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阴傀之毒·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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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面巨大的铜镜之上,盘有一尾八头巨蛇,细看之下,此尾八头巨蛇竟是一管石雕。灰褐色的鳞片翔翔于生,八双墨绿色如同宝石的蛇眼,正散发着浅浅的光芒,高高在上的睥睨着晏初。

    她一眼望去,竟是一时觉得它身上的威亚巨大,便是前行一步,都觉呼吸有些紧致。她深知,此非普通的法器可比,她感知到八头巨蛇竟是有神威的。

    铜镜之上的八头巨蛇,随着她每一步前行的步伐,便从她身上开始吸收神气,她虽微微察觉不适,但却将其归结为是此物的威亚所致。

    八头巨蛇吸收了她的神气之后,墨绿色的鳞片开始一颤一颤的,慢慢蜕变成深红色,微微呼吸颤动着,然而她此时顾不得留意,铜镜上有何变化,究其为何便是镜中之像让她不禁眉头一蹙。

    *

    觉信护着众人往后退了几步,双眸紧紧盯着被高悬着的晏初,她毫无生气地垂着头颅,高束而起的青丝早已被煞气割裂得飘散开来,如墨迹一般被泼洒至空中,一头长长的青丝,此时被阴煞之气缠绕而上,竟是越长越长,似是有了生命力一般,从她头上一直不断扭曲坠到了地上。

    扭曲着浪花一般的发丝,一跃一跃地朝着众人奔腾而去。就在觉信扬手布下一道屏障之时,满布黑煞之气的发丝如笼中困兽,拼死一击,朝着众人包拢而去,然被觉信法术之障而拦于前头。

    “大家立即盘腿而坐,围成一个圆。她心智被控,神力全失,袁洪的心魔在她身上,此刻起,她有多大的神力,对我们的伤害便有多大,我接下来所之事,望大家需一字不漏的听着。”

    “大师,可是在开玩笑?那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这……大师要我们做何事,不管此女子是否有能耐,但是我们只要保命便可!”

    站在后头的芙蕖,却无所畏惧般面无表情。她的记忆回到那日,在瑶池凌云钟乳之侧,与容凡谈话之际。

    *

    “天君的密令,你觉得如何?”芙蕖微微有些羞涩,手指头藏在云袖中,稍有不安的抠着自己的指尖都不自知。

    她一双眼眸虽有少女的娇羞,但眼神之中的爱意表露无疑,一双含羞带怯的眸光便直直将容凡瞧着。她穿书之时,容凡已然百岁有余,那会他早已有功名。

    星际联盟会议室,她身穿制服,双眸森然的瞧着故事的走向。“当初,本是我来执行此任务,一战成名设定本该是我,为何事到临前,却换作是你了,晏初?

    你不就比我多了一个显赫的家庭背景么?你的父亲不就是星际联盟的一把手么,你轻易的一个任务,就把别人的所有努力都否决了,又凭的是什么呢?”

    她轻轻笑了几声,而后,竟是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露出了一丝水气来。

    “为什么,我要去做那替补系统?哈哈哈哈,我虽不服,但我会接受任务,我更会让上头的人知道,究竟是你适合,还是我适合。”

    她欣然接受了杀戮系统的任务,从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便将魔化大陆杀了个精光,太容易了,这个任务比她想象得要来得简单的多。

    然而晏初,却连第一关都闯不过去,如此无能之人。就在她恍神之际,她竟被一蜈蚣精所伤,那日,是容凡救下了她。

    如一高傲的神邸,泰然自若从天而降,逆光而来,从此便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她更恨了,如若不是晏初,她早该于百年前就降临在这个世界,初初认识他的人便会是自己。

    那日,她问容凡,天君密令一事,他竟是丝毫不曾犹豫,凤眸灼灼,眸光深邃而专注,“只要是我不愿之事,即便是天君,亦无法使我屈服。”

    她心间微微有些颤动,仅仅因他如此简单的一席话。甚至是他唇角弯起的弧度,都如此让她着迷,这是她在星际联盟从未感受过的心悸。

    她忽而便不敢发问,然而心中欲.望却又在催使着自己,略带期待问出心中所想,“不知青提君,对此事,是何看法?”

    话轻轻从舌尖吐出,舌尖仿若仍带着话语的余温,浅浅留在嘴内,甚是有丝甜味回味在唇内。

    容凡那日神情淡然,眉目清冷,与他身上的沉水之香极为不相符,如此浓郁的香气与他疏离之象,如何瞧,便都是不符的。然而他就是如此一人,高不可攀,却又让人为之沉沦。

    “上仙值得更好的。”

    他极为好看的唇瓣仅仅出的这七字,便将她狠狠的入了无边的地狱中。那日,连她如何回到茶正宫的都已不复记忆。

    (当年你不是一战成神么?今日,你是否能战胜袁洪,亦或是战胜你的心魔?)

    她的丹寇拂过她的唇瓣,指尖的黑气一闪而过,方才,是她趁晏初未曾留意之际,将她的煞气引了出来。她原以为,容凡只是一个塑造得强大的NPC,直到自己与他相遇。

    在这里,她也想为自己活一次,现实已经如此的让人难过,为何在此她不能随心所欲一回?

    *

    觉信的防御,并未能持续多久。晏初的发丝裹夹着无限的煞气,不断的强烈地撞击着觉信所布下的防御之术。

    他们躲藏在觉信的晶球之下,眼睁睁的瞧着晏初的发丝,每一根上头都结着一个的骷髅人头,每一个骷髅人头都猛烈地冲击而来,狠狠的撕咬着和尚的术法。

    觉信眼见术法已经开始摇摆,锡杖之上的经文已经开始若隐若现起来,他收回横挡在前的锡杖,柱在地上,就在锡杖与地上相撞的那一刹那,迸发出一股强烈的金光来,他嘴上念念有词,右手的佛珠浮空而起。

    金色的光芒越来越浓烈,竟比天上三大乌日还要来得刺眼,轰然一下照亮了苍穹,将晏初的发丝摧毁得一丝不剩。众人因这光波刺得本能垂下头去,紧紧地闭上了双眸。

    待再睁眸之际,发现已无晏初的傀影。

    觉信持杖的手微微紧缩着,双眉隆起,眯起的眼眸却在深思,李大人为首的凡人早已吓得不知言语。而芙蕖似乎也瞧出了不对劲来,“这……方才若是润泽神君,又如何会被被你一技所灰飞?”

    和尚方才恍然大悟般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竟是着了袁洪的道了,方才的润泽君,正是出口。而那老贼竟是利用煞气,将我误导了。”

    “什么?出口,怎生可能,刚才那个怪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出口?”方才还被吓得哑口无言的李大人,此时一听,出口已被毁灭,竟是一下便跳了起来,凿凿之词又不像作假。

    芙蕖微微一愣,连她都尚且未看出,那团煞气有何不对之处,果然不愧是他。

    “我们皆知,阵眼在润泽身上,却未料到,那非真正的她,方才所毁,便是真正通往她身处之地的通道,如今煞气已断,我等算是被困于此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空中传来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

    “地藏儿,你我万年未见,本是识于微时,你却为何屡阻我之道。世上修道诸多,偏生阻我一道?”

    晏初在铜镜中所见,竟是一惊,她所身处白茫之境,天上乌日一头,照的她心生燥意,却听闻他们所杀,便是通往她此处的通道。

    如若那和尚所言非虚,那此处便是真正意义上的袁洪的心境。她与袁洪煞气融为一体后,被他摄于体内。难怪,方才觉信一干人等所处之地为三头乌日,而自己这厢却是一头乌日。

    皆因,觉信那厢是由袁洪内心所折射出的一叶世界,一叶一世界,她似乎有所悟一般,抬头看向那被八头巨蛇所缠绕的铜镜,侧身而去,果然是一面三菱镜。

    八头巨蛇缠绕在这三面镜子上,傲然漠视着晏初,却并未贸然攻击她。她再一瞧,却听见袁洪喊觉信为地藏儿?!

    她双眸圆睁,记忆之象一闪而过。那日,她欲寻黄泉路上,第三间门前挂着白灯笼之际,地藏老儿地上那柄锡杖,果是同一把。

    只那地藏老叟与眼前如此年轻力壮的觉信,又如何可能是同一人?难不成,自己在冥界所见地藏菩.萨是他的化象?

    那头觉信神情庄严,一张假脸又笑得十分慈祥,“你我万年未见,然而每次相见,竟是如此境地。你若随我离去,我可应承你,日后无间泥犁我会陪你走过。”

    “地藏儿,你又在诳我了,那无间地狱里你日日得守着那方天地之象,又如何有空与我叙旧。今日,你若放我离去,我可应承你,永不踏足阴神两界。”

    觉信眯着一双眼眸,唇边的笑容不减,尚未启唇话,身后的芙蕖却道,“妖神之语,如何能信?”

    袁洪所化生的白猿之象此时也冷冷盯着芙蕖瞧着,“无知儿,我修那归一玄功之时,你等儿尚未化生,哪来的胆子敢我不是?!”

    完便轻轻一吹,竟是弥天大风骤然吹起,风沙砾石卷土而起。地面因狂风而开始皲裂,几人急忙紧紧地拽着觉信,深怕一个裂缝,便将自己埋了。

    而此时,觉信却觉手中的佛珠,在隐隐发烫,低头一瞧,木色的色泽中,似有一人影出现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