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平菇肉片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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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离是会让人习惯的。

    边关战事并不急,文乐与傅骁玉共骑一匹马,一直到了城外。

    送行的百姓不知内情,只知道边关又有战事了,镇国府的少将军又要去往那遥远的边关,守护着南朝,守护着金林。

    “祖君和哥哥的能力我清楚,战报送回来是迟早的事,可支援却是可有可无的。”文乐牵着绳子,道,“十万兵马随我去往边关,金林恐怕会生变。”

    傅骁玉点头,他自然知道,宫中的变化盛夏早已告诉过他。

    文乐从兜里拿出一枚玉佩来,是蛇衔尾的模样,蛇头咬着蛇尾,看上去并不正派,倒是有着些许的邪气。

    “我带你见过杨擎,这玉佩给你,它可以调动守城军,抵挡燃眉之急。”

    傅骁玉接过玉佩,收捡好后,抱住文乐的腰,问:“可是将救命的法子都给了?”

    文乐并不否认。

    成为百夫长回金林时,文乐就做好了算。他手中有两枚蛇衔尾玉佩,一枚给了周崇,供他理南岸文家军,一枚本想着给自己,若是金林有变,第一时间带着镇国府的人离去。如今这个玉佩交到了傅骁玉手中,便是把最后一个救命的法子给了他。

    傅骁玉叹了口气,挠挠文乐的腰,:“又要与你分离......”

    身后还有士兵,文乐夹着马腹,迫着大毛毛朝前头急行了一炷香时间。

    总算是没了让人跟着,文乐与傅骁玉下马,在密集的草丛中亲吻。

    秋季露重,衣摆被露水湿。大毛毛低着头吃草,着响鼻。

    文乐抚摸着傅骁玉的颊侧,肆意亲吻他的唇瓣,似要将他的嘴唇咬下一块去。舌/尖交缠,彼此口中杂乱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傅骁玉额头抵着文乐的,哑声:“此次便是最后一次,自此之后,再不生离。”

    文乐含着的笑意也带着些苦涩,强起精神答应:“嗯,自此之后,再不生离。”

    兵马远去,傅骁玉站在草丛之中,看着文乐的背影逐渐消失,连最后一点溅起的尘土也回归寂静。

    “主子。”

    傅骁玉回过神来,掀起衣摆进入马车,道:“回金林。”

    马骋答应了一声,长鞭扇在马屁股上,马车迅速往回赶,与那远去的文乐背道而驰。

    天气越来越冷了,天寒地冻。

    宅院购置了一点火炭,全是给了主子使用,下人是不能用的,只能面对着越发寒冷的空气直跺脚。

    下人们窸窸窣窣着话,护院蹲在地上,将拾来的柴火往中间堆了堆,道:“若我是主子,早就跟着贵人吃香的喝辣的了,何苦受这么些罪。”

    一个扮得极其妖艳的丫头梳着头发,鼻头都红了还固执地穿着一件单衣,露着那窄的腰来,道:“你瞎什么?咱们主子爷是要娶媳妇儿的!”

    “娶媳妇儿也不会取你这种人!”护院量着那丫头,,“你日日这般扮,可见过咱们主子往你身上扫上一眼?主子可是状元,钦点的状元,能是你一个贱籍奴才攀上的吗?”

    丫头嘴巴也毒,轻哼一声看着那护院,:“那又如何,我就是嫁给主子做个暖房人,也是我的福报。”

    护院冷眼看了她,摇摇头往那铝盆中又倒了几个干柴火。

    一旁的老嬷嬷摩擦着满是老茧的手指,:“跟着贵人又如何,到底是攀附他人。”

    “别人想攀附还攀附不到呢,你想想看,咱们主子月奉才多少。”护院压低声音,,“上次贵人来,钟大人后头叫人送来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我瞧了,金银珠宝、墨宝书画,应有尽有!随便拿上一件儿都够咱们老百姓过上一阵好日子的。”

    老嬷嬷微皱着眉,似有些不满,道:“那些东西尽数退回去了,以后别提这岔。”

    护院摸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嘟囔:“可惜了那堆物件儿。”

    正着呢,外头房门开,钟鑫踏步进来,将这几个讨论着主家事儿的仆人扫了一眼。

    “元大人何在?”

    老嬷嬷连忙上前行礼,道:“回大人的话,元大人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他那身子——”钟鑫话在嘴边又摁了下去,道,“这几日元大人宿别的地方,你们拿个贴身伺候的人去收拾元大人的东西,跟着我走。”

    站在门外的富贵闻言,立刻跑到元晴卧房,将他的衣物收拾了个干净。

    钟鑫见到富贵,还量了一番,:“你伺候?”

    富贵心中害怕得很,表面却还不敢表露出来,抱着那个包袱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跟着钟鑫到了一处别院,富贵是自从记事起就在人牙子那儿生活,他时候皮肤很黄,看着跟个鸡子似的,没人愿意买他。后头长大了些,才看得出模样来,正好让元晴的管家买了回去。

    他从没外出过,一直在内宅伺候,还以为元府就是极大极大的院子了。

    谁知到了这别院,才知什么是真正的富贵。

    门口的石狮子做得栩栩如生,口中含着的金珠是实实的金子做的,瞧着亮堂得很。

    富贵瞧见护卫,那人扫了他一眼,他便不敢乱看了,抱着包袱紧紧跟在钟鑫背后。

    四五个大夫进进出出,富贵探头瞧了一眼,听见里头传来自家少爷的声音。

    “我了不治!你非得这般折辱我?”

    安抚他的声音克制着自己的强势,道:“听话,只是上药。”

    钟鑫目不斜视地上前,:“殿下,元大人的贴身厮来了。”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阵子,富贵冻得有些发抖,忍不住跺了跺脚。

    “进来。”

    与外头瞧着不同,这间屋子不如别的金贵,但是十分风雅。各种书画挂在墙面上,门匾写着:常乐。

    富贵只认识“乐”字,细细瞧了一番,便抱着包袱进入内里。

    或许是自己主子在这儿住太久了,连屋子里都染上了那兰花香气,闻着格外清雅。

    “富贵?”

    富贵听到少爷的声音,连忙上前,瞧着他脸色惨白的模样,更是包不住泪水,喊道:“少爷。”

    元晴今日本来要去大理寺,谁知身体还没好透,直接晕倒在了那儿,让太子周璋抱了回来。怕自己府上的人伺候不周到,甚至让钟鑫去元府带他惯用的厮来伺候。

    钟鑫搞不懂殿下在想什么,只是想起了那周峦和周崇的痴情性子,心里无端地发慌。

    周璋推开了屋门,将门一合,:“叫人准备些吃的。”

    他一路一路往书房走,钟鑫怕他没吩咐完,紧跟在后头。

    书房中有些杂乱,周璋与他父皇一般,是个信不得旁人的性格,书房从不许外人进出。

    元晴身子好得慢,却不愿意让大夫上药,最后憋不过,周璋只能自己动手。想他活了这么些年,连个帕子都没自己拧过的人,竟替他擦了药。

    周璋倒了一杯热茶,看着紧绷的茶叶慢慢在热水中舒卷开来,无端想起那白花花的身子和腿,忍不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那若隐若现的兰花香,似还萦绕在他的鼻尖。

    “殿下?”

    周璋回过神来,半睁着眼,道:“父皇怎么样?”

    起正事来,钟鑫压低声音,:“今上身子有恙,是痨病。这条命吊了半年之久,已是强弩之末了。”

    周璋点点头,继续道:“还有多少时间?”

    “不过一月。”

    一月。

    只要捱过这一月的时间,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南朝皇帝。

    钟鑫想起镇国府那少将军的事儿,拧着眉:“殿下,还有一事。镇国府本就把着七成兵权,南岸一部分,边关一部分。如今今上下令,让少将军带领士兵支援边关,几乎将金林的兵削出去一大半来。少将军一直以来都是周崇的势力,若继位后,他们有所不忿,直接......”

    周璋摆摆手,:“你不懂镇国府。若孤真能等到父皇病逝直接继位,镇国府便不会是周崇的势力,他们只效忠南朝、只效忠皇帝。”

    “可文乐?”

    “文乐?”周璋轻笑一声,,“有兵权的是他的父亲和他的祖君,再不济也是他的哥哥,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与周崇关系再紧密,孤不信镇国府会为了他,将已成定局的平稳局面再次破。”

    两人都未真正去过兵营,从未见过那传中的镇国将军,只能以文人的角度去揣测他们的心思。

    一向以周璋马首是瞻的钟鑫,得到了确切的回答之后,心中平稳不少。

    院子里,富贵心翼翼地伺候自己的少爷洗了澡,将人安置在床上。

    元晴脸色依旧不好,听到外头厮丫头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菜品上了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用餐,食物却满满当当摆了九盘,比起那老百姓过年时吃得还好。

    富贵肚子也叫得很响,端着碗给元晴盛了平菇肉片汤来,吹凉喂给他,:“少爷,万事不比自己身子,您得好好休养才行。”

    那肉片裹了粉烧的,吃着滑溜,带着浓浓的肉香。

    元晴听着富贵的念叨,还真吃下了一碗饭。

    富贵知道他的规矩,便看着屋内的人,道:“我家少爷不喜人近身伺候,还请哥哥姐姐们去院外休息。”

    厮丫头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听了富贵的话,收拾好了桌面,与他一齐退到了院子外头。

    元晴把头埋在被子里,压抑地咳嗽了几声。

    他撑着身子去拿富贵带来的包袱,将贴身的亵衣换成了包袱中的那件,随后失力地躺在床中,喘着粗气。

    原本清淡的兰花香,又再次浓郁起来,将整个被子都裹满了。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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