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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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开了个头,巨蟹座男孩苏星厌的生日转眼就要来到。

    只不过这两年的生日给他带来的阴影实在太重,十八岁的第一天他的告白惨遭李月寒的拒绝,顺带回去路上全身浇透;十九岁的第一天他又收到李月寒拒绝见面的短信。

    坚持无神论者的苏星厌同志,特地在六月之前,手机下载万年历,翻开生日当天的诸日事宜。

    农历五月初三,宜嫁娶、祭祀、沐浴、扫舍、修饰垣墙。

    也没适不适合过生日。

    他趿着拖鞋,在宿舍来回走动。

    大东窝床上正拿手机玩斗地主,纠结该发哪张牌,手里大王全有,就是顺子不多,要对面有炸、弹怎么办?他咬住指甲,拖鞋踏拉地面的声音时时响起。

    “快点吧,等着花都谢了。”

    秋天の风、、凌浇桶冰水下来。

    大东没法,丢出唯一一张单牌的梅花三。

    秋天の风、、凌扔出张黑桃A。

    刚才催促他的那位牌友声音贱贱地道:“出不起。”

    转了一圈又到他,拖鞋踏拉声不停。

    大东叹气,自然也是出不起。

    秋天の风、、凌手上只剩三张牌。

    关键时刻,大东内心祈祷,千万别是炸/弹。

    “炸/弹!”

    拖鞋踏拉声继续。

    游戏结束背景音响起,农民联手大获全胜,地主输得底裤全无,怼着屏幕冲大东痛哭流涕。

    三千欢乐豆几局送人,一天的快乐在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大东也很想哭。

    “苏星厌!”他要把痛苦实体化,责任得找个宣泄对象,“你别再来回走了,看看我三千欢乐豆,开局没五盘我全输光了。”

    苏星厌同学终于站定,只不过目光从烦躁沉淀为悲悯,“开局就输,不是你的常态吗?”

    大东感觉男人的尊严被踩在地上碾磨。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时不反抗,枉做真男人!!!

    苏星厌又问:“还是你要跟我来一局翻盘,一局十块钱的那种。”

    全宿舍牌技菜鸟和最菜鸟的对决。

    其余两位舍友听此战书,很是激动,摩拳擦掌,不知道的还以为当日华山巅峰,互下战书的是他们。

    真男人大东原地表示要拿自尊去喂狗,他重新跌回床上,“拉到吧,十块钱一局,有这钱我中午可以去食堂美餐一顿了。”

    舍友甲起哄:“大东,一块钱一局干不干?”

    大东牌,旨在送钱,一局一块,十局就十块,所谓积少成多才能发家致富。

    大东当然不干,“我花一块钱能买一万欢乐豆,看来网瘾少年注定不能参与你们赌徒的狂欢。”

    “不过……”大东看向苏星厌,“星厌,今天你很不对啊。一直在我面前晃……”

    他忽然想到其他地方,拽过被子可怜兮兮缩往墙角,抱住高壮能吃但脆弱的自己,“你不会谈过恋爱,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女孩子吧?”

    苏星厌给他一个白眼,“那我也不会喜欢你。”

    “卧槽,你真不喜欢女孩子?!”

    “假的。”

    “那你在我面前晃什么?”他很生气。

    “大哥我睡你下铺。”

    “哦。”大东撇开被子,“忘了这事。”

    苏星厌手机响起微信提醒,是李月寒的消息,他生日那天不巧,要出差外地,二十岁的生日可能没办法陪他渡过。

    呼——

    阴影面积太大,看到这个消息苏星厌反而松了口气。

    他很快编辑一条消息发送过去。

    【没关系,你好好工作才最重要。】

    李月寒【朋友那么乖吗?那我努力赚钱给你买棒棒糖。】

    苏星厌发了个有点委屈的表情包。

    【我一直都很乖的。】

    在床/上的大东精准抓住苏星厌脸上的丝毫表情,见他一副提起一口气又松掉一口气的样子,贼兮兮地问道:“骚年,见你这样,一定跟感情有关。”

    苏星厌懒得理他。

    大东欢乐豆全部输光,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很好消磨时间的娱乐项目,他只得抓着苏星厌问:“诶,你刚才那么烦躁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女朋友的事,怕她分手。”

    苏星厌简直像老人家一样忌讳,“别乱,我们好好的,永远不会分手,我们还要结婚呢!”

    “得得得!”大东酸得牙根受不住,“看你这痴情种样,是不是那个姐姐?”

    苏星厌:“一直都是。”

    “要你子也真是,女朋友藏那么严实,要不是看你每个周末回家回得那么勤,我还以为你那大八岁的姐姐是你编的。星厌,快一年的舍友了,女朋友给我们看看长什么样呗!”

    苏星厌:“你看过,就三同巷的那次。”

    “哪次?”快一年的东西,大东有些没印象。

    苏星厌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出:“去年中秋节的三同巷,她还给你一串糖葫芦。”

    “哦,对,那糖葫芦还给你顺走了……不对!”大东表示怀疑,“你那漂亮姐姐是你女朋友,吹吧你,她全程没跟你过五句话,冰糖葫芦给我都不给你。苏星厌,你就是看对方被我,没被你的魅力折服,内心失衡,所以才……”

    苏星厌挑了张李月寒在客厅书架上找书的照片给大东看。

    阳春三月时节,她穿着白色针织衫毛衣,袖子长大,拖拽到手掌心,她一只手拿起书架里的一本书,怀里还抱有一本,日影斜斜,她的目光温柔,整个人笼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冲淡大东初次见面时,对她的清冷之感。

    大东:“……”忽然无话可。

    苏星厌很快收起照片,认真道:“看嘛,我没骗你,她真是我女朋友。”

    大东只觉得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里的一道霹/雳,“那天她为什么不跟你话?”

    “因为我们有点矛盾。”

    大东:“……”

    已猝。

    -

    另外一边,李月寒给赵音了通电话。

    “喂,李大记者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赵大编辑最现实,李月寒近来成绩傲人,她连话的强调都甘心化为服侍后宫宠妃的洗脚婢。

    李月寒没把她这不正常的调调放在心上,只:“六月二十三号那天的采访报道,你看能不能让其他人去做。”

    “怎么了?”

    “嗯……私人情况,需要请假。”

    赵音一秒连接八卦雷达,“你怀孕了?”

    “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们避/孕措施一向做的很好。”

    “那是为什么?”她实在想不出来。

    李月寒目光变柔,“当然是给我家朋友过生日。”

    “嘶——”真酸,赵音感到牙疼,“好吧,特殊情况,能够理解。”

    李月寒笑。

    “不过……”赵音低下声音,“你跟他以后算怎么办?”

    “嗯?”

    “也差太多了。”赵音往下继续:“弟弟虽然年轻身体好,但却始终什么都没有。你就没为以后考虑,难道真要跟他谈一辈子恋爱?人始终是要接触柴米油盐。”

    李月寒:“星厌他有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比如?”

    赵音语气凉凉,要她当岳母,那女婿得笑着进门,哭着走。

    “他一直都很节省,上学也兼职好几份工,送外卖,周二周三下午没课就做家教。寒暑假也从不闲着,一天要两份工,他其实比我还辛苦。”

    赵音:“你这语气太像八点档的狗血剧里,被白脸骗才骗色还要替他话的傻女。他不赚钱谁给他交学费,谁替他出生活费。”

    李月寒:“至少他没想占我一分钱的便宜。”

    “这到也是。”赵音无话可,她又想到什么,“那你最近刚买的房子……”

    李月寒手中买的那套二手房被拆,赔了两套公共房,她抛手两套全卖出去,再加上之前几十万的赔偿金,重新买了套三室一厅的公寓。

    李月寒了然赵音要的意思,“当然是写我的名字,星厌他从不过问这事。”

    自家人有自家事,赵音八卦够了自然不会往下去操其他心思。

    她一口允订好李月寒的假,在电话挂断前随口调侃:“你家朋友知道你要给他过生日准得乐疯。”

    李月寒综合前两次的生日来看,心虚笑笑。

    天知道他对生日阴影的心理面积有多大。

    -

    左磨右蹭,苏星厌终于迎来生日那天。

    前几天李月寒特地电话叮嘱他,叫他这周别回去,“楼上在装修,你回去一个人也是听噪音。下个周末从学校回来,刚好我也有空带你玩。”

    苏星厌:“好。”

    他生日那天刚巧是个周六,全宿舍拉上窗帘关掉灯,呼呼大睡到中午才起。

    大东问他要吃什么,给个意见参考。

    苏星厌还没想出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振动。

    看到来电提醒是李月寒,他忽然有点不想在今天接她电话。

    算了,阴影始终是阴影。

    苏星厌按下接通。

    “喂,星厌——”

    语气沉重,苏星厌已感觉自己要凉一半。

    “月寒姐姐,我在。”

    他在思考今年月寒姐姐要折磨他的种种方式和可能。

    “就是……”

    他心在狂跳。

    “你今天能回梧市一趟吗?杨青着急要接我的一本书,但我现在出差,人在外地,没办法回来。今天就辛苦你跑一趟,回家里帮我拿给她。”

    苏星厌长吁一口气。

    他看了眼时间,“月寒姐,我现在赶回去,也要两三个时以后才能到,没关系吗?”

    “不急,你先去吃午饭,一本书而已,杨青八点以后才来拿。”

    苏星厌:“哦。”

    电话全程,李月寒半句没提到苏星厌的生日相关。

    苏星厌以为她忘了这茬,内心像躲过一场模拟考一样感到幸运。

    毕竟十八岁生日那天,月寒姐姐在他许完愿望以后,就叫他以后别再来找她。

    大东在床/上问:“诶,星厌,你到底要吃什么?想好了没有。”

    苏星厌随便挑了套衣服就站起来,“我去食堂随便吃点,今天有事得回去一趟。”

    “是你女朋友的事吧?诶,今天好像是你生日来着,她会不会挑今天向你催婚?”

    “想什么呢?”苏星厌哑然失笑。

    从学校到梧市,公交汽车四十五分钟转到客车总站,苏星厌又再坐整整两个时的班车到家。

    站在门前,苏星厌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却是刚巧,电话突然响起。

    依然还是李月寒。

    他以为又是为了杨青的事,当即也没多想,接起电话,道:“月寒姐姐,我回来了。”

    “在哪里?”

    “门口。”

    “吃了吗?”

    “还没,我不饿。”他笑着解释一句。

    李月寒在电话那头声音柔柔:“到家先休息坐一会儿,冰箱里什么都有,你要想做就自己动手,要真累了,就记得下单点外卖,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即使看不到她的脸,苏星厌也应得认真,“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温存一阵,主要是苏星厌拉着李月寒叮嘱交代,好一番磨蹭,直到月寒姐姐咬着牙问:“苏星厌,你还不开门吗?”

    “哦,那先这样了,月寒姐姐拜拜。”

    “拜拜。”

    门锁转动,房门开。

    室内漆黑一片,视觉被完全剥夺,苏星厌站在玄关处按亮客厅的电灯开关,骤然亮起的光,给他一片光明,能用来清楚看到所有。

    他看到晚风徐徐,吹动米色窗帘飞舞,深紫色的夜空在尽头沉淀为透明的白,一两颗碎星在弦月旁边闪耀;他看到屋内沙发被推至靠墙,面前坐着一个抱住吉他,刚刚才跟自己结束通话的女人。

    她今晚很漂亮,白色针织短袖,下面是一条阔腿裤,黑色长发柔柔散着,一把木色吉他横在身前。

    一双眼睛里面,藏的尽是万种柔情。

    苏星厌站在原地忘了动作。

    “生日快乐啊朋友。”她在位置上。

    紧跟着一首不算流畅、用吉他伴奏的《生日快乐》歌响起。她弹得结结巴巴,一会儿得顾及手上动作,而忘了歌词,一会儿又唱得太过自然,而乱掉手里的动作。

    一首《生日快乐》歌,苏星厌听着又想哭又想笑。

    一曲歌毕,李月寒有些紧张地问他,“我唱得怎么样?”

    “这吉他是我这两天临时学的,但还没完全掌握,本来是给你一个惊喜,但希望不要是惊讶。”

    “不会。”苏星厌摇头,“你扫弦扫得不错。”

    李月寒笑:“我瞎扫的。”

    苏星厌跟在后面应,“我也是瞎的。”

    两人目光撞在一处,没忍住又是阵笑。

    李月寒目光落在吉他上,无奈地朝苏星厌耸了耸肩,“星厌,你看,世界上也有让我感到无能为力的事情,而且从现在看来,好像还不少。”

    她苦笑道:“跟我相处那么久,你应该也知道我心情一不好,就喜欢玩冷暴/力不理人。嫉妒心又强,虽然嘴上着不介意年龄,其实我心里在意地要死。”

    木色吉他被李月寒放在地上,落得一声空洞的响,她的声音跟在后面响起,问道:“像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苏星厌没着急回答,而是反问:“以前月寒姐姐,可从不在意这些。”

    “因为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所以越细节的地方也好像越来越在意。”

    李月寒从没认真跟苏星厌表过白,她会夸他可爱,也会他好乖,像家养的猫咪或者是狗,守在屋内定期撒娇卖萌即可。

    一般不情话的人,起情话最动人。

    苏星厌低下头,“其实我也没有很好,缺点能数一大堆。”

    李月寒歪头,“那这么看起来,不完美的我和不完美的你,还真是天生一对。”

    苏星厌笑。

    屋内风凉得温柔。

    她的声音徐徐响起,比音乐好听。

    “不完美先生,在你脚边有一束玫瑰和一枚戒指。给你个机会,为你的不完美姐做点表示。”

    苏星厌低头,视线之中赫然闯入一束灿烂又艳丽的玫瑰,中间是冷蓝色的勿忘我作陪,再旁边是一个深蓝色的戒指盒,里面放有两枚对戒。

    “我已经向你求婚了,礼尚往来,你也该有所表示。”

    苏星厌乐得要掉眼泪,但他却不动也不做表示,递了根杆子要往上爬,掐住声音撒娇:“你就唱首生日歌,没其他一点表示吗?”

    李月寒铁面无私,“没,另外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苏星厌听到这话,立刻抓起戒指往手上套,“你别想反悔。唔,我当然更不可能反悔。”

    李月寒笑:“傻货,我的手指还光秃秃的。”

    苏星厌捞起玫瑰花,带上戒指就往她那跑。

    李月寒提前把手藏在后面,“表示呢?”

    苏星厌思绪忽然跳了个岔,着急地趴在她腿上,“月寒姐姐,我好像忘了脱鞋进来了。”

    “没关系,反正家里的地也是你拖。”

    “对哦。月寒姐姐,我以后会承包家里所有的地板的。”

    “还有呢?”

    “所有的洗碗,买菜和做饭。”

    “好像很乖的样子。”

    “我一直都很乖。”苏星厌看到戒指盒里少了点什么,“诶,刚刚那戒指呢?”

    “在我手上。”李月寒伸出来,“看你这枚家庭煮夫那么称职,我怕自己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啊?——”苏星厌抓错重点,“可戒指你怎么自己戴上去了呢?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李月寒随他,“那你自己摘下来再戴上去。”

    男孩乐此不疲地重复摘下来戴上去这个动作,单膝跪地,一个人对着李月寒能演绎一百种版本。

    李月寒笑:“你好幼稚哦。”

    苏星厌持宠行/凶,“都是你惯的。”

    “看来要。”

    “请用皮/鞭。”男孩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