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禾换下戏服, 两人再坐车回家。

    上官别墅的构造和大都与之前的差不多, 所以秦禾进门找鞋柜换鞋的动作很熟练。

    等她换好鞋, 抬起头，正好对上坐在沙发上, 面色不善瞪着自己的欧阳瑶瑶。

    两人对视，一个眼神淡漠，一个表情狰狞, 空气中呲呲冒着火花。

    “上官姐姐。”熟悉的称呼, 只是这次欧阳瑶瑶的性格不再是任性的大姐。

    上官二号的白月光虽然已经死去，却留下了这么个不太懂事的妹妹。

    按照剧本给的设定，上官性情难以捉摸，却唯独对这白月光的妹妹极其有耐心, 被特殊对待久了, 正值青春时期的欧阳瑶瑶难免忍不住动荡的春心。

    仗着上官对自己的纵容，欧阳瑶瑶变得极其任性, 只要是上官身边的人, 她就会不择手段的把她们剔除。

    上官身边的金丝雀养了一任又一任, 每一个都遭受过她或多或少的刁难和捉弄，上官全都知道，但碍于欧阳是白月光的妹妹，态度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会在金丝雀的遣散费里多塞上一些半点的补偿。

    这么多金丝雀里, 欧阳瑶瑶对慕容的敌意空前时候的重, 因为她已经破了在上官身边记录, 从前最久半年一换的上官，把她留在身边已经足足超过一年，也不见一点要分手的意思。

    欧阳瑶瑶是嫉妒的，她心里清楚，上官对自己的不同，可也知道这份不同是源自与姐姐，并且不会变现成爱情。

    连澄看到这份人物自白的时候，几乎当场就要厥过去，欧阳瑶瑶的黑化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涨到70了。

    调整好心情，再次对上面前献殷勤的欧阳瑶瑶。

    连澄心告诉自己：嗯，这是个祖宗。

    “上官姐姐，你怎么又带她回来。”欧阳瑶瑶撅着嘴，“好了今天是我生日，你要单独陪我吃完饭的。”

    连澄不自觉和秦禾对视一眼。

    还有这回事？

    秦禾：别看我，我才是头顶带草原的那个。

    “瑶瑶，你先一个人坐会儿，我洗个澡就下来。”

    欧阳瑶瑶一愣，她从来没听过上官喊自己“瑶瑶”，突然被这么一喊，居然有点欣喜若狂？

    可连澄只是上个世界喊习惯了而已。

    【006号系统提示：NPC欧阳瑶瑶黑化值-5，现余黑化值65。】

    连澄：我不是很懂你们NPC的点。

    “好，那瑶瑶在楼下等你。”欧阳瑶瑶在这方面还是有分寸的，上官难得服软一次，她肯定得做出乖巧听话的样子。

    连澄的轮椅在楼梯前停下，她仰头看着不矮的阶梯，沉默了一阵。

    “我抱你。”

    秦禾没加“吧”，明她没给连澄拒绝的机会。

    当着欧阳瑶瑶的面，秦禾手臂分别穿到连澄膝弯和胳膊肘下，将人轻松抱起。

    999力量值终究还是强的，这么抱人上楼梯一点气都不喘。

    连澄盯着秦禾的侧脸，想了想还是问出卡在嗓子了很久的问题。

    “秦编，你怎么不笑了。”

    秦禾眼尾稍稍上扬，笑起来温和好看，可不笑的时候，看着却十分有距离感。

    “怎么？”秦禾顺着她的意思是勾勾唇，话有所指，“在我身上找谁的影子？”

    有一度，连澄以为秦禾是在慕容的台词，可现在根本没有在做主线任务，这个可能性首先被排除。

    “秦编？”连澄觉得秦禾情绪不太对。

    没有前因后果的，连澄不好猜测秦禾这话的意思。

    “林焉兮，你曾经喜欢过她吧。”

    这名字一出口，连澄明白了个大概意思。

    秦禾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之前在片场也问了那样奇怪的问题。

    连澄起先不想，是不想制造不必要的误会。

    可现在误会已经产生，她必须得解释。

    “不是喜欢，只是好朋友，很久很久以前。”连澄着重咬字在“很久”上面，想要表示这是一段她自己也十分想要割舍的记忆。

    连澄上学的时候一直被孤立，林焉兮是班长，学习好生的又好看，与在角落黯淡无光的连澄比起来，林焉兮就像个天生发光体，她爱笑，所以人缘不错，跟在她屁股身后转的男生从操场排到到教学楼，女生们也都很都很喜欢她。

    连澄一直羡慕她，却也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和自己不会有所交集。

    直到一次上体育课时，连澄被同组的女生故意推到欺负辱骂，是身为班长的林焉兮主动站出来替她话。

    摔倒在地上的连澄抬起头，人群里，林焉兮和善的笑容印衬着她后背暖黄的阳光极为显眼，那次过后，她们成了朋友，本就风评良好的林焉兮因为公开帮助连澄，更是获得了人美心善的平价，班主任还因为这事，公开在开班会的时候表扬过她。

    林焉兮对连澄越发的友好，学习主动和落单的连澄一组，连澄生病请假的时候也会帮她记笔记，作为回报，连澄便会给她买早餐和奶茶。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以为林焉兮是个可以托付信任交心交肺的好朋友。

    可反转来的突然。

    两人升上高三，学业愈发繁忙，林焉兮整天埋头在书桌以努力保持她的年纪前十，而连澄则默默开始写起了她的一本。

    以林焉兮为灵感的，她的处女作，头次参赛，便拿下当年的最佳新人奖。

    初稿原本只是关于两个高中生的友情故事，不过负责连澄的编辑，如果加入市场流行的恋爱元素，增加爱而不得的矛盾，会更有看点。

    那时的连澄初出茅庐，没有太大的主见，犹豫片刻还是在参赛前临时改了题材，从观察者跨越至暗恋者的角度出发，细腻的文字详细雕刻出她心中那个完美的形象。

    读者被满足的同时，却也提出了质问，这样完美的人是否真的存在，许多人认为连澄的太过理想化，美感十足，却少了最重要的真实感。

    连澄默默接受这些评价，她自己也觉得那些评语的中肯，这书中的主角就是连澄在林焉兮的基础上，用想象力完善包圆过后的加工物品，这么出来的时候，倒显得少了许多书文字本身的艺术性，可连澄心底这么觉得。

    偶尔她也能察觉到林焉兮言语眼神里微弱的嫌弃，她知道，或许林焉兮还是看不起她的，可她愿意用自己的幻想去把她包装成给自己无限温暖的太阳。

    只可惜一个愿挨，一个却不愿了，杂志没多久后就被林焉兮的校草男友看见，两人一起带着杂志来质问连澄。

    连澄到现在还会偶尔做噩梦的时候，梦到他们的那些话。

    “连澄，你喜欢焉兮？你是同性恋？也太恶心了……”

    不是，连澄清楚的知道自己对林焉兮的感情不是喜欢，她只是享受那种仰望发光体的感觉，这能给她安全和镇定，仿佛这个卑微的自己还有被拯救的可能。

    连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林焉兮，却见她眸里满是厌恶的情绪，这是连澄熟悉的，只是这次林焉兮连掩饰都不愿做了。

    她没有再像那次在操场上一样，向连澄伸出帮助的手。

    “连澄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什么了，我帮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或者想和做朋友，更不是觉得你被孤立了可怜，才同情心泛滥去多管闲事。”连澄头一次从那个和风细雨的林焉兮口中听到这么刻薄的语气，可林焉兮却表现的驾轻就熟，就好像这才是她本来的真面目似的，“我站出来帮你，只是不想让人误会我是个没有同情心的孤立弱者的施暴者，其实我每次看见你这张满是痘痘的脸都恶心的想吐！”

    “你是因为她才放弃原来的风格，去写恐怖的？”秦禾问题提的犀利。

    连澄一愣，惊讶自己心思被秦禾看穿的一干二净。

    转写恐怖，一是林焉兮人设崩塌，连澄再没了支撑创作的灵感，二是她也不希望自己再次陷入这种自欺欺人的感情里，变得比现在更自卑可怜。

    可事情终究难料，秦禾就是她生命里的变数。

    一个超越林焉兮，完美符合她处女作的人设。

    不，是活生生的人。

    连澄能够分辨出自己对秦禾和林焉兮的情感不同，前者是不能克制的春心萌动，后者是飞蛾扑火式的寻求慰藉。

    “不全因为她。”连澄垂下眼，“我本来就不太适合写那种东西。”

    不管怎么样，就算连澄再不愿意承认，她后来写的书，再也没有超过处女作的高峰，销量逐渐高开低走，只有靠产量维持好看的年度收入数字。

    “如果我，我希望你能够重新拾起它呢。”秦禾将怀里的连澄轻放在床上，顺势压上去，俯身直视着她，让连澄的目光无处躲藏。

    对上秦禾的眼睛，连澄突然觉得自己喉咙干涩起来。

    “嗯？”秦禾又凑近了一些。

    连澄不话与她对视了十几秒，随后默默移开了目光，秦禾火热的视线依旧固定在她身上，等到空气凝重的不行时，身上的人才突然起身离去。

    连澄只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全部消失不见了，才听见传来秦禾嘴里传来轻飘飘一句。

    “休息吧。”

    轮椅还在楼下，连澄的腿动不了，现在她除了休息还真没别的选择了。

    可身体选择了休息，大脑却胡思乱想起来。

    秦禾的语气，陌生的神情，与平时的反差，让连澄不由自主想到了林焉兮。

    是不是，等到有一天秦禾对自己的耐心耗尽，对自己失望的时候，她也会对自己露出林焉兮那样的眼神。

    【002号系统提示：006号宿主好感度-20，剩余好感度60。】

    秦禾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添一份寒冽，吓得连欧阳瑶瑶都不敢上去搭话了。

    她怎么觉得今天的慕容比上官姐姐还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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