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本站：9春节刚过，身上厚厚的冬衣还没有褪尽，农历“五九尾”立春的节令一到，阳气上走，地气涌起，春风轻拂，正午时分的气温有近十度，料峭的寒风吹到身上也不再有透骨的冷意，甚或还有些许久违的清爽。

    早上五点钟，城市还未从睡梦中醒来，毗邻首都的北方城还处在雾霾的笼罩之中，火车站台露天的地面上淡淡的霜晶闪着光亮，一列开往北京的早班车就要启程了。乘坐早班火车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厚厚的冬装，每天早起跨省一百多公里去北京上班，气温太低的原因，每个人一话鼻腔和嘴巴都喷着热气。人们急匆匆地依次通过安检，一窝蜂似地钻进火车的“肚子”，在拥挤的车厢里坐着、站着或靠着，每个人几乎上肩上都背着或拿着各种各样的挎包、背包或公文电脑包，有的还拎着餐包儿。

    火车开动了，或许起床太早的原因，大家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多数人都在或闭目或发呆，有人翻看信息，还有人吃着刚刚从车站外买的包子、油条、豆浆或煎饼之类的早点，周围很快便弥漫起了各类早餐的味道，车厢里拥挤却很安静，车轮与铁轨摩擦所发出的“咔咔”声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尤为响亮。

    靠着三号车厢车门边，有一个身穿卡其色风衣的女孩，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引人注目，她身材苗条，穿着时尚的春装，卡其色长款风衣，咖啡色长裙，时尚的黑色长靴，挑染过的五彩长发自然披散在肩上，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地优雅。车厢温度上来后她摘下口罩，露出面庞白皙精致的五官，高高地鼻梁，一双清纯含情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少见的英气。

    火车开动了，她一直茫然地看着窗外，或许经常乘坐早班车的缘故，她习惯了这种早起的折腾，怀里抱着一个电脑包，左肩上斜背着一个棕色的金属链的包，右臂上还挂着一个鲜艳的带有卡通图案的午餐包，那个可爱的餐包总让人忍不住去想象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样的美食。一个多时的车程，除了给中途下车的人让道之外，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火车在雾霾中穿行，“咣当、咣当”的铁轨声刺破黎明的夜空，铁道两边零星散乱的房屋里透出的灯光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光痕。

    生活的压力和竞争让不可思议的每天跨省工作方式成了可能，城际火车就是最佳摆渡助。经过一个多时的颠簸火车终于到站了，车厢里的人都提前整理好随身物品做好了冲刺的准备。因为女孩站在门口边，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第一个冲出车厢，原来这节车厢的停车处距离站台的上行扶梯最近，高跟皮靴“蹬蹬噔”地第一个跑过去，扶梯上升的时候她回头一看，才十几秒的功夫，女孩身后已经聚集了足有几百人的出站队伍，黑压压的都在争着挤着朝扶梯涌去。

    在扶梯上她没有停下脚步，快速上到地面朝站台左出口跑去，那里的验票轧前等候的人还不是很多，她迅速刷卡过了轧，也是短短几秒的功夫，回头一看身后等待刷卡的旅客已经排起了二十多米的长龙。女孩流星般的碎步快速登上六十六级台阶终于出了地铁口到了地面，她略微整理一下随身携带的包，一路跑又向左边五十多米远的公交车站跑去，因为着急等她跑到车站的时候，面庞微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在等车的间隙，她拽了拽风衣，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向车辆驶来的方向不停地张望着，仔细查看来往的公交车辆号牌，约摸三分钟不到她要乘坐的班车到了，她连冲带挤上了车，从出火车站车厢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她像参加体育竞赛一样高度紧张一刻也没有停歇，直到上了这趟公交车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车厢前面虽然还有几个空的座位，她没有坐下，而是直奔后门抓住栏杆，歇息喘气的功夫她同时做好了冲出公交车的准备。

    看来，她对每天早班路程上每个环节都做了精细的计算，车厢停靠的位置、车厢内站立的位置，一部扶梯、六十六级台阶和一个刷卡轧，还有到公交站是走还是跑都做了严格细密的考虑，一个环节失误都可能造成上班的不顺利，每天这样的上班节奏她分明已经适应，整个过程都那么从容不迫。

    公交车走走停停五站后，她第一个跳下车，快速穿过天桥上的人流，朝最近的一个写字楼跑去，到达写字楼大厅的时候，等电梯的人还不是很多，趁这个空档她从包里掏出考勤卡挂在脖子上，又掏出镜子看看妆容，抿抿嘴唇，再次拽了拽围巾，用指理了理刘海前的头发，等电梯到达楼层的时候，她又踩着细细的高跟皮靴冲刺般向打卡台跑去，还好，还好，比规定的上班时间还早三分钟。这个时候也是同事大量涌入的时候，大家忙乱中打着招呼，新的一天开始了，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般的年轻人又迅速地投入到高速运转的工作节奏中去了。

    女孩到自己办公桌前，放下背包，打开电脑开关，在电脑开的过程，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速溶咖啡倒在杯子里，转身跑到墙角的饮水去冲水，刚把搅拌好的咖啡放下就听到门口有人喊：“柳菲菲，柳菲菲，经理叫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柳菲菲顾不上喝一口咖啡，起身从笔筒里抽了一支笔，抱着笔记本，飞快地朝经理室跑去。

    柳菲菲是大学班级中最阳光最灿烂的女孩子，男生宿舍讨论多年，能代表全系乃至全校男生的最终权威结论是：白依依是美丽沉静多才多艺大家闺秀式的古典美女，柳菲菲是活泼漂亮能歌善舞家碧玉般的时尚女郎。

    新生报到第一天，柳菲菲一身清纯的气息和灿烂的笑容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的父母都是市歌舞团的台柱子，爸爸唱美声，妈妈是独舞演员，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和天赋，柳菲菲从就出落得一个美女胚子，苗条的身材，白嫩的皮肤，甜甜的酒窝，高高的鼻梁，永远都是春天般阳光的性格和灿烂的笑容，话干脆利落举动足之间有一种飒爽之气。

    她是班里的活跃分子，学校舞蹈协会的骨干，周末学校操场露天舞会上常常能看到她穿一件印着硕大“舞“字的t恤，跑前跑后给大家纠正舞蹈动作，在同学们的记忆里她活泼乐观，至少在大三下学期以前没有人见到过她愁眉苦脸是什么样子。

    毕业几年了，一直在北京漂着，没有房子没有户籍，特别费劲地搬来搬去租房子，特别频繁的换工作是所有在这座城市寻找梦想的年轻人最大的感受。柳菲菲觉得自己很累，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忙到没有时间去品评生活的滋味，哪怕是幸福或悲伤，她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止，让她什么事情都不做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让思绪像天上的云彩一样信马由缰地飘一会儿。如果某个周末不加班或不出差，那对她来就是最好的时光，她能从周五晚上一觉睡到周六中午，醒了也不想起床，眼睛盯着天花板，不吃不喝直到下午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时间是真正属于她的。

    这五年多她经历了初恋的失败和家庭的变故，心里特别压抑迷茫。大学时的初恋失败和两个男生有关，她爱的人不懂爱，她不爱的像疯子一样缠着她，最难受的时候是自己还没从失恋中恢复过来，父母的离异又像一颗炮弹没有任何防备地对她的青春进行了偷袭。

    这两年她放心不下的是离异后妈妈的孤独生活，妈妈担心的是漂泊中女儿的婚事。几乎每个周末她都要给妈妈打一次电话，妈妈每次开口语就是“咋样了，有了吗？”，结束语就是“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城市这么漂亮的女儿会找不到男朋友”，每次女儿都用“忙！忙！忙！，好!好！好！”来敷衍她，妈妈后来有点失望，女儿不着急，自己干着急也是白着急没用啊，再到后来，妈妈的结束语变为“菲菲啊，不要太挑剔了，你这样下去会真的找不到对象的啊，年龄大了你一个女孩子真就什么都耽搁了！”。

    柳菲菲毕业后第一段“所谓”的恋情从开始到结束持续不到三个月，现在想起来都气得肚子疼。

    那还是刚到北京的时候，工作之余，柳菲菲喜欢去健身，有一天照例去锻炼，当她换上一身短装躺在器械靠板上挺举杠铃时，因为节奏没有掌握好气息不均，连着做了二十多个动作后两个臂酸痛没了一点力气，一连几下都没有把举起的杠铃放在卡槽里。那天锻炼的人少，旁边也没有一个人，一紧张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正当她用尽全身力气再试一次的时候，这时候突然有一双大一把抓住了快砸下来的杠铃轻轻放在卡槽里，柳菲菲终于歇了一口气，感激地起身定睛一看，帮她的人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一个大男孩，头顶留着时尚的“嘎子”发型可爱帅气，烤过的麦色皮肤健康阳光，左耳还有一个特别精致的耳钉，大男孩起话来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更有一种磁性，举止动作像是流行歌在走台。看到柳菲菲一头汗水从紧张中缓过神来，大男孩边把旁边挂在衣钩上的毛巾摘下来递给柳菲菲，边关切地：“姐，您身材好棒啊，看这傲人的马甲线，我看可以上健美画册了，练杠铃必须要有助，否则会有一点点危险哦”然后他扳着指头一口气了十几项运动的防护要点。

    及时的帮助，恰到好处的赞美和关切的话语让柳菲菲心里暖暖的，她：“看起来你挺懂行啊，是专业的教练，”阳光男孩：“哈哈，我每到一个场合就有人猜测我是某一类人，其实没有一个猜对的，我不是专业教练，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阳光男孩停了一下，假装神秘地卖个关子，一指旁边的休息区示意柳菲菲坐那里聊聊，这么可爱热心又有点神秘的男孩子瞬间获得了柳菲菲的好感，她没有任何介意，俩人坐在靠窗的休息区点了两杯冷饮聊了起来，阳光男孩：“我喜欢嬉皮士音乐，平时喜欢玩滑板，有个欧洲年度冠军叫马克，我特崇拜他，正好我姓马就改了这个名字，你就叫我马克”，柳菲菲含着吸管朝这个浑身充满朝气的马克点点头，马克继续：“刚才我不是给你了吗，没有人猜对我是什么职业，有一次我去听意大利歌剧图兰朵，散场后很多人都我是剧中的演员，非要跟我合影”，柳菲菲：“没想到你还挺文艺，那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马克：“我对严肃音乐尤其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和音乐特别感兴趣”，然后马克又扳着指一个一个艺术大师的名字和代表作细数起来，什么绘画大师达芬奇，佛罗伦萨华派创始人乔托，锡耶纳画派创始人杜乔，什么欧洲古典音乐大师罗伯特，李斯特，理查德，德彪西等一个个如数家珍，还煞有介事地：“你知道吗，虽然看过好多次上次灰姑娘，但我每看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当我看到灰姑娘悲惨的命运的时候，”到这里，马克停下了，仰着脸闭上眼睛，两只先是动情地捂了一下眼睛，然后拿起来握成拳头，做出一副悲惨痛苦状：“好为她的命运担心啊”，柳菲菲：“要是我看你也像个搞艺术的，那你到底做什么工作”，马克：“其实，我的工作是跟计算络开发有关的”，柳菲菲：“真没看出，你这也太跨界了，做这么高深的技术工作，还有这么多爱好，多才多艺还富有同情心”，马克立刻神秘地：“到同情心，我还有另外一项特别特别有意义的事情呢，至于是什么以后告诉你”。初次见面马克给柳菲菲留下了特别好的印象，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分前，柳菲菲主动邀请他有会一起去欣赏音乐会。

    时间不长，真有一次奥地利一个交响乐团来北京演出，柳菲菲早早提前一周排队买好了两张票等着马克一起去看，那天晚上有奥地利作曲家约翰?施特劳斯最富盛名的圆舞曲蓝色多瑙河圆舞曲，还有英雄，命运，欢乐颂交响曲，一晚上柳菲菲陶醉在其中，忘记了身边还有个马克，等演出快结束的时候，一侧身发现马克帽檐压得很低睡着了，叫醒之后马克昨晚上搞技术开发加班太累了。

    第二次俩人相约一起去健身，柳菲菲到了健身房门口还是没有见到马克的人影，正在徘徊的时候，看见麦克从不远处一家游戏厅出来，后面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追着拉着他着什么，因为太远没有看清，柳菲菲赶紧过去看究竟，这时麦克脱身过来：“我这不是搞技术开发吗，他们用了我们的游戏软件，我顺便来给他们指导一下安装，哎呀，这些人啊没文化，教了半天都不会，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已经给足他们面子多呆了一会儿，再了我能留下来吗，我还要陪我的美女呢，啥事儿也没陪美女重要”，这话还把柳菲菲得不好意思起来，心里美滋滋的。

    运动完后，柳菲菲换高跟鞋的时候，马克走过来：“别，先别，你先坐下”，柳菲菲坐下来，马克双捧着柳菲菲的脚：“看你没有运动经验，经常穿高跟鞋的女孩一定要注意脚部按摩，否则会脚掌疼的，来，我给你捏一捏穴位”，柳菲菲不好意思抽了几下脚也没退回来，看马克那种执意和真诚就索性伸出双脚让他按摩，马克一边捏还一边振振有词“这里是涌泉穴，对睡眠好，这里是大敦穴，可以缓解人的压力，这里是太溪穴，可以养颜美容”，别，麦克这专业法还挺舒服，柳菲菲佩服地：“你懂得真多啊，谢谢啦，帅哥”，旁边有走过的男女投来羡慕的目光，马克继续：“你的脚形真漂亮，我都觉得有点爱上你了”，这“辣人”的话的很流畅，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听到这话柳菲菲一下子羞红了脸，抿着嘴把头转向一边：“你太坏了，比我，给我当弟弟还差不多”，麦克：“就两岁还啊，再现在不是都流行姐弟恋吗”，柳菲菲：“再贫嘴不搭理你了啊”，话虽这么，不过此刻的柳菲菲心里这鼓也“咚咚”地敲起来了。

    马克帮柳菲菲捏完脚，俩人一起又到靠窗的休息区喝冷饮，这时一直很兴奋的马克不话了，情绪有些低落，柳菲菲关切地问他，他：“我不是之前给你过我还有一个很神秘的爱好和工作吗，”柳菲菲点点头，马克：“我参加了一个慈善爱心组织，主要就是向贫困山区孩子献爱心的，这不，我负责的两个孩子学费还没有交上，季节变换了，换季的衣服还没有，我工资还没有发，真让人发愁啊”，听马克这么，柳菲菲心里有点感动，她：“真没想到你还真有爱心啊，这样我这里给你先转五千够吗”，马克：“不用，两千元就可以”。回家的路上，柳菲菲从路边的提款取了两千元给了马克，马克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周硬是把钱还给了柳菲菲，还一再代表贫困学生谢谢柳菲菲，弄得柳菲菲还不好意思起来，如此反复，各种理由借了几次钱后，从没爽约都如约归还。终于有一天柳菲菲也被感染了，她：“我也捐助三千元，多少是个意思，也算我对贫困山区学生的一点支持，也是对你工作的支持”。

    马克最后一次借钱是一万元，他自己月底一定还，柳菲菲谦让：“没事的，你啥时候有了再，别有压力啊”，可是钱拿走后一个多月都没见到他，联系他健身也打不通电话，工作一忙柳菲菲倒把马克和借钱的事儿忘了。

    一天，柳菲菲和公司女同事陈蓉去外面吃中饭，陈蓉自己的男朋友最近无法联系，她很担心，有两个多月了，是去非洲援助难民了，开始柳菲菲没在意，后来又听她“你不知道他有多阳光，多善解人意，我现在工作都没心思了，真怕他出啥事儿”。柳菲菲一怔，问了她很多情况，描述的情形几乎跟马克一样，再问了一句“他借你钱没有”，陈蓉：“借了一万，我倒不是关心钱的事儿，就是担心他的安全”，柳菲菲心里感觉毛毛的，她想起有一次在游戏房看到的一幕，就赶过去向服务员打听有这么一个人最近见过没有，柜台老板：“你的是林大兵，啥马克、驴克的，这孙子净整些洋玩意儿，初中都没毕业，就靠一副好皮囊和一张嘴整天混吃混喝骗女人吃软饭，这不在我这里玩游戏还欠了几千元债呢，啥时候逮住了非扒他皮不可！”，柳菲菲彻底明白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周末的傍晚，柳菲菲在租住的房间看电视，马克突然找上门来了，柳菲菲本来就憋足了劲儿等着他的到来，心里这火气儿腾一下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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