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床膈人
县衙里的库房查完了,基本上就?差不多是一穷二白,居然没亏空。
陆璟望着管钱粮的涂师爷。
涂师爷低着头:“怀来?是穷县,北边又挨着瓦剌。每年青黄不接时,瓦剌都要派人来?抢,就?是春种秋收时,也会来?抢。这百姓时常要逃来?逃去,哪还能?耕种为生。要?起来?,怀来?的县衙库房里,一直也就?是空的。”
陆璟把账簿翻了翻:“倒是简单,也不用怕抢了。”把大印一拿,回了后衙。
“娘子,这个就?交给你了。这可是我的脑袋。”陆璟把印放在了徐惠然面前的桌上。
徐惠然看着装着大印的盒子:“你脑袋可比这个沉。”双劈用了力气捧着放到了床头的木柜里,拿了把铜锁锁上。
“我是真没想到怀来?这么穷呀。”陆璟坐在那?叹了口气,“库房里的银子还没有娘子的银匣子里多。”
“你想打劫?”
“不敢。印都在你那?了,当然是娘子最大。”
徐惠然笑了:“咱们?走时,王掌柜和钱四奶奶都?了,那?份要粮票换银的生意,照样给我算着抽头。”
陆璟点了点头:“这县,我可不知道有什么生财之道。”中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不过娘子在院子里种粮的法子倒是可行?。”
只是这也只能?到春天时再?。怀来?不是吴泽县,冬天是没法种庄稼的。
徐惠然拿着米出?去喂从京城带来?的母鸡。
陆璟走了过去,从徐惠然拿着的笸箩里抓了把米洒地上:“我们?已经占了先,瓦剌人来?了,也不怕的。”
徐惠然“嗯”了声。
母鸡“咕咕”叫着,趴着的大黄和大黑,关在屋子里的挠挠,这些全是前世没有的。
应该会好的,徐惠然这么想。
等睡到了那?张已经洗了好几次,开水还烫了好几次的床上,徐惠然的眼睛闭不上了。这床怎么睡,怎么不舒服,不是吓的,是膈的。
陆璟搂着她:“明天让阿福打张新床吧。”
徐惠然翻了个身:“不用了,过几天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陆璟还是让杜阿福打床,当天就?得打出?来?。
杜阿
福和福顺看着院子里,这连个木料都没有,老爷就?让当天打出?来?,难不成砍院子里的树?那?也不成,潮着呀。
“去县城里转转吧。”杜阿福出?了县衙。
郭县丞的夫人带着县衙的女?眷来?见徐惠然,还带着菜和礼物。
徐惠然看着这些奶奶,前世她都见过。那?回好像也是来?得第二天见的,这些奶奶来?过一两次就?不见,像给风刮走了。
“五奶奶,昨儿个我回娘家,今天一早才?进门,就?听?我们?那?口子?新县令来?了。约了各位奶奶一块来?了。”郭大奶奶把一食盒放在了桌上。
另几位奶奶眼神里分明不是这个意思,还是把各自带来?的礼物放在了桌上,有一篮子鸡蛋,或者一块衣料之类的。
“我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听?到要买木料?”冯典史的夫人冯三奶奶问?。
徐惠然笑着:“想新打张床,这床睡得有些膈人。”
奶奶们?笑了起来?:“可不是得膈人,这张床原来?是给县令妾用的。五奶奶,你?能?不膈人。”
床就?算不膈人,话?听?着也膈人。徐惠然笑了声:“要是早问?几位奶奶,就?不会睡了。还特意洗了半天,井里的水都要打完了。”
“哎哟,这口井可是我们?县里难得的好井,就?是旱年它都不枯,打出?来?的水还是清的能?喝的。”
“那?是,井打得深。”
徐惠然笑不出?,那?口井有多深,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郭大奶奶看着涂师爷的夫人,就?像在打理自家家务事般的霸道:“涂大奶奶,五奶奶的床就?你包了吧。县里的哪家铺子你不知道,现在就?去办了。”
徐惠然看着郭大奶奶,有些想起来?。前世郭大奶奶也是这样的,会对这个院子,这间屋子来?指导一番,拿她当个孩子。
徐惠然看着涂大奶奶,像个管家娘子般出?去办这事了。
“还得麻烦大奶奶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徐惠然客气地?。
涂大奶奶有些不好意思。郭大奶奶却?不当回事:“五奶奶客气了,这穷乡僻壤的,我们?姐妹不互相帮着,还怎么过得去。”
徐惠然没接这话?。
论姐妹,得她来??。
奶奶们?都瞧着郭大奶奶。
“明日在我那?办个酒,是我那?口子请老公祖和奶奶去,还有本地的乡绅。”郭大奶奶自己?打了台阶下。
“这个等我回来?问?了我们?老爷。”徐惠然没答应。
“哎哟,五奶奶,外面是男人?了算,这家里可得我们??了算。”郭大奶奶一?,奶奶们?笑了起来?。
徐惠然还是没答应。
郭大奶奶只能?带着奶奶们?走了。
等陆璟从前衙回来?。杜阿福空着也回来?了。
“阿福,不会县里连个木料也没有吧?”陆璟不相信地问?。
“有,太贵了。我准备上山去砍。”
徐惠然的目光越过了围墙,好像能?看到城外的山一般:“别砍了,那?些树在这地方要活下来?也不容易。”连年的战争,那?些树来?不及长大,就?会给砍了。就?像前世的她,没法活下来?。
陆璟想抱抱徐惠然,当着杜阿福的面不能?,只能??:“没事,过会儿就?该有人给我们?送床来?了。”
徐惠然?了句:“涂大奶奶去办了。”
“哦,糊涂中的‘涂’。”
杜阿福瞧着没自己?的事,走了。
“你可是县太爷,哪能?这么?自己?的师爷。”徐惠然推了把陆璟。
“娘子,来?了这地方,他们?不糊涂,我就?糊涂了。你?让谁糊涂吧?”
“他们?是自以为不糊涂,最后却?是糊涂的。你是让人觉得糊涂,其实一点不糊涂。”话?没?完,徐惠然就?笑了。
陆璟想板着脸,却?没板住:“知我者,娘子也。”
“才?不要知你呢。”徐惠然扭身往外走。
陆璟跟了出?去,正听?到郭大奶奶的声音:“五奶奶,瞧瞧这张床。新的,多好的梨花木,知道你是南边人,睡不惯硬板床,特意配了个棕绷子。光张床,跟这屋里的家具多不配,就?搬了一套来?。”
郭大奶奶抬眼看到陆璟,赶紧福了两福:“老公祖也在。”
“麻烦你们?了。”陆璟看着家具,“就?是这太贵重了吧?”
“有什么贵重的。这家具不就?是给五奶奶平时用用。难不成还能
?干什么?”郭大奶奶笑了,“等以后老公祖高升了,家具退回去,沾着老公祖的光,人家正好还能?卖个高价呢。”
陆璟点头笑了:“是,是,那?就?先借用吧。”
郭大奶奶立刻让人把新家具搬进去,又把旧家具搬出?来?:“这床放那?边的屋子里,等以后再搬进来?。”
陆璟点着头:“大奶奶对这很熟。”
“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当家的在这一待就?是十年,不熟也没办法。涂大奶奶都待了有六、七年了。”
“那?之前县令用的家具也卖了吧?”
郭大奶奶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陆璟也笑了起来?:“我就??那?张床怎么那?么不舒服呢,原来?奥妙在这。”
郭大奶奶和涂大奶奶尴尬地笑了笑。这是给新县令的下马威。
等知道了不舒服,自然就?会想着法子找舒服了。
郭大奶奶又提出?请陆璟去做客。陆璟一口答应,还?郭县丞已经请过,他答应了。郭大奶奶带着涂大奶奶满意地走了。
看着屋子里的新家具,徐惠然坐了下来?,指摸在家具的雕花的纹路上,看着一朵朵的牡丹。
陆璟走了过来?,压低着声音。:“认得?”
徐惠然轻轻地“嗯”了声。
蚕姐铺好床,从里面走了出?来?:“昨天为什么不送来?,非今天送。”见陆璟和徐惠然都没回答,出?去了,这事问?阿福?不准就?知道呢。
去了次郭县丞家,陆璟就?让县衙门里的官,还有本地的乡绅引为同道之人,一切都好?。
陆丞安顿好了这些,就?得办一件更棘的事。
怀来?县令,除了管理本县外,还有个差事,得看着怀王。
皇帝对这些叔伯兄弟,实在是不放心。本地的长官都得看着王爷。王爷呢,不能?离城太远去玩,也就?只能?在县城和周围转转。
在怀来?县,虽?县令监视着怀王,那?也只是看是不是想造反。怀王干点跟造反没关的事,比方?抢两个民女?,占几个铺子,那?就?是没人能?管的事。
怀来?县能?待下来?的,不是忍耐力超强,就?是已经在怀王跟前能?走个门路,不至于是
倒霉的那?户。
第三天,陆璟去见怀王了。
到了怀王府,陆璟让福顺把名刺拿过去。王府前的护兵瞧了眼名刺上,就?给扔在了一边:“等着。”
“你怎么不送进去?”福顺问?。
“让你等着,听?到了没有。”护兵不耐烦地?。
“你不送,我等到什么时候?”
护兵抽出?了刀:“知道这是地方不?这是怀王府。”
福顺想硬气,看着刀上的寒光,缩了缩,嘴还硬:“怀王府怎么了,那?也是在怀来?县的地盘上。告诉你,我们?老爷可是怀来?县的一县之长!”
陆璟听?着,点着头,没想到福顺也胆子大了起来?。
“去,你们?帮帮福顺。”陆璟让身后的衙役过去。
“老爷,那?是怀王府。”衙役指着对面。
王府长史从边上的角门跑了出?来?:“陆县令来?了,还以为过几天才?会来?呢。陆县令,快请进去。”
“福顺,递了名刺了吗?”陆璟昂着头。
衙役有些傻眼,这是怀王府的长史。
福顺一插腰,指着护兵:“他?让我们?等,老爷的名刺还在他里呢。”
作者有话要:好的二更因为捉虫在24点后发了,不过还是算在24点前。今天还是二更。把那个大关节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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