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这个差点撕破脸的皮球,被苏漾以四两拨千斤的形式给拨了回来。
暗藏刀锋里,苏漾完美闪避。
她不作声,安静的等待看皇帝能出个什么五二三来。
显然康熙不能再往边上追问下去。
如果苏漾真的得知了,应该就不是此时这种心思来和他打趣。
警惕心一除,康熙脸色好了许多。
“从前与今日,自然有所变化。”
青年康熙在灯下,眉眼温和柔软。
“从前你是苏漾,现在”
他呢喃着,一些好听的情话。
“现在,是朕的贵人。”
贵人和苏漾,天差地别。
苏漾不太在意这中间的区别,只是当时冷不丁的知道了,自己很有可能是仁孝皇后的替身时,心情就是,奇怪奇怪,还是奇怪。
不甘心肯定有。
哪个好端端的,成了人家的替身,还得笑脸相迎,学着人家的喜好学着人家的动作。
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直白的问,万一成了真,兢兢业业努力两年,一朝被打回解放前。
她还是不愿意的。
这两个人的脑回路,走不到一起,脑电波也对不上号。
心里各自想着不同的事。
晚上同床共枕,什么也没做。
苏漾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在和可怜告别以后的大半年里,她陆陆续续的开始重新进行自己的事业。
只是时有时没有。
七七四十九瓶愿力瓶,她只攒了十瓶不到。
若天天这皇帝,夜夜缠着她不睡觉,她哪里还睡得深沉入梦去?
想不到,年纪轻轻,她就得学会如何禁欲了。
一声叹息在她唇边慢慢溢出。
既然还得待一段日子,她也不能是让自己苦哈哈的过。
第二日,皇帝要上早朝。
他起身坐着,正在穿鞋。
苏漾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掀开被子也打算要起来。
康熙回头看她:“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大早上的,苏漾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奇怪道:“难道皇上不去上早朝?”
上早朝,天未亮。
像臣子就早早的起来了,有些甚至还要蹭着别的大臣中打着的灯,一起往大殿去。
这皇帝离上早朝的地方不算太远,穿好衣裳走过去,刚刚好。
苏漾拾掇着衣裳,起身:
“妾身来服侍皇上穿衣裳。”
她被皇帝一爪子给按住,康熙皱了下英俊的眉:“好好睡你的觉。”
老是阴阳怪气的。
康熙捉摸不定的瞥了她一眼,见她果然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褥里,巴掌大的脸愣愣的瞧他。
“你你就一点不想让妾身起来给你穿衣裳?”
“仁孝皇后、孝昭皇后,早起会给你穿么?”
“问这个作甚?”康熙一边穿着黑色皮靴,一边整了整衣裳,起身,“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大早上的朕走了还不醒,还要睡到太阳晒屁股!”
苏漾轻咳一声:“皇上,你流氓!”
“要含蓄一点,臀!”
康熙:“”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苏漾:“别起来了,朕去上早朝。”
“好吧。”
既然这皇帝不需要她起身,苏漾也不是受虐的主非得要起来。
她往床上一躺,背过身去,两只放在左边脸颊上,闭上眼,给皇帝留了个后脑勺。
她昨晚心里揣着事,今日也异常的醒得早。
康熙走后她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在镜子前。
这镜子,是西洋镜。
看得格外清楚,虽比不得现代的镜子,但比老是模模糊糊的镜面,来个朦胧美好得多。
凝夏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起来。
之前连画扇姑姑只喊她起来了一天,就被送着回了内务府。
多鱼旁边站着,不明所以。
从前和苏漾在承乾宫当差时,苏漾早早的起来,根本不用人催,仿佛就长了定时的闹钟,一丝不苟的起身,早起去正殿伺候。
有时候多鱼甚至都做不到那么准时。
还暗暗学着苏漾的动静来。
现在来了没多久,苏漾还没暴露出自己原本的性子,今日早起,她没觉得有奇怪的,对于多鱼而言,这就是超级超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主子,可要洗漱用膳?”
苏漾摸了摸额头,仔细查看,昨晚万恶的皇帝让她吃烤鸡,吃得油腻,就怕这早上突然冒痘。
她偏过头问道:“凝夏,你看我,今日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能有什么变化?
凝夏想了想,试探着:“主子越来越漂亮了。”
苏漾打了她一下,笑出声:“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是不是和多鱼学的!”
多鱼过来,闻言冷哼一声:“主子要这话,奴才可不依。”
凝夏哎呀一声,从旁边端了盆水给主子净脸。
之后漱口穿衣。
苏漾来到镜子前坐下:“上次是去御花园看看风景,因为一些原因,风景没看成,这次咱们再去瞅瞅,也不能老是待在寝宫,闷出病来。”
凝夏过来给她化了淡妆。
多鱼站着观摩。
大概她从未离主子那么近过。
在承乾宫时,她虽然是跟着一起进宫,和佟佳仙蕊一起进宫的宫女,但她从未离佟贵妃有其他更近距离的接触。
她只是远远的,当一个低等宫女。
等多枝多晗多香不在后,这洒扫庭除都是她在干活,而苏漾成了女官后,因为职责所在也不能多帮忙做。
很长时间内,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后来内务府重新拨冗宫女过来,她也没能因此努力,得佟贵妃看中,继续做着自己的低等宫女,漫无目的的为每天的活计皱眉。
现在来到长春宫。
她可以摆脱这些,学着做自己喜欢的,贵人四个宫女,两个负责外间,两个负责内间。
内间现在就是多鱼和凝夏。
凝夏用笔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主子,您这皮肤,奴才怎么感觉越来越好。”
从苏漾开始频频入梦后,她现实生活中的状态有所改善。
肤色肌理光洁如雪,更加乌黑茂密的鬓发。
她眸子清澈明亮,仿佛过去所遭遇的那些事情,都不被放在心上,几乎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都眼睛是通往灵魂的路。
凝夏心中叹息,主子这么好的人,应该过得更好,更开心。
收拾好衣裳,化了妆。
苏漾带着凝夏和多鱼一起出了长春宫。
若是以后有了妃位,她出行估计就是直接坐着轿撵,而不是数着时间走路。
御花园里,荣宪和另外一个皇子,在捉蝴蝶。
银铃般喜悦欢快的声,在御花园内回荡着。
苏漾一进来,就瞧见了乌雅答应坐在玉石上,与端嫔董氏一起喝茶聊天话。
苏漾过去后对端嫔行了礼:“端嫔娘娘。”
端嫔抬首一笑,道:“不必多礼。”
苏漾很少和端嫔打交道。
端嫔脸上挂着笑意,为人一向和善。
在她身侧坐着的乌雅答应,有些拘谨的口抿着茶。
乌雅答应一瞧见苏漾,眼神微亮,朝她露出个救场的恳求。
苏漾微一挑着眉梢,心中琢磨着,她和乌雅答应也不算熟,怎么还要她来救场把人带走?
她没有那个心思,本来就是来御花园玩的散心的,拉着乌雅答应去哪干啥,这偏离了她来这的初心。
因此苏漾权当没发现她的暗示。
那边和荣宪格格一起玩耍的是保成。
皇二子保成,乃仁孝皇后赫舍里氏所出。
今年虚岁为四。
已经开蒙,今天是难得的休假时间。
他老气横秋的站在一边,看着姐姐扑蝴蝶。
荣宪没注意苏漾的到来,眼神紧紧盯着前面,落在枝叶上的蝴蝶,里拿着捕捉蝴蝶的。
一步,两步,悄无声息的靠近后,那高高举起,猛地往下一贯时,被保成突如其来的一声嘿,蝴蝶扑簌着翅膀,急急忙忙的飞走了。
荣宪转身狠狠的瞪着保成,“保成你干嘛!”
保成严肃着脸,道:“姐姐!蝴蝶也是一条命啊,你把它扑下来了,待会它会死的!”
荣宪眨巴眨巴眼,差点哭出声:“你,本格格都扑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一只要扑到子里,结果被你吓跑了!”
她张大嘴巴哇哇大哭:“弟弟欺负人!弟弟欺负人!我的蝴蝶蝴蝶呜呜呜!”
荣宪格格狠狠的将中子甩掉,哭着跑准备跑出御花园,突然抹着眼泪瞧见了坐在石凳上的苏漾,直接扑进她怀里。
“苏苏,苏苏姐姐,弟弟欺负人!呜呜呜,我的蝴蝶,呜呜呜,荣宪好惨,荣宪扑了一天的蝴蝶。”
她哀嚎:“结果,结果被弟弟吓走了!”
“弟弟坏!”
保成怔愣着,不懂为什么女孩子,哭眼泪唰唰唰的就往下掉。
他几乎足无措的,站在苏贵人面前,磕磕巴巴:“姐姐,你别哭,弟弟重新去给你捉蝴蝶去!”
荣宪回头瞪他,泪眼婆娑道:“那蝴蝶好不容易被引来的,是我等了大半天才等来的,你怎么去抓。”
她眼泪簌簌落下,纤长的睫毛上,点缀着晶莹剔透般的水珠。
苏漾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荣宪乖,先不哭了。”
这保成是仁孝皇后的儿子胤礽,也是早早的被立为皇太子。
才几岁,温文尔雅,待人宽和。
对这些姐姐妹妹弟弟们,挺不错的,态度也可以。
偏偏在放蝴蝶上面犯倔。
苏漾笑着看他,“太子,为什么要放蝴蝶飞走呢?”
“格格想要,不应该主动帮助她捉下来么?”
她没准备想从这胤礽口中出点什么,深明大义的东西。
胤礽微微红了耳根,镇定道:“因为,因为本太子!也喜欢蝴蝶!”
荣宪哭着:“你骗人!你要是喜欢,难道你不想把蝴蝶抓到里玩耍吗?!”
胤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抓了抓脑壳,为难道:“因为保成,保成觉得,这蝴蝶,向来是自由自在的飞着,它花纹好看是好看,就是就是远远的观赏就行了,不必一定要抓到里。”
这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思维大不相同。
如果是荣宪和另外的妹妹来扑蝴蝶,一定是舍不得把它放走的,中间可以近距离的观看,可以在最后,等蝴蝶休息够了,然后放它飞走也行。
孩子之间,总是没来由的,起了各种跳跃的心思。
胤礽给荣宪扑蝴蝶,开始也是想着给她抓到,结果后面看着看着,心生不忍,就只好趁着荣宪姐姐用子扑的时候,故意惊吓走了它。
胤礽愧疚的走上前来:“姐姐,保成再给你去抓,姐姐不要哭了好不好?”
荣宪眨巴眼睛:“真的吗?”
她哭也不哭了,直接喜笑颜开:“这次弟弟不许骗我!再骗我!在骗我是唔。”
苏漾温柔的将她嘴巴给捂住,笑道:“那就劳烦太子,为荣宪格格重新捕捉一下了。”
荣宪被捂住口时,才发觉字差点失言。
本来孩子话其实无需注意太多,但身边有乌雅答应与端嫔,还是得注意一下影响。
苏漾见她明白过来,才松了。
端嫔董氏轻轻笑着,:“贵人,荣宪格格跟你倒是好得很,刚刚本主在这,她连看也不看本主一眼,可让本主伤心。”
荣宪格格刚刚被捂住嘴,有些憋了气红脸。
她气哼哼道:“才不是!”
“本格格要扑蝴蝶,你又不是蝴蝶,为什么你问本格格,本格格就一定要回答你对不对?”
苏漾无奈的看着端嫔,道:“格格性格随了她额娘,端嫔娘娘勿要见怪。”
虽同是嫔妃,但嫔妃与嫔妃之间,也有高低对错之分。
譬如端嫔,就要比荣嫔地位更好些。
哪怕她膝下无女,这地位也是高高的。
前几年有个女儿,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现在也还没有孩子。
而荣嫔,起码好几个了,不这夭折的孩子,就是这长华和荣宪,就占了俩。
在某些地方而言,还算平起平坐,有时候甚至孩子多,还遭人隐晦忌惮些。
端嫔笑着摇摇头,哪怕刚刚随口一的委屈,也是带着笑的,她很少与人为难。
特别是这些孩。
胤礽重新拿着捕捉蝴蝶的,心翼翼的踏着步伐往前走。
好一会儿才飞来一只漂亮的蝴蝶,静静的立在枝丫上。
苏漾看见他满脸郑重其事的,拿着子,不断前进后,终于跳起来一捕!
蝴蝶进成功!
胤礽邀功似的往这跑过来,将蝴蝶揣在上,摊开给荣宪格格看。
“姐姐,你看这次弟弟,可有给你捕捉到,你不会哭了吧?!”
他谨慎的收回:“若姐姐再哭,弟弟就直接放走了哈!”
荣宪破涕为笑:“你敢!”
苏漾看着荣宪,开开心心的起身,从她怀抱里出去。
又再次和胤礽一起玩耍去了。
仿佛突然空虚了很多。
苏漾有些怅然若失的远远望着。
乌雅答应轻轻:“姐姐,喝茶。”
她双奉来,苏漾淡淡一瞥,接过来后并未喝。
她将茶杯拿在中,只慢慢欣赏这御花园里,秋来的景色。
“上次妾身,来御花园逛上一逛,陶冶情操定是极好的,结果中途有事,很是可惜。不过这次来,还算有不错的收获。”
端嫔董氏好奇问:“什么收获?”
“眼睛更亮了。”苏漾开着玩笑似的,道,“这眼睛,看得十分远,很舒服。”
端嫔眨了眨,也学着她眺望远方,没一会儿收回目光,只觉无比干涩。
她嘴角带着笑,揉了揉眼睛,“妹妹可真会捉弄人。”
苏漾看了眼乌雅氏,道:“各人体质不同,或许对妾身来,这是不错的体验,但对娘娘而言,这可能不太好受。”
这端嫔笑得和善。
待人接物也还算不错,没有给苏漾像前俩嫔妃一样,一样的傲气。
不过这笑容,到底是不是真诚的就有点评估。
她假装抿了一口茶后,起身道:“端嫔娘娘,妾身还是觉得这里看风景不够好,先行一步。”
往前走了两步,仿若无意识的回头,一瞧乌雅答应还坐在那,道:“乌雅答应,你要喝本主一起去逛一逛吗?”
乌雅答应求之不得。
身边的宫女伺候着她起身,慢悠悠的往这边走过来。
她肚子已经很大了,本来想好好待在承乾宫,但御医,最好还是常出去走走,溜溜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腹中的胎儿有好处。
所以为了谨遵医嘱。
本不想出来逛的乌雅答应,在佟贵妃的催促下,出了承乾宫,来到御花园。
乌雅答应轻叹一声:“多谢姐姐帮着解围。”
苏漾:“举之劳,不必言谢。”
“好久没和姐姐这么走路了,”乌雅答应喟叹道,“姐姐去了长春宫,总是见不到面。”
“不是端阳才见?”
乌雅答应一噎:“姐姐,你”
你怎么这么直率!
她只是为了闲聊罢了,不是真的想见面!
苏漾平静的与她隔了大半米远。
“妹妹现在身子重,不好多鱼本主来往,过于密切的话”
“你知道姐姐,这些日子风水不太好,总是犯人。所以怕把这运气也带给你,就最好不要多见面。”
差不多整个宫里。
都知道了苏漾这腥风血雨的体质。
祭天两个嫔妃不,还把自己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也祭天了。
虽因果不同,但基本上,没有不被波及到的,特别是针对她的。
乌雅答应有时候很羡慕她,能得皇上的看重和宠爱。
不过她腹中有孩子,还算变数中的稳定。
她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肚皮。
肚子大得完全已经看不见脚下的路了。
走路得扶着走,苏漾一遭招蛇咬,十年怕井绳,远远的离着。
乌雅答应有些失落地:
“姐姐从前与妾身交好,还愿意同我笑笑,开玩笑,难道难道成了皇上的妃子,就,就不行了吗吗?”
苏漾不太想提从前。
从前在承乾宫,她总是提心吊胆的。
佟贵妃中握着她的卖身契,现在还是承乾宫佟佳仙蕊的宫人,若一旦犯错,非打即骂,不定这命在不经意间,可能就没了。
虽佟佳仙蕊不至于那么狠心,当时她是这样想的。
后来宫中清走一批宫人,她才觉得,也没想错。
拿捏生死,对佟贵妃来轻描淡写,但对她就是一条命。
皇帝刚来承乾宫吃饭时,她鼓起勇气主动拨开,错漏了一个蟹黄,才终于进了佟贵妃的眼。
苏漾也知道,在宫里,长得漂亮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长得漂亮还常在外面走,多的是被主子忌惮后悄悄弄死。
她表示忠诚,表示认真。
也有一份自保在里面,其次咸鱼生活才是第二。
玉秀当时估计心里状态和她没差。
她也不是特别排斥,和其他宫人的接触,因此对玉秀还算颇有照拂。
现在同是宫妃了,这勾心斗角不少,未必要献上自己的一颗真心去交朋友。
不至于。
“乌雅答应还是好好注意这路。”
苏漾淡淡瞥了眼她边上的宫女,道:“心着点为好。”
她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一声惊呼:“不好了不好了!蝴蝶飞走,荣宪格格不心掉水里了!”
苏漾神色微微一变。
她看了乌雅答应一眼,打算快速往前跑去看看什么情况。
乌雅答应突然道:“姐姐且等等!”
上次荣宪格格掉水里,差点淹死吗,就是苏漾去救的人。
但那次也是凶险万分,苏漾根本不会水,能在最后被救上岸,多了几分运气。
这次她不能让苏漾再这么匆忙贸然的去救人。
“去,你去!”
乌雅答应眉头一皱,冷着脸:“你快点去救人。”
苏漾疑惑看她,脚步微顿:“乌雅答应这是?”
乌雅氏道:“姐姐不必担心,妹妹身边这宫女,水性极好,一定能将荣宪格格救上来。”
苏漾朝身边凝夏微一点头,示意让她过去扶着乌雅答应。
凝夏向来稳重,在这些事上没掉过链子。
她几步过去扶着乌雅氏,慢慢搀着她往前走:“答应慢慢走。”
她没有伺候过孕妇,但此时也不见捉襟。
苏漾点点头,和她一起慢慢过去。
虽有人去救了,她这颗心还是异常的跳得厉害。
不会有事。
宫中在荣宪格格落水之后,加强了戒备,也对水性这一块,严加锻炼,刚落下水,估计不会出问题。
乌雅答应轻轻笑着,眉宇间还有着浅浅的担忧。
“姐姐上次,一定特别慌乱。”
“妾身佩服姐姐,佩服姐姐这么强的勇气和毅力。”
苏漾轻呼一口气。
那边是荣宪,这边是怀了身孕、即将临盆的乌雅答应,她不能表现得太过焦虑,难免引起这乌雅答应的焦虑,要是勾着情绪,让对方惊惶起来产。
她镇定道:“本主也是尽力所为,没有什么勇气不勇气的。”
而且她当时,还是被人推下去导致的。
不然,也许在那种场合下,她也会克制自己去救人的念头。
出风头好,最好还是在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再去救,免得两个人都搭进去划不来。
“姐姐不知道,从承乾宫搬走,搬到长春宫了,贵妃娘娘时常和妾身念叨起您。”
“娘娘本主什么?”
苏漾脚步顿住,“难道是本主坏话?”
想来也不会她坏话的。
估计是好话来刺激乌雅答应。
这她就能猜出一些佟佳仙蕊,了些什么。
果然,乌雅答应慢慢悠悠的:
“贵妃娘娘惦念着你,你之前很是勤快每天来请安,还会主动和荣嫔娘娘学东西做糕点。”
“妾身学的东西不多。”
乌雅答应有些歉意的垂下眼眸,不太好意思的:“妾身没有姐姐厉害,不认识荣嫔,若是认识荣嫔,妾身也会像姐姐这般聪明能干,好好学着做的。”
她俩慢慢走着,那边荣宪已经被救起来,一身的水。
还好只是在边缘上掉了下去,没淹过头,还算顺利的把人,几乎没叫乌雅答应的人过去,就上了岸。
乌雅答应突然眉头一凝住,“哎呀”一声,脚下一崴差点直接扑倒。
前面有个水坑,她刚刚脚步或许是直接踩空了。
苏漾下意识伸准备扶,凝夏边上眼疾快的稳稳端住她:“心一些,乌雅答应。”
远处。
皇帝带着其他两个孩过来。
这俩孩,是大臣家送来的伴读。
是后面这皇子们去了御书房读书,跟在身边一起伺候读书学习的。
这并非是本朝只有的惯例。
因这大臣恰好来了宫中,便一道送了过来。
这俩孩,在各自的家族里各个都是顶聪明伶俐的,从今日起,一个是皇太子身边的伴读,一个是其他皇子的。
正好太子也在,刚刚闹哭了荣宪格格。
现在荣宪格格掉水里去,一身狼狈,然而她竟还不怕,当时在水里闭着气,也不知是哪个教的,在水中尝试着慢慢浮起来,被太子一把抓住,捞起来。
皇帝过来,刚好瞧见荣宪湿淋淋的头发。
随后乌雅答应身边的宫女一声叫喊,他闻声看去。
乌雅答应弓着腰身,像是在艰难处,为了给面前的苏贵人行礼,而只能勉勉强强的弓下去。
她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刚刚骤生的意外给吓着了。
荣宪格格已经没事了。
但这怀着的,就是在场当中的大事。
苏漾还没察觉背后的皇上,在凝夏稳稳当当的将乌雅答应搀扶过来时,面露惊色,担心道:“没事吧?”
乌雅答应露出苍白的脸,朝她摇了摇头,起身时,正看见皇上大步走了过来。
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皇,皇上。”
苏漾:“”
她木着脸转过身。
就特么那么巧合!
她脑子急转,突地也想到刚刚这令人,令人怀疑的场景。
估摸着,怕是旁人还觉得,这个苏贵人耀武扬威的准备来,怀着孕的乌雅答应一个下马威!
特意刁钻的让她躬下身子,给自己行礼。
苏漾默不作声,平静的瞧了一眼这乌雅答应。
她站在原地没动。
皇帝大跨步走过来,道:“怎么回事!”
凝夏时迟那时快,“扑通”一声立即跪下,道:“奴才伺候乌雅答应不心,害得答应差点跌倒,请皇上责罚!”
乌雅答应白着微微丰腴的脸,声道:“皇上,皇上,这不关姐姐的事,是,是妾身不心差点摔了,而不是妾身礼仪不周,姐姐要妾身弯腰行礼。”
苏漾:“”
这真属插刀教的。
乌雅答应旗袍够长,又恰好站在那水洼前,站着不动时,旗袍与平底鞋,刚好将其中的水洼给不经意遮住。
一眼看过去,几乎是很难发现,那里又一处水洼的。
刚刚凝夏心走时,明明是很注意了,但那水洼确实不太惹人注意,才导致刚刚差点跌倒。
尽管人没事。
但这责罚估计少不了。
凝夏有所准备,打算在义正言辞的将此事包揽在身上。
而不是让皇上,往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偏想过去。
康熙看向苏漾,道:“水洼在哪?”
乌雅答应:“”
她乌黑的睫毛颤动着,的挪了一步,将那快接近与平坦的水洼给露出来。
水洼里,还有一点点水。
而乌雅答应的脚上,也确确实实,有了一点被水打湿的污渍。
在她猜想中,本来皇上会因为担忧腹中孩子,而对眼前明晃晃的事实而做断定的。
怒不可遏的断定苏漾的罪过。
因贵人觉得她身子重,不行礼而生气斥责。
而她顺势,就可以卖一卖惨。
恰逢会。
而这皇帝,偏袒这苏贵人,简直是简直是歪到没边了。
乌雅答应白着脸,道:“对,就是这水洼,妾身没注意就就差点崴了。”
如果这皇帝一上来不是问,是不是有水洼,她估计会趁势而为。
偏偏,偏偏问了这个问题。
她就不好再直接喝苏贵人翻脸。
毕竟,这似乎确实就是一场意外。
她所的话,也没有任何挑刺的毛病。
苏漾轻轻蹙着眉,点了点头:“乌雅答应得没错。”
“这外面地上不算平坦,不如在承乾宫的地板。妾身觉得乌雅答应,在临盆之际,最好还是少出门为好,虽太医嘱咐时常走动,但承乾宫也不算,贵妃娘娘所住之处,妾身从前也待过,觉得宽敞。”
“妹妹,谨慎心点才是。对么?”
苏漾偏过头,看了过来,目露笑意。
乌雅答应吸了口气,“确实。”
康熙走了两步过来,巡视她身上一圈,见她确实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偏头看向她的侍女,沉声道:
“送乌雅氏回宫。”
侍女低低应了一声:“是,皇上。”
乌雅答应抬着,放在侍女身上,慢慢走远。
凝夏还跪在地上,康熙淡淡道:“没伺候好主子,该罚。即日起,罚一年俸禄。”
凝夏磕头道:“是。”
随后起身,脸上不见任何异色,跟在苏漾身边。
皇帝拍了拍苏漾的:“你可还好?”
苏漾微微一笑,“差点崴脚的又不是妾身,当然好得很。”
康熙喉咙一梗。
索性那边的伴读书童过来,和太子荣宪格格一道。
荣宪格格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她委屈巴巴道:“阿玛阿玛。”
康熙沉着脸问:“怎么又掉水里了,荣宪是不是觉得掉水里很好玩?”
太子忍不住:“是是儿臣不心把蝴蝶给弄飞了”
“然后荣宪去捉,没注意就滚到了水里,阿玛,都是儿臣的错!”
康熙道:“你自然是有错,姐姐虽比你大不到一岁,但是女孩子,你也是太子,就应该让着姐姐一些。”
不过他倒是比较满意太子主动出来担责。
“荣宪先回宫换衣裳!”他冷下脸,“秋日不冷,贴在身上也容易热伤寒。”
荣宪耸拉着脸:“阿玛,荣宪今天学了闭气,闭气成功了!”
康熙神色不变,抬头看了看伺候她的宫女,“还不把格格送回去?湿哒哒的像什么话!”
“是!”
这宫女三下五除二的,直接捞起格格就跑。
苏漾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刚刚听见,好像荣宪自己学会闭气了?
这谁教的,难道是皇帝教的?
康熙不管她心里的九九,对太子道:“这是你将来的伴读,以后每日跟着你。骑马射箭都会一起。”
太子四岁,还不到骑马射箭的年纪。
他还要五岁,才开始学。
太子悄悄的看了眼,年纪十分英气的伴读,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身边那个是他弟弟的伴读,皇阿玛了,待会也要一起带走。
端嫔这时施施然过来,行了个礼:“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点头示意:“免礼。”
端嫔董氏嘴角微微翘起:“皇上,您怎么突然到御花园来了,早知您来的话”
康熙道:“梁九功太子和格格在这。”
他没有和嫔妃解释自己用意的愿意,很快转身离开。
离开前,见苏漾还站在那,一动不动,皱了皱眉,道:
“贵人若是觉得御花园风景甚好,不如再仔细瞧瞧。”
苏漾:“”
她猛一回神,老老实实的跟着皇帝屁股后边。
董氏扯着绢,温温柔柔地看她俩一前一后离开御花园。
*
宫道两边,苏漾忍不住道:“皇上,格格如何学了浮水,是您教的?”
康熙神色淡然:“朕让太傅,在御书房功课内,多加了这一门,以后若是不心掉水里了,宫人还没赶得及来,就可以自救。”
以前似乎是没有这门课程的。
苏漾喜忧参半。
她拧着帕,身边的凝夏戳了戳她的胳膊,暗示她快点解释,刚刚真的不是想给乌雅答应立威。
苏漾磨着牙齿,朝她摇头后,十分镇定的和皇帝一并走。
“刚刚,让妾身好生欢喜。”
“皇上恰好过来,妾身还以为,皇上会误认为妾身是那种刁钻跋扈的女人。”
“还好皇上您”
皇帝冷着脸:“前车之鉴,还敢离那么近?以前在承乾宫,怎么学的?!”
苏漾笑了起来,明媚而坦然,主动抱着他的胳膊。
“那还不是皇上您惯着的。”
“每次皇上您都救妾身于水火之中,都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妾身这身子是许了,可拿不出别的东西,来报答皇上的火眼金睛了。”
她呢喃道:“这可不是妾身的错觉吧。”
皇帝挣了挣:“光天化日之下,你也不害臊!”
苏漾轻呵一声,:“害臊在妾身这,字都写不着!不如皇上教一教,这害臊,如何写?”
皇帝:“”
苏漾低低笑了起来,“这字不大吧,宣纸不够写,倒是倒是可以往妾身身子上,挥毫笔墨哦,皇上,您觉得合不合适?”
这话越越往颜色方面过去了。
康熙咬着牙,胳膊狠狠一甩,大跨步往前走。
苏漾在后面笑得乐不可支,直不起腰。
凝夏默默走上前来,道:“主子主子您”
苏漾挑起眉,“我咋了,还不准调个情了。”
她倒是觉得这皇帝,恼羞成怒。
什么没见过,还怕玩一些花样出来。
不过笑着笑着,她笑意微收。
先不管皇帝,脚步慢慢往前走,她站得笔直挺拔,语气淡淡道:
“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
这乌雅答应都快临盆的人,不好再来碰瓷她吧?
万一真搞出什么毛病来,还不是她自己吃亏?
凝夏皱着眉:“当时奴才确实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因为是扶着怀了身子的乌雅答应,确实是应该格外心伺候。”
事出匆忙。
她脑子里当时有些懵。
现在回想起来,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好像是有水洼,但是她没注意。
为什么没注意,明明也全神贯注的查看的。
苏漾轻叹道:“算了。”
不管这是不是乌雅答应故意的,还是巧合下来。
乌雅答应表面上,和她亲亲热热的想成为姐妹,未尝不会因为佟贵妃的三言两语,心生不悦。
或许不会在佟贵妃面前表现出来。
但心有芥蒂,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从前她闺蜜,这后宫就和公务员的铁饭碗一样,拿着就等着安安心心的享福。
结果她来,没享到福,倒是各种气顺不来。
“今日一定不宜出行,没看黄历。”
苏漾坚定而矜持的道:“下次出宫,咱们先瞧一瞧,风水不好的那天,就关上门,皇上要来,也不准!”
乌雅答应中午回去后,晚上就有些阵痛。
当时倾盆大雨,雷鸣滚滚。
皇帝和佟贵妃守在门外,苏漾也在。
她听着女人嘶声裂肺的惨叫,伴随了好一阵子,气息才逐渐弱了下来。
接生婆焦急道:“主子,主子用力!”
一盆盆血水送出,苏漾靠在柱子前,她感觉时间过得极慢,慢到她虽对乌雅答应今日的作风有些不满,但在这种情况下,那点不满也彻底的暂时没了。
一声响亮的啼哭,骤然响彻天际。
苏漾微微仰起头,轻呼一口气。
这大清朝的雍正皇帝胤禛,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出生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