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螳螂和蚊子
因为昨天睡得晚,第二天早晨沙棠直接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卫逐买了早点过来接她,开门被她幽怨的表情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把热豆浆插上吸管递给她后,心有余悸道:“简沙棠,如果不是知道你在这儿,我都怀疑最新款的贞子现在长成了这样。”
沙棠没精神跟他斗嘴,吸着豆浆,气若游丝地抱怨:“你家多久没有住过人了,床上都是一股放久的味道,我闻着不舒服才没睡好的。”
——反正绝对不是因为亢奋就是了。
卫逐想了想,有些困惑地撑着脸看她:“我回来一直是用那床被子,按道理说,除了我的体香应该没有其他味道吧。”
沙棠一口豆浆喷了出来,脸上温度直线上升,她指着卫逐说不出话,半晌,才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流氓。”
卫逐很不介意,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她吃完早点,又从袋子里掏出牙刷和洗面奶来:“我看你什么都没拿,顺路买了一些,你先凑合着洗漱一下吧,动作快点,再磨蹭一会儿派出所就下班了。”
沙棠脑子一阵当机,不知道去派出所干什么,而后想起木兰说她回来补办身份证的事,瞬间有些迷,磨磨蹭蹭地提着袋子去洗手间,想着要用什么借口才能不去的顺理成章一点?
她按三秒一动的频率刷着牙,眼神放空地想着办法,无意瞥到洗面奶时突然福至心灵,加快速度刷完牙洗完脸后走到卫逐面前,将洗面奶扔到了他怀里,理直气壮道:“董卫逐,你买了三无洗面奶我就不说了,怎么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没买,你看我的黑眼圈,这拍身份证丑死了!”
卫逐举着洗面奶研究,嘴里不知道在念什么,沙棠有心让他大声说一遍,但还来不及问卫逐就把东西放到了一边,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听说我们这拍身份证可以ps了,要不一会儿我们问问,看可不可以p的过分一点。”
沙棠瞬间被激怒,拿着沙发垫打他,质问什么叫p的过分一点,卫逐笑呵呵的挨了几下,掏出手机让她把需要的东西发给自己,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买回来,让她化好妆再去拍照。
“你最好发图片,这样我可以对着买,免得买回来你又说是三无产品不想用。”
沙棠坐到他旁边装模作样地开始搜索化妆品,故意挑那些海外产品给他看,卫逐一开始还点着头记,等看到认识的牌子以后按住了她的手机屏幕,面无表情道:“别的我不知道,这种一线产品你就不要想了,绝对没有。”
沙棠本来美滋滋,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掐着他的胳膊问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会去逛化妆品店。
卫逐四两拨千斤,只说是给外婆买一些简单的护肤品,沙棠不好再问,直接站起身要一起出去买东西,美名其曰怕卫逐又买到三无产品害她烂脸,到时候别说身份证,怕回去的时候坐飞机都被拦下来。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出了门,卫逐家是在s县偏郊区的位置,去城中心大概需要十来分钟,沙棠吃着他新备的半个柚子欣赏沿途的风景,啧啧感慨s县发展的越来越不像个六线外的小县城了,转而一脸兴奋地问卫逐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还好吧,我每年都回来过年所以没觉得有太大变化,不过你们不也是每年回来祭拜你外婆吗?怎么这么新奇。”
沙棠翻了个白眼,解释她外婆是在乡下,每次她们到火车站就直接打车去乡下了,和县城是相反的方向,通常上完香,和乡下的亲戚聊一些近况就又打车到火车站了,根本就不知道s县的变化。
卫逐若有所思,食指摩挲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沙棠的注意力一直在窗外,看着昔日的旧店如今鸟枪换炮,原来的旧家属楼也改建成了商圈,蓦然想起小时候经常去的一家老夫妻经营的串串店,忙问卫逐那家店还有没有了。
卫逐想了想:“那家店主人换了几拨,也开了连锁,不过味道好像不如原来了,如果不着急买化妆品,我们现在可以去尝尝味道。”
沙棠催着他转向,继而奇怪他也吃过,卫逐笑她s县就这么大,小孩子爱玩的地方不就那几个,或许他们初中以前也见过,只不过当时都不认识所以没注意罢了。
他这样一提,沙棠陡然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刚上初中的第一天,早上报完名,中午就确定了位置,班主任念一个名字进一个学生,沙棠坐在第四排的中间,发现自己这桌只有一个凳子,便以为自己没有同桌。等上课后教室坐满了同学,她这里还是只有她一个,就真的确定自己是一个人坐了。特殊对待当然有特殊喜悦,但她开心还没超过十分钟,就见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孩子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教室门口,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报告就朝沙棠走来。
……只有这一个空位,想也知道是他的位置了,沙棠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还是决定做一个好同桌,朝他对着口型说这里没有凳子,但这男孩子不知道是脑子不好还是眼睛有问题,她说了三四遍都没有注意,直到走到她旁边要坐进去时才讷讷地发问:“咦,没有凳子?”
后面凳子是哪里来的沙棠已经忘了,是他自己找的还是班主任给的?她想不起来。但那个午后真的是印象深刻,毕竟那么滑稽的一幕就算多年后的同学聚会她也会当做笑话来讲,只是故事的主人公变成了现在身边的这个人,当做笑话的同时,竟然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沙棠使劲回想着初中和卫逐有关的事,他们当时只做了两三个月的同桌吧,因为太喜欢聊天——或者说是沙棠太喜欢聊天,卫逐一直是个倾听者——被任课老师告诉给班主任后便分开了座位。老实说沙棠觉得他们关系一般,所以也没有什么那时候的记忆了,她觉得自己搜寻关于卫逐的回忆搜的都快绞尽脑汁了,这才想起一件事,当下碰了碰卫逐的肩膀,略带猥琐地笑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讲的第一个黄色笑话?”
卫逐抿了下嘴唇,没有接话,沙棠不依不饶说他肯定记得,不然那次在他家怎么会说沙棠给他讲了人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黄色笑话,既然又是第一又是唯一,那肯定不会忘了。
车已经开到了串串店旁边,卫逐下了车,见沙棠气鼓鼓地坐在副驾里不出来,只好绕过去打开车门,俯下身子低声道:
“螳螂和蚊子吹的牛逼,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大小姐,你还要不要吃串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