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没多久沈卿就收到何承枫的消息，已经到楼下。

    沈卿站起来将碗放到厨房，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思索自己要不要添什么东西。

    邵璟从背后走过来，抱着沈卿的腰，蹭着他头顶问：“卿卿在想什么？”

    “在想厨房买东西的事情。”沈卿如实回答，“似乎应该添一些电器。”

    “别添了。”邵璟在沈卿背后咕哝着，“去我那边住吧，都很方便的。”

    沈卿安静片刻，之后双手放在腰间，拿开邵璟的手，坚决道：“不。”

    “为什么？”

    “你的住处对我来像牢笼。”沈卿一想到那个囚笼就觉得无法呼吸，“一想到那个地方，我就会想到被你囚禁的黑暗日子，会觉得很难受，抑郁。”

    邵璟其实不太能体会沈卿的这些感觉，他很多感情都是缺失的，但既然沈卿这么了，他也只能配合地回答：“那我们换个地方，我还有别的房子。”

    沈卿：“……这不是房子的问题。”

    “这就是房子的问题。”邵璟坚持，“你你不喜欢那个地方，我们换一个，你就会喜欢了。”

    沈卿叹息，“算了，我们先下楼吧，何承枫要到了。”

    他一边一边穿上外套，准备下楼。

    走出门，沈卿感觉楼道里出乎意料的阴森。

    楼道里安装着白色的声控节能灯，洁白的颜色染上了一层黑气，变得鬼气森森，甚至走廊都无法照清楚。

    沈卿走到楼梯跟电梯交界的地方，在犹豫是乘坐电梯还是走楼梯。

    这种阴鬼出没的地方，坐电梯很容易半途出事……

    但邵璟却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走到电梯旁边按下按键。

    等电梯的时候，沈卿：“不是地方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邵璟慢吞吞地问：“也就是，你觉得是我的问题？”

    沈卿点头，“你的做法有的时候让我觉得很压抑，你正常的时候很好，但你不正常了，就……”

    邵璟盯着沈卿，表情又变得深沉。

    他斜靠在电梯旁，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散漫，几分幽暗，他缓缓道：“卿卿，我已经装得很正常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这么抗拒我？”

    “我……”

    沈卿自己也不上来，可能也许，只有等他自觉能够在邵璟抽风犯病的时候也不害怕对方，他可能就不会太抗拒邵璟了。

    电梯门开，沈卿沉默地走进电梯里，邵璟跟着进来。

    电梯里的灯“刺啦刺啦——”地闪了两下，邵璟冷漠地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灯，只是扫了一眼，电梯灯立刻就不响了。

    沈卿走出电梯的时候，何承枫已经在楼外面等着，手中拿着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一直乱转。

    何承枫看到沈卿跟邵璟一起走过来，居然并不如何惊讶，只是问：“你查过这栋公寓的资料么？”

    沈卿点头，“查过，建造期间似乎出了事情，应该有工人死亡。”

    何承枫给的资料比沈卿查到的更加具体些，“我查过公安局的记录，不是死亡而是失踪，死亡是谣言，没有被确定。有几个工人在建造期间失踪，家属报过警，建筑商似乎找家属商量过这些事情，私下里解决，给了不少钱让家属撤销报案，因此公安局没有详细的记录。”

    “但在之后，我查到过建筑商请了人做法事，还画了封印阵法。”

    “应该是已经死亡，之后被封印阵法封住。”沈卿，“我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有鬼找到了我，那个鬼的身体很奇怪，不像是正常人类的身体，比例古怪。”

    何承枫：“实力如何，你遇到危险了么？”

    “实力……”沈卿回答不上来，他感觉很厉害，但没来得及体会鬼就跑了，只能硬着头皮：“应该，挺厉害的，我没遇到危险。”

    何承枫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卿身边的邵璟，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邵璟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何承枫。

    今晚雾很大，天边的星星被遮得一个也不剩，只有月光若隐若现，显得很凄冷。凄冷的月光下，邵璟的面容半明半暗，恍若冷漠无情的神祇，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何承枫心中一惊，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问，不敢。

    何承枫虽然圆滑世故，但非常识趣，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比如他就从来不问沈卿那个送神符用的怎么样。

    “没事就好。”何承枫，“我们进去吧，我测算到鬼魂今晚阴气正盛，再不遏制，就要出来为患。”

    沈卿看着亮了大半灯的青年公寓，“这里居住的人会不会有事……”

    何承枫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站在沈卿身边的邵璟，低头凑到沈卿耳边：“卿卿担心他们么？”

    何承枫：“……”

    他自觉自动站远点，不话。

    沈卿：“……”

    他无奈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邵璟微微一笑，笑容充满蛊惑，虽然披着高冷室友的皮，但仿佛内里又回到了那个紫眼睛的邪异男人，“你过你会主动感谢我的。”

    沈卿：“……是的。”

    “那我这也是主动帮你了。”邵璟为自己争取利益，“你是不是应该加倍感谢我。”

    沈卿：“……你到底是用一种什么心态，陪我来抓鬼？”

    “来陪你玩的。”邵璟直言，“卿卿喜欢玩，我就陪你多玩一玩，你开心了就好，不定会同意让我绑着。”

    ……原来这么多人的死活在邵璟口中就是玩一玩。

    “我知道了。”沈卿，“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这栋公寓里的其他人，不要让他们出事。”

    “好的。”邵璟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谈完条件，沈卿苦笑地看着何承枫，心情很复杂。

    邵璟倒是盯着何承枫，慢悠悠地：“你会是个识趣的人，对么？”

    何承枫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一直在流，好勉强才，“我什么都没听到。”

    沈卿松了一口气。

    “沈卿。”何承枫忽然跟沈卿，“我认为你可以单独执行任务了。”

    沈卿：“……”

    “你一个人，比加上我更好。”何承枫开始用他最熟悉的大义压人，“毕竟你也不想看到有人被厉鬼迫害，厉鬼的冤屈无处申诉，不是么？”

    邵璟直接挡在沈卿前面，冷漠地对何承枫：“不需要你教沈卿做事。”

    何承枫被邵璟盯着，不下去了。

    沈卿松了一口气，主动：“谢谢。”

    邵璟：“没事，我只是不想其他事情耽误你的时间。”

    沈卿：“……你不用的这么直白。”

    “当然。”邵璟补充，“也不想你被为难。”

    邵璟的目光变得有些灼热，很亮。

    他握着沈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认真：“你不开心的时候，我这里也会觉得难受。”

    沈卿能听出来，邵璟话的语气很真诚，是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邵璟对他是有心的，不然当初拐不到他做男朋友，一个人对他是不是真的好他能感觉出来，邵璟心里面是真的有他。

    但就是……性格和做的事情让他无法接受。

    沈卿不自然地抽回手，恍然记得还有人在旁边，尴尬地看着何承枫。

    何承枫抬头看天，努力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在沈卿和邵璟的对话终于结束之后，何承枫：“我们进去吧。”

    他下次再也不接沈卿发布的任务了，再也不。

    何承枫完就率先走进公寓里，生怕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沈卿跟在何承枫后面进去，邵璟照旧跟在沈卿身边。

    走进去的一瞬间，沈卿问：“邵璟，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

    “世界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选中我，缠着我？”

    邵璟侧头看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什么，身上忽然出现黑雾，将沈卿包围在其中。

    “卿卿，你真的感觉不出来么？”

    “什么？”

    “你是我的。”邵璟又重复他经常的一句话，但这次却全了，“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他一边一边握住沈卿的手，引导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肋骨上，轻轻抚摸，“你能摸到么，这里少了一根肋骨，我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寻找，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就是我的那根肋骨。”

    沈卿触摸邵璟的肋骨，一根根地往下数。

    人的肋骨应该总共有二十四根，十二对，但邵璟却只有二十三根。

    在最下面的的地方，少了一根肋骨。

    “怎么会……”

    沈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邵璟的这一切，但邵璟少了一根肋骨是真的，而邵璟的能力对他没用也是真的。

    梅斯过，邵璟是他，他就是邵璟，难道……他真的是邵璟的肋骨么。

    “可是……”沈卿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如果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是你的肋骨，你为什么会想占有我，会想做我的，我的老公，你不觉得很奇怪，这就像是……自交么？”

    自攻自受。

    “不觉得。”邵璟摇头，坚决道：“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你会做很多我永远也不会做的事情，我只会为了你做很多我之前不会做的事情。”

    “当然。”邵璟继续，“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能配得上我，众生皆蝼蚁，唯你可以与我并肩。”

    沈卿愕然，“你，我……”

    邵璟低头吻了沈卿一下，不让他继续下去，“我想要占有你，你本来就是我的，我有为什么不能对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产生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