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在某些方面有奇怪的强迫症,比如开门。

    他不喜欢听到钥匙在门锁上划拉的金属摩擦声，也不喜欢那种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所以习惯性地将钥匙又稳又缓地插入锁眼,声音越他越有成就感。

    这就很巧了——沉浸在跟假想敌做斗争中的祁暄完全没发?现沈蕴回来了。

    沈蕴一进屋子就看到祁暄在跟别人打电话，外放着，对话里是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反应过来那头是悦琳。

    他猜祁暄应该以为是什么紧急电话就帮他先接了。

    沈蕴没吱声,他并不是很想跟悦琳话，干脆让祁暄当了挡箭牌。

    只是没想到这个挡箭牌

    有点猛。

    祁暄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

    他保持着一个引颈受戮的姿势，等着头顶上那把铡刀咣当落下。

    沈蕴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些好笑，淡淡道?：“怎么不话了？”

    “对不起。”祁暄讪讪道?，“哥你别介意,我就是觉得对面太不讲理了,所以”

    “我没介意。”沈蕴云淡风轻道,“不仅没介意,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祁暄愣了下。

    “不过你这话方式还真是”沈蕴摸摸下巴，“挺奔放的。”

    “”

    祁暄一时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赞同。

    “哥你真没生气？”

    祁暄眨眨眼，一双黑而?亮的眼睛里闪动着碎星似的眸光，无辜得像丛林深处的鹿。

    沈蕴揉了下祁暄的头发,温和地笑笑：“我真没生气。”

    被揉这一下，一股奇异的电流从头顶往下窜。

    祁暄倏然从椅子上起身，急匆匆道?：“那我先回房间继续收拾东西了。”

    “嗯。”

    祁暄回到房间，把自己直挺挺地摔在床上,抓起枕头捂在脸上。

    他还是太心急,心急便容易露破绽。

    枕头上有股淡淡的柠檬香，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他从兜里摸出给陈放发了一串省略号。

    陈放：？？？？

    陈放：给我发?了串省略号是几个意思？？？

    祁暄：我正在反思自己。

    陈放：啥？

    祁暄编辑了一段话，把刚才的经历告诉了陈放。

    陈放急的直接发?了串语音,祁暄找了副耳戴上。

    陈放：“草，你上来就玩这么大？生怕你哥不知道你弯是不是？？？”

    祁暄：所以我正在反思。

    祁暄：刚才我深刻剖析了下自己的内心，认为自己冲动的原因有三。

    祁暄：一是当时听到对面她是我哥女朋友我心里就乱了；二是我充分相信我哥的人格，所以放起狠话来也没客气；三是虽然我现在不敢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想法，但内心还是隐隐希望能被他发?现。

    陈放：你他妈还是人么？

    陈放：剖析自己还他妈的一二三踩点答题，你做高考阅读呢？？？

    祁暄：算了，不跟你了。

    陈放：别，我就再问一下，你哥怀疑了没？

    祁暄：他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陈放：那你哥也是真的心大。

    祁暄：嗯。

    陈放：容我多嘴一句，从他的表现来看，你哥会不会有点太直了？

    祁暄：

    祁暄发?完消息继续把头蒙在被子里。

    所以他哥跟那个悦琳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

    门外，沈蕴虽不想给悦琳回电话，但受不了她作妖作怪，还是拨了回去。

    悦琳的气显然还没消下去，怒冲冲地质问道：“刚才那的男的谁啊？是不是有病”

    沈蕴直截了当道?：“你找我什么事？”

    悦琳愣了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本意。

    “你不是回a市了么。”悦琳，“你妈跟我你回来就可以升总监了呢。”

    “我想着还是a市的发?展会多，就递了老?家这边的工作，打算以后也去连益发?展，这样咱们还能一起工作。”

    “我跟你妈了，她听了也挺高兴的，咱俩以后在a市还能相互照应。”

    “都是成年人了，别老拿她出来当辞行?吗？”沈蕴平淡道，“你去哪里我不在乎，但是你来连益这事我还是可以控制的，单面试这一关我就不可能让你过。”

    “你别这样吓唬我嘛。”悦琳笑嘻嘻道，“我知道你会给我放水的。”

    “还生我的气呢？”悦琳软软道，“阿姨了，情侣之间都是要相互磨合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别扯了。”沈蕴最后一点耐心被

    她耗没了，“跟你谈都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他完便把电话撂了，抬头深吸了口气，试图把心头那点烦躁感压下去。

    他想了想，又摸出给他妈发?了条微信，让她别再搭理悦琳。

    发?完消息后他去敲祁暄的房门。

    “收拾好了吗？收拾好我们就出去吃饭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祁暄整理了下衣领，才出了卧室。

    王文?瑞不愧是土豪，请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五星酒店顶层的包厢，一起来的还有沈蕴另外一个大学舍友刘冬翔。沈蕴简单地介绍了下，祁暄礼貌地喊了声“学长好”。

    刘冬翔：“这是祁老?师的外甥吗？伙子个子挺高啊。”

    祁暄笑笑：“还好。”

    “你要是去我们画室当模特，那些个学生姑娘肯定打起十二分的认真。”刘冬翔职业病犯了。

    “得了啊。”沈蕴拍拍他肩膀，“金融高材生给你去当模特，半天坐那儿不动，你不觉得浪费？”

    祁暄谦和道?：“没事，学长要是需要人我可以去帮忙的。”

    刘冬翔咧嘴一笑：“人倒是不缺，就缺长得帅的模特，学生老?是我请过来的模特画着没劲儿。以前我老?请你哥来充数，那阵子画室报名的人都多了一半。”

    “找我啊！”王文?瑞拍拍胸脯，“找不到人怎么不请我呢？我闲起来的时候很闲的。”

    刘冬翔一言难尽：“你那还是算了吧，我怕剩下的学生都跑光了。”

    “当众拆我太是不是？”王文?瑞愤愤地去灌刘冬翔的酒，“我再怎么也比你请来的那些个老头子画起来带劲吧。”

    沈蕴偏过头问祁暄：“你能喝酒吗？”

    祁暄：“白的没喝过。”

    “那算了，别喝了。”沈蕴把他酒杯收到一边。

    沈蕴给自己倒了三分之一杯，王文?瑞见状不乐意了，夺过沈蕴里的酒瓶子就要给沈蕴斟满。

    “您这一年多没跟我们聚过了，一上来就倒这一口是几个意思啊，看不起我跟老?刘是不是？”

    祁暄身子前倾了下，挡在了王文?瑞和沈蕴中间：“我哥胃不好，要不我替他喝。”

    “人家孩都比你了解我。”沈蕴顺坡就下，“你生意上那套

    酒桌文?化别往自己人桌上带行不行?？我跟老?刘那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顶多给我们俩弄点红的就算了，白的是真喝不了多少。”

    刘冬翔赞头：“大家开心就行了，别整那些场面活儿。”

    “得。你们高兴就行?。”

    王文?瑞招呼了下服务员，换上了红酒。

    这是沈蕴回国吃的第一次大桌饭。

    他要不去英国一趟还真不知道自己对中餐爱得这么深刻，忍不住比平时多吃了点。

    王文?瑞跟刘冬翔聊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到了刘冬翔那个新交的女朋友身上去了。

    “什么时候把真人带过来给哥几个掌掌眼，看你子朋友圈整天秀恩爱秀得我牙都酸掉了。”

    刘冬翔点了支烟，夹在指间慢慢地抽了一口：“昨天刚见完家长。”

    沈蕴感慨：“这么快？这才两个月吧。”

    “主要是真的挺喜欢，就带回去给我爸妈看了，我爸妈也特喜欢她，人长得乖，就一直催着两家人见个面。”

    刘冬翔完长长地吐了一串烟。

    王文?瑞：“这是好事啊，怎么感觉你一脸惆怅呢？”

    “我也知道是好事啊，可就是感觉心里头不大对劲。”刘冬翔摇摇头，“太快了，太顺了，导致我现在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就是上一段伤得太深才想这么多。”王文?瑞拍拍他肩膀，“别多想啦兄弟，好好处着不就行了，顺其自然嘛！”

    沈蕴点头：“珍惜眼前人就好。”

    “主要是跟之前的情况太像了，也是都见过家长之后”刘冬翔肩膀塌下来，叹了口气。

    他们聊了会儿祁暄才知道刘冬翔之前的女朋友跟刘冬翔是高中同学。

    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从高中谈到大学，是旁人眼里的学霸搭档、神仙眷侣，可偏偏就在大三那年双方第一次正式见完家长后，他发?现他女朋友出轨了，出轨的是一个四十多的房地产老?板，他们实习项目的甲方。

    当时男的还是已婚，但两人在一起没过多久男的就把婚离了。

    沈蕴他们毕业那一年，这对男女还跑到c大校园里拍了婚纱照，把他们寝室三个人全给恶心得要命。

    “真不要脸！”王文?瑞气血上涌，“提到

    这事儿我又想起悦琳来了。我是真没看出来那个老?男人居然还是她在中间给牵线搭桥的，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祁暄插了一嘴：“所以我哥才跟悦琳分的么？”

    王文?瑞一愣：“你也知道悦琳？”

    沈蕴：“她下午给我打电话想来连益，开始祁暄帮忙接的电话。”

    “我靠，也太不要脸了！”

    王文?瑞和刘冬翔异口同声。

    王文?瑞淬了一口：“她是金鱼脑吗只有七秒钟的记忆？还是她觉得大家都是傻子已经忘了她干的那些事？”

    “这种人去哪儿都是坑爹。”刘冬翔摇摇头，“上次同学聚会你没来，他们还提起她本科偷拿你跟那几个学长的设计成果去参赛的事儿。”

    王文?瑞冷哼一声：“也是幸亏你沈蕴名声好，话别人信，不然你长十张嘴都不清。”

    沈蕴没什么情绪起伏道：“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王文?瑞啧啧摇头，扔了盒烟给沈蕴。

    王文?瑞和刘冬翔还在继续八卦。

    “欸这么一，好像事情对上了。我记不得上次听谁，她被单位给辞退了的，好像是因为在一个项目里抄了一个挺有名的获奖作品，给甲方惹上了官司。”

    沈蕴转着里的烟盒，却没打开，嘴上淡淡道?：“她去哪儿都跟我没关系，反正连益不行?。”

    “她要是回来继续缠着你呢？”王文?瑞闷闷地吐了口烟，“你你这张脸怎么尽招烂桃花了。”

    “这年头长得好看也有烦恼啊。”刘冬翔感慨道。

    “你要不去找个算命的算算，看啥时候情路能顺畅点。”

    在边上默默听了一阵子的祁暄突然开口道：“我哥以后不会再有烂桃花的。”

    “嗯？”

    众人一愣。

    沈蕴提起了点精神，看向?祁暄。

    祁暄也正看着他。

    他那如墨如漆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沈蕴的影子。

    沈蕴已经有了四?分的醉意。

    他微微晃了下身子，朝祁暄那边倾斜过去一点，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确定？你会算命啊？”

    -—

    四?个人里除了祁暄以外都喝了酒，但只有沈蕴把车开过来了，王文?瑞是自家司送过来的，刘冬翔

    坐的地铁。

    沈蕴本来想找个代驾，一想到边上还有祁暄：“车你来开吧，刚好懒得找代驾了。”

    祁暄稍微有些犹豫，他对沈蕴的车并不熟悉，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新上路。

    沈蕴只觉一阵困意涌上来，头晕乎乎。于是他将半个身子都吊在祁暄肩膀上，耍赖似的把车钥匙塞进祁暄里：“你还可以顺便练练车。”

    带着酒意的热气扑在祁暄耳边，祁暄半张脸都跟着酥麻了起来。

    王文?瑞走过来：“还开什么车，我让司送你们回去得了。”

    沈蕴摇头：“车扔在这儿太麻烦了，我让孩开回去，他有驾照的。”

    王文?瑞狐疑地看了看祁暄：“你行?么朋友？”

    祁暄点点头：“应该可以。”

    王文?瑞：“科二科三考了几回啊？”

    祁暄淡淡道?：“一把过。”

    王文?瑞忽然想起了什么，冲沈蕴和刘冬翔大声道?：“你还记得祁老?师练车那个梗吗！听教务老师，他花了四?年考了七次都没过哈哈哈哈哈！”

    沈蕴和刘冬翔愣了下，继而也想起来了。

    王文?瑞扶着腰笑得停不下来，他的笑太有感染力，沈蕴和刘冬翔两个醉鬼也开始笑。

    “幸好祁没有遗传祁老?师的开车技术，嗝！”

    刘冬翔乐得打嗝。

    祁暄无奈地看着边上笑得像傻子一样的三个男人，却忍不住勾勾嘴角。

    他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心怪不得平时出门都是他舅妈开的车。

    王文?瑞的司先来了，他撂下拜拜两个字，坐着那辆银色又炫酷的超跑闪电般消失在了公路上。

    刘冬翔看着残影，羡慕道?：“唉，还是老王快活啊。”

    完他又摇摇头：“你俩都不错，除了我。”

    沈蕴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辛苦，只是都不一样罢了。他接公司后不还自己忙得一周瘦了六斤多。”

    王文?瑞的公司是个家族产业，一堆乱七八糟的亲戚，乱七八糟的关系。

    “哎，都辛苦啊。”刘冬翔突然想起了件事情，“对了祁，我加你个微信，我们画室里都是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学生，欢迎来玩啊。”

    “差不多得了啊，你还真想把我家孩儿拐去做

    苦力啊。”沈蕴朦胧着醉眼看着刘冬翔。

    “什么时候成你家孩儿了？”刘冬翔一乐，“那不是祁老?师家的么？”

    沈蕴半醉半醒，一时竟没接上话。

    祁暄回味着沈蕴刚才的那句话，竟觉得像吃了蜜一样，口里心里甜滋滋的。

    坐上车后沈蕴拉过安全带，把椅背朝后调了调，整个人半仰下去，两条长腿懒散地舒展着。

    刚进去时车内有点闷热，他扯开些衣领，把顶窗和边窗都打开。

    夜晚的风温热地吹在脸上，有不出的惬意。

    祁暄来的时候就把路记住了，所以并不用导航。

    车开得很稳，两个人都安静着没话。

    祁暄用余光看了沈蕴一眼，发?现他的头歪在一边，疲倦地半阖着眼睛，似乎快睡着了。他把车开得更缓了些，连刹车都是慢慢地踩。

    “你这车速是打算跟三轮飙车吗？”沈蕴感受到了。

    祁暄笑了：“我以为你睡了。”

    “我就打个吨。”沈蕴掀开眼皮，朝窗外看了一眼，“本来想着风水轮流转，以前我练车的时候祁老?师骂我，我可以骂你骂回去，没想到失算了。”

    听上去颇有几分遗憾。

    祁暄：“哥你好幼稚。”

    “彼此彼此。”沈蕴，“这边右转上高架吧，我们去郊外兜兜风。”

    “好。”祁暄看了沈蕴一眼，“去哪儿？”

    沈蕴从座位上撑起半个身子：“我给你指着路呢，放心开。”

    车上了高架后就一路向北，穿过三环四环，路上的车流逐渐稀少，只他们一辆车穿梭在如水的月色里。

    下高架后又行驶了二十分钟，车开上了一条田间的公路，四?周是平整辽阔的田野，边上就是好几片玉米地，玉米杆随风摇晃着，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风吹起发?梢，将衣衫都灌满夏天田野的青草味。

    沈蕴：“歇会吧，这路上一般没什么人，随便停也没事。”

    车在路边停靠，沈蕴重新倚了下来，枕着臂阖上眼睛想再打会儿吨。忽觉身上落了件衣服，祁暄的声音低低在耳畔响起：“别感冒了。”

    “夏天还不至于。”沈蕴嘀咕道?。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顺势抓住祁暄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

    “告诉什么？”

    “你为什么我以后不会再有烂桃花了？”

    祁暄感受到腕上的温度，险些晃了神。

    喝醉后的沈蕴似乎很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

    祁暄慢吞吞地回过神。

    “因为我来了，所以——”

    “嗯？”

    祁暄深深吸了口气，把原本想的话压了回去。

    “因为我自带好运bff，所以你以后不会再有烂桃花的。”

    沈蕴喉结滚了下，低低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会算命呢。”

    “算命我还真会一点。”祁暄也笑了。

    “哦？”沈蕴有些诧异。

    他松开祁暄的腕，转而张开自己的掌，伸到祁暄面前，打着呵欠懒懒道?：“那祁大师给我看看呢。”

    祁暄握住沈蕴的指，竟真的凑上前来。

    “生命线开头鱼纹型，明时候有些体弱多病，但总体线条干净利落，主健康良好。”

    “时候还挺准的。”沈蕴挑眉，“那我的感情线呢？”

    祁暄又仔细看了看：“感情线长且清晰，没有支线干扰，感情专一恒久；这线还延伸到食指根部，明对待爱情投入且执着。”

    “你哄我呢吧。”沈蕴笑笑，“光捡好听的。”

    “没有啊，我了你时候的情况。”

    “时候那不都过去了么，谁还在意时候。”

    沈蕴一笑而?过，也没放在心上，像是有些累了一般，侧过身枕着臂阖上眼睛休息了。

    田野道路尽头是一片暗黄朦胧的灯光，祁暄意识到他哥此刻就躺在他身侧，他们之间隔着不过半米。

    祁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从前想沈蕴的时候，觉得沈蕴远的不得了，如今这样近，他怕幸福透支得太快。

    祁暄胡思乱想着，趁着沈蕴眯着眼憩的时候偷偷地打量沈蕴。

    沈蕴的唇色特别好看，呈现一种浅粉色，嘴角天然的上翘，看上去很软很好亲。

    田野的风太过纯净清芬，心怀龌龊念头的祁暄有些惭愧。

    沈蕴翻了个身，把祁暄的思绪打断，祁暄以为他哥睡深了，结果沈蕴突然开口：“孩儿，大学谈恋爱了没有？”

    祁暄脱口而出：“没有。”

    “骗人吧，你一看就很受欢迎。”沈蕴懒懒道?，“现

    在都不算早恋了，我不会跟你舅舅打报告的。”

    祁暄摇头：“真没有。”

    沈蕴有点惊讶：“那为什么没有谈？”

    祁暄定定道?：“我标准高，遇到稍微不合心意的都无法忍受。”

    沈蕴不话了，眉微微蹙起。

    祁暄见他这幅的表情，猜想沈蕴是不是觉得他眼高低，狂妄自恋。

    沈蕴却接着轻叹了声：“这样也挺好的，省事儿。”

    沈蕴想起了他跟悦琳开始谈的原因。

    初中时，悦琳奶奶搬到他们家隔壁。奶奶知道他跟悦琳是同学后，平时就很照顾他。

    他上学那会儿他爸妈工作很忙，沈蕴常常一个人在家，吃饭也自己弄着凑活吃。悦琳奶奶搬过来后，他便常被老太太喊去隔壁蹭饭。

    有次考试他熬夜复习，中午考完回来困得吃不下东西，在沙发?上倒头就睡。悦琳奶奶中午想去给沈蕴送点吃的，却发现怎么敲门都不开。

    她以为沈蕴不在家，却发现门口摆着沈蕴经常穿的那双白色板鞋，她便多了个心眼，回屋打电话问悦琳沈蕴有没有回家，悦琳看到沈蕴上了公交。

    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就第六感上线，直接拎了把锤子就砸开了沈蕴家的门锁。

    等她砸开门，闻到一股怪味，发?现厨房煤气泄漏。

    沈蕴躺在沙发?声怎么唤都唤不醒，嘴唇泛着青紫色，脸色苍白吓人。

    这件事情想想都有些后怕。

    “为什么省事儿？”祁暄开口打破了沉寂，唤回了沈蕴的思绪。

    沈蕴淡淡道：“不谈就不会有很多麻烦。”

    祁暄不解：“可谈是因为喜欢，如果喜欢，就不会觉得是一件麻烦事。哥如果你不够喜欢一个人，也会和她谈吗？”

    沈蕴沉默半晌。

    “我没有真正喜欢过谁，所以也没有比较。虽然这样讲很奇怪，但我确实没有特别心动过谁。”

    祁暄怔了几秒，握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所以有时候觉得，可能跟谁都一样吧。”沈蕴眸光黯了下去，“甚至偶尔会想，要不就以父母的标准为标准吧。”

    沈蕴醉了，难得有了几分倾诉欲。

    “感觉周围的人多少都喜欢过谁我是不是有性格缺陷或是感情缺失症？”

    祁暄抿直嘴角，许久，他才又开口，边摇头边道：“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千万种性格，并没有统一的标准哪种天然就一定是对的，哪种一定就是错的，你没有错，也不必跟别人比较。”

    “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顺从本能会更开心一些，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好了。”

    “再了。”祁暄顿了顿，换上一种轻松的口气，“可能只是那个人出现得比较晚而?已。”

    沈蕴闻言，定定地看向?祁暄。

    “可能是路上被什么绊住了脚。”祁暄笑了笑，“虽然晚了些，但他会来的。”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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