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乌罗再次被断进度条, 好在这次即将读条完毕,中断没带来什么负面情绪。
他外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部落里点了不少篝火, 正在研究那辆稀奇的雪橇车,包括木头上出现的铁钉, 没人敢上手暴力拆分,毕竟不能确定拆完回来会不会被阎直接将人拆解掉。
“发生什么事了?”乌罗一边拉外套拉链一边分开人群往里走, 而部落里勉强能被叫做技术人员的那几个都被揪出来, 华跟珑还有酷哥围绕着雪橇车直转。
原始人很难确定年纪,也没办法确定年纪,他们大概自己都不关注这个,酷哥对乌罗来讲是孩子, 对部落来讲是大人,而这一年来长开了不少,骨骼显然还没定型, 有可能继续长下去, 平日里看着没什么感觉, 跟孩子们站在一起对比,就显出点不同来了。
他跟蚩走了不同的路,可都显露出那点大人的气势来了。
趁着敌人没来,女人们正在煮食,琥珀抬头看见乌罗走过来, 就招手让他往自己身边坐下,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个清楚。
“嗯……”乌罗沉吟片刻, 他想了想道,“你把那些俘虏关在了一起?”
确定外面没有来人之后,俘虏就变成了男人们在守。
“他们也知道很可能有人来了?”
琥珀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问的,就点头道“是啊。”
“那现在外面没有人,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琥珀摇了摇头,她好奇地看向乌罗,“怎么了吗?”
乌罗不由得长叹一声,这是怎样的困境,难道商场加部落,开场就是让他来折腾桃花源的。
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有够麻烦的,连计划都不好做,要是想让部落扩张,周围应该盘踞不少部落,再不济也要像是七糠那样,有米有饭,有人能急速扩张,不行就暴揍一顿,哪还需要怀柔手段,结婚生子再驯化。
如果单纯就点科技树,为了未来做发展,那这个部落的人口也实在是太少了,身边的资源倒是足够,只不过时间需要的太长了。
琥珀进步很快,只是遇到的事情太少了,这让乌罗有点头痛。
“琥珀,如果是你,我们都被其他的部落抓了,这时候抓我们的部落忽然慌起来,有人来袭击,你会怎么做?”
琥珀不假思索道“准备反抗。”
“是啊。”乌罗无奈道,“是啊!你还问我怎么了吗?”
琥珀呆了呆,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她愣愣地看着乌罗,又看向没有什么声音的山洞,眨眨眼睛,半晌道“可是他们没有反抗。”
“他们只是现在没有反抗,不意味着以后其他的人其他的情况发生后不会反抗。”乌罗缓缓道,“现在是没有声音,你们也没有见到人,所以部落里很安静。可是如果外面真的有人来,大家慌起来,乱糟糟的,他们有几十个人,外面有墙,可是石头还可以扔进来,可是里面呢?”
琥珀迟疑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杀掉他们吗?”
听到这个话题,默一下子就不累了,他精神抖擞地凑过来,杀气腾腾,已经准备好当一个冬天的刽子手,英俊的脸上满是凶狠,声音略沉,没有听清楚全程变化,只是大概听见了点尾音,便道“他们不可信。”
默不是好杀分子,不过他将自己人跟外人分得相当清楚,对这批侵略者颇有意见。
“如果我认为他们该死,那他们活不到现在。”
出乎意料,乌罗摇了摇头,他平静地看向默,从地盘的角度来讲,他能够理解默对俘虏的厌恶,阶级大多数时候惹人厌恶,那是建立在自由平等之上的,人之所以创建阶级,就是因为阶级可以满足每个人心里不甘的意愿。
从平民、贵族、王室等等开始,安逸的部落生活让绝大多数人都萌生了相关的念头,阶级从一开始就存在,学有班长跟课代表,部落里有首领跟巫,从来没有绝对的平等。而冬天到来后,琥珀有心将这群俘虏变成自己人,她为这群人治疗,让他们喝汤吃肉,给予他们安逸的住所。
对于默而言,他们是侵略者,战败之后付出的劳动是理所当然,部落里的男女同样付出了辛劳去换取食物。
他无法理解琥珀的宽容,简而言之,他没办法感觉到自己跟俘虏之间有足够令人满意的差距待遇。
在无法宣泄的怒火过后,这种微妙的差别同样成了芥蒂,默当然不会芥蒂琥珀,他忠诚首领,笃定地追随这个女人,愤怒便尽数转嫁在俘虏的头上。
琥珀陷入了深思,她其实多少有意识到,比起别人,乌罗经常会对自己更复杂的事,讲更复杂的东西,新生永远比破坏更困难,在她心里当然是不愿意杀死那些努力驯化的俘虏,可如果会危害到部落,乌罗认为应该杀死,那她也不会手软。
可现在的意思是……
就算乌罗压根没有应对过这方面的事,好歹看过这么多年的电视剧,他不用脑子想都可以列出琥珀粗糙的安置里好几个问题。比如,这个部落的俘虏有自己的语言,你有没有特意让人观察他们是不是在交流,或者禁止他们话。
再比如,男女都混在一起,只要有一个领导者,他们就算有人不甘愿,也很难会不会因为从众而开始反抗。
如果真的反抗,那遗留下来再度投降的人,是杀掉还是留着?杀了,这么多天的饭白吃了,利益也完全没有榨干;留着,那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感觉更是膈应。
倒不能琥珀考虑不周,毕竟很多事情不管是部落还是乌罗都是第一次遇见,只不过总要先提防起来,不然等到事情发生再去提防,那就太晚了。
很多话得太明白,琥珀也无法理解,乌罗只能引导她去思考,思考最坏的局面,免得下次仍然这么匆匆忙忙,惊慌失措,做这种错漏百出的布置。
不管怎么,看山洞里安静的样子,看来他们暂时也不算反抗。
这让乌罗心下稍安,起码证明琥珀的真心没有喂了白眼狼。
而山洞里早在乌罗出现之前,其实就已经开始争吵,只不过是当巫者出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争执就已经平息了。
部落里头突然发生异变,当然不可能有晚饭给众人吃,他们刚经历一天的劳动,早上吃的那些食物早已经消耗完毕,此刻难免有些饥肠辘辘,在男人出那句话之前,众人嘀咕抱怨的不是其他,正是晚饭要拖到什么时候。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那句“是我们的部落吗?”出现那一刻,山洞里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几乎没有人想到曾经的故乡跟家园,于是他们再度面面相觑了起来。
回到原来的部落吗?
这个想法其实在被俘虏的那一刻就抹消了,毕竟几乎没有被俘虏的人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的部落里去。
更何况,这个部落并不吃人,凶狠的女首领会耐心照顾他们的伤势。每个冬天都会得的冻疮总是又痛又痒,折磨得人不得不忍耐着熬过漫漫长冬,在这个部落里却能很快就治好。虽然每天要做很多事,干很多活,但是这个部落的食物很充足,不会像是原先的部落那样吃都吃不饱。
众人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草鞋,都一声不吭的,没有人迎合那句话。
风冬轻声道“就算是我们的部落,他们也不赢啊。”
她的声音很轻柔,并不有力,甚至隐隐约约带着点忐忑,其实在风冬的内心深处并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希望自己的部落能够将他们赢回去,还是输在这里,维持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比较好。
有个年轻的少年忍不住声道“我饿了。”
男人长长叹了口气,他眼睛里头的那种光彩又很快黯淡下去,领袖并不是随处可见的存在,他们能勉强叫做指挥或是领袖的人几乎全都死在了阎的手里,否则之后的进攻也不会那么毫无章法,按照乌罗的法,他最多算是个有点匹夫之勇的人,可这种勇猛别是阎了,连默都比不过,于是只能沉静下去。
在内心某个地方,他其实是赞同风冬的法。
跟风冬这种怯懦又试图安定下来的蜗牛性格并不同,男人想得比较多一些,他常年在外狩猎,面对的是狡猾的动物,性格谈不上狡诈,多少也会变通些。
在自己的部落里也好,在这个部落也好,其实都是活下去而已,这个部落比他们的部落更好,药更好,人更好,食物同样的好。
这其实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很大的诱惑了。
乌罗无法回溯时光去品尝当时俘虏们的复杂心绪,他只是看着大门被开,阎抓着一只嘤嘤叫的怪物往回走,在月光跟火焰之下,简直像是手里提了块披着雪的枯木。
“是这个东西在外面。”
阎这么道,神色看起来不太好看。
乌罗忍不住想,生活真是熟睡时的大脑,为了确保人还活着,时不时给予一点刺激。
这又是生物百科上哪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