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加更 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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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晏清”脱口而出, 连虞莞自己也未发觉。

    太后身边的宫人们皆知晓虞皇子妃与主子的关系亲密异常。她们一路目送着虞莞疾步趋向寝殿,皆不敢上前阻拦。

    太后正倚在榻上午睡得香甜,却被外间传来的动静惊醒而起。

    她匆匆披上衣服, 正要去见人,就见自己的侄孙女神色焦急而来。

    “好孩子,怎么了?”阿莞这姑娘一向沉稳冷淡,她从未见人这般模样。

    四周都是宫人,虞莞不好在他们面前细, 只好上前一步, 贴在太后的耳边轻声急促道:“太后, 薛元清和柳家人心怀不轨,派人在秋狩上围杀晏清。”

    太后瞳孔微缩, 心中率先浮现的是不可置信。

    虽她怜惜晏清丧母不免用心更多了些,但平时对薛元清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孙辈,也是真心相处的。

    这……手足相残、兵戎相见一事, 怎会发生在她膝下呢!

    虞莞见太后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心中紧了紧。

    她脸上闪过一刹那的不忍, 咬了咬牙, 举起了秋和的手:“这是广阳宫一等宫女, 我就是此次因她才知道这桩事。您若有什么不信的,尽可问她。”

    太后这才认出她身后的秋和,更确信了七分。虞莞这孩子心善, 绝不会伙同别人欺瞒于她。

    那么……只可能是……

    “罢了。”她看透世情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片刻过后, 已是一片冰雪般的坚毅。

    晏清还在外面被追杀,生死未卜。此刻绝非伤春悲秋、怨天尤人之时!

    “你们长信宫带了多少人手?都立刻派出去搜救。另外,哀家宫中的禁军你也都派出去罢!”

    虞莞迟疑了一瞬:“太后, 这……”

    “谁会害哀家这老骨头?你不用担心,哀家安全得很!”太后安抚似的拍了拍虞莞纤瘦的肩头,她朝身边的宫人吩咐了几句,那宫人立刻跑了出去。

    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出一会儿,就回禀道:“禁军十一人已经集合完毕,听凭皇子妃调遣。”

    虞莞向太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太后目送她焦急离开的纤细背影,叹息不止。

    她从头到尾没提皇帝一个字,对这行宫中最尊贵、也最有能力搜救晏清之人视若不见。这恐怕是……晏清与皇帝这对父子,是真正地离了心呐。

    虞莞带着太后的信物回了西侧殿,却在殿前看见了来回踱步、一脸焦急的白芍。

    白芍闻声匆匆回头。见来人是虞莞,她惊喜地迎上前:“皇子妃殿下,您……”

    逆料,却迎来了她的质问。

    虞莞杏眸中闪烁着怀疑的波光:“方才我午睡时你去了何处?寝殿中为何空空如也?”

    她不愿怀疑上白芍,只是眼下多事之秋,这个一向稳妥的性子却趁她午睡偷摸着跑出去,怎能不令人生疑?

    顷刻间,白芍看着虞莞身边气喘吁吁的秋和,陷入了两难。

    她不是去找了别人,而是找了兀君!

    若是真话,自己的身份与殿下的筹谋皆要暴露在皇子妃眼前,若是了谎……皇子妃业已知道殿下遇刺,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来?

    以后纵使真相大白,自己也再难在皇子妃身边侍奉了。

    白芍心中一瞬闪过何止数百个念头,她权衡了一番,决定咬牙一赌:“奴婢去找了……兀君。”

    虞莞的柳叶细眉一挑:“你找他做何事?”

    这个谎一戳就破,届时找兀君一核对即可。除非……兀君与白芍一起瞒着她。

    “殿下来时命兀君保护皇子妃安全,邀我前去商量此事。”

    其实兀君的原话是:殿下有命,若他在秋狩中遇险,更要护好皇子妃周全。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不要让皇子妃提起听到风声,无谓担心。

    谁知道就在这道的间隙中,通风报信的秋和好巧不巧地来了。

    白芍欲哭无泪。

    虞莞未再什么,只:“长信宫中还有些人手,劳烦兀君调动起来罢。”

    “皇子妃您这是?”

    “殿下遇刺,我要亲自去找他。”她语气寻常,散在风中,落在白芍耳边无异一个惊雷响起。

    -

    雪白刀光渐次在眼前闪过,薛晏清一一抵挡回来。

    如此三两个回合之后,他就发现了端倪。

    几道攻击看似来势汹汹,却轻易抵挡,并不致命。

    一道利刃再次挑衅般地横梗在他眼前,薛晏清一抬手,回敬的剑意立刻震得其中一位刺客手臂酸麻,再难抬起。

    薛元清派来的人到底有几分本事。

    他们见自己方才一剑送走了同伴性命,气势骇人,从最开始就不算速战速决。

    蚁多咬死象,一人之力再如何充沛也比不上五人。他们是要等自己体力消磨殆尽之后,再……

    识破了几人意图,薛晏清心下当即有了计较。

    他手中利器忽然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荡开,刺向左前方一人。

    那人手臂酸麻难忍,抬剑都有些困难,怎料眼前白光忽地一闪。

    利刃刺破胸口,一朵鲜烈的血花迸溅而出。

    一切只在呼吸之间,那刺客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一阵剧痛自胸前传来。身体的力气仿佛从那道深深的伤口里流失殆尽。

    “啪”地一声,软软倒在地上,虽未立刻死去,却也再起不能了。

    余下之人目光皆是一凝。

    短短时间折了二人,这让他们再不敢轻忽。

    更加疾风骤雨的攻击来袭,包围了居中的薛晏清。但他神色丝毫不乱,那些剑光并未激起他眼底丝毫波澜。

    金属相撞之声仍在这一山峰上方回响着。

    一刻钟之后,又有二人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只余一双含恨的眼睛露在外面。

    包围在薛晏清身边之人只余三个。

    这三人堪称一众刺客中水平最出挑的,此时也顾不上旁的,浑身解数尽数使出,只为杀死眼前人。

    他们心中恼恨不已,按照指使者的法,八人围杀一人本是十拿九稳。

    怎料让他们刺杀的人……竟是这般的怪物?

    三人拿出拼了命的狠劲,薛晏清皱眉,恐怕想毫发无伤地拿下他们有些难了。

    再有,倒下的人伤口露了不少血腥气,恐怕已经引来山中许多野兽蠢蠢欲动。

    再耗下去,他们几人都要亡命此处。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其中一个刺客眼尖,立刻劈刀上前。

    极锐利的刀刃没过皮肤,一条纵贯臂与上臂的伤顷刻形成,滴出刺目的红色血液。

    剧烈的痛意自左边传来,薛晏清却面不改色,眸中如冰雪般冷静。

    他抓住这个机会,趁三人面露喜色、想要再接再厉的片刻,长剑一横——

    三道致命伤口迸出血花。

    至此,几个刺客一死九伤,再无威胁。

    解决了一桩生死相悬的大事,薛晏清的眼中却丝毫没有喜色。

    他把锋利长剑入鞘,侧身看向不远处。那里除了一片灌木,空空如也。

    ——他的马跑了。

    此处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起来,他又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没有代步工具,在山中越发举步维艰。

    争分夺秒,薛晏清在刺客们身上搜了一搜,只搜出一封信和几个火折子。

    那封信被血污浸染,薛晏清没有展开细看。

    他把这些往兜中一揣,不曾折返回行宫,反而向围场的更深处走去。

    ——那里,是与兀君事先商定好的接应点。

    若是薛晏清此刻知道,虞莞从旁人处得了消息不顾一切要来找他,他定然冒着野兽的虎视眈眈也要折回。

    命运总是这样弄人。

    -

    白芍劝了三遭,虞莞却不肯松口,铁了心要去围场。

    最后,望着白芍为难踌躇的神色,她道:“此刻拖延一分,殿下就多一分的危险。”

    猎场中猛兽环伺,深山里更不知会遇到何等危险,虞莞要去闯围场,白芍光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我身边有禁军跟着,不用担心。”虞莞见白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反而轻声安慰道。

    好奇怪,一听薛晏清遇刺,她就想着要去找他。直到白芍一劝,她才想到有还可以不去的可能。

    但是这劝阻没让她动摇分毫,一颗心反而更加坚定。

    白芍见实在劝阻不动,只好随机应变道:“不如我与兀君与皇子妃一道出去,早日找到殿下,早点让皇子妃安心!”

    虽然她不知道殿下计划具体如何,但是眼下早日找到他,才能让皇子妃少一分危险。

    虞莞想了想,当前行宫中最贵重的是人,那些财物反而是次要的,空置西侧殿并不算什么。

    她当即点头同意:“好,你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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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无声处,几双眼睛暗中窥伺着西侧殿的一切。

    见虞莞一副铁了心要出发的模样,几人目光一闪,纷纷收回目光,向自己的主子回禀去了。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被点到名字的禁军面露晦气。

    旁边恰巧经过一个人,也穿着一身禁军服饰,看见这人愁眉苦脸就问道:“怎么了兄弟?”

    “嗨,还不是虞皇子妃她……”先前那禁军也没管来人是谁,压低了声音抱怨道:“突发奇想,也想去围场猎,还要禁军保卫他的安全。”

    先前分到太后宫中他还满心欢喜,以为只用老老实实地站五天的岗就能回京。谁能料到皇子妃突然来这么一出,往太后这边借人来了。

    “嗨。”旁边那个人却突然来了劲:“兄弟不想去,我替你去如何?”

    禁军面露狐疑之色:“你想去干嘛?”

    那汉子面容平凡的赔笑着搓了搓手:“我老婆刚生,这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两只野兔子野鸡给她补补身体么?再两匹狐狸皮,给儿子做个襁褓。”

    罢,他从兜中掏了一掏。几块白花花的碎银盛在掌心:“兄弟大仁大义,就帮了我这个忙吧。”

    禁军见那人仿佛意动,本想拿乔一番,待人拿出些好处才肯松口。

    怎知这人如此上道,二话不就见了真章。

    那几块碎银子在日光下泛起刺目的白光,当即就笑眯了眼道:“好,好。”

    两人之间很快交接完成。

    随着一声集合令下,后来的禁军站在整装出发的队伍之中。他平凡面孔忽然扭曲,一缕杀机在他脸上浮现,令人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