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针，还去吃烧烤吗？”

    傅衍心翼翼地看着他。

    “吃烧烤？你还想吃烧烤？”

    祈予本来要骂他的,但想想刚才傅衍还挨了自己一巴掌,还是对他好点吧。

    “等你好了再吧。”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吃烧烤不利于你伤口恢复。”

    “那……”

    傅衍本来对烧烤也没太大的欲望，“那,那我们吃点别的？”

    “都出工伤了还想着吃呢！”

    祈予这下忍不住了，一个巴掌轻轻地落在了他脑袋上,“完针赶紧跟傅阿姨报备去！”

    好好的晚餐就这么飞了,傅衍情绪很低落，“……哦。”

    ·

    祈予让赵开自己的车,到了张导推荐的诊所里。

    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事先过电话,医生知道是一位大明星，所以特意给他俩单独去vip诊室，避免遇到其他病人。

    “这个伤口不碍事,清理一下，一针破伤风抗毒素就行。”

    医生看了看傅衍的伤口，又问,“身体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没了。”

    于是医生叫了个嘴严的护士过来帮傅衍包扎。

    护士职业素养还是有的，看见傅衍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始按照步骤帮病人清理伤口、包扎手。

    祈予坐在一边，给傅妈妈电话,“阿姨，我是予。是这样，傅衍他吊威亚的时候不心把手划了，现在我正带他包扎呢。”

    “嗯嗯好，我让他接电话。”

    他把手机递给了过去，傅衍一脸无奈，“喂，妈……没事没事，就一点伤——嘶。”

    “疼？”

    护士正拿着酒精棉签给他清理伤口，抬眼简短地，“忍着。”

    于是傅衍被老妈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点伤，不碍事的。”

    “什么伤？！都快破伤风了能是伤吗？”

    妈妈很生气，“要不是予告诉我，你是不是就算不和我，假装这事没发生？”

    “……”

    傅衍：“妈你能不能点吉利的话？还没破伤风，就是个预防针。而且告诉你只会让你瞎担心……”

    “怎么会是瞎担心呢？”

    傅妈妈，“我可以叫你张姨做点排骨汤什么的。对了你伤的是那只手？能吃饭不？要是晚上疼，我还能叫予过去照顾你……”

    护士：“？？？”

    “咳——！！”

    傅衍立马断了他妈不正经的话，耳朵尖微红，“妈，你还有事吗？”

    “切。”

    傅妈妈对儿子这种过分绅士的行为非常不耻，又唠叨了两分钟，最后许诺明天中午给他送新鲜好喝的排骨汤，然后挂了电话。

    “下次别给我妈电话了。”

    傅衍把手机还给祈予，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心里有些忐忑，“她老爱大惊怪的，回头再杀到剧组里问张导要法……不好看。”

    “你注意安全，不发生事故才是让她安心的最好办法。”

    祈予奚落他，“用这种隐瞒的方式，只会让她越来越担心，越来越不放心。只能寄希望于我这个外人来照顾你。”

    傅衍沉默了。

    护士微微咳了咳，在傅衍的手上了个结，“针了，我去拿针头和药水。”

    “好。”

    傅衍立马看向祈予，“你先出去吧。”

    “我出去干嘛？”

    “针屁股……”

    他有点不好意思，“你先出去吧。”

    “我不出去。”

    祈予摇摇头，“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没见过男人的屁股？你不好意思让我看，就好意思让人家护士看？”

    “……”

    傅衍被他一通道理得无处反驳。

    护士端着不锈钢盘走过来，听见他俩的对话，一阵无语，“放心吧，我看过的屁股比你俩吃过的饭都多。”

    傅衍和祈予：“…………”

    “先做个皮试，有过敏史吗？”

    护士一把把他的袖子撸了上去，扎了根皮带，消毒，然后对着手腕拍拍拍，一针下去。

    完。

    “……没，没过敏史。”

    傅衍都还没反应过来，护士已经让他按着棉签了。

    “等结果出来吧。”

    护士全程冷漠，“没问题的话就屁股。”

    “……好。”

    傅衍又扭头看身边的人，“你真的不出去啊？”

    “出去？好啊。”

    祈予低头玩手机，看都不看他一眼，“回头明天的头条就是傅衍竟然在诊所脱裤子……”

    “怎么可能。”

    傅衍不以为然，看他一直低头在玩手机，突然有点寂寞，“你在干什么？”

    祈予没回答他，在手机上划来划去，又点了几下，最后才把页面给他看。

    傅衍探头过去，上面显示着美团外卖的页面，祈予点了两个一个海鲜炒饭，一个蛋包饭，还有两杯果汁，送货地址显示是他们酒店的前台。

    “你在点晚饭啊？”

    傅衍有些高兴，但又有些可惜，“我还想出去吃呢。”

    “出去吃个屁。”

    祈予白了他一眼，“万一再被别人拍到，标题我都想好了：破冰兄弟再次动手，祈予疑似划伤了傅衍的手。”

    傅衍：“……”

    二十分钟过去，皮试出了结果，阴性，可以注射破伤风。

    “十二个时内没喝酒吧？”

    护士拆了针头包装，又，“裤子脱下来。”

    “…………”

    傅衍默默地扭头看祈予。

    祈予假装没看见。

    “磨蹭什么呢？”

    护士不耐烦地催了一下，“赶紧脱。”

    祈予狐假虎威，“听见没？脱。”

    “……你给我等着。”

    傅衍咬着牙，把裤子往下露了点，没敢拉太多。

    “你这脱的。”

    护士拿着棉签，非常不满，“想让我你腰上啊？”

    “就是就是。”

    祈予上前，哗啦扯了一下，他半个屁股就露在了灯光之下。

    傅衍：“……”

    “黄花大闺女。”

    护士啧啧两声，消完毒后一针扎进去，开始推针筒，一边推一边数落，“多娇贵啊，藏着掖着不让医生看。”

    祈予一唱一和，“亚当的屁股，美术生的最佳模型。”

    傅衍：“……”

    护士跟着揶揄，“也就比大卫和米开朗基罗的逊色那么一丢丢。”

    “……”

    傅衍非常郁闷，“够了啊。”

    “好了。”

    护士拿了根棉签压在伤口上，“按着，两分钟后再扔掉。”

    她针的地方正好和傅衍的伤手是同一处，傅衍费力地往后摸，手心一弯就钻心地疼。

    祈予在一旁看了半天，越看他越像伤残病患，干脆伸手帮他按住了，“我来帮你吧。”

    傅衍：“……”

    护士收拾好不锈钢盘子，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没事不用按。”

    一想到祈予的手放在自己屁股上，傅衍心里就烧得慌，“你松手吧，我穿裤子。”

    “松个屁，高中上厕所我什么没看见？就一个屁股你还护半天呢。”

    祈予发现和他好歹，这王八蛋是不听的，反而自己态度强硬一点，傅衍就怂了，“护士了，好好按。不然回头血直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大姨妈呢。”

    “…………”

    傅衍默了半天，心酸地嘀咕，“之前你还要好好对我，再也不凶我了。”

    “这是特殊情况。”

    祈予一点也不愧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好不容易过了如坐针毡的两分钟，傅衍终于能有尊严地把裤子穿上了。

    祈予带着他去柜台结账，两人戴着口罩，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

    帮他看病的医生路过，见没人就调侃了一句，“哎哟，亚当的屁股。”

    傅衍：“……”

    太丢人了。

    两人上了车，祈予还揶揄他，“还好破伤风只用一次，不然下回你是不是得哭了？”

    “……”

    傅衍抿着嘴看他，“没你哭得凶。”

    祈予：“……”

    两人互相伤害，这一局终于平。

    回到酒店里，祈予拿了两个人的外卖，等电梯的时候接到了张导的电话。

    “张导？嗯没事，已经过针了。”

    祈予一扭头，就看见傅衍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看，顿时笑了出声。

    “咳咳，嗯，医生长了疤就好了。拍戏可以拿纱布加胶布贴在伤口上，只贴手掌心，这样注意一点应该不会太穿帮。”

    他保留了傅衍那一点点的自尊，“好，我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吧。”

    他挂了电话，正好电梯来了。

    “这次威亚的事情一定得追责。”

    祈予进了电梯，，“为什么安全扣突然松掉，为什么拍之前没人检查，这些都要好好地查一查。不然以后多的是人想动手脚。”

    傅衍点点头，半天后，“你吃海鲜？”

    “嗯？”

    祈予顿了半秒，意识到他在今晚的晚饭，“还想着吃……你好歹是个病人，当然是我吃海鲜。有意见吗？”

    不敢有。

    傅衍摇摇头，“没，蛋炒饭也挺好吃的。”

    他这么一，海鲜炒饭和蛋炒饭的差距是有点明显。

    祈予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问，“你今天还要洗澡吗？”

    “洗。”

    不洗就该臭了。

    “你手不方便。”

    祈予主动请缨，“我帮你洗吧。”

    “！！！！”

    傅衍耳朵一轰，血咕噜咕噜往上涌，顿时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就跟鬼畜一样循环念着：洗洗洗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果断摇头，要是洗着洗着兄弟抬头……他可以去死一死了。

    “又害羞了？”

    电梯停到他们的楼层，祈予拎着饭盒不以为然，“你现在手伤得很严重，不能沾水的。”

    “我可以叫我助理来。”

    傅衍极力拒绝。

    “好吧，看来亚当的身材，我是不配看到的。”

    祈予笑了笑，也没坚持，“你的房卡呢？我来帮你开门。”

    “左边裤子的口袋里。”

    他的裤子前面没有口袋，祈予就把手伸到后面摸来摸去拿房卡……

    傅衍的呼吸立刻加重了几分。

    “找到了。”

    祈予刷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有电水壶吗？我来烧点热水。”

    “不……”

    傅衍看他忙前忙后，有些无措，“你不用忙了，等下我助理来，他会帮我的。”

    “助理？”

    祈予扬了扬眉，“那你手受伤，吃不了饭，也算让他喂你？”

    “……”

    傅衍争辩，“我可以用勺子。”

    祈予一点面子都不算给他，当场拿了个勺子放在他手心里，“你握试试看。”

    傅衍手掌一弯，就疼。再多试几次，纱布上就钻了点血丝。

    “别试了，大晚上的谁给你再包扎一次？”

    祈予搬了两张凳子来，顺便翻出了傅衍的平板，“吃饭的时候看个电视剧吧，你密码多少？”

    密码就是他的生日。

    傅衍摊开了还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你给我，我来解锁。”

    “这么气。”

    祈予瘪了瘪嘴，“我可以拿我的密码来跟你换，密码是我的生日。”

    “不换。”

    他干脆地摇了摇头。

    傅衍怎么敢换？

    他的密码也是祈予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