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跟我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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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谦之虽是穿着常服出来的, 但他身后的几个倡优亦是见过些世面的,一眼便瞧见了他脚上穿着的官靴,忙拽了拽孟妱跟前的生。

    他神思迟疑时, 身旁的美人早已不见了。

    沈谦之将孟妱拉下了船, 几步抵至墙角处。

    她的手被他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只得开口问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孟妱的眼神似一片青翠的绿叶一般,看似温和实则锋利无比, 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在他心上划了一刀。

    “怀仪, 你——”

    你不惜算计一切, 只是为了瞧我今日的丑态?亦或, 这只是你玩弄人心的惯常手段。

    又或是……

    半晌,沈谦之终是未一句话, 只这般望着她,良久,他似是用尽了浑身力气, 出言时不觉声音微颤:“你不是喜欢我么?”

    “你不是喜欢我么……”

    他的愈加没有底气,更像是在恳求着什么答案。

    他声音低沉, 如玉珠般在孟妱的心上, 流连在她耳畔。

    她侧过脸, 垂下眸子不去应他。

    “跟我回家, 好不好?”见孟妱不应, 他丝毫不肯罢休, 抵着她的额头, 继续低声问着。

    “不好。”他的触碰还是会给她带来异样的感觉,她连忙将人推开,冷冷的了一句。

    温热的触感脱离他的怀抱, 心内更生出不安,他一把将孟妱扯入怀中,口不择言道:“怎么?郡主休了下官,便是要与那些戏子在一处?”

    “沈谦之你放肆!”

    美人怒极,伸手向沈谦之时,却被他一只大手拦住了,见孟妱朱唇微微张着,似乎又要出什么他听不得的话,当下不由自主的将唇贴了上去,辗转研磨。

    良久,怀中的人不再挣扎,沈谦之才稍稍退开身子,她红唇上还有方才被他欺负过的痕迹,整个人已哭的泪人一般。

    街上几个厮混的人也将目光移向他们,沈谦之抚上她的脸颊,用指腹将她眼底的泪抹去,不禁放轻声音道:“……我先送去你万隆酒楼,然后去寻孟珒来。”

    着,他脱下自己的氅衣,将孟妱裹了个结结实实。

    她嘴唇红肿,方才因摔在了船上现下也云鬓不整,实不好直接回王府去,只得应了。

    好在沈谦之将她送至包厢后,便出去寻孟珒了。

    不多时,酒楼内的丫鬟便叩门进来,“方才的郎君叫奴婢来与夫人梳妆。”

    孟妱坐在妆奁前迟疑了一瞬,凝眸瞧向铜镜中自己的模样,还是低声让她进来了。

    丫鬟一面与她整理着长发,一面忍不住的夸赞道:“夫人瞧着便是在家里被夫君娇养着的,发肤都养的这般好。”

    “我已不作人妇了,帮我散了髻罢。”若是在以前,听见这般话她自然是欢喜的,可如今再听着,却像是讽刺一般。

    丫鬟怔了一瞬,还是耐心帮她将云鬓解了,孟妱的头发甚是顺滑,饶是缠了半日,再放下来仍是一点印迹都瞧不出。

    丫鬟又侍奉孟妱去净手,与她指了指窗边的木盆。

    孟妱微微颔首,便往那里走去,虽是冬日但木盆中的水是方才丫鬟刚端进来的,甚是温热,她便在窗前多站了一会儿,静静将手泡在盆中,感受着那股温热自指尖蔓延开来。

    万隆酒楼二楼中的包厢皆一间挨着一间,且窗子都是朝着一个方向的,隐约间,孟妱似乎听见间壁有女子的呼救声。

    她不禁侧眸望向那丫鬟,缓缓道:“可是间壁的女子有什么事?不用去瞧瞧么?”

    那丫鬟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笑着回道:“能住的起万隆酒楼包厢的人,都是京中有头脸的,并不会有什么闲杂人来的,如何能有事?”

    这时,从窗外又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比上一声还要更清晰响亮些。

    孟妱迟疑了一瞬,不自觉的身子向窗子外探了探。

    见势,丫鬟连忙几步上前越过孟妱一把将窗子合上了,可就在这时,间壁骤然传出一阵“咚咚”的门被撞击的声音,末了更有女子一声绝望凄厉的叫喊声。

    与孟妱过往密切之人,本没有几个,只一瞬,她便听出了那是李韵的声音。

    见她忽而向门外跑去,丫鬟忙追了上去,孟妱已然跑至旁侧的厢房前,直向里头唤道:“阿韵!”

    厢房内的动静了一瞬,听见孟妱的声音,里面登时哭喊起来,“怀仪姐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见屋内的女子果真是李韵,孟妱便伸手去推门,可推了几次就是推不开。

    “你,你快将门开!”

    孟妱见这姑娘方才的神色,便断定她定是知道些什么,便呵斥令她开门。但那丫鬟却丝毫未有动容之色,顿了一瞬,孟妱便转身欲向楼下走去。

    行至旋梯口,她便被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逼了回来。

    “此事与怀仪郡主无关,还请郡主莫要插手,我等绝不会伤及郡主。”为首彪悍的男人沉着声音道。

    “姐姐!姐姐!”屋内再次传出李韵的声音,“混蛋,滚开!”

    孟妱霎时被惊着,里面绝不止她一个人,她厉声对那男人道:“里面的可是肃毅伯府的二姑娘,你们酒廊可担当得起!”

    那男人却置若罔闻,只双手握在身前,定定的瞧着孟妱。

    眼见唬不住他们,孟妱只得用力去敲那门,可似乎是从里面锁上了,任她如何敲都来不了。

    里面又是“哗啷”一声响动,孟妱已是心急如焚,身子却倏然被人揽起,耳边传来他清朗的声音:“你先让开。”

    孟妱抬眸望去,只见沈谦之将锦袍撩至一旁,猛地抬高腿狠狠踹向房门。

    “当啷”的一声,锁头落地,厢房的门朝里大开着。

    孟妱刚上前,李韵便衣衫凌乱的扑了出来,方才那几个大汉,见是沈谦之来了,竟没一个人上前阻拦,干脆都撤了。

    孟妱忙接住将要倒在地上的李韵,接着便见陈轩明从房内追了出来,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他的手才要伸向李韵,下一刻便被人狠狠压制在地。

    酒楼到底人多眼杂,孟妱揽起她的身子,便将她扶去了间壁的厢房。

    久久,李韵都啼哭不止,孟妱亦不敢开口问她。

    见李韵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孟妱才缓缓开口道:“让我送你回府罢。”

    “不、不要,我不要回家,怀仪姐姐,求求你别将我送回那里,我……我好怕呀,我真的好怕……”李韵再次哭了起来,紧紧抓着孟妱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惶恐。

    “好,好,我们不回去,不回去的。”孟妱连忙改口,将手轻抚她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又过了许久,李韵才微微抬头,哽咽着道:“怀仪姐姐……我从来不知道,那事是那样可怕,他突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好疼……我好害怕。”

    方才房内的情形,不必多,任谁一眼也能瞧出是个什么情状。

    听得李韵如此,孟妱心内亦不由想起那日的场景,她从前认识的沈谦之一直是一个温润谦和之人,可那日他亦是如着了魔一般,与她抵死纠缠。

    她从未经事,更不懂那事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若一个男人与女人做了那事,便可以嫁给他了。

    她犹记得那日的痛,第一次尝到情.事的痛,只有痛楚和无尽的恐慌,事后身上斑驳的痕迹亦让她心生惧怕。她几乎不能相信,这些痕迹都是那般温文儒雅之人做出的。

    如今想来,或许当年她看着他喝下那茶的一瞬,便已经心生悔意了。

    可许多事,一旦做了便再没有回头路。自此她更是一头扎进她为自己编织的梦里,原以为,那定是一个好梦。

    世上还有比她更愚蠢的人么?

    直至写下休书的那一刻,她方恍然明白,她的好梦

    与噩梦,都结束了。

    孟妱忽而紧紧抱住了李韵,低声与她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话罢,外间坐着的沈谦之身形顿了顿,他松开了手中的茶盏,缓缓攥紧了拳,终是起身出了房门。

    孟妱好容易将哭了半日的李韵哄着歇下了,便听见门外有嘈杂的声音的,她忙起身走了出去。

    “哥哥。”她见孟珒正站在门口,双手叉着腰,来回踱步,他看见孟妱出来了,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上下量,“你没事罢。”

    孟妱微微摇了摇头,压着声音回道:“我没事的。”

    孟珒倏然踹向一旁的栏杆,啐了一口道:“狗娘养的陈轩明,上回吃一回屎还不够?老子现在就去卸了他,卸了他的腿!”

    犹觉不足,还补充道:“三条腿,老子都给他卸了!”

    孟妱忙皱眉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阿韵才睡下了,哥哥声着点,”罢,孟妱的目光又在房门上停了片刻,才问道:“陈轩明呢?”

    一直静默站在一旁的沈谦之,这才开口道:“方才那起人应是去报信的,将军府的人将陈轩明带走了。”

    孟妱垂眸思忖了一阵,不禁再次确认道:“是他们,去给将军府的人报信?”

    因方才的话是沈谦之的,孟妱问着话时,是瞧着他问的。

    听了将才孟妱与李韵的话,他此刻心内正五味杂陈,她澄澈的目光望过来却好似带着灼热之感一般,令他视线左右回避。

    沈谦之只垂眸点了点头,未再话。

    孟妱却缓缓皱起了眉,现下回想起来,她毕竟不是什么尊贵的公主,平日出行从未有过什么排场,这京城中认得她并没有几个。

    但方才为首的男人却直接唤出了她的封号,着实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