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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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出来的谢善母亲见这一幕,瞬间崩溃,尖叫着就要下水去救自己闺女。

    她随着众人晚了一步,来时便见到太子急匆匆跳下去救人。她觉得无论如何这种场合太子肯定是去救太子妃,也只能就太子妃。

    她提起来的心都放下了一半,怎么也想不到,这女婿竟然不是去救女儿,而是绕过了离得近的女儿,去救旁的女子了!

    庆帝短暂的惊愕,他踹了一脚身边的太监:“废物!快下去救太子妃!”

    又是鸡飞狗跳。

    杭清“噗通”一声跳入了水里。

    湖水,冰凉刺骨,甚至靠着岸边的水面结了层冰渣,把杭清冻了个激灵。她一边往太子妃那边游着一边止不住的脑子活跃了起来,太子答错了这道题,她不出差错,年前就能自由单飞了。

    谢善妹子,等着啊!

    杭清臂长,双脚一瞪双臂划动就在水面下窜出去了几米。速度极快,岸上人大气都不敢喘,看着杭清的人影眨眼间就扑腾到了太子妃身边,单环过她脖子,潜出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转瞬就游到了岸边。

    岸上的人七八脚的把太子妃接过去,又是往她怀里塞暖炉,又是给她盖上大袄,呼来太医的。

    太子妃脸色煞白,呼吸全无。

    先一刻被太子爷救上来的明月这会儿倒是醒了,她看着身边的景寰景轩,守在她身边眼眶通红的独孤贵妃,艰难的笑了笑:“我不碍事”

    话刚完,旁边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谢夫人并着老态龙钟的谢祖母,她们如何也想不到,前来赴宴竟然赶上同女儿、孙女儿死别。

    她的女儿才十八岁,还怀有身孕啊。

    两位不顾身份,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儿!我的儿!你怎么能就这般去了?”

    明月一愣,随即看了眼景寰:“哥哥咳咳快去看看嫂嫂吧”

    她不禁留下了眼泪,嫂嫂如此年轻,怎么就去了呢自己真对不起她

    杭清推开侍女们,往谢善胸口一通按压,把在场围观人士看的心惊肉跳,可半点不敢阻止。人都没气了,不管怎么折腾,总不会比死还差了。

    原本气息全无的谢善忽的猛吐了两口水,醒了。

    谢善眨了眨眼睛:“母亲——”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此刻没人比谢夫人更后悔的,她就不该叫自己闺女嫁入这吃人的深宫。早前谢善跟她哭诉,太子跟他的妹妹暧昧,她还半信半疑,身为太子,怎么会如此糊涂?

    如今竟是相信了,女儿都差点儿没了,能不信么?

    太子妃被救活了,迟迟赶来的太医围着把脉问诊,景寰不禁往那边看一眼,明月见了眼神一暗。

    “送去殿内歇着吧,”王皇后道。

    缓过神来的太子妃忽然抬起了指着人群,气若游丝,却能叫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圣上明鉴,儿臣是被人推下的水——”

    众人听了一惊,朝着谢善的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到是被太子贵妃围在其中的明月公主。

    “明月,我一直拿你当妹妹,你为何要推我下去?这么冷的湖水,你好歹毒的心!”

    杭清:“”台词还挺反派啊。

    独孤贵妃骇然的看了眼浑身湿透的明月。

    庆帝拧着眉头看着明月。

    众妃嫔命妇也是如此,惊异,后怕。

    这是后宫阴司,被他们不赶巧碰上了。

    明月苍白无力的摇头否认:“不我没有,我没有推你下去!是你一直拉着我问我”

    她情急之下想要挣脱,这才一不心撞了她下去。

    再自己不也掉下去了吗?若不是太子哥哥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救自己,自己早死了。

    嫂嫂为何这般恶毒?她还想怎么样?!

    景寰挡住众人看向明月的目光,呵斥太子妃:“太子妃!你魔怔了不成?明月推你做什么?这般胡言乱语,还不快将太子妃抬进殿里,受了凉你们能担待得起?”

    杭清后退了一步,将名场面留给众人。端着杯热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体内的寒气早已经散的差不多。

    她十分惬意,朝着过来问诊的太医摆:“我这边不需要瞧了。”

    “殿下!”采红采菊同时委屈了。

    一群落水的人都有人围着嘘寒问暖,就自家殿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她们忘了那两人是掉下去的,杭清是主动跳下去的。

    “没事,本宫以前可喜欢在冬天游泳了,强身健体,冰面比这厚实多了。”

    那边的高能场面仍在继续,太子妃被太子连番吼叫,再无顾忌,眼泪都流不出来,她挣脱开侍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跪在地上,朝庆帝道:“陛下,我要状告当朝太子,身为太子不休德行,同明月姑娘白日以兄妹相称,晚间行夫妻苟且之事,私通多时!两人罔顾人伦,不顾祖宗礼法!”

    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在古代被发现不是亲兄妹,就可以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在一起了?

    即使是后世,养女跟哥哥搞到了一起都要被熟识人唾骂上许久,连带着长辈都要受连累,更何况是礼法制度无比严苛的古代?

    当然有一种除外,那就是童养媳。

    明月是童养媳吗?显然不是。

    除非景寰当上了皇帝,还是很牛逼的那种皇帝,那别是妹妹,只要不怕名声臭,就连自己儿媳妇,自己的庶母都能娶。

    不然,哪怕你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要深受礼法压迫。

    为太子者,最怕不修德行。还是个太子就想着享福,就脑子长在上,上了妹妹?以后当皇帝了还了得?

    是不是要广开后宫,妇女,不顾人伦,残暴不仁?

    杭清没成想进展的这般快,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太子妃就抄起了加特林。

    景寰,等死吧你!

    太子果然怒了,自然是半惊半怒,被向来软包子面团一般的老婆惊到了,他故作镇定:“贱妇!满口胡言!”

    太子妃的母亲哀愁着跪在地上,意识到事到如今,自己女儿已经没了退路,她上前道:“太子息怒,善儿也是一时失望,这才失了分寸。”

    瞧瞧这话得,多有水准,失了分寸,而不是胡言乱语。

    景寰冷笑:“人证呢?可有人证?孤看是你女儿得了失心疯,在这儿见谁咬谁。”

    杭清看这群人嘴炮战斗力都不及一个太子,她故意惹怒景寰:“这还用人证?放着怀孕的老婆不救,救别人,不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了吧。不然找个太医验验身,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景寰这笨鱼头,立刻咬着勾,本来他想教训太子妃,可他不傻,这种场面打老婆?身怀六甲的老婆不能打,满口胡言的妹妹还不能打?他早看景昭这吃里扒外成天欺负他的明月的畜生不爽,也有心朝众人证明,当下挥就想好好教训自己出言不逊的妹妹。

    “呀!哥哥你要打我?!”杭清尖叫着抓住了景寰想轩她的,下了死抓着,朝着太子的脸反一巴掌呼噜上去,她正想着怎么同王皇后表露心意,可不来的正是时候?

    她嘴中骂道:“太子这幅模样真是疯了!疯起来连亲妹妹都打!”

    连杭清头发丝都没碰到,被打了两巴掌的太子:“”

    这辈子,还没人打过他脸!

    独孤贵妃红着眼睛呵斥杭清:“你别抹黑寰儿!你哥哥同明月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她问明月:“明月,你是吗?”

    明月立刻哭着摇头。

    杭清冷笑:“这话你自己能相信吗?我虽年岁不大,却也知道罔顾人伦的代价,我没这种不休德性还企图当众诓掌妹妹的畜生兄长!”

    朝臣和命妇们几乎头都要低到了土里,听了安国公主这番言论,也都不由自主的出言叫好。尤其是她出打太子的那副潇洒模样。

    敢当众诓掌太子,这一点就吓得他们腿软。

    可安国公主也只是自保罢了,所有人都看着是太子先动打的安国公主,虽然中途被安国公主抓住了但但

    这可是他们今日亲眼所见,太子不救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反而去救别人?

    这已然不是救错人了能骗人的了,后湖水这般清澈,太子妃穿的正红,另一位穿的是青蓝,这都看不出来是眼瞎不成?

    这一番混乱,彻底败坏了庆帝过寿辰的性质,他沉着脸扫视过脸色煞白的明月,恨不得将她就地处死。

    又划过气急败坏的太子,虚弱无比却大有鱼死破架势的太子妃,以及杭清这个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的女儿。

    最后落到又是一副要寻死觅活模样的独孤盈身上。

    看看她教养出来的好儿女!竟然做出这种丑事!

    庆帝有着深深地无力感,他气血攻心,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深吸着气怒骂:“不知死活的畜生!”

    这畜生也不知骂的谁。

    庆帝无力的看着疼爱了二十年却如此忤逆自己的太子。

    “你可知,你要决心留下这个女人,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太子跪在地上抓着庆帝的腿,眼眶通红:“父皇!您是过来人,当年皇祖父要您赐死母妃,您当时难道不是以死相逼?做了死的打算?我待明月就如同你对待母妃一般!”

    庆帝一抖,脑海中全是先帝死不瞑目的表情。

    先帝他,早晚有一日,江山要败在他这个只知儿女情长的男人里,迟早要败坏在他的独孤良娣里。

    他一脚踹上了太子心窝:“朕好歹还知道挑外边的,你谁看不上?满崇国女子随便你挑,你挑了这么个贱妇?”

    太子顿时满口鲜血,咳咳的往外喷血,仍倔强的抱着庆帝的腿:“她不是贱妇!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庆帝看了眼被武士压在地上的明月,冷笑着问她:“一青楼妓娼之女,阴差阳错成了公主,你母妃对待你难道不是真心?你不知回报,竟与太子通奸,果真是血脉原因么”

    明月何曾见过这般的庆帝,她不禁吓得瑟瑟发抖,不停摇头。

    “不不是”

    太子同独孤贵妃听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月,任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明月竟然是如此的出身

    “来人,将这引诱太子的贱婢当庭缢杀!”

    “父皇!”

    独孤贵妃眸中含泪,绝望的抓着庆帝的另一只腿:“陛下!给明月一次会吧!我保证她不会再干出这种丑事!”

    “朕如今想来,你一直朕狠心,可比起你独孤盈,朕自认为算不得什么。对待昭儿你置若罔闻,心如铁石,对她你倒是一腔慈母心肠。瞧瞧,这就是你一番慈母心肠养出来的一双畜生。”

    独孤贵妃立刻摇头,矢口否认:“不,我对昭儿也是一般疼爱的”

    庆帝暴怒许久,也许是累了,不打算继续观看这场闹剧,一脚踢开独孤贵妃,往门口走去。

    明月瞬间感觉脖颈间的白绫不断收紧,她呼吸困难,双目充血,临死前爆发出来强大的意志,看着独孤贵妃:“母亲,救救明月救救明月!我再也不咳咳不敢了”

    独孤贵妃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发髻散乱,犹如疯妇。

    “重光,你既然如此绝情,那我也不活了”

    她忽的朝着门口鎏金包框的紫檀扇门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门上印上了一朵血花。

    庆帝没曾想过独孤盈竟然真有此等胆量,大惊失色之际,仓皇接住了满脸血渍的独孤贵妃,搂着她足无措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

    隔日——

    东宫传来太子告病,朝堂上他的位置空了出来。

    太子党羽朝上更是萧瑟的厉害,太子妃的祖父谢太傅,仍旧一副棺材脸,对着昨日宫中发生的事似乎毫不在意,底下人想通过他打听些什么,都不欢而散。

    不过身为太子派系的党首,谢太傅此时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站出来帮太子句话,就已经很能明问题了。

    众人眼神转了几转。

    昨日后宫的丑闻,关于太子同曾经明月公主的,朝堂之上官员们都只做不知,心中却沸腾的开了花儿。

    赵夫人巴不得太子被废,自然是添油加醋将宫中发生的事编排的无人不知。

    被太子宠幸的前公主如今的明月姑娘被陛下命人套上了白绫打算就地绞杀,独孤贵妃头都给撞烂了,血流了一地,以死相逼给这对苦命鸳鸯求情。

    太子也是如此。

    总之,这母子一脉相传,除了以死相逼,不会别的事了,偏偏庆帝还就吃这一套。

    现在独孤贵妃全靠着名贵药材吊着,只剩一口气,而太子更是被踹伤了心肺,据肋骨都断了,躺床上了。

    至于另一位当事人明月姑娘,还真就被独孤贵妃这一自杀给救回来了。

    王皇后听了这场闹剧,忍不住朝身边女官笑道:“这陛下待独孤贵妃就是不一般,这么多年了,还吃这一套呢。”

    宫里的事沸沸扬扬,杭清已经不想掺和了,趁着时将大婚日期提前,终于熬到了她大婚的日子。

    三月二十二,宜嫁娶。

    安国公主大婚,下嫁绛侯世孙李敏行。

    崇国四十八侯,绛侯爵位平平,实在算不得显贵豪门。但李敏行母亲乃是独孤贵妃长姐,凭着这一层关系,才叫绛侯李家尚了公主。

    素闻安国公主貌美聪慧,朝中人无不艳羡。

    出降当日,安国公主身穿吉服,于宫中依次行告别礼。

    王皇后,庆帝,再向生身妃嫔行告别礼。

    由于独孤贵妃病重,头都被开了个口子,一直靠着名贵药材吊着,就连寿安宫没进门都一股子的中药气味,杭清嫌晦气就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没进去。

    独孤贵妃连起床都难,她倒是有心想要送出嫁的女儿一程,清早叫人给她擦干净了脚脸庞,等着杭清过来看她,不过可惜一直没等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