第24章 “以后尽量避开对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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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素喉咙里干涩到生疼, 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没有听到他刚刚嘲讽的话。

    眼前的人不再是五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他长高了不少, 也没有五年前那么黑了, 光洁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麦色, 线条笔挺的高定西装里是鼓鼓囊囊的肌肉,哪怕盖着两层薄薄的布料, 也能看得出来结实有力。

    她以前不是没有想过, 那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宋屿,如果穿上那些高档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看来跟他想的一样,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半晌后她像是才回过神来,嘴唇颤了颤,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我不是应该还待在那个山村里是吗?”他断了她想的话,笑了笑, “这一切还不是要感谢你,感谢你让我知道穷人是没有尊严的, 只配被别人耍着玩儿, 不是吗?”

    她百口莫辩,眼眶有一点点酸。

    江素抿抿唇角, 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行了, 我不关心你的事情, 也不想听。”他整理着手腕上的宝石袖扣, “以后都在一个圈子里活动,为了避免尴尬,我们还是尽量避开对方吧。”

    完, 他头也没回,转身出了休息室。

    她愣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五年来,她从未想过,会再见到宋屿,更何况是这种难堪状况下见面,被他撞到自己撒了谎,何其的可笑、丢人。

    她想像之前面对孟燃然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可是她做不到,浓浓的委屈涌上来,这一刻只想哭。

    事情发生的突然,她没了心情参加活动,忍着胃里的翻绞了一辆车回家。

    司机看她漂亮穿着礼服,目的地是B市最贵的豪宅地段,还以为她是哪里的明星,下车前声问了句能不能签个名。

    她苦笑了两声摇摇头下了车。

    长裙曳地,江素一头微卷的长发被松松挽在脑后,慵懒惬意的装扮美到了极致,可是她今天再没了心情欣赏。

    回了卧室直接换衣服卸了妆,可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咬着唇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撑起身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只旧手表拿出来戴在手腕上,她本来就瘦,白皙的手腕细瘦伶仃,脏脏旧旧的手表显得大了些。

    手表虽然破旧,可一看就是儿童的款式,表面裂成了好几块,早就已经坏了,里面的时间凝固在五年前的上午十二点十九分二十七秒。

    天色渐沉,她戴着手表不知不觉睡着了,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门外杂乱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眼,忘了一眼昨晚忘记拉上的窗帘,外面花园雾蒙蒙的,太阳还未升起。

    江素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连着一个带着落地窗的大阳台,楼下就是江致远的房间。很显然,声音就是从他房里传来的。

    她批了一件外套下了楼,刚到楼梯口就看见江德海一家三口穿着睡衣脸色不是很好,她心里一沉有些慌张加快了步伐。

    看见江致远好好的坐在轮椅上,她才松了口气:“今天这么早起来了?天都还没亮呢。”

    老人家僵硬着一张脸没有话,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江德海皱起眉头,朝着江素抱怨:“你自己答应的晚上照顾老爷子,就是这么照顾的吗?老人家晚上要起夜都你不知道?”

    她愣了愣,才看见佣人在房间里给江致远换床垫床单,仍在一旁的床单有一块明显被弄湿了。

    江素收回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蹲在江致远的轮椅旁问道:“爷爷,你晚上要起来上厕所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人脸色很差,一个字也不肯,大概还是难堪的,毕竟他大半生都活在别人的追捧和崇拜里,是人人眼中白手起家的杰出人物,可现在却活成了这幅样子。

    知道他在生气,江素也没有多,只吩咐着照顾他的人把床铺的软一些,他一向喜欢睡软床。

    江致远铁青着脸,朝着自己儿子吼道:“赶紧给我滚,看到你老子就心烦。”

    对于老爷子的怒火,江德海早都已经习惯了,他知道自己这个爹不待见自己,否则也不会在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的情况下,迟迟不把公司的大权交给他,而是牢牢握在手里。

    要不是他聪明,现在哪有这么好的日子。

    江蕴似笑非笑地看着江素,:“听你昨天闹笑话了?”

    昨天晚上他虽然没有拿到时装周的邀请函,但是也听发生了什么。

    江素睨他一眼,脸色冷了下来,并没有回答他。这个弟弟是什么德行,她清楚,他不可能会来关心自己,突然提起肯定是没安好心。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江蕴又开了口。

    “你也别太丢人咱们家的了,实在没钱可以问我借点儿嘛,你好歹是我姐姐,这点儿忙我不会不帮你的。”

    他言之切切,听起来一副好弟弟的样子,实则是明里暗里的嘲讽。

    好在这些年,江素的心态已经非常好,她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转身进了老爷子的房间帮他挑今天要穿的衣服。

    今天的事情让老爷子心情很差,吃早饭的时候都一直绷着一张脸,一点儿笑容都没有。他气得是江德海题大做,在楼下吵吵嚷嚷把江素的弄醒了,原本这些事情他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吃完饭,江素照例推着他去花园里散步。

    周围没了其他人,江致远才皱着眉头开口:“你弟弟的事情是什么?你怎么会没有钱了?”

    公司的股份都是定好的,除了他被江德海拿走的那百分之二十以外,他手上还剩下百分之三十,江素手里应该也还有百分之十,按照这个比例和往年的收益来算,她一年在公司拿个几千万的分红不成问题,虽不像之前那么多,但好歹也够她每年的花销了。

    她脚步微顿,无所谓的道:“没什么,他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个这样的性格。”

    他虽然很久不出家门,可大概也能猜到公司大概出了些问题,只是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没人敢告诉他而已。

    “你老实告诉我,”江致远深吸一口气问道,“是不是你那个舅舅把公司弄得乌烟瘴气?”

    江素想摇头‘不是’,可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好沉默着。

    老爷子气得脸色微蕴:“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安安分分守着公司的人,他非要把家里败光才安心!”

    到底是他几十年下的基业,被人这么糟蹋很难不生气。

    事已至此,江素只能安慰他:“你现在先把身体养好,其它的事情以后再。”

    片刻后她蹲下身,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爷爷,你晚上要起夜为什么不告诉我?床头就有电话,几分钟的事情,很简单的,为什么不让我去帮你呢?”

    今天早上的事情一出,江素才知道,晚上不是爷爷不起夜,而是不想让她来帮自己,宁愿忍着,忍到早上照顾他的佣人来上班,也绝对不拿床头的电话给她。

    江致远苍老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几分不忍:“乖乖,爷爷虽然老了但是还没有糊涂到那个份上,这么做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需要责怪自己。其实这几年我时常后悔,后悔把你妈妈气走了,否则爷爷以后不在了,还有人可以真心真意的照顾你陪着你爱你。爷爷只想你永远做公主,有些事情不该你来做,我也不会让你来做,明白吗?”

    江素红了眼眶,鼻腔一酸,喃喃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爷爷,我只有你。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永远陪着我,其他我都不想要。”

    她时候也抱怨过,为什么只有她是爷爷带大的,别人都有父母,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稍微长大一点儿后她才明白,有父母与否都不能否认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接着道:“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这点儿事算不了什么,没有看到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出现,爷爷不会放心离开的。”

    话虽如此,可他已经快八十岁了,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终结,早就行将就木能做的不多了,可以多陪她一天都是老天爷开了眼。

    怕她受委屈,老爷子暗暗下了决心,下午就给律师了电话把手头上所有的股份都给了江素,他年纪大了,要这些身外之物已经没了意思,唯独留给她,还能有个念想。

    江德海晚上知道了这件事简直气炸了肺,他拼死拼活在老头子手里抠出了百分之二十,可他老人家眼睛都不眨,把手里剩余的百分之十五全都无偿赠与江素。

    果然是隔代亲啊,他一个亲生儿子居然比不过外孙女?

    从老头子就不喜欢他,什么好东西都是留给姐姐,等到了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成了二手的玩意儿了,就连长大了分家,给他的股份也只够一家人塞牙缝的,要不是他想尽了办法,估计家里的产业早就写了江素的名字。

    他气极反笑,既然这个死老头子这么喜欢江素,那他偏偏要跟他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