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阿渊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白癸拉着往前走去,直到被胭脂水粉的味道扑了一脸,这才反应过来。
阿渊一把扯住白癸,阻止了对方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的脚步,“这里是花楼。”
白癸点头,一脸理所当然,“我知道啊。”
“那你……”阿渊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有些不满。
白癸耸了耸肩,“无论什么事,总归都要去尝试尝试,再了,我也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想要进去见见世面罢了。”
阿渊正要开口,这少年却一下子抽出了手,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阿渊看着门口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冷着脸也跟了进去。
相比外面,里面更是一片灯火辉煌,中央挂着一盏巨大的红灯笼,不少公子哥左拥右抱,空气里弥漫着奢靡的味道。
白癸刚一进去,便有人迎了上来,这少爷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这一大块肥肉,自然是人人都想要啃上一口。
一个妆容浓艳的女子扭着细腰,走到白癸身前,伸出手,正想要搭在白癸身上,结果还没来得及碰到,便被一旁横插出来的一只手被拍开了。
这女子一瘪嘴,带出了些委屈,抬眸看过去,便看到了半张被烧毁的脸,吓得惊呼一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白癸失笑,看向阿渊,“你看看,你一进来,都没人敢过来了。”
阿渊还是冷着一张脸,完全不想搭理白癸。
不过没人过来,倒也让白癸轻松了不少,虽然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盯着这边,却没人有这个胆子,白癸点了一壶酒,找了个稍安静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老鸨瞧见了这边,笑着迎了过来,好歹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就算对上阿渊这张脸,也还算是冷静。
“这位少爷,我们这楼里的姑娘一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您这是第一次来吧,要不要奴家为您介绍介绍?”老鸨笑容谄媚。
白癸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我听你们这里有个花魁?”
老鸨闻言,神情微微一变,量了一下白癸,“自然是有的,不过前些日子这云娘受了伤,现在还在养伤呢。”
白癸挑眉,“见不了?”
白癸着,顺手丢了一锭银子在桌面,似笑非笑。
老鸨眼睛一亮,伸手似乎想要拿起那锭银子,可都快碰到了,又缩了回去,咬牙,“云娘的确身体不适,不宜见人。”
白癸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惋惜,“见不了那便算了,不过我听这花魁还有个弟弟,听也是容貌出众之人啊。”
老鸨一愣过后,大喜,连忙点头,“少爷您倒是到点子上了,今日便是云娘弟弟出台的日子,不少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呢,若是少爷对他有兴趣,不如多坐一会儿,也算是看个热闹?”
白癸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老鸨看了一眼白癸,笑意盈盈的离开了。
她识人无数,这些年也见过了不少官场上的人,这少爷一看就是气度不凡之人,就连跟在他身旁的那个男人,也是人高马大,身上带着些煞气,显然不是普通人,没准背后还是什么官家权臣。
心伺候着准没错。
白癸抿了一口酒,皱下眉头,放下了杯子,“还是比不了宫里的。”
白癸完,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对面,冷着一张脸的阿渊,失笑,“这可是公子我请客,带你出来见见世面,你冷着一张脸算怎么回事,倒像是被我逼着进来的一样。”
阿渊看了一眼白癸,冷哼一声,没话。
白癸又好气又好笑,他身为王室中人,虽没什么架子,但宫里的人看见他,谁不是毕恭毕敬,就算是亲近些的绿衣,也不敢摆出这种脸色来。
这家伙倒好,全然不怕自己生气。
白癸敲了敲桌面,“你可不要恃宠而骄,别以为公子我没脾气,要是真惹恼了我,我就……”
阿渊抬眸,目光凌凌的看了过来,“怎么,杀了我?”
白癸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即便阿渊如此无礼,可白癸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动过要惩罚他的心,更不用杀了他了。
白癸按下心头的怪异感,扭过头,又喝了一口酒,“算了,不想,别坏了我的好心情。”
人群中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喧哗,白癸朝着正中央的台面上看去,便瞧见一个身材清隽的男子抱着琴,慢慢走了上去。
这人赤着脚,顺着红色的毯子走到了中央,明明身为男子,五官却又带着几分女子的柔媚,可他又是一脸木然,透着几丝清冷。
即便身为男子,那也称得上一声美人。
白癸眼睛一亮,撑着下巴看着那人,“阿渊,你看,这人长得着实不错,应该就是被逼着上台的花魁弟弟了吧。”
阿渊瞥了一眼,冷哼,“一般。”
白癸一愣,看向阿渊,啧啧两声,“阿渊,做人不能嫉妒,虽你长得没人家好看,但公子我也不会嫌弃你,你还是诚实些吧。”
阿渊沉着脸,干了杯中的酒。
台上的那人已经抱着琴,盘腿坐下了,指尖抚琴,乐声流淌而出。
白癸听了一会儿,忽的一皱眉,“可惜了。”
技巧虽高明,却毫无动人心之处。
一首春心醉,倒像成了灭春心的丧曲一般。
这人弹了一曲,就又面无表情的抱起琴,退了下去。
场上出现了起哄的声音。
白癸眼尖的看见场上有几个人偷偷将老鸨叫了过去,老鸨满脸谄媚的笑意,眼中泛着精光。
白癸感慨,“这老鸨也太会做生意了。”
场上不少人都看中了这花魁弟弟,想要出价,可出的价格却只有老鸨知道,那便相当于,最终卖出多少,全然取决于老鸨。
白癸撑着下巴,眼中多了一丝笑意,敲了敲桌面,那边老鸨果然看了过来,看向白癸,“少爷,有何吩咐?”
“刚才台上弹曲儿的人,出价多少?”
老鸨眼睛一亮,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数。
白癸挑眉,看向老鸨,“在这基础上,我加一百两。”
老鸨一愣,瞬间笑了起来,可又死死的压着唇角,导致她脸上笑意有些扭曲,“少爷,你也知道,今天是阿唤第一天上台,这价钱……”
白癸挑眉,靠在椅背上,故意露出了自己的腰牌,“我只能出这么多,要是不行,那也没办法。”
老鸨视线落下,从腰牌处扫过,顿时一惊,面色一变,“够了够了!少爷随我来吧。”
白癸满意点头,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还算你有点眼力劲儿。”
白癸站起身来,阿渊皱眉,拽住白癸,“你……”
白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中满是狡黠,“你就在这儿等我,放心,我就是去玩玩,不会出事的。”
阿渊皱眉。
白癸想了想,拍了拍阿渊的肩膀,“一会儿我再给你买吃的。”
老鸨的视线在白癸和阿渊之间扫过,露出些了然来,恭恭敬敬的领着白癸往前走去。
阿渊沉着脸,心头莫名的多了些火气,可他却也不知道这把无名火是从何烧起的,只能又坐下身来,连喝了两杯酒。
老鸨领着白癸去了二楼,二楼比一楼清净了许多,就连脂粉味都淡了,只留下空气里淡淡的檀木香。
“少爷,就是这里了。”老鸨道,满脸笑意的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癸正要推门进去,老鸨却突然间拦了一把,语气里带着些深意,“奴家已经为少爷都安排好了,若是还有其他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白癸没能理解老鸨这话,却又不想直接开口问,只是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老鸨贴心的将门关上,这才容光焕发的下了楼。
房内装饰十分精致,床边的红色帷幔垂下,风一吹便露出隐约一角,带着些朦胧的美感。
白癸看了看房内,觉得这熏香有些太浓了,便顺手将熏香灭了。
床上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白癸一愣,脚步停在原地。
他似乎……隐约明白老鸨刚才口中的安排是什么意思了。
白癸生出了些好奇,走到了床边,将帷幔掀了起来,果真看见被绑在床上的男子,两人对视之间,白癸轻歪了下头。
床上男子眼睫微颤,神情木然,慢慢闭上了眼,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美人做出这样的神态,的确是勾人的。
男子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抿着唇,虽然早就料到这一日,却还是生出了几分怨气。
“喂。”白癸拍了拍这人的脸,“你叫阿唤是吧。”
男子猛地睁开眼,对上了少年澄澈的眼睛,一愣,这才发现绑着自己的绳子已经松开了。
白癸挥了挥手,“你别在床上躺着偷懒,你不是弹琴的吗,在这儿躺着算什么。”
阿唤一愣,第一次没能理解现在的场面。
白癸了个响指,“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阿唤从床上坐起来,像是在做梦一样,走到了琴旁,弹了一个音,又抬头看了一眼白癸,“您想要听什么?”
白癸这才发现,这人的声音挺好听,不尖锐,却也没有任何压迫感,是让人感到舒适的嗓音。
白癸随意的摆了摆手,“看你吧,只要不是刚才那曲子就行。”
阿唤顿了顿,“为何?”
白癸啧了一声,“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弹吧。”
阿唤看了一眼白癸,这才垂下眸子,开始抚琴。
白癸靠在床边,心想着这花楼确实是个享受的好地方。
美人作伴,琴声悠扬。
阿唤弹到一半,听到了少年靠近的脚步声,琴声微微一乱,停了下来。
白癸盘腿坐在阿唤对面,撑着下巴,量着阿唤,“你长得着实不错,你和你姐姐长得相似吗?”
阿唤目光微冷,“阿姐与我并不相似。”
“是吗?”白癸撇嘴,却看见阿唤突然站起身来,“不弹了?”
“您应当不单单是为了听曲儿来的吧。”阿唤闭了闭眼,走到白癸身旁,跪坐下来,微微前倾。
白癸看着阿唤的眼睛,一怔,便觉得自己的腰带被轻轻扯住。
“阿唤愿伺候您。”
作者有话要: 老娄(阿渊):我气!
白:梅开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