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同时拘留室另一侧的老女人也似乎有所感应，呼噜停止，缓缓抬起头。

    “鬼啊鬼啊！快放我出来啊啊！”受惊的江欣拼命拍着铁栏杆。

    男警察一脸的莫名其妙，而办公室里也有人插嘴：“个姑娘人老漂亮的，就是介个脑子不太正常。上次关着的时候她就对着空气自自话，还有人骚扰她。我看啊，可能是那个什么精神分裂。”

    江欣可是急着出去，不停哀求：“真的有个老女人……不对，是老女鬼住在这里！头发很长但很枯黄，脸颊凹陷，臂上还有很多针孔，我……我对天发誓，我的句句属实！”

    听完这些后，男警察的表情转为凝重，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个时候，一道高瘦的身影已经悄然立在的少女的背后，长长的阴影将她的娇躯完全覆盖，长长锐利的指甲轻轻碰触她的耳垂，就似寒冰一般冰凉。

    好在拘留室的门也被男警察这个时候开，江欣几乎是很不雅的连滚带爬逃离。

    “这姑娘脑子有问题。”这是其他在场人员的共同想法。

    男警察倒是神色凝重，带着江欣径直回到审讯室中。

    那个老女鬼没追上来，似乎它只能在拘留室里移动，只是那股怨毒的视线却一直紧紧跟随，让少女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男警察这边很快开始盘问：“现在，请你详细描述一下你口中那个老女人的样貌。”

    毕竟刚看了差不多一夜，江欣的记忆还是很清晰的。

    完描述后，男警察出去一趟，几分钟后拿着一张印张过来，上面有7个女人的头像：“这上面有吗？”

    “就是她！”江欣毫不迟疑地指着其中的一个头像。

    男警察深吸一口气，“我也就不隐瞒了。这个女人三年前因为卖X被拘留在那里，而且不巧的是关押期间毒瘾发作，加上她一直身体虚弱，就那么死在当场，都来不及送医院抢救。而你……你为什么你会看到她？”

    “我……我就是能看见呀……”江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弱弱地这么。

    男警察的浓眉紧锁：“难道，这一连串的离奇命案都是因为……江欣对吧，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就是就是！我已开始就告诉你了我能看见鬼，你终于信我啦！”

    “鬼吗？我们警察都是无神论者，不可能把案件归结为鬼怪作祟，要是这么写报告的话肯定被上峰驳回。不过——”男警察停顿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慢慢点燃，“也许你的见闻对破案有关键性的推动作用，我不介意听一听。”

    什么嘛，这年头大男人也流行傲娇吗？

    不过对方毕竟是警察叔叔，应该值得信赖，而且江欣也确实很渴望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离奇遭遇，于是将自己这些天的见闻详细的述一遍。

    听完之后，男警察已经抽完了三根烟，房间里的浓密烟味让江欣忍不住咳嗦，奈何前者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继续吞云吐雾：“你是想，这一切都和那个叫楚媛的自杀女生有关对吧？我今年30岁，入职刑警大队也才3年，15年前的事可不知道。不过你们大学属于我们这个警局的辖区，如果有什么命案的话，应该会有档案记录封存在这里。”

    这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江欣的眼中满是惊喜：“那你快去查呀，然后告诉我一下。”

    “这种命案你能不能严肃一点？这可不是什么八卦趣闻。”

    “嗯嗯！”

    虽然这里是警察局，但对方除了把自己关起来之外，也没什么虐待，手铐脚链更是见都没见到，所以江欣的心里倒是不太畏惧眼前的男警察。

    这次过了足足有半个时，男警察终于拿着一个档案袋回来，直接扔到江欣的桌前：“你自己看吧。”

    档案袋里装着的是案件报告以及一些现场照片。结案报告异常简单，大意就是‘死者因为期末挂科很多的缘故一时间想不开上吊自杀“。现场照片中则是一个吊死在寝室中间的女生，因为上吊时间选在了学期结束学生回家后，所以尸体过了好久才因为臭味被人发现，而脖子也因为自重的原因拉的特别长。

    此外还有一张死者生前的证件照，是一个有着清汤挂面般长直秀发的漂亮女生，笑起来很好看。

    看完了档案后，江欣的困惑反而更多了：“因为挂科而自杀的话，那变成冤魂后应该找教授索命啊，为什么要缠上我啊？而且还是时隔15年？”

    “这也是我要调查的，这个案件的疑点很多，结案论据很有问题。我会去试着寻找当年的案件相关人，比如她的三个室友应该知道不少。”到这里，男警察收回了档案袋，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再联系你过来。”

    还要来啊……自己一个良民怎么没事往警局跑……

    不管怎样，江欣总算是离开了警局，正好今天周六，也不用去学校上课，直接回到公寓里好好补个觉。

    这个男警察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电话把江欣又叫了过去，碰面地点在前者的办公室里。

    这一次，男警察的神色肃穆异常，目光冰冷：“简单和你我的调查结果。那个自杀女生的三个室友都已经死了。”

    “什么！？我前几天还见到了其中一个呢，还是机关里的科长！”江欣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有两个死在十五年前，就在楚媛的尸体被发现后不久，她们的案件档案也归结为自杀，只是那个死状……然后我又去查询最后一个幸存者陈冬梅的资料，也就是你的那个科长。她倒是一直活下来，但却死于两天前的意外车祸中。”

    男警察顿了一顿，面色寒冷，继续补充：“或许你还不知道，就在这一周，你们大学连续发生两起命案，一个是曹姓的行政处老师在自宅上吊自杀，还有一个是保卫科的秦姓老保安一个人在办公室执勤的时候用塑料袋套头自杀。不过从对死者周边的询问来看，死者似乎不存在什么自杀动机。”

    江欣的脑袋有些乱，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柯南附身了，路过哪里哪里死人啊？

    男警察认真地盯着少女：“还记得昨天你过的话吗？我并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可这些案件真的很难用正常的逻辑去推断。也许……也许真的存在什么超自然的力量。”

    江欣弱弱地举起手：“那……那我该怎么做？我那三个室友至今下落不明，这都一个星期了，我自己好像也被鬼给缠住了，我真的好怕……”

    “我明天和上峰汇报的时候会出实情，看看上峰的处置吧。”着，男警察站起身子，开办公室的门，“我还要别的事要做，今天到此为止。还有，你……你自己心一点。这是我的名片，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名片是那种简略的公务名片，江欣很快扫一遍：“袁明叔叔对吧？莹莹她们的事拜托你啦！”

    少女离开后，袁明一直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真是个漂亮又乖巧的女孩子，被自己无缘无故两次送到拘留室里也没什么怨言。只不过他习惯于对嫌疑人板着脸，一时改不掉罢了。

    嗯，等到案件水落石出之后，自己应该请这个女孩子出去吃顿饭表达歉意，不过这种漂亮的女生一般也心气高傲，不一定答应就是了……

    想完杂念之后，袁明的表情恢复严肃，拿起桌边的档案袋开，再次阅读一遍关于楚媛自杀的详细资料。

    古怪，实在是古怪。根据资料记载，楚媛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成绩好，善于交际，担任过学生会的副会长，这样的人会因为区区挂科就想不开上吊自杀吗？

    更诡异的是那张自杀现场照片，死者穿着鲜血一般艳丽的红裙红鞋。按照民间传，这样自杀的女人死后会变成厉鬼，难不成这个楚媛生前有什么天大的冤屈？可是区区期末挂科算不得什么冤屈吧？她究竟是因为什么……

    案件的疑点颇多，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不好追查。但袁明毕竟受过系统训练，思路非常清晰。

    嗯，首先就是设法联系上楚媛的父母。根据公安内部的户籍资料，这两个老人常住在与南安市距离大约500公里的新亚市，需要让当地的警局帮忙接头。再然后就是去一趟南安大学的校务处，应该还有不少当事人健在，可以详细探楚媛的生前具体情况……

    袁明是行动派，拿定主意之后立刻拿起电话筒算联系新亚市的警局人员，让那边协助调查。

    嘶嘶……嘶嘶……

    他还没拨号，话筒里就传来了一阵很古怪的声音，就像是什么锐利的东西划过黑板。

    这是怎么回事？电话出问题了？

    他又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明明电话线好好连着，但就是好像断线一般，不出去。

    袁明放下话筒，皱着眉，准备去同事的办公室借用电话。他比较注意纪律，所以就算是短暂的出门也会先把桌面清理干净，比如将手头的资料重新装进档案袋封好。

    可就当他准备将一张照片放进去时，手突然停住了。

    这是自杀现场的照片，只是，死者呢？

    照片里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寝室，原本应该挂在正中央的吊死女生却全然不见踪影，唯独留下空荡荡的黑色绳套。

    袁明自信自己的记忆力不会差到这种程度，连一张照片都会记错。

    他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

    依然没有死者。

    同一时间，诡异的高大身影从他的背后无声缓缓升起，狭长的阴影投映在办公桌上，似乎是一根长长的管子连接着一颗女人的人头。

    室内气温无缘无故地骤降，明明还开着空调制暖，但墙角的花卉表面竟然开始凝结寒霜。

    袁明一向胆子很大，又当了好几年刑警，见过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见过鲜血淋淋的死尸，他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害怕恐惧。

    但是他错了。

    只见他死死盯着投映在桌面上的诡异阴影，冷汗直流，衣背湿透，却唯独不敢回头。

    他的多年刑警直觉告诉他，回头只有一个下场。

    袁明的手不住颤动，好不容易才抓住别在腰间的配枪，嘴唇哆哆嗦嗦，艰难挤出一句话：“你……你是谁？”

    似乎是在回答这句话，桌面的阴影开始移动，变换成各种古怪的形状，就像是古老的皮影戏，一格又一格。

    唯独不似人的形状。

    最后，阴影定格为一张诡异的黑白笑脸，代表嘴巴的白色缺口不停咧开，再咧开……

    自此以后，再没人见到过这位刑警袁明。楚媛的刑事档案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还有那张自杀现场照片。

    照片中，吊死女人的脸上似乎在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