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知道多少呢 十七的月亮,依旧像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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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的月亮, 依旧像是个大玉盘一样,高悬于夜空之中。

    昭阳郡主府灯火通明,子桑采忧心不已, 又叩了房门:“主子,你饿不饿,厨房温着你最喜欢吃的八宝鸭呢?”主子将自个儿关了一整日,若是像上回那般晕过去了怎么办?

    书房内传出昭昭的回答:“我不饿。”声音还算是正常。

    子桑采松了一口气, 郡主这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还好没事。

    她在房门前站着,没过片刻, 便见她兄长走来,皱眉低声问道:“主子还没出来?”

    ”没呢,阿兄,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都快一日了,主子能为何事心烦成这样?

    子桑羽正算叩门,同昭昭谈谈到底出了何事。

    房门却从里头开了。

    昭昭站在门前,面容平静,完全不像是回来着急忙慌将自己关在书房的模样, 又恢复了她冷静的模样。

    她一眼就看见外头站着正担忧看向她的人, 弯了弯嘴角,着让他们安心的话,“你们怎么都这站着?夜深了, 都去歇着吧,我没事儿。”

    旁人皆是神色担忧,到底子桑羽年长,让众人散去,他陪着昭昭在院中, 看着夜空中的圆月散心。

    “阿羽,你我是不是真傻。”昭昭苦笑道。

    想了一整日,她可算是理清了这一年来的心绪变化。

    真是可笑,枉她自认从到大还算是个聪明人。

    到了现在才发现,她自己就是天底下第一的糊涂人。

    果然,自信过头就是自负,而自负往往是乱人心智的罪魁祸首,多少人因为自负而不得善终,难不成她也要有这样一个结果吗?

    “主子为何这样?”子桑羽反问她。

    昭昭望着明月,她心思再没有像此刻一般敞亮。

    “明明一开始我就知道,同顾淮不要有太多来往。”

    “你也劝过我那么多次,不要同顾淮走的太近。”

    “毕竟他是顾家人,身上又背负着太多秘密。”

    “这些话,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她仗着自己早就认定顾淮并非她所寻之人,放任了自己的好奇心,心无芥蒂的与顾淮来往,去窥探他到底有何秘密。

    从她动了同顾淮来往的心思起,就错了。

    没想到,老天爷真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教训,教她到底该如何做人。

    子桑羽听她着自嘲的话,却又不像是在钻牛角尖。

    子桑羽思索片刻,方道:“其实他不错。”

    “只是不适合。”昭昭接了下半句。

    要是今日,她没能反应过来,该有多好。

    *

    又过一日,清时分,昭昭照常准备入宫。

    刚出了郡主府的大门,便瞧见隔壁顾家别院很是热闹,正在忙里忙外的搬着东西。

    “顾世子这是要搬回侯府了呀。”子桑采量着拉运行李的马车,嘀咕道。

    子桑采都快忘记了,顾淮可不是一直住在这顾家别院里,他亲爹尚在,又是侯府世子,总有一日是要搬回侯府,不会与他们一直做邻居的。

    她又想,好待做了这么久的邻居,顾世子竟也没提过他要搬家之事。

    她完这话,便去看昭昭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便也不再提,只随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待从宫中回来,便见顾家别院前,早就不见顾家下人,想来是已经都回了侯府,这顾家别院以后也不会有人住了。

    昭昭想,不见顾淮,不用有什么道别,这样也好。

    只她刚算回府,却见顾家别院的大门被人从里推开,飞廉从里头走了出来,“郡主,主子想请您喝一盏茶,您看您可有空?”

    昭昭一愣,哟,顾淮竟还没走。

    看这人去楼空的架势,是特意要同她道别?

    她想了想,这般矫情做什么,见一面又能如何呢?

    她脚尖儿的方向一转,抬脚走向了顾家别院。

    顾淮正坐在庭院中的亭子里,茶炉烧着,茶水正沸腾着,见着昭昭来,他起身迎过。

    而后,二人对坐于茶炉前。

    顾淮慢条斯理的洗着茶盏,“想必郡主已经知道,我今日便搬回侯府住了。”

    昭昭盯着沸腾茶水,茶叶在水中随着不停涌上来的气泡滚动着。

    他们二人上回于雪天里对坐饮茶,不过才过了半年,那时他们互相试探,是了解的开始。而今日,想来是为了道别。

    顾淮递上一盏茶,送到昭昭手边,“你尝尝,这是今春罗寒山上的新茶。”

    他顿了顿,眉眼忽而就带上了认真,“湖州之行,是我辜负了郡主用心,抱歉。”

    昭昭无所谓笑了笑,“世子笑了,是我勉强世子去的湖州,该是我同你道歉才对。”可不就是,是她一心要让顾淮去的湖州,她完全没想过顾淮根本就不想去,也没想过要有所改变。

    昭昭端起了茶盏,“我以茶代酒,饮过此杯,此事你我就都忘了吧。”她不管顾淮如何想,将一杯茶什么滋味都没品出来,一口饮尽,留下满口苦涩。

    顾淮笑了笑,与她盛了第二盏茶。

    她终于细细品了起来,这茶叶可真苦,一直到了舌根,都是苦味。

    顾淮看着她因茶苦而微微皱起了的眉头,一双眼满是生气的灵动,不免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爱喝苦茶,独罗寒山这一株茶树,已活了千年,时人皆以此物为美。”

    昭昭忽而就瞪圆了眼睛,看着顾淮,面无表情道:“顾淮,你明明找我来喝茶就是为了同我道别,你又何必再同我秘密呢?”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凭什么以为她就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的秘密感兴趣?

    “你就不怕我全都给你抖落出去?“

    顾淮默了默,方才怅然笑道:“我想,与郡主相识一场,也算是此生唯一幸事。”

    昭昭原以为自己心绪不会再起任何波澜,听见顾淮这话,还是忍不住怒火从心头来,“你这人真奇怪,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想活,却又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

    她简直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笑道:“可惜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了。”

    顾淮安静听着,片刻之后方道:“那郡主又知道多少呢?”

    他的秘密,从许久以前开始,这世上能知晓一二的,并不多。

    他原本,就是想照着既定的计划过完这一生。

    反正都是最后一次相见了,昭昭也懒得再去同顾淮绕圈子,“从那回我发现你长高了半寸起……”

    “我虽不通药理,却也见过许多长年用药的体弱之人,身体瘦弱的很,身量也会比健康人弱上两分,更别提到了二十的年纪,还能往上蹿一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