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相术辨君王
七娘子听见这话后也有?些?着急了,“那三姐,我们现在要马上回城吗?”
郑文失笑:“现在回城干什么,都什么时辰了,等我们回去城门都已经关了。”再了,公子奭既然能把霍仲他们发出来,就不会让她这样轻易地回去,或者是她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被送来的那十个人肯定已经告诉了负责保护她的什长关于公子奭的命令。
她对看着她的七娘子和阿苓道:“放心吧,目前应该没什么事情。”在郑文看来,只要是秘密,总会有?泄露的一天,当然这个秘密也包括她身上的秘密,所以她会在秘密泄露之前尽可能加大自身的价值。
田几和那些兵士回到院子里交接好后便一起来了地里,三个大男人沉默地跟在郑文身边,周围的少年们都不由侧目,觉得今日女公子身边的氛围格外怪异,平时娇气的七娘子都不话了,沉默老?实地坐在不远处的田埂上?分装豆种?。
郑文在把手中的最后一把麦撒进土壤中,轻轻地用碎土掩盖后才直起腰看向身边的三人,“那边还有?一筐子豆种?,你们三人负责。”
田几三人喏喏,却还是没有?动身,显得有?些?迟疑。
郑文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才:“你知道你们今天错在何处吗?”
田几几人不应声。他们其实只知道女公子突然生气,可为何而怒几人想了许久也不见有?眉目。
郑文道:“田几,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公子奭后宅中人,之前你教授我和阿苓剑术与骑术,我和阿苓在心底尊你一声先生,可是严格来,你是我阿翁臣属,现在理应也尊我为主,为何你却听从公子奭言语办事?我吩咐你照看宅院等我回府,你可有遵从?”
田几听到郑文的这些?话后面色一白,讷讷无言,旁边的两个人也跟着垂下了头。
郑文见到他们脸上的羞愧和自责后声音才温和了下来:“我与公子奭是君子之交,可清淡如水,扯不上?其他的情意。现如今我阿翁下落不知,郑家权贵却是跟随着昔日的天子已经没了,有?几只旁支也在边缘地,我和七娘子不清楚他们居住之地,也去找不得,你们觉得我这样落难的贵女身份现如今可配得上?鲁地世子这个身份?”
毫无疑问,是配不上?的。公子奭将来的正位夫人绝对是一位王姬贵女,比她的身份会高贵的多。
田几几人的头被郑文的反问的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虽然他们是郑勷的臣属,可郑勷这人惯会做戏,对待自己的仆下也是一派温和姿态,奖罚分明,所以手下才会有?一队只听从他吩咐的奴隶虎贲军,他很?少和他们如此话,但比起惩罚,郑文的这些?话更让他们难堪。
他们在过去的数天是过于自负了,以为鲁侯世子喜欢自家女公子,便也觉得以女公子现在的窘境嫁入鲁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郑文聪明一点在于她不是不想嫁而是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后者更让田几他们羞愧,他们可能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卖主求荣之意。在有些?时候她需要迎合着这个时代做一个普通人,一些?地方古怪便就罢了,如果事事古怪便是妖邪之辈。
“女公子,是奴错了。”田几他们道。
郑文脸上这才浮现出极淡的笑容:“不过既然都来了,也帮忙做点事情,那一筐子豆种?你们负责。”
“记住,一定要疏密得当,撒在地里后用脚慢慢掩上?。”她不太放心,还是多叮嘱了一句,“府中的事不用太担心,公子奭把你们发出来,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一些?事,他既然做的如此光明正大,也明与我无碍。”至少不是与她性命攸关之事。
田几三人连忙点头,然后就走向了那筺已经被分好的豆种?篓子。
在将近三十多人的帮助下,豆种?和麦种不到半个时辰就全被种?在了地里,黄昏时分,众人一起回了庄院。本来院子就不大,现在多了一些?人越发的拥挤,阿苓还有?几个娘子干脆挤在郑文内室的侧间,七娘子今晚要和郑文在一张塌上?睡觉。
夜空中繁星很?多,明明日是个大晴天,郑文从后院手持火烛准备回屋子里,看见了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的郑山,隐在黑暗中不话沉默地抬头看着夜空,像一座假山,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她起先被吓了一跳后才把人给认了出来。
是郑山。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火烛的慌忙把郑山的目光从夜幕中吸引开,他看了过来,见是郑文才站了起来,有?些?慌忙地行了一个礼,“女公子。”
郑文嗯了一声,看见少年在夜幕下被模糊掉越发显得稚嫩和瘦削的脸庞,突然想起了阿苓之前的话,于是也不准备走了,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示意对方也坐下。
郑山有些?局促地坐在郑文旁边,还好石头够大,要不然这孩子都快掉在地上了。
郑文抬头看着夜幕中的星星,这里的夜空很漂亮,清澈透明,远远看上?去,像是一片碎钻一样,她看向一旁沉默的少年,“你很?喜欢星占学?”阿苓在白日告诉过她,郑山时常去找西院中会天文和堪舆的方士。
郑山点了点头。
星占学可不好学,星空浩瀚,你要精通星象学,就必须记住星图上的每一颗星星,它们都有自己独特的含义,一颗星星的移动可能就象征着一位星官的陨落,记忆力和观察力是占星术士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过现在的星象学正是萌芽阶段,之前郑文就已经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因为自己身体的特殊性,她一度怀疑过这个世界鬼神之是否真有?的存在,或者是最开始有?一位异人为了保护自己才创造了鬼神之。
于是有一段时间她对星象学和天文学等一系列古里古怪似乎暗含着特殊计量的术法特别感兴趣,可最后发现其实大多术法只是叫术法而已,它们并无任何特异功能,也不能预言未来,当然也有?可能她接触地都并不是高人,他们只是习得一点皮毛,所以对此道并不精通。
她侧头笑着询问,声音温和,面上的笑也是随意而闲适的笑容,就像在好友聊天一样,“你怎么不去选相柳当先生?他可是于相术一道学识极为渊博。”
郑文当初第二次单独进入西院时,那位古里古怪的老?头围着她看了一圈,摸着自己的胡须眉头皱地老高,嘴里嘀咕着看不透看不透。
她当时只感觉到莫名,于是笑着询问对方看不透什么,谁知那位老?头瞥了她一眼,只了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鬼丫头。”然后就离开了。话虽不明,可却正中郑文身份。
也是那次,郑文才觉得这位老?头可能真是位高人。
相术虽称为相术,听着是一门术法,与神仙诡异手法挂上?了联系,可实际上?,相术指地是看人识人辨人。
郑山看了郑文一眼,她不知怎么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含义,有?些?失笑道:“怎么?看不起相术?”
郑山这才道:“星图能观江山命脉,天下浮沉,堪舆能识天下龙脉,奇门遁甲之术,相术却只能观人福运,不见大事只识微末。”
这话是有些?道理,郑文却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笑意,心想这孩子心气还挺高,不厉害的不学,现在还在识字读书阶段,就已经想到了天下大事了。
她忍住笑,看着面前这个个头还没有她高的少年,虽然面庞稚嫩,可一双眼睛极亮,看什么都带着希望,像是夜空中燃起的火种一样。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她决定从最初的起点开始询问,或者是引导。
郑山的目光克制地看向她,谨守着尊卑之礼,目光没有落在她的面上,而是虚虚地定在一个点,面上是有些?疑惑的神?情。
郑文突然意识到,郑山目前还是她的奴仆身份,因为卖身契被限制住,身为一个奴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未来自己想要干什么,他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他目前的一个想法。还行,没有太好高骛远。
“郑山,若我放你自由身,你以后是想在当农户、匠人还是贵人的食客?”郑文想了想后,慢慢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选择,“或者是一袭青衣,当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先生?”
郑山这才抬眼看向郑文,视线第一次与她的目光相对,不过片刻又低下了头,在黑夜中可以看见有?些?泛红的耳尖,他最终还是顺从自己内心的答案,“贵人的食客。”
在郑文的意料之中,在识字之后人总会生出野心。
她并未表现出让郑山不安的情绪,继续问道:“如今天子晏驾,诸侯混乱,有?大国林立,有?国依附,礼崩乐坏,诸侯越制,那你可想过要辅助哪一位贤主?”
郑山愣住,他虽聪慧多思,可目前信息缺少,根本不知各国诸侯王公的情况,也无从做下选择。
郑文笑了笑,对上那双被她问住了的眼睛,代他回答:“你不知道。”
她在郑山的视线下慢慢,像是在这位少年的前方道路拉出了一根看不见的线,“郑山,你不知该选谁为你未来的主公,这个星图不会告诉你,堪舆也不会告诉你,它们可能告诉你天子驾崩,王国混乱,有?新主将起,可是不会告诉你新主到底为谁。”
“但是相术会告诉你答案。”郑文第一次对一个少年如此多的话,这是除了阿苓之外她尽心尽力教导的第二个人,她看向郑山的神?情很?认真,“郑山,你要知道这人世间有人数万万,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孔,你要学会识人辨面才能选出你能尽心尽力辅助的君主,相柳的相术不只是术,他是看了人世间的千张鬼面才形成了自己的道,在自由之前你要学会他的道。”
“女公子想让我学相术?”郑山听到了郑文的话后询问。
郑文肯定:“是想让你学会辨别人心。”要不然一出去,世道便叫你做人。 “学了相术便可择明主?” 郑文:“相术是教你识人,你看人千万,自会辨别诡测人心。”
郑山沉默许久,只问了一句话,“那女公子,你要我做些?什么?”
郑文转身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不做什么,只爱人而已。”不管身在何位,有?多富贵荣华,那时候请想一想人世间还在受苦的人,为他们留一条路,能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