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辩论

A+A-

    章伯将贾赦带到甲字班,甲字班的学子都是考中秀才预备考举人的。

    贾赦来到班里时,学子们正在做关于性善性恶的辩论前准备,他的到来让学子们都停了下来,十来双眼睛都盯着贾赦。

    “众位学子,这是前来游学的金陵城院试院首贾赦贾恩侯,山长特许在甲字班听学三月。”

    章伯朝各位学子拱手行礼,将贾赦的来历道个清楚。

    “金陵人士上贾下赦,十四年金陵院首,见过诸位同窗。”贾赦在章伯介绍完之后,面带笑容朝各位学子行礼自我介绍。

    众位学子面面相觑,互相对视后皆是有荣与焉,一齐站起身,“荣幸荣幸,见过贾公子。”

    这样交通不发达的年代,有人千里迢迢前来游学,就是对书院最好的荣誉,况且这还是个院首,可见是有真学问的。

    即使他们中有人清楚贾赦的父亲是超品国公,但即使贿赂也只会给个不起眼的位置,能当上院首,必是有真学问的。

    “我们正在做辩论,不如贾公子也来参与?”似是领头的学子和煦的对贾赦发出邀请。

    “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贾赦一行礼,潇洒的随着学子的邀请入了空余的座位,章伯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向山长汇报情况。

    “孟子曰:人性本善;荀子曰:人性本恶。我们同窗一聚正是为辩论此事,敢问贤弟有何高见?”

    领头的学子向着贾赦拱手,看他年纪较,就托大称呼一句“贤弟”。

    “性者,盖有善有恶也。举人之善性,养而致之以善长;恶者,养而致之以恶长。”

    贾赦略一思索,顿了一下。

    “则性各有阴阳善恶,在所养焉。”

    “贤弟请听,孟子言:人性之善也,犹如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人皆有恻隐、羞恶、是非、恭敬之心,此谓四心也。”

    这是孟子性善论的忠实簇拥者。

    另一个学子不堪示弱的发表自己的观点:“人之性恶,其性者伪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

    这是认为人性本恶,生而追逐利益不休的。

    另一个学子“咳咳”两声,待众人看过来之后,“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

    这是认为人出生没有善恶,都是外在环境的影响下逐渐产生的变化。

    “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

    这倒是和贾赦的观点一致,认为人出生即有善有恶,发扬哪一方面就会产生不同的人。

    “性无善与无不善也......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

    这位学子朝之前发言“染色”的学子拱拱手,同样的支持人出生无善无恶。

    大家都发表过观点后,重头戏上场了。即各自分组,观点相同的为一组,各自举出例证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因为观点分为:性善、性恶、性无善恶、性有善有恶,因此分做四组。

    头儿的身量高挑的学子书写四份名牌,放在教室四方,学子们自动找到组别,开始辩论。

    “人之初生也,嚎啼不止,以奶哺之,以布裹之,则止。反之,扰人不休,拉撒随意,恶也。”

    “人之初生乃哭,盖感激天地恩德,每有需求,动辄啼哭,警醒之意尔。从此乃有规律,以规律养之,善也”

    “孟母为孟子求学,三迁其居,方称‘子’可见外物影响之大,乃知性无善恶也。”

    “豆麦之种,与稻梁殊,然食能去饥;人君子,禀性异类乎?譬诸五谷皆为用,实不异而效殊者,禀气有厚泊,故性有善恶。”

    “如见孺子将入于井,无论何人,必立即趋而救之。其所以去救,非所以内交于孺于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完全由于不忍人之心而然。”

    “春秋楚惠王,一日食酸菜,他吃酸菜,中有蛭。挑水蛭而庖厨殁,悯而吞蛭。晚解手,蛭排而病愈,乃见人本善,而得天地尊。”②

    “□□妇女不罪,而师长教之非也,今有貌美妇人于前,尔何为?假使杀人不罪,而师长教之非也,今有恨极仇人于前,尔何为?入室盗窃不罪,而师长教之非也,今穷而富人炫于前,尔何为?”③

    “性者,生也,日生而日成之也。习与性成者,习成而性与成之也。故无善恶,盖后天习之。”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一时之间,十几张嘴都开始叽叽喳喳,却也很有秩序,学子们引经据典,或是引用前人所言,或是讲述先王旧时,或是以生活为例发起提问,各自论述自己的观点。

    众人脸红脖子粗,尤其就婴儿善恶来讨论的两位,都开始拍起桌子,谁叫他们俩的论据相近偏偏结论相反。旁边的学子也各自为他们二人加油助威,各自提出问题刁难对面。

    贾赦还是头一次参与这样的辩论,他还以为是一起坐着喝喝茶,轻描淡写的各自诉,万万没想到还有撸袖子拍桌子的。

    更没想到学子们不以为奇,甚至还加油助威,火上添油。不自觉看着两人抽着嘴角,直叹自己老了,竟然与年轻人割裂开了。

    正话间,那学子头头儿看到贾赦神色,特意过来与他话。“这学术有了分歧,开辩论赛拍桌子对答,撸袖子开的比比皆是,你怎么反倒不知道呢?”

    “这...我以为大家都是读书人,皆是风度翩翩,以理服人之辈,没想到...”贾赦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学习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虽不主习武,但也不是缅腼腆腆的娘儿们啊,你可知道当朝张太师以前那可是当庭人的?哪来的什么好脾气?”

    那学子一挑眉头,偷偷凑将过来,“再者,前朝有奸宦恶吏者,曾当庭被几位文官老大人围殴致死,仍不解气,号召文官队伍都来踩踏,啧啧啧,据都成了肉泥儿了。”

    贾赦瞪大眼睛看着学子,觉得不可思议,好的弱不禁风的文官呢?刻板印象误我!

    “你那什么表情?虽然身子骨不如武官耐造,但也是都有锻炼的,不然连考试都撑不下来,谈何金榜题名呢?”

    学子乐得呵呵大笑,更加积极科普起体现文官武力值的故事,贾赦听得一愣一愣,他虽也算博览群书,但也多是四书五经,史书一类,这些奇闻逸事他从未过多关注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话间辩论算是结束了,一番畅快淋漓的论证后,不少学子都直接称呼贾赦“恩侯”,认可他的能力学问,还有不少直接约着一起吃饭。

    贾赦倒是同意了,学子们便七嘴八舌的告诉他,何时会开山门,届时一起去镇上吃酒,吃完了就去百泉湖游览,在百泉湖一起作诗写文。

    贾赦好容易摆脱了这些学子,派了长随去购置物品,自己则是找章伯安排了宿舍,准备和学子们一同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