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间富贵花·肆
古树的枝杈,相互交错着,嫩绿的蕊芽随着清风温柔的在她脸庞缓缓擦拭着。她觉脸上发痒,却又不敢胡乱动弹,树下之人,岂非是那闲杂人等,若自己在此偷听之事,让底下二人察觉,未免有些尴尬。
至于为何要偷听,她亦不知。只内心直觉,总觉那应霍信让自己有些不适。
她微微探出的脑袋,瞧见应霍信的神色有些玩味,尚未听到他开口之际,便见他却豁然抬起了头颅来,晏初一个反射,便是往回一避开,未料,脚下却一滑,直接整个人从树上卡了下去。
她下去之时,第一个念头竟是,“我为何不用那隐身诀?”
未曾想到,自己仅仅只方才堪堪偷听了一句,便出师不利身先捷了。她眼尖的瞧着应霍信开的双手,竟似要接着自己下落的身子,她往旁边一滚,直接撞断了好几根粗粗的树枝,硬生生往芙蕖身旁压去。
芙蕖尚未来得及反应,不知发生何事之时,便与从天而降的晏初滚作了一团。晏初跌靠在她身上之上,那一瞬间,她体内深处竟是传来了一种反应。
深恶痛绝之感,她微微愣住的瞬间,芙蕖已然以十分迅速的动作起了身。只见她皱眉看了晏初一眼,再细致的压了压身上衣裳的皱褶之处,一时也并未责怪她为何会从天下掉了下来,看样子亦只当她是腾云不顺,降落不稳所致。
然晏初的余光,分明就看到应霍信一脸轻笑的表情,她只得呐呐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才停靠在树上,脚下一滑,便掉了下来,芙蕖,你可有大碍?”
芙蕖掩了掩口鼻,似是有些嫌弃的模样,但是口中却客气道,“无碍,我先回去了。既然在此见到润泽你了,我替青提君传一声话,他道明日便前往润泽一栈。”
晏初心下微微有些异样,何时她与容凡之间,需要芙蕖来传话了,然而心念一想,她来传话,不也正常的么。
芙蕖离开之时,她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身上那般浓郁的沉水之香,倒是有些与她的品味有所不符。
“怎么,吃醋了?”应霍信的声音在一旁幽幽的响起,距离之近,竟就在她身后不足一尺之处。她闻言,往前走了两步方才回首,“我又为何要吃醋了?”
“哼,我就不信你不曾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那般浓郁,怕不是她与你的好徒儿早已巫山云雨,几度风流春宵之夜了。”
晏初听闻过后,脸色反而十分的平静,并无他所想象中的怒容。只见她怜悯神色,如那落入凡尘的神明一般,不怒反笑道,“我的徒儿,何时容你来置喙,况且便是他俩的事情,我又何干,与你又何干?”
应霍信听了之后,亦没有生气,只是唇角含笑的模样当真像极了容凡。原来,不是何人都是容凡,便是他这扯唇一笑,都不会让自己觉得好看。
“我不知为何天君会将你划入我部下,但如若真入我部下,还望应上仙言行举止多多注意,毕竟我是一个,十分爱报告之人。女人,不都是嘴碎的么?”
晏初竟是当着他的面自嘲了一番不止,还明言要他心些,如若不是,她便一纸状告到天君处,还当真有趣得紧。
晏初一席话道完后,便又摇头晃脑离去了。然而就在她背过身去之际,她脸上神色方才放松下来,好歹让她糊弄过去了,而他亦没有当面拆穿自己偷听之事,经此一事,更让她深信此人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主。
自己行事,还需多加心方是。至今虽不曾明白他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便不得大意。
晏初回到房后,体内又是一阵抽搐,方才动用了灵气,未曾想才调动了那么一丝,都惊动了体内之灵。自那日雷泽之变厚,如若她不曾猜错的话,听容凡与觉信向她道来之言,想来,她的体内应是存在了一些不甚友好的东西。
如若她的体内真的是有了地母华胥氏的阴气的话,那便不难理解,为何近些时日来,身体有些吃不消,她亦隐隐察觉到自己因华胥氏一事,鬼道功德大涨。
但是后遗症便是,即便她贵为冰雪之体,也有些消化不良。遂如今地母的鬼气仍存在体内,她曾试过用至阳之力化解,然而成效有些过慢,许是自己的功力尚且未到精纯之境。
她坐下,倒了一樽清茗,放至唇前,尚未吞下,鼻间便闻到味道了。容凡何时来过了?她将手中的杯樽尝了一口,果然是那莲露。
上次的莲露早已在容凡的监督之下,喝个精光了,他又是何时去老君那再取了一次?莫非方才芙蕖来找过自己,便是碰上了容凡,遂替他传话给自己?
想到此处的晏初,良久过后,方才喟叹一气。还是在意的,不然为何要自行圆了这份,连自己都不知是否介意的心思?
【哔~宿主,你是不是不开心?】
(你在,就是开心的。)
【我方才在修复数据中,发现了一件事,于是,迫不及待的想和你分享。】
(什么事?)
【之前你再次穿进来的时候,因利用了BUG,导致的姻缘值暴增之事,好像现在这个参数被抹除了。异样姻缘值已经恢复回原来的模样了,也就是,以后姻缘值会正常加减,不会存在叠加的BUG】
晏初闻言,却忽而察觉到一事,于是便又在心间问道:
(你现在是否有查阅何人对我有姻缘值的权限?)
【没有,我并没有此权限。】
晏初只得了然的点点头,她本欲让他查查那应霍信,是否有姻缘值,若是有,那就当真难搞。但是她的直觉,便又不似有。
若按系统所言的话,姻缘值参数不异常的话,那按正常来,应霍信便是不会对自己有姻缘值的。想不来,她穿书而来,一个任务原以为只是简单的清除姻缘值而已,现下还得推断、推理找出那人。
【检测到宿主,似乎十分的骄傲。】
(……)
与系统闹闹又过了午后的时光,美好的时光,有时便如过隙的午后,和熏的阳光在手上,抓不住,握不牢,转瞬便又逝去了。
真希望,她与他们的时光,能走得慢些,再慢些。
晏初因体内的那地母口中那道绿气的缘故,总是不自觉便疲倦了。休憩了片刻后,总觉内心似乎有什么遗漏了。然而,想了又想,却又想不起来。
她睡前明明想到至阳之力之时,便想起来的,然而一觉过后,竟又忘光殆尽了。
*
她这一执拗,一直到了翌日,方才知道她所遗忘的是何事。
因此去俗世,三十三天之上曾有法令,俗世之地,不得胡乱施展咒术,遂自进入人界以来,身上神力便受地缚之力,减去了九成。
几人方进入人界,便发现左手手腕之上,多了一朵清心莲花之印,印记虽,然而一朵的白色印记,便如盖章戳印一样,盖在了同行之人的手腕之上。
地缚神灵之力,虽只剩一成神力,然则若无意外,便亦是绰绰有余了。不知为何,晏初便觉自己身上所剩的那一成神力,就如人间神棍装神弄鬼之势,确实也是差不多之时,便直想发笑。
一行人,信步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两旁商贩繁荣之景,即便是在市井道上,一行人行来,竟也是引人注目得很,尤其是看向秦姑射与容凡的目光,当众便有痴迷者。
晏初似是早已习惯了如此的场景,只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仍是十分自信的前行着,忽而察觉到头上有了些异样,伸手一抓,竟是一条红艳艳的丝巾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她疑惑的往上一瞧,上头竟足足是二三十余人,竟全是姑娘,密密麻麻的从窗橱、围栏挤出来,来瞧他们。不止是这一家,便是两旁的商铺上头,竟早已挤满了人。
这消息传播的速度,比之他们的传音术,怕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路人见商铺上头竟是有人开启了行动,这一举动便是一颗火星一般,霎时点燃了整条街道。只见轰然之间,竟是掀起了无数条丝巾方帕,纷纷朝他们丢去。
晏初脸上就被砸了好几块方帕,几人几乎没被那密密麻麻的麻布方帕给砸晕在街道之上。晏初虽心有喜意,然则灵台之上,忽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清醒点,你被当作男人了,你高兴个甚!】
(……)
晏初伸手便欲施展屏蔽术,结果手才微微一扬起,指尖十分自信的了一个响指。本该从手指间飘出的仙气,却不知为何会从身后喷了出来。发出好大一声“噗嗤”的声响。几人瞬时静默了半响,她尴尬至极,面上却强装镇定道,“这地缚是不是缚错了什么地方?”
她话音刚落,便又听见走在前头的觉信与秦姑射纷纷又冒出了一模一样的声音来,秦姑射不能淡定了,“我只是想施展一个隐身术罢了,“灵气”为何外泄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