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青云飞剑·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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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虽嘴上占了几句容凡的便宜,然而却也不敢过火,他深知容凡是何底细,便也纯粹过过嘴瘾罢了。而青云便不一样了,只见他出言讽道,“师姐作何决定,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晏初启唇尚未言语,容凡便又道,“此事,毋庸置疑,亦不容外人道。”

    眼瞧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争锋相对,余光瞧见觉信憋着一股诡异的笑容看着那两人,她竟是觉得此景更为吓人。不禁心下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头疼。

    此事最后还是因晏初亲口应承,不会去修那双修之道,这才停息下来。老祖颇有些眼色的请走了众人,独留晏初下来。

    “你昨日与我所,同行而来上仙可也是受那阴煞之毒所累?”

    晏初敏锐的察觉到,老祖语气有些不对劲。“师父,可是事情不好办?那日我用所学之术,替她开心眼,然而似乎在她身上并不起作用。”

    老祖捻了一把白花花的胡须,脸上笑意有些耐人寻味,语出惊人道,“自是不起作用的。”

    晏初微微抬起了眉眼,似是有些明白老祖语中之意,然而却又觉并无可能。而后,便听老祖续道,“她双眸本就并未受那阴煞之毒所伤,你去开那心眼,当是无用。”

    “不可能,她为何要如此做?就算是假装,又为何诳我?”晏初看着老祖笑眯眯的模样,并未回答她此问题,而是回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

    “你当真不知,她为何如此做?”

    晏初有些语噎,微微张开的双唇,呐呐合上。

    *

    芳菲未尽时,山上的时日如梭,过得仍算惬意。晏初因得老祖相助,双眸之毒已清除去了七八成,待明日去行封眼之术后,修养几日,便可复明了。

    这几日,青云日日往她的房中挤来,容凡初初几日不怎么爱走动的一人,觉信眼瞧着他日日比鸡鸣起得还早,就往晏初的庭院外走。

    这几日,容凡不在碧水丹山间,觉信眼瞧着青云整日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今日,他选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敲开了晏初的门扉。

    “老妹,可在?”

    屋内“嗖”的一声,扔出了一个筷箸来,直接便朝着他插去,他眼疾手快的用手指一把抓住。“行行行,不就了一个老字,女人不能多生气,容易容颜衰老。”

    完,便又眯着他那张假面信步走了进去。

    晏初在里头,竟是徐徐画着一画,旁边站着一个鹤。鹤见他来了,还有些戒备之心。觉信似没看出一般,笑呵呵的拍了拍那鹤头。

    晏初瞥了眼僵硬的鹤,不禁出口道,“你这个和尚,连个鹤都不放过。”完,手上的笔尖朝着鹤一挥,鹤头顶的灰色一下便变回了鲜艳的绯色。

    觉信方才的那一掌抚下,竟是将鹤石化了。

    她敛眸细细描摹着一间茅屋的模样,觉信凑上前去瞧了眼,“看来诚然进步不。”他想起之前,一干人等躲进那山河社稷图中,她那画工所描绘的茅屋便如是漏洞百出的房屋。

    “你找我是有何事?”她眉眼不曾抬起,徐徐而言。

    觉信本是有些微笑的唇角,此时慢慢缓下了角度。“昨夜,地藏与我了一些事。”

    晏初一听地藏一事,手上的笔尖缓缓停下,笔尖的墨汁便悬在上头。

    “他了什么?”

    “你可是要修鬼道?”

    “他连这事都与你了?”晏初闻言点点头,其实三人本为一体,他迟早也是会知晓的。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觉信却无多大的惊讶。

    觉信眼眸弯弯的,眸光瞥过她颈间的项圈。轻笑了一声,容凡这人,果真将她看得重。“你虽修鬼道功德,然而袁洪之毒全凭老祖的至阳道法。他的阴气全然被你引渡到了黑白无常的魂器上了,煞气在你体内,若你不好好修炼,一个不心,便容易坠入魔道。

    老祖定是也看出来了,这才叫青云回来,授你纯阳剑法。剑法虽是至阳外功,却可辅助你修行。”

    晏初静静聆听,却觉他脸上神情,似是有所隐瞒。“你可是仍有何话,没有告知?”

    当下,便见觉信脸上眯起的眼眸,也静止了一瞬。他似在斟酌,张了张嘴唇,又未言语出来。晏初抿了抿嘴唇,“你可是要劝我不要修道?”

    此时,觉信倒是十分快速的便回答了,“为何?当是尽早修行。况且,你脖颈间的项圈,可有助你修行。”她尚且不知,她脖颈上那玩意是如何厉害的物什。

    晏初闻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衣裳内的令牌,指尖抚下了脖间冰冷的绳索。耳中又听觉信有些语重心长的道,“老头儿让我转告你,菩提双树,鬼道成双。”

    “此话何解?”

    “应是你的佛偈,至于何意,该是你去参悟之事,不过依我对老头的了解,应是在警示你。他便如此,言而不尽,表而不露。”

    地藏老叟之意,可是修鬼道,欲成鬼仙的不止她一人?如若按觉信所言,地藏又为何在此关头,有何要警示自己的?

    “来,先让我替你顺顺体内你所吸收的鬼道之气,袁洪,他也算是你的功德圆满。”觉信起袁洪之时,脸上神情晏初瞧不大清,然而逆着光的他,神情却鲜少的认真。

    后来,据那日童所言,看到觉信黑着两个眼圈走出了晏初的房门,亦不知他在里头又做了些甚,大抵是被那润泽神君所教训的。

    *

    另一厢石洞之内,本是枯燥之室,却被一双纤纤玉手,将此处掇拾得书卷气盎然,斑驳的墙上亦被她施予术法,整理得可算是十分的有条理。

    “青提君,可要喝那天泉山的香茗?”芙蕖一双眉眼,虽双目未明,然而此时,却盛满了欣喜之情,容凡难得来见上一见她。

    “不必了,我前来,是有事相问的。”

    她似听不出容凡语气中的冷淡一般,倒是唇角含笑,将头颅微微扬起,朝着他的方向,“何事?”

    “你可曾记得,我三百岁那年,与哪吒起了冲突,大战了七天七夜,被乾坤圈所伤一事?”听他娓娓提起往事,她虽有些不解,然而却十分确定的颔首,“当是记得。”

    容凡听她接了话头,便又缓缓而续,“那一战,得西海之下火山喷发,民怨四起。雷母与西海龙母降雨都未能救之,更不能平息我与他那一战中的怒气。后来,那一战……”

    芙蕖听闻他此言后,便替他接上了,“后来,那战是你胜了。四海皆知,八仙来喜。”

    “那年,我伤势不浅,也全然得你相助,我本没齿难忘。”

    容凡本一直清冷的话音,此时却微微一笑,如那清濯之莲一般,绽开了一朵清冽的笑容在唇边,又如高岭之花一般,高不可攀的冷寂。

    “那日我与他深知,并非是我胜了,胜字,便也是对他之辱。他身中银针一事,我亦全程知晓。只是不曾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芙蕖听到此言之后,神情竟十分的平静,唇边的笑容甚未减退半分,“喔?听青提君之言,便是知晓是何人所为?”

    “上仙不知是何人?”

    “我自是不知”

    容凡馥郁的气息,围绕在整间洞室之间,他似垂眸深深的看着芙蕖,眸光中的深思明灭可见。“她伤哪吒,为的是何,我尚且不欲知晓。然则,她若伤的是我在乎之人,便是与我过不去。”

    芙蕖敛了敛眼眸,唇间的微笑忽而便放大了,裂唇一笑,露出莹润的贝齿,“青提君,为何来我此处,却是与我此等不相干之事?”

    容凡亦是回以一笑,眸光中的深意,似是而非的模样,饶是任一女仙,见之亦会怦然心动。“我来此探望上仙,亦只是见你,便想起往事,予你一,别无他意。”

    “喔,如此……”

    “上仙,待此事了结,我定会去天君那处,圆了你我之事。”

    芙蕖似是有些惊喜,却又不敢置信一般,“青提君,可是你我之事,你改变主意了?”

    之前,他亲口对自己言,她值得更好的,可若是字字诛心。

    “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若我贸然相拒,定然会对上仙不利,全然便是我的错,上仙那处,我亦有不错的人选,若由我来向天君诉,定然能谅解上仙的。”

    芙蕖悄然捏紧了拳头,察觉到容凡似欲离去的身姿,她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容凡的腰身。“为何,你就不愿多看我一眼?你可是……可是怪我当年……”

    “喔?当年又有何事,会怨上仙。”容凡起此话之时,声音更是有些阴冷,冰冷的指尖更是拂上腰间,竟是要将她推开。

    远处的晏初,因听了老祖之言,本欲来此一探虚实,然而,远远看去,便悄然停下了脚步。或许,来的,并不是时候。

    她转身离去之时,脑中倏然响起的便是老祖那句,“你当真不知,她为何如此做?”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