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七七,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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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骆!”明栖开心地惊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公主心情跟南方五月的梅雨天, 时晴时阴,无痕切换,这会儿也记不住闻骆不理会她消息的事来。

    听到明栖的声音, 闻骆将视线挪到她的脸上。

    灌木丛有些高, 冬日久未修剪的枝桠横斜乱支,只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和漂亮的眼睛。

    眼神盛了一天的阳光似的, 温柔、灵动又充满欢喜。

    他莫名心情不错,淡淡地勾唇露出一点明朗的笑意, 用下巴指了指继续上山的路, 问道:“怎么不往上走了?”

    明栖嘴角往下一垮, 又切换成不开心模式, 喃喃道:“走不动嘛。”

    在富贵人家长大的女生撒起娇来都自然又可爱,带着被物质滋养又被家人宠爱的娇憨劲儿。

    她这样话, 闻骆想到初高中那会儿,每学期女生都要测八百米长跑,她总是提前一个月就拉着他放学到操场上陪她散步, 每次跑个几百米就停下,朝着他无赖地:“我跑不动嘛。”

    她的身体情况大家都清楚, 闻骆也不敢让她用力过猛, 因为突然的强烈运动而免疫力下降, 再叫感冒找上来。

    所以, 他就会:“那你走走。”

    明栖压着田径场最外圈跑道再走两圈, 又会耍无赖地蹲在地上, 用被汗水浸润过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闻骆哥哥, 我走不动嘛。”

    那会儿故事的结局通常都是闻骆将人背起来。

    十三四岁的年纪,明栖褪去了婴幼儿时期的肥胖,却走向另一个极端, 瘦得弱不禁风,背在背上也没有什么重量。

    白皙瘦弱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前,趴在他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聊最近的题目,聊新学的红楼,聊魏承宇又在她是猴子,甚至还聊忧心的为什么班里其他女生都来月经了就她还没有。

    百无禁忌,尽兴畅快。

    都是每天黄昏平淡无奇的事,确实后来谁也回不去忘不了的当年。

    闻骆怀疑自己回忆了好久,可事实上秒针也没动几格。

    他朝明栖走过去,明栖往旁边让了让,两人在一张长椅上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明栖偏过头,问他。

    “刚到江城没一会儿。”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不是去见Beacher了么。”

    明栖脑子转了转:“那你是算出来他今天会爬钟山?”

    闻骆:“在你心里我这么万能?算卦都会。”

    会算卦就会算卦的,跟在她心里的地位有什么关系。

    明栖努了努嘴:“那总不至于你关心陈爱华的一举一动吧?”

    这下,闻骆若有若无地牵了下嘴角:“还挺会猜。”

    明栖一脸懵逼:“……”

    闻骆见她以现在的脑回路是猜不出问题的真相,索性给了点提示:“INS。”

    明栖:“……”

    “要不要这么记仇。”

    这得是关注了陈爱华INS多年才有的心得体会,明白陈爱华到一个地方必发动态带定位的心理。

    闻骆没有好气地冷哼了声,顺手更解气地屈指,趁她不注意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悉数多年来明栖的罪状:“是谁删了我微信几年都不理我一次?”

    明栖:“……”

    “是谁放假回家见都不见我一面?”

    明栖:“……”

    “是谁好了结婚还要半夜逃走。”

    明栖:“……”

    这么来,她感觉自己过分了一丢丢。

    可删了他的联系方式、放假回来不和他见面,是因为他送了盛时烟水杯笔记本和CD,好了结婚半夜还逃走,仅仅是因为,她无法服自己用两人当时的关系走进一段婚姻。

    “那还不是因为你有问题。”

    在心里,明栖本来已经服软了,可出来偏偏是强硬的话。

    破天荒的,闻骆没有和她争辩什么,静默了会儿,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嗯,”他淡淡应着,声音里有不出的落寞,望着她的目光充满无奈又十分真诚:“所以,七七,以后我错了,你就和我错在哪里。”

    “不要再不理我就不理我,成么?”

    她见过他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也见过他在处理华尚公事地杀伐果断,也见惯了他对自己百依百顺,可从未见过现在这般,类似于无能为力的请求一个人。

    这种状态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

    明栖垂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拧着衣摆,细声含糊道;“可,可以。”

    “不过,”她顿了顿:“还是要看你表现。”

    “好啊,”闻骆又笑了下,嘴角的笑容好看舒服:“那我表现的不好,你也提醒一下。”

    冬日下午的暖阳肆无忌惮地照在两人身上,像是坠入了一片暖黄的温暖海域。

    明栖将衣角拧出了花,粗织的毛线衫似乎都要被戳出一个洞。

    分外的安静里,她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伸出手,拉了拉闻骆的衣袖。

    闻骆纳罕地回头看她。

    明栖深吸了一口气,保持淡定,才敢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闻骆哥哥,你要放心些。”

    “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也不会再离开的。”

    她话时眼神坚定的像一个无坚不摧的战士,为守护什么而战的那种,等待闻骆的回应。

    闻骆似乎有一瞬间的怔忪,旋即将手腕上翻,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虔诚回应道:“好。”

    冬天空气是凉的,但两人的手是热的。

    明栖似乎被这温度吓怕了一般,如梦初醒般往后缩了缩,甚至不敢相信这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主导的,面颊上不仅有些红。

    她早就习惯了保持高高在上、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的完美公主形象,害怕被人发现害羞,只好龟毛地提意见。

    “你你、你问我对你哪里有意见,”明栖顿了顿:“那我可就要了啊。”

    闻骆:“……”

    话是他允诺出去的,现在也不好随便收回,只能大方地点了点头:“成。”

    明栖趁闻骆不注意抽出手,抽了一半,又被他逮住,只好清了清嗓子,细数闻骆的罪名。

    想他回家晚、不会做饭、内裤放在哪里都不知道,睡觉呼噜抢被子不知道让着太太,可这些问题,闻骆身上,居然全部都没有。

    明栖想了好一会儿:“你视频电话时为什么要脱衣服,这不是一个好男人的作风。”

    闻骆挑了挑眉:“我有辩护的权利么?”

    “你。”明栖正义地点了点头。

    闻骆用力在明栖的手上捏了捏,力道介于挑逗和随意之间。

    “我脱衣服,是为了洗澡。”

    明栖:“那也不可以!”

    “怎么?”闻骆笑起来,桃花眼深邃含情:“要我穿着洗?”

    “哦,我懂了,原来七七是想看□□?”

    明栖:“呸!”

    怎么又开始不守男德上了,还是在公共场合,虽然现现场一个人都没有。

    “你又开始顶嘴!”她凶了他一句,闻骆立马闭嘴。

    “你还随便发朋友圈秀恩爱。”

    罪名第二条成立。

    这下,闻骆沉默了会儿:“不可以么?”

    又是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明栖心脏又难受了一下,直接摇头:“可以是可以。”

    “就是……我们也不能发假的东西欺骗群众吧?”

    “有道理,”闻骆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那我们以后发点真的。”

    明栖:“……”

    怎么好像又被套路了。

    她算是看出看来了,闻骆这个狗东西是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

    闻骆还反问她:“还有么?”

    有就有用了么?

    明栖累了,哼哼了一声,不再讲话。

    像是孔雀开屏失败,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两人手心早就捂出了一层的汗,闻骆再次捏了下她的指尖,又恋恋不舍地松开,蹲下来。

    “干什么?”明栖惊呼一声,克制住了膝跳反射的冲动。

    “放心,”闻骆笑得略带无奈:“不是要求婚。”

    明栖:“……”

    闻骆指了指她穿的马丁靴,问:“不脚?”

    “。”

    “脚你还穿?”他微微严肃了点。

    明栖撇撇嘴:“我出门之前并不知道陈爱华要爬山。”

    闻骆冷笑了一声,似乎在责备她没有给自己照顾好,但还是很温柔地单膝跪地,将她的腿微微抬起,脱掉马丁靴。

    按照规定过程,这时候应该给她换一双舒服的平底鞋的。

    可现在,闻骆盯着她白皙光滑且没有丝毫褶皱的腿看了会儿,眉毛紧皱。

    这认真的眼神仿佛医生发现患者时日无多,明栖紧张地问:“怎么了?”

    不问还好,刚问完,闻骆就暴力的将裙子往上翻了一截,将裙摆堆在膝盖处,对着她的腿量了下,登时血气上涌,气得够呛。

    “明栖。”他分明的下颌线条紧绷着,半晌,就叫出这么个名字。

    可叫她大名,只能他已经在生气了。

    空气陡然紧张了起来,明栖缩了缩肩膀。

    闻骆舌抵上颚,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你就光穿一条裙子出门?”

    “……”

    您发回火就这么大点儿个事儿???

    “啊……”她吞吞吐吐道:“挺好的啊。”

    “零下十三度你跟我挺好?”闻骆真的气了,冷笑一声:“冻到麻木失去感觉了吧?”

    明栖从身体就差,不在江城过冬,冷一点儿就把毛线裤套上了,身边人都仔细着怕她头疼脑热生了病,现在她可到是好,大冬天的只穿一条裤子。

    明栖抓住他的手,叫他捏一捏裙子的布料,一本正经地狡辩:“你看看,很厚的,真的……真的不冷。”

    事实上,她根本没想过要做室外运动,在室内都是暖气房,这点衣服足够了。

    闻骆一副随便她狡辩的样子,真的去摸了下,中肯点评道:“连家里用的抹布都不如。”

    价格不菲的裙子在闻总眼里居然抹布都不如,可以,这非常可以。

    明栖撇撇嘴,不讲话,用眼神传达“我生气了赶紧哄好我”的信息。

    闻骆这次没有理她,低下头,把注意力放在她被鞋子磨过的脚上。

    莹润凝脂般的一截脚腕,跟腱纤细又分明好看,就是上方被蹭点了点儿皮儿,一点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惹眼

    闻骆的眉头皱了皱,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创可贴,刚刚虽然他话得狠,此时动作却无比轻柔。

    贴好创可贴,他又将一双平底鞋从袋子里拿出来,帮明栖穿上。

    两只脚有了可以自己活动的空间,立马舒服了不少。

    她在鞋子里开心地动了动jiojio。

    闻骆冷眼看她动作,把换下的马丁靴当垃圾似的扔进袋子里,又将搁在一侧的大衣罩在了明栖的腿上。

    用最狠的语言最怂的话:“下次再穿这么点儿出门,我就给你锁在栖止居。”

    哟嚯。

    还来脾气了。

    明栖飞快地点了点头,扯着他的衣袖央求道:“坐下来嘛,陈爱华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才能下来呢。”

    内心:哼!呸!我不信。

    她的脾气随时随地的作劲儿,在闻骆看来都很可爱,都能忍受,他就是忍受不了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看向远方:“不累,不坐。”

    闻狗来了脾气还哄不好了是吧?

    明栖扯了扯他的衣袖:“坐嘛坐嘛。”

    闻骆依旧不为所动,她又将手指一点点向下滑去,路过他指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绕了一圈,绕进手心里,一点点画圈圈。

    本来是求饶示好的本意,可做起来,平添几分暧昧。

    一圈……

    两圈……

    三圈……

    “别乱动。”

    闻骆呵了她一声,顺势手掌往上滑,手指分开明栖的手指,然后对应着稳稳握住,十指相扣。

    男人的体温总是要高一些,他的手心温度干燥,让人不禁生了些颤栗。

    被人拉着的姿势,闻骆又站着,猛然往前一步,就给明栖罩在了他的阴影里,身上清冷的雪衫气来袭,他的声音却不冷,带着温度和克制。

    “七七,我能想入非非么?”

    你想就想,还要出来么。

    可可可,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啊!

    明栖低下头,掩盖住泛着热气的红晕双颊,凌乱道:“你,坐下!”

    “我,我累了,想歇会儿。”

    “你不拒绝,”闻骆又逼近了些,似乎贴着她的耳垂,缓缓道:“那我可当真了啊。”

    “七七可不能再骗人。”

    明栖脑子一团乱:“我……我……”

    闻骆也没有给她辩白的机会,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语气:“骗子得改邪归正,你要是再骗人,哥哥可伤心了。”

    骗子。

    上次他喝醉,也这么叫她的。

    可明栖觉得自己是作精,是没良心的,可独独不是骗子,她才不会骗他呢。

    闻骆坐下来,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

    明栖喃喃道:“我眯一会儿,一会儿陈爱华和盛时烟就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