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22.遇见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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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一上班就忙死,于是人物出场。

    大阪,依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等着你。

    虽然我还是活在对于东京、对于那位少年的追忆中。

    美术老师姓上田,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四十多岁的女性。

    上田老师在附近一所美术培训班担任讲师,父亲与她是大学同学。而上田老师的丈夫则与父亲交好多年,是父亲所在地理杂志社的执行编辑。

    父亲告诉我,上田老师会和自己的这位好友走到一起,他功不可没。

    上田老师初来时给我的印象有些刻板,但渐渐的,这种初始形象便被消磨。上田老师仅在指导我美术学习时会很严肃,只要一下课,她便会微笑着同我和阿八一起出去散步。

    不得不承认,美术基础枯燥而乏味。从到大,我在学校的美术成绩都很好。虽然没系统学过,但无论是临摹还是上色,都能做到和摹本基本贴合。

    可上田老师:我们要的是构图上的精确,色彩上的灵活。

    当时,我十分不解地看向她。

    于是女子站在我身边,面前则是一块画板,上面铺就着米白的素描纸。上田老师拿一支5b的软性铅笔,用笔杆测量着不远处的静物。

    “老师你在干什么?”我不解地望着她。

    “我们需要把它们等比例放进这张白纸上。”

    “等比例?”

    “如果你能够明白的话,无论纸大纸,它们都能被放进去。”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样来,自己确实遇到过画着画着就画不下的情况。

    但相比素描,上田老师似乎更中意我的色彩。

    她:蜜啊,看着你对颜色的感觉,我就知道你的世界有多丰富。

    我:诶?

    上田:时而奔放时而细腻,组合起来却也足够和谐。

    对那时十四五岁、才刚开始接触绘画的我来,这话毕竟有些深奥。但我知道,这句并非恭维的夸奖,会让我在绘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时间慢慢流过,关于东京的音讯也愈来愈浅。虽然我时常会拿出相片回忆,但时间这东西毕竟残酷,半年前还如此清晰

    的人与事,半年后却都已蒙上一层雾气。

    关于那晚少年的短信,我到底还是将它从一般收信转入了存储信息。

    在这期间,也曾动心要回复,但每次都以放弃作结。各种各样让自己放弃的理由,害怕时间在让我渐渐淡忘东京的同时,也让他终究转身。或许已然高中的他早已走出了半年前的心境,或许他已经踏入了新的故事,或许他

    所以每一次,我都自嘲的弯起嘴角。明明是自己先转身的,还期望别人什么呢?

    不如,永远都躲在大阪吧

    转眼,初夏。

    那天晚饭后,我带着阿八出门散步。父亲正在房间里拨弄着自己的相,退隐后的他,在就任的杂志社担任了一个闲职,有时也会指导一下年轻摄影师。见他如此专心的研究相,我便留了纸条独自一人出门。

    夏风夹杂着傍晚青草的香味迎面而来。我坐在轮椅上,阿八比半年前大了一圈,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发着低沉的呜呜声,跟在我身边。我则自己操作着轮椅,在安静的街道上前行。

    橙紫色的夕阳下,两边是谢尽芳华、已然抽出绿叶的樱花树。我故意靠边,行于树荫之下。抬头看着远方西沉的落日,心中不免把它与东京的落日对比起来,而事实上它们几乎没有区别。

    但一会儿,阿八竟独自走远。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它在远处的某个地方站定,对着渐渐接近的我叫唤了好几声。

    “啊,原来是猫咪啊!”靠近了才发现,地上正躺着一只肥肥的花猫,打着哈欠摇摇尾巴盘缩着睡觉,树荫在它身上斑驳浮过。听见犬吠后,花猫竟嗖的站了起来,不善的耸了下皮毛,面露凶色的看着阿八,这倒让阿八因为吃惊而顿时后退好几步。

    我没辙的看着这对猫狗,正想拉起阿八的项圈绕行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

    “哦呀,哥斯拉你居然在这里!”

    “哥哥斯拉?”听见这个另类的名字时我瞬间一怔,目光不确定地看着面前身材肥硕的花猫。

    很快,话那人便慢慢走近,映着天边金色的夕阳,是一个挺拔而帅气的身影。少年银色的头发,深褐色的

    瞳孔,背阴的脸上带着三分微笑。白色的衬衣在落日下被染上一层浅漠的橙红,而此刻,他正目光悠闲地看着地上那只俨然少了许多气势的花猫。

    总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脑海里正在搜索相关信息,面前的少年却先于我一步开口:

    “你好,我们家哥斯拉是不是挡了你的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哈没关系。”果然哥斯拉这名字

    “你不是大阪人吗?”听出我的口音,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半年前从东京搬来大阪的。”

    少年伸抱起地上温顺许多的猫咪,我则拉着阿八的项圈,示意它回到我身边。

    “东京啊,去年我参加比赛的时候还去过。”着少年便弯起嘴角,“我们其实住的很近,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一直没找到会和你打招呼。”

    “”忽然觉得这话有点古怪,虽然我也不知道它古怪在哪里。

    见我一脸狐疑不作回应,少年便笑着摆了摆,还是那口有意思的关西腔: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每次见到你身边总有人,突然跑上去打招呼总有些不妥。”

    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事实上,我也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那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白石藏之介,就住在那里。”着少年伸出左指着身后一栋三层楼。而我注意到,他的上捆着厚厚的绷带,“是白石家的长子,有一个嫁去横滨的姐姐和一个我两岁的妹妹。”

    名字被提起的时候,我也终于在脑海里搜索到了这位少年的身影。

    白石藏之介,去年全国大赛中,唯一一个让不二败北的人。

    因此很快,心情便复杂起来。

    唯一一个打赢那位少年的人,唯一一个让他坐在休息椅上头披毛巾如此不甘的少年,心里有些奇怪的感情,比如下意识的反感、排斥甚至是生气。但是等等,这样的心态很奇怪啊,为什么我很自然的就站在了不二的立场?

    “喂,姐?”面前的少年见我半天不话,便弯腰用左在我面前晃了晃。

    “哦,不好意思”我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我介绍完了。”少年笑着礼貌的道

    。

    “呃,你好白石君,我叫花田蜜,和父亲一起住,还有它是阿八。”我伸摸了下身边阿八的背脊,心不在焉的着。

    “哦对了,我们家这只猫咪叫哥斯拉!”少年补充道,不得不他赢了,这话又一次把我拉回了现实:

    “哥斯拉难道是那个怪兽哥斯拉?”

    “啊,不好意思,”似乎觉察到我对这个名字很在意,少年便解释道,“其实这名字不是我起了。啧啧,全怪谦也那子。”少年无奈的低声埋怨了一句,“总之大家喊着喊着就变成这样了貌似哥斯拉也很满意这个名字。”很快,他脸上跃起一点宠爱的表情,揉了揉猫咪那肥嘟嘟的大脸盘,而大花猫则娇娇地喵了一声。

    “花田桑,你一个人是在散步吗?”

    听闻,我不自然地看了看自己。坐着轮椅散步,在普通人看来确实很奇怪吧?

    “嗯,算是吧,和阿八一起散步。”

    “其实我每天这时候也会出来散步。这样吧,我来推你!”

    “诶?”

    还没等我醒过劲儿来,少年已经绕到我身后:

    “大阪人可是很热情的哦!”

    虽然刚开始有一点惶恐,但很快我的嘴角便自然地微微上扬。

    这个星球很奇妙,每一个地方,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等着你。我想父亲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在某一个地方,遇到仅在那个地方才会遇到的人。

    过往的一些偏见,会随着交流的日益加深而渐渐消除。

    白石藏之介,这位少年并非我偏见中的那样。

    “花田桑觉得大阪怎么样?”

    “很有意思。”

    “为什么会想起搬来大阪?难道是因为父亲工作调配吗?”

    “不是,是因为我半年前摔断了腿。”

    我坦然地回答着。半年前神社石阶上的意外,我竟然已经将它列入人生的一个环节,虽然相比其他人生环节来它突兀太多,可现在的我也开始正视它的存在。

    不过气氛还是很自然的陷入了微妙的尴尬,我猜想少年现在一定在考虑如何弥补,因为身前轮椅上的这位少女,才刚经历命运设下的一次劫难。

    “不好意思”少年轻声抱歉。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

    又走了一段

    ,白石在我身后心地推着轮椅。阿八乖巧的跟在我身边,哥斯拉则暂时趴在了我怀里,睡得很酣畅。我抚摸着花猫柔顺的皮毛,看着远处街道上有孩子在互相打闹,便想起自己很的时候,总端着相躲在墙角,搜寻着有意思的画面。而现在,那台相,我亲密的伙伴,却与我渐渐走远,更多的时候,它被闲置在我书桌上。

    许久,为了打破这种沉默,我便起头问道:

    “白石君今年是高一对吗?”

    “是啊,在四天宝寺高等部。”

    我点点头,这个答案可以预想到。

    “花田桑呢?”

    “我和你一样大,不过今年预备辍学,腿伤还没平稳。”

    少年又没了声音,这位少年在平时似乎很谦逊,并没有球场上那番霸气。

    想想也是,不二他在平时不也总面带微笑,仅仅是个普通的同龄人而已吗?

    “花田桑在东京是哪所学校的?”终于,身后的少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我稍稍有些犹豫,抉择自己是否应该把真相出来,不过最后,我还是选择实话:

    “青学。”

    “青学?!”果然少年一阵惊讶,连轮椅都被迫停下。可很快,他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大,便低声了句抱歉。

    我摇摇头:

    “白石君,我记得你。”

    “哎?”

    “全国大赛上,你打败了不二。”

    “你认识不二?”

    “算是吧,曾经的同班生。”我仅仅将关系点到这一层,我承认自己认识不二,但我不想让对方知道我们更为亲近的另一层关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还真巧!”白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个世界太了。”不自觉的,少年感叹道。

    “也许只是日本太了。”听闻,我低下头,稍稍反驳道。

    怀里的哥斯拉打了个哈欠,随即又安然圈起身子,躺在我膝盖上。阿八悠然地走在我身边,时不时会摇着尾巴低声呜呜着。鸣蝉在抽绿的樱花树干上震动着羽翼,夏天在它们的嘶鸣声中静静到来。

    面前是一片晃眼的金色路面,遥远的目光尽头,路面与阳关接洽的地方似乎有些浮动着的扭曲的像。男孩拉着女孩,在那蒸腾着热气的虚景处飞奔而过,于这个金色的时间点,脚下仿佛溅起了大片大片蜜色的波浪。蓦然之间,男孩子停下脚步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柔和的好似暖阳一般的微笑,以及那闪着碎蓝色、仿若浸入整片天空的神奇眸子一齐向我涌来。我伸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仅存于那个光点的世界早已消失不见。

    眼前依然是一片灿烂却稍显孤单的夕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