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在他没法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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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谈到“性”,总是要引得一帮人闻之色变,似乎它是毒蛇猛兽,是污泥浊水,大太阳底下了,就要即刻化为灰飞消散。

    学校教授的生理知识只是浅谈即止,并不会细讲这块。有时候越是朦胧,就越是引得人想探究;越是神秘,越是想要知道背后故事。

    妹上学三年级那会儿,也不知怎么,班级里突然流行起探索男女之事,众人开始互相传阅租借来的言情和漫画,通过里头大量的直白描述,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而妹正是去往新世界的一员。

    那会儿我高二,快要暑假了,天气逐渐闷热,我看像是快要下雨,便早早收拾东西回家,没多练琴。

    看着空旷寂静的教室,自从冉青庄不再每天放学准时来空教室报道,我进门出门时都会很不习惯,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到家里,妈妈在厨房做饭,我放下琴去妹屋子想检查她作业,一进去见她趴在那里,聚精会神看着什么。

    妹对各学科功课向来是秉持消极态度,抄写之类还好,解题类的能要了她的命,经常做着做着做哭了,还要被妈妈骂。她一反常态这么认真,我就觉得其中有异。悄悄摸摸上前一看,果然不是在做作业。

    她津津有味地在看一本少女漫画,连我靠近都没发现。

    “看什么呢?”

    我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手忙脚乱就要藏书,转头一看是我,惊魂未定,却是松下老大一口气。

    “哥啊,你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看一眼门外,“我以为是妈妈呢,被她看到就完蛋了。”

    “原来你知道。”我与她年龄相差许多,她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妈妈对我们又十分严厉,纵使这个家变成这样并不是我的错,我仍然会对她生出诸多愧疚。

    我妈总我过于溺爱她,我自己也承认,可溺爱就溺爱了,她一个姑娘,总要娇惯一些的。

    “哥,这个可好看了。”妹将开的漫画呈到我眼前,入目便是男女主情到浓时滚做一团,在床上深情拥吻。

    我盯着画面中男主人公结实流畅的腹部肌肉,别扭地按下漫画,道:“好了,放起来,别被妈妈发现了。”

    她吐吐舌头,将漫画书塞到床垫下。

    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想这天吃完了饭,我妈突然要给妹换床单,一下子就发现了那本漫画书。

    她翻了两页,怒不可遏,将书撕成两半摔到地上,质问妹为什么要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妹吓得面色惨白,一句话也不敢。

    这样下去,她一顿肯定是逃不了了。

    “是我,我买给她的。”我将妹挡在身后,将事情全揽到自己身上。

    “你买的?”我妈眯了眯眼,明显不信,抓着卷起的皮带指向妹,问,“白菱歌,你,这书哪里来的?”

    妹毕竟年幼,当即承受不了压力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妈被她哭得也像是崩溃了,眼眶通红着,眼里却没有泪:“你总是这么,你们总是这么!!”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你们”是谁,是我和妹,亦或还有爸爸。

    她高高举起皮带,眼看要狠狠抽下,我赶忙冲过去抱住妹,替她挨了一鞭。

    隔着夏季校服,皮带重重抽在肩胛骨上,疼得人眼前发黑。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啊?这些是什么东西?这跟学习有关系吗?”妈妈一下一下挥着皮带抽在我身上,怒骂道,“你们爸爸就是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多了才会死成一个笑话,你们也想学他是吗?”

    “你们才多大就看这种东西?是不是想气死我?”

    妹嚎哭着,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害怕的瑟瑟发抖。

    “妈妈……不要了……不要哥哥……”她抽噎着,似乎想要去阻止妈妈,才动了动胳膊就被我按着脑袋又护进怀里。

    “龙生龙,凤生凤……老季家的种,我怎么培养,还是像他们家的人……”

    我捂住妹的耳朵,闭上眼,默默忍受背脊上连续升起的剧痛。

    “龌龊!”

    “下流!”

    黑暗中,哭声渐渐消退,唯余我妈深恶痛绝,又掷地有声的呵骂。

    我是劣种,所以如何矫正,我总是脱不开骨子里的龌龊与下流,只是一个疏忽,便会犯下无可饶恕的罪。

    睁开双眼,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缕阳光正好照射在我眼皮上,刺得我眉骨都在疼。

    我挡住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周围环境也很陌生。

    一眼望去房里只有我一人,按揉着太阳穴,记忆缓慢回笼。杨已,酒会,区可岚,樱花,然后冉青庄……

    冉青庄……

    帮帮我……就一下下……我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跪在床上,上身前倾,一头栽倒在柔软的被子里,将脸深深埋入其中。

    “我要死了……我马上要死了……”我气若游丝地呻吟出声。

    我怎么能让他帮我做那种事,我怎么敢让他帮我做那种事?

    我还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我还……我还强吻他……

    纱希竟然这药没副作用?这药吃了铁定脑子会坏啊!

    “杀了我吧!!”我朝棉被嘶吼,恨不得即刻去死。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我瞬间噤声,接着便听到陈桥的声音。

    “柠哥,你醒了吗?”

    我连忙下床到处找衣服,脚一踩到地毯上,大腿到腰那片肌肉泛起的酸楚差点叫我膝盖一软直接跪下。

    “来了!”咬着牙,揉着腰,我快速从衣橱里翻出酒店浴袍换上,给陈桥开了门。

    “我听到动静就知道你该醒了。”他将手里袋子提到我面前道,“衣服,手机,我都给你送来了。”

    这可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了。我谢过他,接过袋子,看了眼里头的东西,抬头又问他:“你有枪吗?”

    陈桥吓了一跳:“没有,岛上安检这么严密,有多少把枪都是要登记的,哪能人人都有。”

    我有些遗憾地“哦”了声,转身往浴室走去。

    陈桥跟在后头,关了门,心翼翼压低声问:“柠哥,你要去找区姐报仇啊?”

    没有,我就是想给自己一枪。

    不等我回答,陈桥接着道:“华姐知道她又闯了祸,连夜就把她送出岛了。大公子好歹才让那个姓杨的摄影师再多留一天,憋了一肚子火结果找不到人,差点跟华姐闹翻。”

    区可岚敢对自己人动枪,怕是再难回来了。金辰屿到如今已不会动她,但如果她日后想不开要主动招惹,就另了。

    “冉……冉青庄人呢?”掏出袋子里挂着柠檬吊坠的手机看了眼,还好屏幕没碎,就是电量所剩无几。

    给冉青庄发完消息后我就中了区可岚的圈套,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想想也知道,我平白无故失踪,杨已那边迟早是要发现的。

    最后一条信息之后,冉青庄给我了五个电话,应该就是得知了我不见了的消息,到处找我人呢。

    “大早上就在大公子和华姐间两头跑,现在和那个摄影师在一块儿,协助他做准备工作呢。大公子不放心别人,让他盯着这事。”陈桥道。

    我点点头,让他随便坐,自己进了浴室洗漱。

    满地狼藉,潮湿的床单团在地上,被撕坏的裤子可怜巴巴蜷缩在角落,冉青庄的衣物夹杂其中,乍眼看去,还以为我俩是在里头大战了一场。

    等等……

    我俩的确战了,还不止一场。

    表情僵在脸上,耳尖滚烫,我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物床单丢进浴缸里,毁尸灭迹,清出地面。

    淋浴房实在太有记忆点,冲淋期间我几乎只能将视线放到天花板,以阻止自己想起在这里头发生的一切。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吹干头发,我边扣着袖子上的扣子边走出浴室,见陈桥正从餐车里往外端菜,满满一桌子,起码也有八九道菜。鲍生翅肚,道道硬核,都是大补之物。

    “怎么叫了这么多,我们两个吃不掉吧?”

    我起得晚,此时已是要十一点多,但算上早饭这量也有点超过了。

    “我们两个?”陈桥端上最后一道例汤,摆到我面前,道,“不是啊,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幺哥你肾精亏虚,要多补补……”

    我一口汤才咽下,闻言呛进气道,咳得昏天暗地,眼泪都咳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理作用,一顿饭吃完,海参虫草下肚,就觉得腹热热的,腰腿都没那么酸胀了。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阳光充足的室内,正在谈话的冉青庄和杨已同时看过来。我一对上冉青庄的眼就不自在地瞥开了,往杨已走过去,感到自己浑身都在烧。

    糟糕,早知道就不喝最后那碗人参鹿茸鸡汤了,好像有些补过头了。

    “你没事就好,不然坂本先生不好要连我一起迁怒了。”杨已上下量我道,“我的时间有限,晚上就要赶往另一个城市,现在就开始吧。”

    毕竟还算比较隐私的部位,我也不是专业模特,考虑人多了容易紧张,杨已直接清了场,只留下冉青庄。现场只剩他,有时候就需要他做一些助理的活儿,调整下灯箱位置,或者拉扯一下我的衣摆。

    每当他靠近,我的呼吸就开始不顺畅,也不知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确实如此,总能感到他的气息落在我的后颈,我的肩胛……痒得人受不了。

    那药该不会还有后遗症吧?

    身后不断传来快门声,我庆幸于不需要拍摄正面,不然我怕是没法好好摆出自然的表情。

    “奇怪,怎么都是花?”杨已疑惑不已,“不是体温正常时能看到蛇盘花兔吗?蛇呢?兔子呢?你是在发烧吗?”

    我微微偏头,低声窘迫道:“没……我去外面吹个风就好。”

    我只是总忍不住要去在意冉青庄的存在,一在意就要去想昨晚的事,一想就控制不住地浑身发热,臊得慌。

    “不用,我出去吧,你换个人进来。”冉青庄从灯箱后走出来,淡淡扫我一眼,对杨已道,“我在他没法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