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让闻骆跪着求我回家
【七七,我今晚回家】
一架从巴黎戴高乐机场飞来的湾流G700在江城机场平稳着陆,手机重新连上通讯信号的一瞬间,就跳出了闻骆的微信。
发送时间是12:25,跟飞机计划降落的时间分毫未差。
正午灼热的温度浮在眼皮上,明栖蹙着眉潦草地往手机上瞟了一眼,半晌,嘴角勾出一抹讥诮。
——我今晚回家。
意思是在她暂住欧洲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回过家。
潜台词是今晚你要乖乖在家等我。
大清都亡百十来年了,怎么闻骆话还是古代皇帝通知后宫嫔妃侍寝那劲儿?
明栖慢条斯理地掏出气垫给自己补妆,又涂上色泽浓郁的正红色口红,恰逢随航空姐通知机舱门已经开,她才拎起包包起身,顺手回复了这位便宜老公一句:【?】
完,也不管闻骆会再什么,把手机往包包里一扔,走出机舱。
江城九月,秋老虎不遗余力地散发着最后一点干燥的热量。
明栖穿了姜黄色的吊带,两根细细的带子搭在优美平直的肩背上,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走出航站楼的一瞬间,裸露的肌肤被烤得一阵刺痛。
她刚一皱眉,就听到异口同声的招呼声。
“七七!”
“太太——”
女声是关佳意,男声有些陌生且恭恭敬敬。
明栖朝那道男声望过去,眼皮随意地一掀,看清来人后,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怪不得闻骆不回消息,原来是派助理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明栖长相极美,脸型精致,五官舒展,皮肤白到微微失去血色,但乌眉红唇,自有一番在泼天富贵里滋养的温润感,似明珠般润泽细腻,夺目精彩。
就是眼神永远有着高傲的疏离感,让邵明阳根本不敢直视的那种。
婚是老板结的,太太是老板招惹的,怎么收拾烂摊子的却是他这位苦逼助理?
沈明阳咬牙上前,朝明栖鞠了一躬,颤巍巍开口道:“太太,闻总让我接您回家。”
明栖:“不回。”
沈明阳:“……”
他额角突突冒汗,将腰弯得更低,把“请”字用肢体语言描绘得淋漓尽致:“闻总命令我今天务必要给太太请回家。”
这到底是“请”还是要挟?
明栖突然掩唇笑了声,稀碎的气息带着纤细的肩胛骨微微颤动。
沈明阳正在错愕,就听到头顶太太风情又高傲的声音:“请我回家简单呀。”
明栖顿了顿:“叫闻骆有点儿诚意,三步一跪九步一叩来请我。”
完,直接绕过他往车子的方向走。
关佳意多看了沈明阳两眼,赶紧跟过去。
一上车,明栖“啪”一下把价格不菲的稀有皮birkin扔在地上,往座椅靠背上一靠,跟川剧变脸似的,本来无懈可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类似烦躁的表情。
“怎么,”关佳意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还在和闻骆生气呢?”
这个“还”字就很灵性。
两个月前,明栖和闻骆领了结婚证,结果第二天闻骆就赴港主持华尚旗下子公司的上市交易,就连明栖要去欧洲住的事情也是后知后觉,补偿似的把放在机场养护的湾流G700交给明栖差遣。
商业联姻而已,对待联姻对象多一分用心都属于想太多,明栖的原则也是塑料夫妻得过且过,可闻骆领完证就走、连婚姻事实都没公开的行为摆明了在她的脸。
都是势均力敌的家庭,没有谁非要屈就谁一,闻骆惹得明栖不开心,明栖就得千百倍地讨回去。
因此,明栖大方地承认:“是啊,我还要让闻骆生气呢。”
她话时眼睛弯弯,眼下鼓着饱满的卧蚕,语气软绵绵跟撒娇似的,内容却又不按常理出牌。
偏偏又让人觉得,她这样合情合理。
关佳意叹了口气,感慨道:“你高一那会儿和闻骆也不是这样啊,怎么现在就互相讨厌上了?”
明栖似乎愣了下,问她:“那会儿是哪样?”
关佳意替她回忆:“当时放学闻骆还在咱班门口等你一起走,中午还给你送水果,还帮你写作业来着呢。”
车窗外的风景飞逝,盛大的日光下,沿途的梧桐树叶闪着光芒。
秋日已至,夏天注定被遗忘。
“是么?”明栖将头偏向窗外,轻喃道:“记不住了。”
*
明栖没有回自己在市中心的房子,也没有回明家,招呼都没一声,直接在希尔顿开了一间房睡了三天。
三天后,因为要参加江城时装周,她才选择重回社交网络。
手机一开机,就进来一堆消息。
有一群很久没有在PARTY上见到她的塑料姐妹纷纷发来虚伪的关心,还有明家和闻家父母的。
明泽也发来了一连串消息:
【妹】
【哪呢】
【吱声】
【??】
【跟我透露】
【一下】
【闻骆找你】
【呢】
【给个地址】
【给你买了】
【新包】
明栖:“……”
这断句,跟哮喘似的。
当事人闻骆也表示了下对她消失的态度,发了三个字:
【别闹了】
明栖隔着屏幕给他翻个白眼。
因为单方面决定和闻骆吵架,明栖跟除了闻骆外的全部家人都报了句平安,就直接转场时装周。
在豪门世家里,明栖很早就接触时尚圈,十七岁开始就收集高定礼服,一些明星出席活动求爷爷告奶奶借来的高定礼服,可能都是她放在衣帽间落灰的款式;女明星去个大时装周蹭秀连内场都进不去,而她早就是蓝血品牌的座上宾。
如今江城的时装周,不少明星求到一张门票进内场刷一刷时尚度,可明栖去看完全是在给主办方面子。
主办方ANNI姐也人精似的,早就派了下属在外面迎接。
明栖没带司机,只好顶着迎接哥略带矜持的目光,把车子七扭八歪地停好。
外场这会儿正热闹,数不清的网红和明星正在街拍,摄影师扛着大炮,姿态怪异地穿梭在人群中央。
衣衫鬓影,脂粉气横流,人声喧嚣。
明栖从来没在外场排过队,因为她一到场就会被请进后台。
“明姐,这边请。”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
明栖淡淡“嗯”了声,揽着关佳意的手臂往后台方走。
刚走到门口,她突然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关佳意看过来:“怎么了?”
明栖眨了眨眼睛:“我包忘拿了,陪我回去拿一下。”
这一回去,明栖就发现自己的车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不少人在旁边拍照,还有不少人在旁边带着艳羡地指指点点:“这谁车啊,怎么是嚣张的樱花粉色大G,车牌号都是666!”
“好像是一个明星?”
“盛时烟的吧,人家可是当红花。”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明栖和关佳意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久别重逢,这不巧了。
“时烟,这车子挺贵吧?”又有人问。
隔着重重人影,明栖听到一声柔柔弱弱的声音:“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明栖懒得想她的心思,偏了偏头,按了下车钥匙解锁,车子“咔嚓”响了一声,给车前的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纷纷回头,看到明栖的一瞬间,又纷纷一愣。
傍晚光景,明栖逆光而立。
她穿了一件抹胸黑色及膝长裙,一头秀发慵懒的盘在脑后,带珍珠耳环,脚上踩了一双缀着一圈珍珠的丝绒鞋子。
雪白的颈间带着一条珍珠项链,用了银黑相间的丝绸丝巾围起来,只露出一点莹润的光泽,在黑裙的衬托下,和白皙的肤色相应,美得不可方物。
这本就是很有心思的设计,可此时……
居然和盛时烟撞衫了。
是撞衫也不准确,因为盛时烟穿的是ZuhairMurad的高级定制系列的黑裙,但她颈间也是丝绸裹着珍珠项链的点缀。
这些细节也能撞,就很微妙。
“这人谁啊,怎么和盛时烟穿的一样?”
有位明星嘀咕一句,却立马被人断:“这可是明家大姐,明栖。”
“明家?哪个明家?”
“江河集团不知道吗?”
一瞬间,有点儿见识的明星都抽了口凉气。
江城首富十几年来都是两家轮流坐,其一是闻氏的华尚集团,其二则是明氏的江河集团。
撞衫这件事,本来应该是谁穿的便宜谁尴尬,可是明栖有家族加持,就算是套了麻袋出来大家也得猜测是不是在哪个蓝血品牌的私人定制。
空气里飘着微妙的气氛,众人面面相觑,很自动地在人群中央分开一道缝隙。
视线空旷起来,明栖一眼就看到了盛时烟。
她正咬着嘴唇,眼眶红通通的。
和记忆力如出一辙的楚楚可怜的表情,像是做了半永久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欺负了她。
明栖微微偏头看她,嘴角勾着点笑容,没话,只有车钥匙勾在拇指上一转一转的。
不用她讲,关佳意走过去从车里拿出手包,在大家目光注视下递给了明栖。
大家的恍然大悟——
这车是明栖的,盛时烟只不过是来蹭车拍照罢了!
借着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明栖伸出葱白的手指拂了下额角碎发,大大方方招呼:“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盛时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捏着裙摆的手指都微微泛白,往前走两步给明栖道歉:“不好意思,我助理不知道是您的车,所以才拉着我来拍照的。”
着就给助理拉出来给明栖道歉。
倒是把责任都推给了助理,明栖摆了摆手:“没事儿,随便拍。”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充分体现了明栖的不在乎和坦坦荡荡,更显得盛时烟的扭扭捏捏。
一瞬间,云泥立现。
盛时烟咬着嘴唇,眼底含泪地鞠躬道歉:“明姐,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明栖早就见识过她这套绿茶功夫,连接招的兴趣都没有,看都不看一眼就从她身边路过。
走了两步,她突然又回头,眼神轻飘飘地看了她的礼服两眼,斩钉截铁道:“你这礼服,假的。”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震惊。
要知道,穿假高定在时尚圈不是一件事。
这下盛时烟的经纪人王芳总算看不下去了,站在盛时烟前面:“你假的就是假的,总要拿出证据吧?”
“哦,”明栖耸了耸肩,悠悠道:“因为真的在我衣帽间。”
罢,她转身离开。
*
晚风吹过,空气干净起来。
明栖身姿挺拔,但眉头蹙起的弧度昭示着她的不悦。
手机不合时宜地“叮咚”一响。
是闻骆。
他发了一段视频:偌大的客厅里摆满了从欧洲寄回的礼盒,杂乱到无处下脚。
随后又是一段语音,明栖点开播放,将手机贴在耳朵上,低哑平缓的声音从听筒里滑过:“七七,回头。”
那声音分外平缓,又像是在她耳边低喃似的,带着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明栖鬼使神猜地转过身,一瞬间,心头一颤。
江城的黄昏,从江面吹来微凉的风,空气平添一丝潮意。
会场外网红明星名媛都在摆造型,摄像机不断闪着白光,昏暗的环境一瞬间亮如白昼。
闻骆立在白昼的中央,一身贴和线条黑色西装,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喉结处。
脸型轮廓流畅立体,浓眉收敛地下压,眼角勾深,眼尾微扬,本是一双桃花眼,可胜在眸色漆黑深邃,不显柔媚,多了分不可探寻的深沉严肃。
人头攒动里,隔着光影,他们四目相对。
半晌,闻骆朝明栖走来。
“七七,”闻骆淡淡开口:“我来,请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