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晚宴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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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上太平城经历周国历代君王的屡次扩修、维护,壮丽宏辉。

    许明沅一行随着周王进城,周王介绍这里并非是山顶,而是先代在接近山顶的地方开始修筑城池,将陡峻的地方一一挖平,建成了这宽阔又富有仙气的城池。

    真正的山顶在周国太.祖所修的龙台,位于太平城城北,龙台是历代周王受诸侯王参拜之地,亦是宗庙祭祀之所。

    方女史声地询问燕清意:“娘娘,若是将周国其他地方攻下来,再派兵驻扎在太平城下,一直截断城上的粮食供应,不就轻松把周王拿下了吗?”

    “书上周国先祖在太平山上屯了许多粮,够吃数代。其实还是因为近年来周国乱了,诸侯王才有了不臣之心,过往几百年世人奉周王如天人一般,像我们燕国的贵族,若有幸能进一次云山太平城,这经历可是要在家族中世代传颂的。”

    燕清意完,方女史忍不住四处量,城中恭候他们的婢子都穿着古朴的宽袍大袖,太平城中楼阁林立,高楼多以乳白色涂墙,如今雾飘渺,如临仙境。

    许明沅与周王并肩而行,周王时不时会停下两步,故意让许明沅走在他的前面。

    周王:“许王之前借兵给孤,对孤有大恩。为何来的路上却不让孤派的使臣好生接待,昨日又选了这太平山难走又崎岖的后山上山。孤的心中不禁十分忧虑,是否有何处做的不好,让许王心生芥蒂了?孤一定好生忏悔。”

    许明沅淡然道:“听闻前山山势平缓,周国王室公伯都在前山居住,前山有行宫、府邸、别院、寺庙……十步一景,山水如画。可孤偏爱奇险之地,也不喜人扰。”

    燕清意看着许明沅高大的背影,听着他冰冷的声音,想到初见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幅不招人喜欢的冷漠模样,没想到内里却是个鲜活明亮的人。

    周王露出宽和的笑容,面上在笑,眼睛却谨慎地量着许王,“如此,孤就放心了。”他顿了顿又,“孤送你们去使馆休息,想必许王一路舟车劳累了。”

    走到使馆后,周王又殷勤的在门口行了一礼:“孤晚间在王宫举行宴会,为许王接风洗尘。对了,晋王前几日就到了,届时大家一起欢饮。”他着,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跟在许王身旁的燕清意,想到她与晋王有私的那些传闻,今夜可真是热闹。

    ……

    晚宴开始,鼓乐声悠长。

    燕清意穿了一件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梳着凌云髻,朱唇粉面,盛装下的容貌如牡丹高华美丽。

    她低头走进席间,席上众人见她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美艳逼人,只是柳眉轻蹙,似有愁思。

    她坐在许明沅的身旁,低垂着头一副安静模样。

    周王坐在正中间,许明沅的座位居于左下方,但几乎与周王的方桌平行,晋王居于右下侧。

    席中来了不少周国的王室公伯,皆对许明沅行礼敬酒,称他青年才俊,当世英豪。

    晋沐恒过往并没有见过许明沅,只听闻他性格暴戾,常年征战沙场,想着他一介武夫,定是相貌狰狞,粗鄙不堪。

    谁料许明沅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他与周王交谈时言辞得体,并没有露出丝毫粗俗。他的一举一动惹得场中的王室女眷频频向他投去青眼,让晋沐恒最引以为傲的容貌显得不那么出众。

    他暗自咬牙,却还是恭敬地对许明沅敬酒:“许王海量,再饮一杯吧。”

    晋沐恒敬酒时余光量着燕清意,清妹闷闷不乐地坐在席上,听到他的声音,燕清意忽然抬头与他对视,又略显局促地低下了头。

    晋沐恒心中得意,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就知道她牵挂着我。纵使许王仪表不凡,他宠爱的女子心中也只有我罢了。

    许明沅端起酒杯放在唇边,忽然望向晋沐恒,然后在晋王的注视下,伸手抬起燕清意的下巴,把酒杯放在她的嘴边。

    “你怎么不喝酒。”他问。

    燕清意蹙着眉头,满面通红,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任由许明沅的大掌在她脸上摩挲,她亦抿着嘴,不愿喝酒。

    她耳上的玛瑙耳坠在火光中熠熠生辉,映得她脸上的柔红惹人怜爱。

    晋沐恒妒火中烧,许王故意在他面前玩弄清妹,他忍不住开口道:“许王,若是不愿喝本王敬的酒就罢了,何苦要……”

    许明沅睨了他一眼,“孤与爱妃玩乐,和你有什么关系。”

    燕清意眼睑上涌起一层晶莹的泪花,她似乎不愿晋王受到刁难,这才接过许王手中的酒杯,轻啄了一口,又低垂着头,暗然神伤。

    晋沐恒心疼极了,面上不动声色,拳头却暗自攥紧。

    晚宴过半,端庄肃穆的鼓乐奏完,换成了欢快的丝竹之声,周王招手唤来数十舞姬。

    她们穿着亮色的薄纱,在初冬的天气,晃动着白嫩的肩膀,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一舞终了,领头的舞姬迈着胡旋舞步旋转着扭到许明沅身前,在曼舞旋转中一个不慎,跌进了许王的怀中。

    舞姬的纤纤玉手恰巧翻了燕清意面前的酒盅,辛辣的酒水洒在了她的礼服上。

    燕清意一声低呼,她的呼声却被许明沅呵斥的声音盖住:“还不快去换衣裳,在这儿碍眼!”

    他搂住舞姬,与她调笑起来。

    燕清意轻声:“是。”起身时泪水夺眶而出,十分委屈。

    燕清意走出晚宴的大殿,殿中众人不禁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心思各异。

    她若要回使馆去换衣裳,来回太远,她便立在殿外不远的梅花树下,静静地等待衣裳被冷风吹干。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身后寒鸦惊飞,花梢轻颤的声音,又听到一人轻念:“月色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她转过身并未抬眼便行了一礼:“晋王。”

    “清妹。”晋沐恒伸手扶她,“你受苦了。”

    燕清意哽咽道:“只要想到沐恒哥哥,心中便没有苦涩了。”

    晋沐恒冷哼一声,“瞧着他盛气凌人的模样,真是让人痛恨。”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让他得意一时吧,人心终究是向着沐恒哥哥的。”燕清意着,轻轻地拉住他的手。

    晋沐恒听她如此,倒是想起月前收到了燕王的来信,燕王在信中对他很是吹捧,当世英杰仁君唯有晋王一人。此刻又听燕清意夸奖他,他心中得意,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尽。

    他反手紧握住她的手,“清妹放心,我必会救你。”

    月色映在她的眼中,她又憧憬又崇敬地看着他,“我相信沐恒哥哥。”

    “对了,我把杜若和采枝都带在了身边,她们此刻就在偏殿赴宴,你可要见她们一面?”

    燕清意激动地:“真的吗?我有许久未见到她们了。沐恒哥哥,真是太感谢你了,只有你真心地对我好,凡事都想着我……”

    晋沐恒淡然一笑,很想把她搂在怀中,可惜身后不远就是晚宴的大殿,他:“我让侍从随你去找她们,我再去别处逛逛。”

    “好,谢谢沐恒哥哥。”她笑靥如花,发间的珠翠摇曳,晃得他喉头发痒,他不敢多看。

    燕清意跟着晋沐恒的侍从往偏殿走去,她正愁如何与采枝联系,晋沐恒就主动送上门来。

    她在偏殿门口等了一会儿,心中不免担忧,也不知采枝一切可还顺利。采枝听到晋王侍从的传话,她从偏殿匆匆走出来,与燕清意一起走到廊下话。

    两人激动地双手交握,燕清意上下量她,关切道:“一别数月,可还好?没受什么委屈吧。”

    采枝从袖中悄悄地递过一张纸条给燕清意,她:“一切都好,没受委屈。杜若十分机敏,探听了不少消息,奴婢都写在纸上了。”

    “他没有伤害杜若吧?”燕清意想着杜若年级尚,若是被晋沐恒玷污,她心中亦感愧疚。

    采枝嘁了一声,笑道:“他每每动了色心,杜若就会起‘我可怜的姐姐’,然后哭泣不已,晋沐恒既要装作正人君子,哪能强人所难呢。”

    “那就好。左右再忍几日吧。”燕清意着,与采枝依依不舍地道别,往正殿走去。

    方女史在殿门伸长了脖子等贵妃,她见燕清意来了,又看到不远处目光送别燕清意的人,她震惊地:“诶,好像看到采枝了。”

    燕清意轻拍她的肩膀,招回她的视线,“你看错了。”

    “大王今日许是醉了,怎么这样对娘娘,奴婢本在偏殿和我哥喝酒,听他刁难你,我……”方女史把腰间木剑拔.出来半寸,面色驼红。

    燕清意看着她充满怒气的神色,不禁笑道:“你才醉了,回去继续喝酒吧。”

    燕清意走回大殿,远远地和许明沅对视一眼。

    许明沅一把推开身上的舞姬,舞姬愕然,扭捏着不愿离去,许王瞪了她一眼,她才悻悻离去。

    燕清意回到座位上,轻声:“好了。”

    许明沅淡淡点头,他问周王,“何时让孤登龙台祭祖。”

    周王拿起酒杯,恭敬地:“这几日似乎要降雪了,天色阴沉。祭祀得选在天光明媚的时候,许王不妨在云上太平城多住几日,等卜官算出一个晴朗的佳日,再登龙台,受众人参拜。”

    “好,孤也正有此意。”许明沅手下暗中办的事还没有处理好,缓几天登龙台,也正和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