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闻骆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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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 江城进入二九,天气冷得如同一个硕大的冰箱,万物都在里面蜷缩着。

    月初, 华尚集团休年假, 闻骆很难得地给自己放了三天假。

    第一天,明栖和闻骆在家里看了一天电影。

    第二天, 她突然感觉无聊,一通电话call明泽和关佳意来栖止居麻将。

    按照关佳意和明泽之间尴尬的关系, 这俩人本来是不会同框出现的, 但是边扬最近不知道忙什么, 根本喊不出来。

    明栖的身体也是健康的很弹性, 平时没事就要回卧室歇着,现在麻将在麻将桌前面坐四个时腰不酸背不痛。

    “祖宗, 公主,你是我哥,”明泽捂着老腰求饶:“您要几个包我都立马给您买去, 今儿先散局成么?”

    明栖靠着桌椅靠背大手一挥:“不成!”

    那架势仿佛再多一句就要命人给他绑在椅子上。

    明泽给闻骆一个眼神,仿佛在:哥, 管管你老婆吧。

    闻骆淡淡瞟他一眼, 嘴角微勾, 装作没看到。

    明泽开始挤眉弄眼:哥, 哥, 好哥哥, 爸爸。

    闻骆眉毛一抬。

    “嘛呢你俩!”明栖发现俩人猫腻, 在桌面上一敲。

    明泽被自家妹妹吓得收敛了动作,又描着嘴型认贼作父。

    闻骆承了他的孝敬,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 眼神在桌面上扫了圈牌,出了个五条。

    “胡了!”明栖一碰,胡个竖漂。

    她今晚有些兴奋,动作夸张起来,像个手舞足蹈的孩子。

    闻骆低头抽了几张纸币搁在明栖前面,淡淡道:“今儿就散了吧。”

    明栖一边把钱收起来一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

    闻骆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半晌,道:“你最近不是看上了那辆潘通黄色的车?”

    “等等,”明栖脑子飞快地转了下,缓缓道:“今天累了,有空再继续吧。”

    一旁的关佳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的倔强呢!

    明栖:呜呜呜呜还是黄色的车子重要。

    见明栖松了口,明泽舒了一口气,头一次送钱这么积极,给身前抽屉里的百元大钞都扔给明栖,还附赠彩虹屁:“这是什么江城赌王,给我赔的倾家荡产了。”

    “就这水平都能代表国家队参加比赛了吧?”

    明少爷的声音在房间里飘荡着,又同时传来两声不满。

    “夸张。”

    “无语。”

    夸张的是明栖,无语的是关佳意。

    两人声音一落,明泽纳罕地朝关佳意看过去。

    关佳意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补充道:“无语,七七怎么赢了这么多。”

    “啊,”明栖眼神在明泽身上看了两圈,把钱一张张从抽屉里拿出来,还给关佳意:“退给你。”

    她从不缺钱,长大了自己的资产也不是随便就能算出来的,又不用自己赚,平时还真是对金钱没有兴趣。

    然而,勤勤恳恳工人,本场唯一的输家明泽:“……”

    “行了行了,”明栖:“我今天累了,你们两个回去心点。”

    又晃了下闻骆臂:“要么你送送关佳意?”

    闻骆看了眼明泽,淡淡道:“明泽顺路,刚好。”

    明栖:“不,这不好。”

    明泽却一把捞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又朝关佳意扬了扬下巴:“走吧。”

    明栖和关佳意:“……”

    关佳意这姑娘特别轴,明栖生怕她被明泽欺负了,一路给人送到地下停车场。

    临上车,明栖抱着关佳意不肯撒手:“呜呜呜宝贝我们才见了五个时就要分开了,我自己在家好无聊。”

    关佳意:“要么给你找个班上?”

    明栖立马松开她:“那不行!我怎么可以工呢。”

    关佳意:“那以后台里有什么节目缺素人,我就来找你。”

    这边两人表演着难舍难分,那头明泽却点上了一根烟,一手搭着车窗看过来:“关佳意,走了。”

    他声音很平常,看上去毫无情绪。

    关佳意捏了下包包,又跟明栖匆匆了两句就上了“贼车”。

    明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车子开走。

    闻骆从身后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手心很干燥很温暖。

    明栖不知道怎的,突然又生出了些依赖,直接往他怀里钻。

    对于她的粘人,闻骆早就见识到了并习以为常,张开手臂任由她抱着,然后在她头顶拍了拍。

    “没良心的。”他淡淡吐槽了声。

    明栖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开心道:“我又怎么了嘛。”

    “你自己看,”闻骆细数她的罪行:“在里面看麻将,出来跟关佳意恋恋不舍。”

    他顿了顿,声音略有些落寞:“都不看我。”

    明栖:???

    天呐,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喜欢吃醋的男人。

    “不是,”明栖从他怀里抬起头:“我就是怕明泽祸害良家少女。”

    祸害。

    形容禽兽才用的词汇。

    闻骆沉默了会儿:“明泽在你心里就是这个印象么?”

    明栖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

    闻骆:“……”

    “其实,我感觉他对关佳意挺上心的?”

    对于直男的直觉,明栖是一点儿都不信,反问:“你怎么感觉到的呢?”

    “刚刚在桌上,明泽总是看关佳意。”

    “啊,”明栖震惊了一下,旋即淡淡道:“可能他想偷看关佳意的牌吧。”

    闻骆:“……”

    公主的脑回路可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他还想话,就听到明栖愤愤的声音:“这个狗东西,谁坐他上家谁倒霉。”

    “……”

    对两性关系就这个理解能力,闻骆对自己喜欢明栖多年但她毫无感觉这件事释然了。

    *

    关佳意在台里给明栖找个需要素人的节目解解闷,果然还是找到了。

    一月份,对明栖来只有两件大事,第一件是闻骆生日,另一件就是要在这个月做好参赛作品的初版。

    之前给闻骆过生日那会儿,她年纪还,总是看到什么随随便便买了就送,年年都送,年年哦度不走心。

    后来两人很多年没见,虽然明栖也记得闻骆的生日,但是倔得一句生日快乐也不肯。

    今年情况特殊了些,肯定要专心准备一下。

    明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送什么礼物,试探了下闻骆,可闻骆估计连自己生日都忘了。

    她缠着他问,闻骆就什么礼物?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明栖似乎都要对这套辞ptsd了,跟关佳意吐槽:【宝儿闻狗过生日我要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他我是最好的礼物,那我总不能给自己包送给他吧】

    关佳意:【宝儿,你可以】

    【自动变色.jpg】

    明栖:【?你不对劲】

    关佳意:【闻总什么都不缺,你还能送什么】

    明栖:好有道理。

    着,就点开了橙色软件,搜索点少儿不宜的面料很少的衣服。

    在她浅薄的认知里,这些衣服都应该是干巴巴拍照的。

    然而——

    橙色软件内卷严重,每件衣服都有模特上身图。

    她面红耳赤地浏览着,顺便参考一下自己的身材能穿哪个。

    微信还陆陆续续有消息进来,想来一定是关佳意对她“如何把自己优雅地绑起来并惊喜地送给闻骆”发表的看法,明栖根本没理。

    浏览到手机发出电量过低的提示音,明栖才敲定一个,直接将图片转发给关佳意。

    【你看这个成么,要么我再买个兔耳朵再背个包揣几片001?[图片][图片]】

    【可以】对面回复。

    居然这么冷淡,不夸一夸她的审美么!

    明栖刚要质问她,却发现又进来了一条消息。

    【不过衣服有点短,别露肚脐,容易着凉】

    这话的语气怎么跟闻骆似的?

    明栖刚要吐槽,手指刚搭在键盘上,心里咯噔一下。

    她手指一顿,眼神往屏幕上放瞟过去,备注上,赫然两个大字——闻骆。

    敲!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明栖感觉心里有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每只都在重复着一种植物。

    草。

    手机还在响。

    闻骆又发来了消息。

    明栖像是扔一个烫手的山芋似的,将手机扔在枕边。

    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发出气若游丝地呼吸声。

    呜呜呜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个时前,她跟闻骆,回家陪她选一下参加节目穿的衣服,闻骆没有回她,她转头就去和关佳意聊天,并且在聊天的过程中上橘色软件逛了一圈。

    就在这个时间,闻骆回了她的消息,对话框成功地留在了通知栏的最顶端,而她还当最后一个跟她聊天的是关佳意,想也没想就发过去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关键是闻骆还回复!

    明栖伸出手,在床上摸索着手机,做足心理准备,就看到闻骆又了几句话。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七七,我什么都没看到】

    明栖:“……”

    就没看过这么明显的欲盖弥彰。

    *

    闻骆雷不动地在晚饭之前回了栖止居。

    陈阿姨招呼他吃饭,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明栖。

    “七七呢。”闻骆低声问。

    陈阿姨纳闷道:“姐今天要熬夜画图,她时候学习都没这么认真过啊。”

    着还挠了挠头。

    这害羞起来都不给人见到的。

    闻骆好笑地摇了摇头。

    吃过晚饭,他在厨房琢磨了点儿明栖喜欢的食,端着去五楼工作间。

    明栖这会儿根本没有工作,整个人趴在缝纫机上,修身的上衣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整个后背都透露着三个字——已社死。

    这些天,她每天都在模特身上研究比例版型和尺寸,又选择面料剪裁,废纸废弃布料扔了满地,工作间乱得不像话,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闻骆敲了敲门。

    明栖立马捂住耳朵。

    “七七?”闻骆叫她。

    明栖摇头:“听不到听不到。”

    现代掩耳盗铃第一人。

    闻骆微微勾起嘴角,扫雷似的越过地面上一团团废弃的草图和算着比例的草纸,稳步走到明栖身边。

    明栖欲哭无泪:“让我静静。”

    闻骆也能理解今天她的尴尬,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搞一点少儿不宜的东西,结果还没等出手就发现被另一位当事人逮了正着。

    这种尴尬不亚于时候决定仗剑走天涯,带领伙伴跑了一圈,才发现区门都没出去。

    除了尴尬,还像气球瘪气一般,丧失了期望。

    闻骆决定从能让她能获得安全感的领域让她提起兴趣,目光转了圈,索性用干净的手指点了点她桌面上的设计。

    半晌,疑惑道:“你这是画什么呢?”

    明栖终于抬头:“看不出来么?”

    闻骆沉吟了会儿:“蚊帐?”

    明栖:“……”

    闻骆看了眼旁边立着的模特,补充一句:“粉色的蚊帐。”

    明栖:“……”

    明栖的设计很有个人风格,怪诞且荒唐,只要提起笔来,就是很夸张的风格。

    而且设计图永远画得潦草,就跟喝多了随手来两笔没有什么不一样。

    闻骆看着,就是粉色的一团,看着材质是蕾丝和网纱,两者糅合成一团。

    有点像……

    像她发过来的衣服。

    明栖:“……”

    这世界上不被理解的艺术作品太多了,闻骆毕竟没有系统学习过艺术。

    提到专业领域,她似乎来了点儿兴趣,终于将那点尴尬抛之脑后,按照设计理念顺口给他解释了两句,然后颇为曲高和寡地补充两句:“毕竟设计师是要表达自己的思想的,你看不懂也正常。”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品牌在秀场上的衣服并不会做成大众款一样,时尚调性和商业性没有必然联系。

    闻骆盯着满屋子乱乱糟糟的模特、缝纫机沉默了会儿,指向已经被挪到角落里的那个模特,坚定道:“我能看懂。”

    “你能?”

    明栖不可置信地反问了句,因为他指的是她的设计作品,看上去奇怪且难懂,就连当年中央圣马丁学院的老师们也都有着不同的见解。

    一件类似于纸张般坚硬的材料缝制出的上半身,没有像传统服装一般按照人身体曲线进行剪裁,反倒是奇奇怪怪的位置有着肿瘤一样的突起,下身又是一条十分保守的棕色长裤,正常到像是橱窗里的商品。

    而这人身后,背着一把斧子,可如果转过身看,斧头又像是个魔兽捆绑住整个人。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明栖挑眉,声音像是找到归宿的鸟搬愉悦:“看。”

    闻骆知道,她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不用将生命的斧头置于肩上,也不用被恶魔禁锢,上半身的怪异扭曲,不过是希冀着下身的正常。

    可这话,他刚要开口,却像铅块似的堵在喉咙处。

    闻骆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接受不了她对自己的身体悲观。

    所以,话到嘴边,却转了个方向,闻骆拍了拍桌子上摊着的蕾丝料子,淡淡道:“可能是,你是个设计内衣的潜力股?”

    明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