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妍完，笑着拍了拍江一则的肩，转身出了厨房。

    江一则在原地顿了顿，旋即也跟了出去。

    客厅里，年夜饭已经摆好了。

    赵无眠家虽然人多，但没有些条条框框的规矩，饭桌上十分随便。

    赵无眠趁没人注意问江一则，“我妈刚跟你什么了？”

    江一则想了想，望着赵无眠声道，“她让我好好爱你。”

    赵无眠愣了愣，随即笑了。

    可能是任妍刚刚一顿话的作用，江一则这顿饭吃得还算自在。

    他是个喜欢端着的人，偏偏这桌上其他的人都特别 “不见外”。

    赵无眠的爸爸上来就问他，“江啊，你是在 MIT 读的书是吧？”

    江一则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你是学 CS 的吗？” 赵爸爸继续问。

    赵无眠心里顿时警铃大响。

    他是专门请他爸查过 IP 的，以他爸的智商，指不定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江一则显然也反应过来了，但又无法否认，“算是吧，反正 CS 的东西都要学的。”

    赵爸爸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赵无眠唯恐他爸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出来插话，“好了好了，吃饭吧，大过年的聊什么代码，想头秃吗！”

    “.........”

    其他人对江一则也很有兴趣。

    晚饭吃完后，赵无眠和邵屿在任妍的指使下开始收拾碗筷，把餐具放进洗碗机。

    江一则很想帮忙，但任妍做饭的人不洗碗，江一则就只能在旁边干站着。

    Andreas 啃着苹果过来问道，“江啊，你们开公司的是不是很忙啊？”

    江一则是知道 Andreas 的。巨星嘛，谁不认识呢。

    就是没想到真人这么... 接地气。

    江一则笑了笑，“还行吧，刚创业会比较忙。”

    “哎那你们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产品要找代言人啊？” Andreas 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到时候找我，我给你个友情价。”

    江一则：“.........”

    “你想得还真长远。” 赵无眠忍不住撇了 Andreas 一眼，“有这功夫给自己揽活儿，不如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今年春晚没请你啊？”

    “.........”

    Andreas 狠狠啃了一口苹果，“赵无眠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你，”

    “我们目前应该还没有什么代言的事情，” 江一则赶忙圆场，“现在只有一个宣传片在筹备，剧本是赵无眠写的。”

    江一则提到宣传片，赵无眠忽然想起了那个动机成谜、带资进组还硬要赶走周达非的诡异春节档导演。

    他觉得这事儿倒是可以问问 Andreas。

    “宣传片？” Andreas 继续努力，“那需要人写 BGM 吗？”

    “行了行了，就算需要也是先找林听风，他比你可物美价廉多了。” 赵无眠断 Andreas，“问你个事儿啊，你认识裴延吗？”

    “裴延？那个导演吗？” Andreas 有点奇怪。

    江一则闻言抬眸看了赵无眠一眼，赵无眠眨了下眼，示意他可以找 Andreas 听一下这个人。

    江一则：“对，就是他，之前他主动联系过我们公司，要导我们的产品宣传片。”

    “啊？你裴延主动来找你们？” Andreas 显然十分吃惊，停下了手上吃得上头的苹果。

    江一则点了点头。

    Andreas 满脸费解，“裴延我认识啊，很多年前他还是个新锐导演的时候我们合作过，他怎么会要导你们的宣传片呢？”

    “就是啊，” 江一则，“我也想不通。而且那时候我们已经签了别的导演了，所以斟酌良久，还是拒绝了他。”

    “你拒绝他是对的。裴延这个人吧，做事情比较...” Andreas 顿了顿，用有限的中文水平找了个委婉的辞，“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你们那宣传片要是真请了他，估计就不是他按要求帮你们宣传，而是你们根据他的片子改产品了。”

    江一则：“.........”

    “But，” Andreas 咳了一声，“裴延脾气不算太好。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非要拍你们的片子，但你们拒绝了他...”

    赵无眠皱了皱眉，“他不会还存心报复吧？”

    Andreas 叹了口气，“专门报复你应该不至于，不过对你们公司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了。”

    赵无眠：“.........”

    “但反正你们又不在一个圈子混，影响估计也不大，实在不行你就给我电话，裴延多少还会给我几分面子。” Andreas 想了想，安慰道。

    赵无眠家家风民主，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也不宜熬夜，所以春晚没播一会儿任妍就宣布解散，想干嘛干嘛，不统一守岁。

    邵屿作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对象今晚不在场的人，率先退场，回房去给林听风电话了。

    赵无眠坐在沙发上，悄悄在江一则手心抓了一下。

    江一则偏头看他。

    赵无眠凑过去声，“我们也回房间吧。”

    赵无眠的房间还带着一个平台。

    赵无眠嫌屋里不比外面暖和多少，还闷得慌，索性拉着江一则到平台上吹风。

    还带着照夜白一起。

    现在的除夕禁燃鞭炮，年味儿淡了不少。但一些烟花还是可以放的。

    赵无眠点了一根 “铁丝”，星火在空气中能带出划过的痕迹，闪闪亮亮的。

    “我时候过年最喜欢玩这个了，” 赵无眠咧嘴笑了，“其他那些花里胡哨的烟花我都不喜欢，只喜欢玩这个。”

    江一则静静看着，面带淡笑，没话。

    他从连正经的除夕都没过过几个，更别提什么烟花了。

    可他喜欢现在的赵无眠。

    很开心、很快乐，甚至还有点画龙点睛的天真。

    有几分当年的样子了。

    赵无眠燃完一根，把燃尽的铁棍放在一旁，又点了一根，递给江一则，“来。”

    江一则举着 “铁丝”，有点手足无措。

    赵无眠觉得这个画面有点滑稽。

    江一则这么成熟正经的精英，举着市井孩童才玩的烟花，光看着就好笑。

    江一则有点不自然，“你笑什么。”

    “我笑你好傻，” 赵无眠，“连这个都不会玩。”

    “我，” 江一则试图辩解。

    “来，我教你。” 赵无眠抓住江一则的手腕，轻轻在空中挥舞了起来，“铁丝最好看的就是划出的光痕，举着不动就没意思了。”

    赵无眠着，带着江一则在空中划了一个爱心，光影转瞬即逝，美妙绝伦。

    江一则目光定定的，隔着一个悬空编出的爱心，望着赵无眠在风中灵动的笑意。

    赵无眠抓江一则的手腕抓得不紧，江一则轻轻一挣反客为主，捏住了赵无眠的手拽到一旁，而后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手中的铁丝燃尽了，赵无眠趁势放到一旁，双手环住了江一则的腰。

    同在平台的第三个生物终于撑死了。

    照夜白绕着他俩喵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最终忍无可忍地跳上栏杆，顺着墙面往下爬去，誓死远离狗情侣。

    等赵无眠反应过来已经是好久以后了。

    “白白呢？！” 赵无眠突然惊呼，“又偷溜出去玩了？”

    江一则皱了皱眉，“它经常偷溜出去？”

    “以前在家一不心它就自己出去玩了，” 赵无眠惨不忍睹，“隔壁养的哈士奇被它欺负得可可怜了。”

    “.........”

    赵无眠站在平台上冲下面花园喊了几声。

    结果猫没出来，自己的门倒是被敲响了。

    赵无眠只能去开门，发现任妍站在门口：“赵无眠，大过年的你叫魂啊！”

    “白白溜下去了，” 赵无眠，“我得出去找它。”

    “我也一起。” 江一则。

    赵无眠家的花园并不大，但光线昏暗。赵无眠提着个手电筒，边喊边找。

    半个时过去了，就在赵无眠算回屋发动全家一起带着猫粮出来找时，江一则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隐约的猫叫声。

    “那边！” 江一则喊了赵无眠一声。

    赵无眠连忙翻过围篱，往外跑去。

    路边有一个垃圾桶，在夜灯下显得阴森森的。

    赵无眠冲过去，冲垃圾桶里面看，“白白！”

    不一会儿，照夜白身姿矫健地从垃圾桶里翻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一只黑猫。

    “喵。” 照夜白冲着赵无眠撒了个娇。

    赵无眠：“.........”

    江一则也走了过来，“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 赵无眠看看照夜白，又看看那只黑猫，“就是... 我的猫好像又领养了另一只猫。”

    “.......？”

    “.........”

    赵无眠当初捡到照夜白就是在一个冬天的垃圾桶里。又是一个冬天，照夜白自己在垃圾桶里给自己找了一个玩伴。

    赵无眠蹲下来，发现那只黑猫十分瘦弱，胆子也很，见到人会主动往后躲。

    眼珠子倒是很亮，看起来楚楚可怜。

    赵无眠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它，黑猫吓得往后跑了好几步，差点又钻进垃圾桶。

    照夜白跑过来，冲它喵了几句。

    又跑回赵无眠面前，甩着尾巴让赵无眠摸了摸自己。

    估计是为了个样。

    在照夜白的榜样作用下，黑猫胆子稍稍大了些，没跑远。

    赵无眠轻轻摸了摸它，然后把它抱起来。

    江一则：“眠眠？你心点，野猫没过疫苗的。”

    “没事儿，它不会挠我的。” 赵无眠笑笑，“我们领养它吧。”

    “我好久以前就想再养一只猫给白白作伴了。”

    赵无眠当晚就把这只猫抱回了家。

    这只猫也是个公的。为了体现它跟照夜白的兄弟关系，以及作为两人两猫家庭中的一员，赵无眠思索良久，为其赐名：江白。

    江一则：“.........”

    猫咪都不喜欢洗澡。赵无眠试探着给江白冲了冲水，发现它不是特别抗拒，乖得可以。

    于是赵无眠和江一则合力给江白洗了个澡，还算过年期间带它去办个证、好疫苗，再做下绝育。

    洗完澡，赵无眠把江白抱回了猫窝，照夜白乖乖蹲在一旁，也不抢位置。

    “它好乖啊。” 赵无眠。

    江一则笑了笑，“也可能是之前流浪久了。”

    赵无眠笑着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江白，“没关系，以后你就是有家的猫了。”

    赵无眠这些年朋友圈已经发得很少。但今天他真的很开心，给两只猫拍了张照，发到了朋友圈：

    「从此我就是有两个崽崽的人了！」

    周达非可能是在微信买了房，光速私聊。

    周大肥：「大过年的你上哪儿捡到了那只黑？」

    照无眠：「......」

    照无眠：「是照夜白捡回来的。」

    照无眠：「Plus，人家叫江白，不叫黑。」

    周大肥：「。。。。。。。。。。」

    周大肥：「这个姓氏我就不追究了，但有件事我真的困惑许久了，」

    周大肥：「你为什么非要把橘猫和黑猫排成白字辈？」

    照无眠：「要你管。」

    照无眠：「哼. jpg」

    楼下客厅里，电视机还没关。

    春晚开始了倒数。

    江一则把刚才急着出门没关好的阳台门锁好。

    赵无眠爬到床上，把被子摊开，惬意地靠在床头，两只脚却像孩子一样上下动个不停，“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看沙老师吧。”

    “好。” 江一则笑着在赵无眠脸上亲了下。

    远方零点的钟声响起。

    新的一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