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幕后黑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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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怡和惠嫔的对视一触即收,两人都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然而一粒石子被投进湖心,带来的涟漪却绝不只是面上看到的这一点。

    苏怡的话完,宜嫔这生着漂亮面孔、简单头脑的美人就惊呼起来:“那两个贵人居然是受人指使的!也不知道是谁如此恶毒,竟然使了这么个一箭双雕的法子,弄得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娘娘,您可要快点把这人找出来,不然,不然我们其她姐妹都怕得紧呢!”

    敬嫔也打蛇随棍上,紧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回是害了琪嫔的孩子,下一回指不定就害谁了!娘娘,咱们宫中可还有个龙嗣,就在乌雅氏肚子里,没出生呢!”

    敬嫔的话一出,又有无数目光落在了乌雅玛琭的身上,她越发瑟缩,低着头,双覆盖在肚皮上。

    苏怡见众人越越离谱,便出言道:“你们今后的饮食、熏香等物要格外注意,之后,本宫会派人不定期抽查各宫日常所用之物,若是查出来,有谁用的东西不合规矩,一概处置了,没有情面可讲!”

    她这话出来,原本还对乌雅玛琭格外注意的宫妃们瞬间收回了心思,一个个开始揣度着自己的用度是否有不合规矩的地方,神色紧张。

    见她们仔细思索起来,苏怡便笑了笑,和颜悦色道:“不过,你们也不必过于紧张,本宫这次主要是提醒你们一次,现在,你们可以先行回去收拾,在今天之后,再要有谁被查到,本宫定严惩不贷!”

    苏怡气质冷然,然而面上两个酒窝时常随着她的笑容蹦出来,显得甜美可爱,可偏偏这样一张脸,着这样森然的话,叫人更是心惊胆寒。

    一众嫔妃们尽皆恭声应下。

    宣布完这些重要事由,苏怡又对敬嫔道:“你要心看顾乌雅氏,陛下和太皇太后娘娘都很重视她腹中孩儿,太皇太后有旨,每三日便有御医上门诊脉,平素里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只管找御医就是。”

    敬嫔心里冒出一点儿酸水,但很快又因为其他人艳羡的目光重新高兴起来,她扭头催促乌雅氏:“娘娘对你这般关怀,你还不快点谢过娘娘的恩典?”

    乌雅氏终于抬头,虽然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但她的面容依旧清秀和婉,没有像寻常女子一样,脸上生出难看的斑点或是浮肿,这使得她原本不算出彩的面庞也显得多了几分动人。

    被敬嫔催促着,乌雅氏终于低声道:“臣妾多谢娘娘恩典,也感念陛下和太皇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

    苏怡看她羞怯,便越发放缓了语气,道:“你也不用害羞,你自己住在敬嫔那里,要识得自己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东西缺了,你就跟敬嫔,你要是不好意思呢,就叫你的宫女来找我身边的莹儿石清,都行。对了,陛下和太皇太后娘娘都会给你指派新的宫女,方便照料。”

    乌雅玛琭自是道谢不提,其他人却知道,苏怡的是“照顾”,实际上是因为琪嫔出事,所以皇帝和太皇太后那边对乌雅氏的保护就越发周密。这御医随时候命就算了,还要专门派宫女过来守着,皇帝对这未出世的孩子的重视可见一斑。

    敬嫔心里的酸水都快压不住了,她酸溜溜地甩了一下帕子,道:“瞧瞧,要不怎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旁的人去了翊坤宫,难得囫囵个儿出来,乌雅氏这么活蹦乱跳地走出来也就罢了,这才多久,陛下就把你放在心上了!”

    乌雅氏满面窘迫,她低着头,声辩解:“陛下,陛下也是为了孩子”

    宜嫔就轻笑一声:“当然是为了孩子,不然,还能是为了你么?”

    这娇滴滴的美人虽然宠冠六宫,可平日里也少有这般尖锐的时候,可见是对乌雅氏嫉妒得狠了。敬嫔见乌雅氏吃亏,心里些微好过了些,惠嫔却出言为乌雅氏解围:“咱们在这后宫中,最最紧要的就是为陛下绵育子嗣,乌雅氏有这个福分,也有这个责任,妹妹就少两句吧!”

    宜嫔漂亮的桃花眼斜过来一眼,娇声道:“我当然知道给陛下绵育子嗣要紧,可我这不是不像姐姐这么有福气吗?陛下的皇长子出自姐姐,又深得陛下和太皇太后娘娘看重,甚至连贵妃娘娘,都对皇长子看重得很呢!”

    这宜嫔话也不带拐弯的,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扯到了苏怡身上。

    惠嫔一惊,下意识就看向苏怡,而苏怡清澈的目光投向她,对她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这笑容似乎有些刺眼,惠嫔双瞳一缩,转开了目光,低头凝视着自己面前的茶盏,缓缓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不知道,倒是妹妹,陛下一个月,有十五天都宿在你这里,你还是没能为陛下育有龙胎,可见,是你对菩萨,没诚心啊。”

    宜嫔一直以来的心结便是如此,她自认为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也霸占着皇帝许久,可就是没有孩子,这一直以来是他她心底痛处。

    惠嫔不声不响,一刀毙命。

    宜嫔漂亮的脸蛋气得都扭曲了起来:“你!”

    惠嫔盯着茶杯上的花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论有些国货,过火,她抬起脸,钱然歉意一笑:“对不住,刚才实在是我错话了,妹妹别跟我计较才是。”

    敬嫔今日也是意气风发,自恃将乌雅氏掌握在中,就握住了现在皇宫里最受重视的孩儿,惠嫔想着偃旗息鼓,她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打击宜嫔的会、

    闻言,敬嫔也嘻嘻一乐,笑道:“惠嫔姐姐有所不知,这满宫里,而今也就只有三位皇子,谁不羡慕?宜嫔妹妹自从入宫以来,那是独得盛宠,陛下一个月里面至少有十天都在宜嫔妹妹那里,这要是换了旁人,都要三年抱两了!宜嫔妹妹这么些年来,颗粒无收,由不得她不着急啊,惠嫔姐姐就别跟宜嫔妹妹计较了!”

    敬嫔话里话外是在劝架,实际上却是在狠狠嘲笑宜嫔,她这话完,一众嫔妃们都低声笑起来。宜嫔为人霸道,霸住皇帝常常不肯放,也没少做出半路把皇帝截走的事情,在宫中很是得罪了一批人。

    这不,新进来的成贵人就娇笑一声,问道:“可不是吗?我来得迟,只知道宜嫔娘娘身子骨儿弱,时常夜里头晕恶心不舒服,前几天,陛下本来都翻了我的牌子,宜嫔娘娘那时候生病,夜里都把陛下叫去,可见是身子骨不好,才难得给陛下绵育子嗣啊!”

    这成贵人新近得宠,老子兄弟也十分受皇帝的信重,又是从养成的骄横脾性,是以她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就给宜嫔没脸。而宜嫔没想到来一次宁致宫,本来是想打听一下翊坤宫发生了什么事,不料她自己反倒被群起而攻之,她一时间气急了,站起来用扇子指着这几个人,最后重点落在成贵人身上,宜嫔咬牙切齿道:“你,你,你以下犯上!本宫要罚你!”

    成贵人一点儿都不怕,她夸张地笑起来:“臣妾惶恐!只是不知道到底哪里冒犯了娘娘,让娘娘这般动怒?”

    宜嫔脑子一热,张嘴就是:“本宫身体康健得很,你凭什么这么咒本宫,你,你还咒本宫生,生”到后面,她自己怎么也不出来了。

    “这样大的罪名,臣妾可担待不起!”见宜嫔张口无言,成贵人轻轻巧巧屈膝一礼,转而对苏怡道,“请贵妃娘娘明鉴,臣妾只是关心宜嫔娘娘身体,并未有任何逾越之语,宜嫔娘娘要这般责怪臣妾,臣妾人微言轻,也只能认了!只是,臣妾心底却是不服的!”

    这成贵人口齿伶俐,两下子就把自己话里的漏洞拨开,若是宜嫔再不依不挠下去,看起来倒好像是她欺负人一般!宜嫔气得浑身打哆嗦,却没有办法,只得恨恨道:“你,你好,我记着你了,下次,你可千万别犯在我上!”

    成贵人面上露出害怕的神色:“臣妾原来不知道娘娘有这么多不爱听的话,现在知道了。以后臣妾见到娘娘,就做一只没有嘴的鹌鹑,再也不话惹娘娘生气了!”

    宜嫔气得要命,恨恨一甩,气呼呼道:“贵妃娘娘,臣妾身体不适,暂时先行一步,还望娘娘准了。”

    围观了这么一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苏怡看得也替宜嫔心累:她被家里娇惯得太狠,根本就不是旁人对,也唯有仰仗皇帝的宠爱,才能在这危险的后宫潇洒下去。

    既然宜嫔主动提出来要走,苏怡也没有继续看笑话的打算,她点点头:“正事都已经传达完毕,你们自己忙去吧,记得自查居所,若是被本宫查出来,就别怪本宫不给面子了!”

    一众妃嫔暂且应下:“臣妾遵旨!”

    宜嫔气呼呼地第一个就走,而惠嫔则迟疑了一下,慢慢落在后面。苏怡专门要等的人就是她,见状,她主动开口:“惠嫔。”

    惠嫔的步子顿时一停,她转过身来,低着头:“娘娘叫我,有什么事?”

    苏怡的目光打量着惠嫔,问:“翊坤宫的事情很是离奇,欣贵人和容贵人虽然是新来的,但也不算蠢,怎么会连谁给她们的香囊都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看法?”

    苏怡的问话直白得过分,惠嫔不得不抬起头来,答道:“此人藏在暗处,心颇深,到如今还没有露出马脚来。娘娘,若是当真要查,不妨”

    探询的目光投过来,惠嫔一咬牙,道:“不妨抛出个诱饵,请君入瓮。”

    苏怡却摇了摇头:“不可。这宫中杀孽过盛,这孩子再有什么闪失,谁都担待不起。”

    惠嫔见苏怡果真拒绝,心里面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高兴,她勉强笑道:“也是,娘娘自来宅心仁厚,断然不会用一个孩子的安危来冒险。”

    惠嫔如此回避,苏怡心下也是了然,她干脆问道:“近来保清放假时很少过来,听闻,是纳兰容若给他的课业太重了?保清年纪还,倒也不必催得那么紧,该玩还是让他玩。”

    “保清也不算了,太子殿下比保清两岁,而今陛下已经带着太子殿下上朝听政了!”惠嫔心乱如麻,一时间没忍住,将心里的不满倾吐而出。

    苏怡知道惠嫔一直对保成存在心结,闻言不由得感慨一声,笑道:“也不是听政,只是那一次陛下恰巧带着保成去长长见识罢了,后来就没再这样。”

    惠嫔心气不顺,忍不住顶嘴道:“可是陛下带着太子殿下处理政务,是板上钉钉的了,上次赈灾的事,陛下都采纳了太子殿下的意见,可见对太子殿下有多么地看重!这样一比下来,我的保清又算得了什么?他不像太子,有陛下亲身带着,把的脚,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文武功夫都还不错的兄弟,我好不容易把他求来教保清,难道我还错了?”

    惠嫔一口气了那么多,自己也都惊住了,她下意识想要抬去捂住自己的脸,然而动作做到一半却硬生生停住了。惠嫔看着依旧没有怒意的苏怡,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些,只是都了,如今也算是都跟娘娘摊开了。娘娘从前照顾保清,这个恩德我始终记得,保清自己也记得。只是保清和保成,同样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如今这般区别对待,我做母亲的,治只好自己想办法弥补一会儿一二。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的儿子差太远不是吗?”

    苏怡注视着惠嫔,轻声道:“保成是陛下属意的太子,可保清不是,你若执意如此,将来,会很辛苦。”

    这样掏心窝子的轻声细语像一汪暖融融的水,一下子把惠嫔烦乱苦闷的心房浸透。

    在这样的暖意包围之下,惠嫔眼眶一湿。

    然而在这后宫中,尔虞我诈见得多了,惠嫔的一颗心也锤炼得坚硬如铁,她的眼眶还湿着,出来的话却依旧是拒绝:“我只顾着眼下的事,将来的事,将来再吧,现在,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娘娘,保清如何管教,陛下这个皇阿玛不管,就由我这个亲生额娘来管,您的恩德,我们都记着,只是以后,您还是多多留心二公主和三皇子吧。”

    惠嫔深深行了一礼,道:“有时间的话,我会叫保清过来见见您的。”

    惠嫔走得干脆利落,但她出来的话却叫听的人满肚子不快,石绿瞪着惠嫔离开的背影,气鼓鼓道:“惠嫔娘娘这也太过分了吧?凭什么这么对您?当年您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连殿下都没顾上,就去照顾大阿哥!现在好了,大阿哥健健康康长大,您把他教的那么好,现在惠嫔娘娘转头来就抢功劳,还叫您别管!”

    “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石绿气恼得一跺脚,石清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少几句。”

    “得了吧,你要是真不想要石绿,老早就叫停她了,”苏怡打趣石清,“也不必这么紧张,她在宁致宫几句抱怨话,难道还能有人跑到我这里来把她抓去?”

    石清脸上浮现出赧然的神色:“娘娘心细如发,果真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娘娘。”

    苏怡轻笑一声:“有些心思无妨,但是记得,这些话,可不要传出去了。”

    石绿讶然,脱口问道:“凭什么呀?娘娘,那惠嫔娘娘对您这般,简直可以得上是忘恩负义了,她的话就算是传出去,那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正是如此,才更不能传出去,”苏怡拍一拍石绿的,将她按住,“我不想与保清的亲生额娘为敌,更不想保清为难,你明白了?”

    石绿咬住嘴唇,一脸的不情愿,末了才点点头:“奴婢明白。”

    待打发了石清石绿下去,苏怡单独留了莹儿伺候,她坐在镜子之前,看着轻轻脚给她卸下钗环的莹儿,苏怡方才问道:“惠嫔如此,你可有什么想法?”

    莹儿动作一顿,她放下中珠钗,慢慢答道:“娘娘,奴婢虽是陛下赏给您的,但心里现如今却已经将您当作奴婢的第二个主子。按照奴婢的想法,惠嫔娘娘,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苏怡叹了口气:“她也是为了保清,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莹儿束往后退了两步,低眉顺眼保证道:“今日娘娘和惠嫔娘娘所的话,奴婢不会乱,只是,奴婢想知道,惠嫔娘娘是为了大阿哥,要与太子相争,您百般退让,又是为何?”

    因为保清也不是赢家。

    苏怡有系统襄助,对每个孩子的最终结局都了如指掌,而和太子斗得最凶的大阿哥,下场也十分不妙。皇帝用了长子来做太子的磨刀石,却毫不犹豫地将这块磨刀石舍弃,大阿哥一党原来有多风光,后来就有多落寞。

    所以,惠嫔相争,在苏怡看来,不仅不会让她生气,反而只会让她感到唏嘘。

    这样长时间的沉默让莹儿误会了苏怡的意思,她跪下来,恭声道:“是奴婢逾越了,不该探问娘娘。”

    “无妨,我刚刚,只是有些出神罢了,”苏怡对她浅浅一笑,道,“有陛下在前面为保成挡风遮雨,就算其他人想来争,也是争不过的,我只是偷懒罢了。”

    这番辞倒也不全是假话,按照行为来推算,康熙对太子近乎纵容的态度,甚至在极度失望之后废了太子、还能再复立太子,着实是对太子极尽宠爱。当下来讲,苏怡确实是什么都不用做,自有皇帝在前面帮保成扫清一切障碍。

    然而这话却没能服忠仆。

    莹儿低下头去,声道:“娘娘,您看重大阿哥,可是大阿哥身后有纳兰大人,纳兰大人又和索大人积怨已深,并不像大将军那样,对索大人那么客气。就算是为了您家里,也不该再对大阿哥”

    “够了,”苏怡沉下脸来,目光冰凉地注视着莹儿,声音冷彻,“本宫看重谁,都是本宫自己的事,你还是少管些。我看你这几日也累了,我准你几天假好好休息,让石清来伺候本宫吧。”

    莹儿脸色惨白,低声应下:“奴婢遵命。”

    宁致宫这一场的风波才刚刚刮过,傍晚时分,两位殿下在宫殿门口相遇了。

    “弟弟!”

    保清一见到保成,下意识就咧嘴一笑,大喇喇上去要搂住他肩膀,然而保成身边跟着的老嬷嬷却皱着眉头,上前隔开了保清,她动作大开大合,毫不掩饰对保清的不喜,教训道:“大殿下,在宫中要循规蹈矩,你见了太子殿下,不行礼也就罢了,怎么能上来勾肩搭背?多失礼呀!”

    保清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砸下来,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看看同样皱着眉的保成,语气就有些许变化:“失礼,哼,自然是没人教导我,我也不知道该学哪些礼!”

    保成眉头皱得更厉害,他终于开口道:“范嬷嬷,我与大哥是一家人,在自己家里,何须多礼?”

    这话得保清的不快少了几分,然而那苦瓜脸嬷嬷却不肯罢休,她眉毛一竖,恶声恶气道:“君子守礼,便是在无人之处,也一样不可懈怠,太子殿下万万不可恣意妄为——”

    “你们俩在等我吗?走了走了,一块儿进去!”

    僵持之间,保清和保成忽然被身后冲来的一股力量带得往前踉跄几步,情不自禁地被带着往前跑。

    荣宪笑容灿烂,一一个挽着他二人,大声笑道:“我们比赛谁先跑到娘娘身边吧!”

    保清和保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答应下来:“好!”

    三个孩子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苦瓜脸嬷嬷在后面气得跺脚,却也毫无办法。

    等到了近前,能看清苏怡的身影,保成咳嗽一声,保清也默契地放慢了脚步,荣宪毫无悬念地第一个冲了上去,结结实实抱了苏怡一个满怀:“额娘!”

    女孩在苏怡怀里仰起脸来:“荣宪好想你啊!”

    苏怡也跟着笑,她替荣宪理顺跑乱了的头发,柔声问道:“怎么跑得那么急,难不成怕我跑了?”

    荣宪撅着嘴,考虑怎么告状,那苦瓜脸嬷嬷就紧跟着过来了,一边提起脚迈过门槛,一边着急忙慌地就来上眼药:“二公主殿下,您未免也太过了些!这宫里,哪有公主像您这样——哎哟!”

    嬷嬷的话才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她的衣摆落在门槛的另一侧,被卡住的衣角带得她往前猛地一个踉跄,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荣宪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她连忙捂住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而保清和保成也没好到哪去,一个低头看脚,一个抬头看天,实际上都是在憋笑。

    苏怡看了一眼三个孩子的反应,对那嬷嬷和颜悦色道:“嬷嬷快些起来吧,原是本宫这里的门槛该修一修,倒叫嬷嬷吃了个亏。”

    苦瓜脸嬷嬷从地上爬起来,她自来把礼仪规矩挂在嘴边,这会儿当着随意的面摔了个狗啃泥,自觉丢脸无比,喃喃道:“奴婢失礼了,还请娘娘准奴婢下去梳洗。”

    苏怡自是准了。

    那嬷嬷一走,三个孩子顿时跟重新活过来一样,荣宪在苏怡怀里没个正形自不必提,保清也大马金刀往边上一坐,就连保成,也明显地松了口气。

    这就奇了怪了。

    苏怡好奇地揉一揉荣宪,问道:“怎么了,你们倒看起来很怕那嬷嬷似的?”

    荣宪早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不是怕,是烦!保清哥哥,保成,你们是不是?”

    保清用力点头,保成点头的力度也比平时更大,荣宪得到回应,转过来继续跟苏怡抱怨:“额娘,你不知道,这范嬷嬷自打半个月前被太皇太后娘娘派去跟着保成,那一天天管得可宽了!保成吃饭、走路、话,全部都要按照这范嬷嬷的来,不然她就能一直叨叨叨叨,没完没了!”

    保清也深有同感,看一眼保成,对苏怡道:“就是,弟弟现在看到我都不跟我打招呼了,我原本还以为是我哪里得罪了弟弟,刚刚在门口才发现,原来是这嬷嬷捣鬼!”

    大人们之间的斗争到底还是波及到了孩子们。

    苏怡看保成微微变化的脸色,就知道事实并不是保清的那么简单,她无心拆穿,便对荣宪道:“反正她管的是保成,你少与她打交道,不就成了?”

    “我本来就不想理她,是她自己几次三番要凑上来!”荣宪哼了一声,极为不满,“本来么,保成现如今都待在皇阿玛身边,我想见他,还得等皇阿玛召见我的时候见一面。可是那范嬷嬷就是要多管闲事,连我做什么都要管!我烦都烦死了,现在皇阿玛要是不见我,我才不去找保成呢!”

    苏怡看看保成,见家伙抿着嘴,显然心里面有些不高兴,却忍着没,她的目光停在家伙脸上,忽然道:“保成。”

    “啊?”保成陡然间被苏怡叫了一声,禁不住抬起脸来,面上浮现出了许久未见的懵懂神色。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反倒变傻了?”苏怡仗着长,越过荣宪去捏了捏保成的包子脸,恶劣地笑他,“陛下还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我还以为你能学聪明,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跟时候一样傻,可见是没认真学,是不是呀?”

    保成的脸被苏怡轻轻捏着,他只要略微一动,就能从苏怡下挣脱出来,可他却偏偏没动。

    “没有,我学的很认真,”保成话的时候一贯严肃,奈何脸被苏怡捏得变了形,反而显出孩童的可爱之处来,他认认真真控诉苏怡,“是阿娘阿娘取笑我。”

    许久没听到保成叫她,苏怡也是一怔,她松开指,该捏为揉,笑道:“好了,逗你玩的!你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我逗你玩一玩又怎么了?我不管,我要去跟陛下,荣宪隔三差五就回来陪我,你和保清却忙得连回来看我的功夫都没有了!”

    保清脸上浮起羞愧之色,他脑袋一热,立刻就答应下来:“额娘别难过,以后我额娘只要接我,我就先来看您!”

    苏怡笑了一下,又压住上翘的嘴角,瞟了保成一眼再移开:“保清这么乖,就不知道,有人能不能这么乖了?”

    保成十分无奈,他看了一眼苏怡,低声喃喃:“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你还孩子大人话呢!”苏怡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保成的什么,她笑得弯了眼,“你才多大,就这么老气横秋的?”

    荣宪也跟着拍巴掌:“就是就是,羞不羞羞不羞!”

    保清见荣宪再度和保成斗起嘴来,这熟悉的情形令得他也跟着放松下来,好像这段时间以来,隐隐约约的不舒服都不复存在,他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娘娘,娘娘不好了,惠——”石绿着急忙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却在看见屋内坐着的保清时硬生生停住,她勉强行了一礼,脸色难看至极,“奴婢见过三位殿下。”

    苏怡的余光留意到浑身紧绷的保清,她面上依旧带着跟荣宪保成玩耍的愉快笑意,对石绿道:“着什么急呢?有什么事不能慢慢?”

    石绿为难地看看保清,犹豫道:“娘娘,不如我单独和您?”

    她的动作虽然隐秘,但保清心中存了隐忧,一下子就看到了石绿的眼神,他登时着急起来:“绿姑姑,你倒是呀,是不是跟我额娘有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