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三﹒荣宪大婚
荣宪会如此坚持,完全出乎苏怡的意料,她原本该觉得生气,可看着少女认真的眼神,苏怡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她缓缓道:“好,只要你能服我,我不会反对。”
荣宪始终留意着苏怡的反应,见状才松弛些许,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额娘,你就听我嘛,我这是经过了好一番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咱们爱新觉罗立国以来,所有的公主都是要嫁到蒙古来的,大姐姐起来是皇阿玛的长女,真正论起来,我才是皇长女。皇阿玛钥匙为我破了这个例,难道所有的公主都不嫁到蒙古来了?难道以后都只让亲王的格格嫁去抚蒙?”
荣宪心平气和地望着苏怡,几乎是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和她讲道理:“这是不可能的,额娘。”
“不对,可能的,”看着这么懂事却又认命的荣宪,苏怡的心里禁不住一阵阵发疼,“你是我一养大的,我把你从那么一丁点大养成了大姑娘,不是为了让你来蒙古吃苦的!”
苏怡着就动了怒:“我格卡尔部在你身后全力支持你,还有黄金商道和海上商道的财力支持,凭什么要把你嫁去蒙古?你皇阿玛还有别的女儿,要嫁哪一个,都轮不到你!”
荣宪哭笑不得,干脆双按住了苏怡的肩头:“额娘,您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耍起脾气来了?”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您也听我完啊!”
苏怡后知后觉地发现,荣宪的双如今也像个大人一样,沉稳,有力,她沉默了。
见此,荣宪方才慢慢松:“是啊,我知道您会用格卡尔部的力量来支持我,谁不知道我是您最宠爱的女儿,谁娶了我谁就有了数不尽的财富,这是多好的一桩买卖,我在这草原上,不同于其他公主,这所有的青年才俊,那都是摆出来被我挑的!”
荣宪一边,一边还骄矜地微微抬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我能挑选这草原上的所有人,难道还不自在吗?这还不算,等我嫁过来之后,就能跟您一样,迅速执掌部落大权,难道不比在京城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主痛快得多?”
这句话出来就有点意思了,苏怡挑眉:“这是你的真心话?”
荣宪双猛地一拍,发出一声脆响,她的回答更加干脆:“真得不能再真了!我考虑过了,如果您强行让我留在京城,皇阿玛反而为了我能一世安稳地住在京城,承欢膝下,只会给我选一个平庸的驸马,我能荣华富贵地过一生。”
“可是那样多没意思!”少女脸上的神色热情而灿烂,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她声音清脆,一串话语就从唇中吐了出来,“我想做最有权利的公主,我之前是紫禁城里最有权利的公主,现在出了宫,只有蒙古能给我这样的权利!”
“额娘,您会帮我的,对吧?”
望着少女闪闪发亮的眼睛,苏怡缓缓露出笑容:“当然。”
母女两人深夜促膝长谈,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选择,在荣宪的明确目标之下,苏怡借着帮纯禧挑选驸马的会,好好地把这些适婚青年挑拣一番。
荣宪也跟在旁边一起看。
“这个不行,年纪大了,这个也不行,家里还有妻妾!这个更不行,连孩子都有了!”苏怡一边挑选,一边把不合格的名册往旁边一堆。
皇帝和博西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堆名册被高高摞起来的盛况,皇帝忍不住就问:“这是做什么呢?”
“皇阿玛!”荣宪抬起脸来,笑容灿烂,伸指了指那一堆名册,脆声回答,“额娘在帮着大姐姐选驸马呢!”
胤祉在旁边比划一下,悄咪咪补充:“我看是拿筛子筛人呢!皇阿玛,您看看,这些都是被筛掉的,不合格的人!”
皇帝一眼就看到堆得快有半人高的名册,又看看桌面上不过一拳高的另外一叠名册,没忍住笑起来:“找这么个筛选的法子,恐怕选不出来纯禧的驸马咯!”
“那也未必!”荣宪拿起那一叠名册就朝皇帝跑过来,兴致勃勃地献宝,“您看,这都是还不错的人选!”
皇帝将信将疑接过来,大略看了几本,心里的怀疑完全打消:“总算你不是一心只想着你额娘,这话的也不错,这些人无论家世人品,还是个人本事,都是上上之选。可敦辛苦了。”
苏怡笑着屈膝:“不敢当。”
皇帝看着边上笑得灿烂的荣宪,忍不住打趣她:“给你大姐姐选驸马,你这么上心做什么?难不成,也想嫁人了?”
“对!”哪知道荣宪大大方方答应下来,笑容依旧灿烂无匹,“皇阿玛,我这也是在给自己挑选驸马呢!”
是夜。
胤祉已经第八次站起来往帐篷外溜达了一圈,他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可看着在那里安然自若的荣荣宪,胤祉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能跟没事人一样?我的亲姐姐啊,你就是真的想给自己挑驸马,告诉了额娘,难道额娘还不会帮你留意?可现在你这么口出狂言,皇阿玛恼了你不,恐怕额娘才是最遭殃的!”
荣宪不同于着急上火的胤祉,她摇摇头,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皇阿玛没办法让额娘遭殃了,你还当额娘跟在宫里一样,要仰仗皇阿玛的脸色过日子吗?”
胤祉被问得一呆:“难道不是吗?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在塞外,那也是皇阿玛的地盘啊!”
“是皇阿玛的地盘不错,”荣宪伸去试蜡烛上火苗的温度,被烫得猛地一缩,“可是额娘也不用事事都听皇阿玛的了,额娘毕竟有格卡尔部呢!”
胤祉盯着龇牙咧嘴给自己的吹凉气的荣宪,怎么也不能把现在的她和刚才出那番话的荣宪联系到一起,胤祉呆呆得看着荣宪,问道:“可是,可是这,这”
荣宪忽然站起来,用力拍了拍胤祉的肩膀,一脸同情:“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以你的脑袋啊,想不通也是正常的。”
胤祉顿时怒了,一把拍开荣宪的:“你又骂我笨!”
两姐弟正在闹腾呢,苏怡从外面进来,她放下中提着的玉兔灯笼,对两人笑道:“怎么,你皇阿玛叫你在这里反省,你反倒还跟胤祉闹起来了?”
荣宪第一个冲过来替苏怡提着灯笼,闻言就讨好地笑道:“额娘最疼我了,额娘肯定不会跟皇阿玛告我的状,是不是啊额娘?”
苏怡没忍住伸在荣宪额头上点了一下:“你真是吃定我了!”
荣宪笑嘻嘻地也不躲,又追问一句:“那额娘,皇阿玛最后有没有答应让我自己选驸马啊?”
苏怡没有回答,荣宪脸上十拿九稳的笑容顿时浅了不少,她有些慌了,放下灯笼,双抓住苏怡的臂晃起来:“您就快告诉我吧,您别卖关子了!”
苏怡脸色微沉,算不上好看,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皇阿玛不肯答应”
荣宪脸上的笑容完全垮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皇阿玛怎么会不答应我呢,皇阿玛明明最疼我了”
“知道朕疼你,你还这么让朕生气!”皇帝的声音也响起来,原来他就躲在外面看荣宪的反应,这会儿对荣宪笑道,“朕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荣宪看看皇帝,再看看含笑的苏怡,恍然大悟,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觉:“好啊,皇阿玛,您和额娘串通好了,就是来吓我的!”
“你瞧瞧,你瞧瞧,这孩子,”皇帝连连摇头,“算了算了,这样的刁蛮公主,就算是朕都招架不住咯,还是早点儿嫁出去,祸害别人家吧!”
皇帝这是彻底松口,荣宪脸上绽放笑容,嘴上还不肯服软,撅着嘴哼道:“皇阿玛,你又笑话我!”
皇帝任由荣宪腻歪了一会儿,方才噙着淡淡笑意道:“这次可是你自己来跟朕求的,将来若是反悔,朕可不会答应。”
“我才不会反悔呢!”少年人的话总是那么灿烂飞扬,永远带着夺目的光彩。
二十九年秋,皇帝将大公主纯禧册封为和硕纯禧公主,置办厚礼,将和硕纯禧公主下嫁科尔沁部台吉博尔济吉特氏般迪,般迪的爷爷乃是科尔沁郡王的兄弟,这桩婚事也是一桩佳话,草原上迎来了盛大的喜事。
同年,皇长子胤禔跟随出征噶尔丹,屡立战功,皇帝大喜之下,亲自给皇长子赏赐两名大家闺秀作为侧室,为他开枝散叶。
三十年,皇帝册封二公主荣宪为固伦荣宪公主,封号显赫,一时间风头无两。紧接着,为公主择定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郡王次子衮为驸马,公主成婚之时,京城中陪嫁无数,甚至还有公主的几个兄弟亲自前来送嫁,端的是声势惊人。
及至草原,公主的婚嫁队伍忽然停下来不走了!这还不算,各个部落都派人出来参加婚礼,却被提前邀请到了格卡尔部。
格卡尔部的可敦赫舍里苏怡放话出来,这荣宪公主乃是她的女儿,从宫中出嫁之后,格卡尔部就是公主的娘家,公主要从格卡尔部出嫁。因此,驸马需要亲自带人来格卡尔部,过五关斩六将地迎娶公主。
驸马也是好脾气的,知道格卡尔部的可敦不好惹,果真就听话的带人前来迎接公主,只是他原本预想的关卡和见到的关卡不太一样。
面前的少年人只伸出来一只秀气的,就能将人高马大的驸马拦住。
十四岁的胤禛如今看起来也很有点威严在身上,他对衮笑道:“姐夫不知道,要娶走我姐姐,先要过我这一关。”
衮看了一眼胤禛上的那碗酒,二话没,接过来就豪气地一口闷了,他把碗翻过来给胤禛看,咧嘴一笑:“这样的酒,我还可以再喝十碗!”
听了衮狂妄的话,胤禛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好啊,希望驸马到做到。”完,拦着他不让衮顺利过来的少年让开身子,露出了身后堆成一座山的酒坛子。少年看起来和和气气,实际上话却一点儿漏洞都没有,他微微一笑:“只要喝完这些酒,我这一关,驸马就算过了。”
衮瞬间傻了眼,他咬牙一碗碗的烈酒灌下去,灌到第二坛的时候,衮已经满脸通红,他的随从上前一步,对胤禛急切道:“四殿下,驸马毕竟要去迎娶公主,若是喝醉了,恐怕耽误吉时”
“不耽误,这就是咱们自己家里,驸马若是喝醉了,就留下来歇一晚上,第二天再来闯关,什么时候过了我们兄弟这几关,什么时候再把我姐姐娶走。”胤禛笑眯眯地回话,半点儿不肯退让。
衮知道这一关不能善了,干脆对胤禛道:“四殿下也只是想考一考我,并不是真的想让我烂醉如泥,参加不了婚礼对吧?”
胤禛没有反驳,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姐夫居然这么快反应了过来。见状,衮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便笑道:“这么多酒,我就是醉成烂泥都是喝不完的,四殿下应当准许,让我的随从也来喝喝酒,沾沾公主大婚的喜气吧?”
胤禛点头:“是,你的随从,自然也要多几句祝酒词。”
衮大笑一声:“儿郎们,听见了吗,要祝酒词呢!”
有了随从们的帮助,酒坛子就消灭得快极了,他们赶时间,无论会不会喝酒,每个人都是抓起酒坛子就往嘴里灌,酒量不好的随从当场就倒了三分之一。
好容易喝到最后一罐,衮猛地将那空坛子砸在地上,兴奋地问胤禛:“全部都喝完了,现在我可以过去了吧?”
胤禛伸出往后一比:“当然,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这里是最简单的一关,其他关卡,可不好过呢!”
衮骑在马上,身上的婚服耀眼夺目,一如他此刻的笑脸:“才不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难道我还会怕吗?”
很快,衮就知道这一关是什么了。
长身玉立的圆脸少年骑在马上,持一张大弓对准了衮。
胤祉的圆脸上一点儿平日里的轻松笑意都没有,反而全是冷冰冰的烦躁,他在弓弦后眯着眼睛看衮,觉得他那一身红衣实在是又显眼又招人烦,忍不住低声念了一句:“真丑!”
衮骑马过来,耳边满是风声,听不清胤祉的话,就开口问道:“你什么?”
胤祉微微一抬下巴,猛地伸收回大弓,将它调转了方向,侧着垂在马腹边缘:“我,我们比一场,前面有几个靶子,我们一人十支箭,你射中的靶子比我多,才算过了我这一关!”
随着胤祉话音落下,衮也听得分明,他也是草原上长大的儿郎,对于骑射之术信心满满,当下就干脆答应:“好!”
衮取了自己的长弓,听到胤祉喊了一句“开始”之后,两人同时一夹马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极速冲了出去!
两人都是个中好,骑在马上甚至都不需要拉着缰绳,箭羽如同流行一般飞驰而出,一声接一声地扎进靶心,传来接连不断的“咄咄”声。
胤祉侧目看了衮一眼,忍不住心中暗暗改观:这么看来,这人也还不是那么差。
很快,移动的靶子都消失不见,躲在远处灌木丛中的侍从挥舞着三角旗子站出来,胤祉喝道:“比赛结束了!现在该看结果了!”
侍从们搬着靶子跑过来,其中领头的飞快报数:“回禀四殿下,您和驸马爷都射中了十五块靶子,都是正中靶心!”
胤祉这回对衮的态度就和善多了,他哈哈一笑,对着衮伸出,两人结结实实撞了一下肩膀,来了个兄弟间的拥抱:“没想到你能跟我打成平,要知道,我的骑射之术比我大哥都不差什么!这下好了,你接下来跟我大哥的那一关,应该不会输的太难看。”
衮得了胤祉的提醒,在帐篷之前看到严阵以待的保清时,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他翻身下马,对保清抱拳行礼:“见过大哥。”
“这声大哥,现在叫还早了些!”保清冷哼一声,完全没有在荣宪胤祉几个面前那副和善样子,反而看起来凶巴巴的,“我们比过再,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衮也是从练大的,根本不露惧怕之色,闻言就活动筋骨走上前去,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就斗到一处。
保清自己天赋异禀,力气远超常人,又有名师教导,还在战场上杀过几遭,普通同龄人面对保清,极少能应付得来,岂料这个衮,在发现自己硬拼不敌之后,就改变策略,跟个泥鳅一样左闪右避,就是不跟保清正面冲突。
保清耐着性子和衮周旋几圈,在彻底摸清楚衮的套路之后,猛地一个发力,将衮整个人拎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衮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发懵,自从他十岁以来,就再也没有哪个对能把他打成这样!
保清站到衮面前,看见衮这副呆傻样子,不由得暗暗皱眉:“我不是把我妹婿打傻了吧?”
“没呢!”一听到“妹婿”这个词,衮立即反应过来,脸上适时地露出笑容,“我就是没想到,我大哥这么厉害!大哥,以后咱们兄弟有会多多切磋啊!”
见这年轻人不仅没有恼羞成怒,态度还依旧这么谦虚,保清终于也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勉强点头道:“虽然你资质一般,功底还算扎实,最要紧的是,你这人脾气不错,我这一关,算是过了。”
衮连过三关,每一关都不算轻松,这会儿已经是累得够呛,他看着面前的帐篷,先把自己身上收拾干净了,而后才堆起笑容,掀开帘子——
“哗啦啦!”
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泼了出来!
衮反应已经够快了,在意识到不对劲的一瞬间已经挪到了旁边,却没想到还是被溅到了鞋子,他脚底下感觉有点湿漉漉的。
衮动了动脚趾头,还没来得及发火,里面就转出来一个瘦长脸的少年,上下打量他一番,颇有些失望地冲着里面喊:“没泼到,姐夫他躲过去了!”
衮心里的不快因为这一句姐夫而消散不少,他脸上露出和气的笑容,道:“你是?”
瘦长脸少年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个纯金核桃,他转了转自己上的金核桃,故作深沉道:“我在家行九,一会儿你能看到我七哥和八哥。”
“几位殿下以前从来没见过啊。”
“那当然,要不是为了看看二姐姐的驸马好不好,爷还不乐意出来呢!”少年脸上全是不可一世,恨不得用下巴看人,他咳嗽一声,“哦,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比吧。”
这么纡尊降贵的态度本来是很惹人烦的,不料衮心里面竟然生出一种庆幸的情绪来,他乖巧地跟着往里走,主动把侍从们留在了外面。
见衮这么听话,九又起了坏心思,他回头问:“你就这么一个人进来,难道就不怕我们设下圈套对付你?”
“几位殿下设置的关卡只是为了考察我的本事,并不算为难,我就是一个人进来,也没有什么害怕的,”衮走进来,看到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少年显得格外消瘦,另外一个少年则有几分谦谦公子的风范,他便拱道,“见过七皇子、八皇子,不知道两位殿下想考验我什么呢?”
消瘦的少年羞涩地笑一笑:“我擅长读书写字,若是姐夫能做出一催妆诗,或是写下一首好词,都算你赢。”
衮先前还恶补过诗词,可是催妆诗的确是闻所未闻,他一时间呆住了,见衮如此情形,七心里就知道了原因,他摇摇头:“若是不然,你画上一朵花送给姐姐,也是好的。”
九顿时急了:“你这是放水!”
衮却知道把握时,当下就答道:“画画我会!”他赶紧上前拿过画笔,三下五除二画了一朵花出来,为了证明这是朵花,他用了最绚烂浓艳的红色,入目就是一团。
“你们看,怎么样?”
八惨不忍睹地别开眼睛,他的风度不允许他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而九就不一样了,当下就叫起来:“这么丑!要不是我七哥给你放水,你——”
“好了,我这一关算是过了,”七温和地打断了九的话,对衮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提醒,“不过我提醒驸马一句,我姐姐喜欢花,将来,将来驸马找些真花送给姐姐就好,姐姐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画出来的花。”
“谁姐姐不喜欢画的花了?只是不喜欢画得丑的!”九跳着脚还要话,被身后的八一笛子敲在肩头,硬生生把没完的话吞了回去。
八气度非凡,对着衮轻轻一礼:“我擅长吹笛,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便吹奏一曲给姐姐和姐夫庆贺。若是姐夫有什么擅长的乐器,能与我共奏一曲,就更好了。”
完,怕衮尴尬,八率先吹起笛子,悠扬的笛声从他口中指下流出,充斥着欢乐的氛围。
之前还恶补过诗词歌赋的衮彻底傻眼,他们草原上的儿郎,高兴起来就放声歌唱,哪里还像京城的贵公子们一样,学习各种各样的乐器?
可看着现在这幅情形,衮也知道不唱不行,他心一横,双用力的拍起巴掌,放开喉咙歌唱起来。
九满心等着他出丑,没想到被这人用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破了局,等到一曲唱毕,七和八都十分有风度地为他拍鼓励:“原来姐夫有这样一副好嗓子,姐姐最擅长弹琴,将后来倒是可以和姐夫一道琴瑟和鸣。”
九哼哼唧唧表示不满:“什么琴瑟和鸣,不就是会唱两句吗?有什么了不起?”
他这话才一完,就被八用笛子戳了一下,八催促的眼神看过来,九皱皱鼻子,不情不愿地对衮道:“好啦,恭喜你,现在是最后一关,只要过了我这一关”
想到这是最后一关,衮顿时精神抖擞,他站直身子,大声道:“我准备好了!”
九神秘兮兮地一笑,伸往后面一捞,一个金算盘出现在了他的上:“我们比这个!”
饶是衮今天被冲击了好几回,现下也算又开了眼,他结结巴巴的地问道:“这,这是要比什么?”
“比算账!”
九起这个,眼睛都放出光来,他气势非凡的把金色的算盘珠子上下一拨弄,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我姐姐可是带着万贯家财出嫁的,我当然要好好考教你,看你会不会算账,别糟蹋了我皇阿玛和额娘给姐姐的嫁妆!”
衮傻眼了,却还是挣扎着想要解释:“我的下也有精通算账的,不一定非得我自己会算吧?”
九哼了一声:“你能保证你底下的人一定不出错?还是要自己会些真本事,才有资格做我姐夫。”
话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衮别无他法,只好照办,奈何他那双大能弯弓射箭,却奈何不了的算盘珠子,忙脚乱的拨了半天,速度甚至还不如他自己心算。
而一旁的九双运指如飞,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几乎快出了金色的残影。
这场比赛几乎是单方面的虐杀。
九赢得痛快,还要挑眉看一下衮的脸色:“你这算账的水平不行啊,这种水平,就算是有万贯家财都得给你亏没了!我跟你啊,你这种水平千万别动我姐姐的东西,不懂就不要沾,知道吗?”
九这番话充满了威胁之意,而七和八两个看起来温和,也没有对这番言论作出反驳。
衮瞬间就懂了,他也没生气,反而上前一步,大掌用力拍了拍九的肩膀:“我明白,你们都是看我欺负公主,放心吧,我不会对公主不好的!”
九被他拍得肩膀往下一沉,感觉自己人都矮了几分,一时间龇牙咧嘴地扒开衮的,跳回两个哥哥身边,又感觉自己底气十足,跟只孔雀一样骄傲地道:“谅你也不敢!我们几兄弟,都是姐姐的后盾,你要是敢对姐姐有一点不好,我们几兄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衮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知道了,我早就听殿下们感情好,之前还不知道,现在确实是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这么一脸欣慰的表情是干嘛?”九嘀咕了一句,对他道,“好了,你去外面候着吧,我们要送姐姐上婚车了!”
胤佑胤禩胤禟三人一道走进内室,盛装的新娘子坐在桌边,头上的凤冠被摘下来摆在一旁,一见这三人,荣宪的脸上就露出笑容,顺招呼他们:“你们来的正好,快告诉我结果怎么样了?衮这个笨蛋,应该有好几关都过不了吧?”
胤禟跟过来,从善如流地答道:“姐姐真厉害,足不出户也什么都知道。”
荣宪得意地翘了翘嘴唇,把弟弟的夸赞照单全收:“那是当然,我挑中衮,就是看他笨!”
胤禟还有话,胤禩就含笑催促:“好啦,别再了,时辰不早,该送姐姐上婚车了。”
原本还有有笑的姐弟二人顿时情绪低落下来,荣宪早有准备,她冲着胤禟微微一抬下巴:“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你们以后啊,争取每年都跟着到草原上来,到时候咱们姐弟再见面!”
胤禟用力点头:“放心吧,我会的!我要跟额娘一样,把生意做到草原上,做到更远的地方,要让全天下所有的商贾,都知道我九爷财号!”
荣宪忍俊不禁,伸捏了捏胤禟的脸蛋:“财神,我可等着你发达的那天呢!”
荣宪公主被三位皇子护送着上了婚车,车帘落下,大皇子和三皇子四皇子一起上马,也汇入了车队当中。
衮看着荣宪乘坐的婚车,心情激荡,他和车队一同来到王帐之前,和几位皇子一同驻马行礼。
“额娘!”保清声音穿破夜幕,他面容俊朗,脸上却是成年人的坚毅,“我跟三弟四弟护送妹妹出嫁,现在来跟您告别!”
衮紧随其后,大声喊道:“可敦娘娘,我是衮,是您的女婿!今天先把公主接回去,等到婚礼完成,再送公主回门!”
王帐里面走出来一位侍女,她对着几人行了一礼,朗声道:“可敦娘娘了,荣宪公主是她的爱女,格卡尔部是荣宪公主的后盾,娘娘会对驸马爱屋及乌,将来也同样会核和巴林部加强合作,希望部落之间友谊长存,也希望公主和驸马生活美满,幸福快乐。”
辞别可敦之后,婚礼仪仗队伍从格卡尔部离开,自格卡尔部以下,每个与格卡尔部交好的部落都派出礼车,汇入公主的陪嫁车队之中。
一时间,婚礼车队的红色旌旗遮天盖地,几乎盖过了绿色的草原,放眼望去,全是耀目的红。直到多年之后,荣宪公主的盛大婚礼仍旧被人津津乐道,成为草原上流传甚广的一大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