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辞职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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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记住本站:9北方的冬夜实在太漫长,凌晨五点半窗外还是夜色如漆,整个城市还在酣睡之中。孙朝阳简单洗漱后解衣躺下,这几天在图书馆实地查看畅销图书的情况忙得他焦头烂额,连续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两只眼睛又红又疼,再加上水土不服口舌生疮,吃东西一不心碰到溃疡处就会疼得咽不下去,实在撑不住了,就靠在书店椅子上打了一个盹,突然还给冻醒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感觉浑身关节酸痛身上特别冷,头也疼得厉害。害怕感冒耽误时间只好逼着自己到街边一家药店买了一大堆感冒和清火的药品,就着杯子里的凉水一把一把地吃下去。

    辞掉报社的工作他思考了很久,也下了很大力气。他不想把青春交给年复一年沉闷不变的所谓饭碗,念头徘徊在抉择的悬崖边,退一步安稳沉闷,进一步激情风险,他不清到底是不是“柳菲菲将要结婚”的消息给了他纵身一跃跳下悬崖的勇气,反正那天从医院包扎完回家后,他就突然有了下定决心的勇气,他把这个决定告诉米满仓和魏晋的时候,他俩都劝他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目前的工作还是一个比较安稳的职业,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孙朝阳笑着:“不考虑了,就这样定了,我就赌一把我的青春,如果以前下不了决心,那是我心里还有点牵挂,现在也好,没什么牵挂了,好和坏都是我的选择,我愿意而且我也做好了承受一切结果的思想准备”,魏晋:“那你之前还有啥牵挂的”,米满仓接过话用责怪的口气对魏晋:“柳菲菲呗,这还用问,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孙朝阳看他俩神态笑笑:“没有,真的没有,你俩瞎乱猜,算了,咱不这个了,走,今晚喝酒去”。

    三个好同学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开始畅聊,魏晋:“看着此景我想起了在大学的时候,咱们在朝阳的刀削面店里,还记得吗”,米满仓:“是,这情景确实有点像,那天咱们自制火锅,用的是酒精灯,上面架的是精钢的一个盆,一大桌子各种菜,最后还在汤里煮的刀削面”,魏晋:“那天还有井亦波呢,这子那见过这种阵势,拿个筷子满锅里扒拉,就跟锅里有毒怕药着他了似得”,哈哈哈,大家想起往事开心地笑了,刚刚还有点悲凉情绪的送别变成了快乐的相聚,孙朝阳:“我也记得,那是刚刚跟秦归尘干了架之后,我们宿舍去都没叫他,哈哈哈,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那个时候都是孩子气啊”。

    喝酒正酣的时候,米满仓:“上次去广州,井亦波你对他有误解,是不是那次班级演出换人的事儿,他他真的绝对没有给指导老师要求换过你,你可能真的误解他了”,孙朝阳一怔,没有话,米满仓接着“有次归尘在宿舍故意当着井亦波柳菲菲辣椒的事儿,井亦波很难堪,你气愤不过打了归尘头上一个包,井亦波他对你谢谢,你回了一句自作多情,有没有这事儿”,孙朝阳又点了点头,放下酒杯,把两只交叉放在脑后,靠在椅子上不话,米满仓“你看你,要不是我去广州井亦波这些,你们这疙瘩还不知道啥时候解呢”,孙朝阳一直不话,魏晋对孙朝阳:“哎呀,你看你俩着闹得,之前咱们多好啊,下次亦波回来咱好好喝一次,好兄弟有啥话酒杯一端当面,都别憋在肚子里”,孙朝阳还是不话,过了一会儿,他侧过脸来问米满仓:“井亦波下次啥时候回来?”。

    那个时候的孙朝阳像个“乐善好施”的大哥,米满仓和魏晋一直把孙朝阳当大哥看。如果这个月“生意”比较顺利的话,他一定会请全宿舍的人在学校周边的饭馆聚一聚喝点酒,谁头紧张了都向他借钱,少则几十元多则几百元,从不记账也不打借条,如果某次旅游比较顺利,他就买几张电影票请大家一起去看电影,那个时候他经常不知道从哪里招揽来什么发宣传单啊,周末帮人看门店的活给米满仓,为他增加一点生活收入。

    孙朝阳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行侠仗义。他身体壮实,脾气倔,一次自己班级和别的班级踢球,对方有个家伙看踢不过就故意犯规把井亦波铲倒了,腿上还蹭掉了一层皮,他看到了上去就把对方那个家伙踹得在地上打了三个滚儿,对方其他三个人一拥而上朝他扑来,有个家伙掐着他的脖子想放到他也无济于事,他一口气撂倒两个,另外一个家伙被这阵势吓怕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孙朝阳问魏晋“魏晋,你这段时间在归尘公司咋样啊”,魏晋:“哎,咋呢,我心里真的有点不适应”,米满仓:“咋了,这子是不是又像大学的时候对你有啥看法了还是给你压力克扣你工资了”,魏晋:“没有,没有,这倒真没有,咋呢我每天跟着他晃荡,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孙朝阳和米满仓都不解,魏晋:“归尘对我真的挺好的,你看这身西服还是第一天给我买的,工作也不累,也不干啥具体活,你们知道我和他出去,他给别人怎么介绍我吗”,米满仓惊奇地:“怎么介绍”,魏晋:“他我是他从美国重金聘请的秘书,经济管理专家,哎呦,每次他一我还不得不顺着他瞎,可了之后我心里虚得不得了,都不敢正眼看人,幸亏他的交际圈子都是些没什么文化的生意人和好玩的人,真要是碰到个去过美国的一问,我还不得露陷啊”,哈哈哈,魏晋刚一完,米满仓和孙朝阳笑得连嘴里的菜都吐了出来,孙朝阳:“这才是秦归尘的风格呢,没事儿,不亏待你就行”,魏晋:“亏待倒不亏待,经常出去有人请他吃饭给他送礼,实话我也拿回去不少,可是,每回拿东西回去,我爸和我妈就得吵架,算了不了,喝酒,喝酒”。

    书店的房子是孙朝阳六千元从一个卖服装的上家接过来的,整洁的墙壁让他省去了不少粉刷费用,辞职经营书籍也是他在报社拉广告的时候瞅准的项目,之前他跑过全国一些主要图书市场,对图书销售的特点和问题有了基本的了解,随着书店的经营他也才渐渐觉得对这个行业其实认识是太表面太肤浅了,开业第二个月就有一单所谓的“学者型”官员的书砸在了里。

    他在出社发行处看到一本即将上市的图书样本,书的作者是市里一个即将退休的组织部长,书的内容是这位部长十几岁从政以来讲话合集,书的封面上印着几个文化名人“心灵的财富”,“人生的指南”,“睿智的人生”的推荐语录,包装精美很是吸引人,出社:“这书一般都是自销,你要是要的话可以加印,五折给你,一千册起印”,孙朝阳考虑了考虑觉得有这么多名人推荐应该销量不错,谁知这一千册图书到店里半个月过去了就没卖出去几本,好不容易看到有人在翻看,就赶紧上前去推荐,翻书的人随口一句“这种破玩意也真能装”随就扔下了,孙朝阳迷惑了,在出社看到这书初就印刷了三万册,远远超过一般书籍的初印刷数量,但为啥到市场上就没人要呢,这一千册图书结果真的在书店躺了快一年,不得已孙朝阳在路边拦了一个收废品的师傅将这十几包还没有拆封的书全部拉走,半价十五元一本进的两毛钱一斤卖了,收破烂的还:“这两毛钱是因为离收购站近才给你出的,前几个月我收的和你这书一模一样才一毛五”,孙朝阳一愣问师傅“真的和我这书一模一样”,师傅边用绳子捆扎边扒拉了一下书的包装:“可不是咋的,就这个一样的书,都是那些厂矿,企业和乡镇里收来的,和你这一样都没拆封,哎,你这些写书的,没人看还写啥些,造那么一堆废纸多糟蹋钱啊”,这第一次失利也真给孙朝阳好好上了一课,他觉得平时在人们眼里承载知识承载文化的书太复杂了,这普通一本书的背后该有多少不清的门门道道,这次失利让他思考了好久。

    行万里路“卖”万卷书的生活开阔了孙朝阳的视野,从人们的阅读习惯中了解了世态万象,从图书销售动态看到了读者的阅读心理,也看到了书籍背后生活的林林总总。

    虽然入行晚一点,但孙朝阳善于思考和总结,他逐渐开始把这个不大的书店经营得有声有色。有一次去出社购书的时候,对方有些农村经济和企业经营类的年鉴工具类书籍问他愿不愿意代销,他拉回来放在书店里两个多月即使只有三折的价格还是无人问津,他抱着上门跑一跑推销的想法去附近一个乡镇企业推销,那天到了这家企业的办公室,他讨好般地明来意,一个冷着脸的工作人员没好气地:“你可真会推销,我们都是种地的农民出身谁读书啊,垫桌子腿都嫌硬”,带着无奈刚要走的时候,有个瘦瘦的高个子:“哎,等一等,我看看你的书,有多长多宽”,孙朝阳还以为跟他开玩笑,呵呵笑笑准备走了,对方急了“你这卖书的到底卖不卖啊,不卖你跑这来干嘛”,孙朝阳:“我卖啊,你要的话可以给你再便宜点”,瘦高个:“我得先看看能不能放下”着竟然从裤兜里掏出个卷尺真的量起了书的长宽高,孙朝阳迷惑了,头一次看到有人用尺子来量着书的尺寸来决定是否买的,于是他把几种规格的书都打开让瘦高个看了看,随着他来到二楼一个装修豪华的套房前,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总经理室”,屋内几个工人正在装修硕大的老板桌后面的书柜,称呼这个高个子张秘书。张秘书很认真地把几种不同规格的书在几层架子上来回试着放了几次,最后确定了一个摆放的模式后问“怎么样,这样像回事,我坐这你们几个给我看看,看仔细了”,张秘书在老板桌前摆了几个姿势:“怎么样,这样拍个照片或者采访啥的有范么”,一个人:“有范,绝对有范,一看就像文化人”,另一个:“那里是像文化人,总经理往这一坐就是文化人,那个什么商来着?”停了一下一拍脑袋“对,儒商!”。于是这套书就这样当作装饰物的功能价格不菲地卖出去了,让孙朝阳好笑的同时,也从心底涌起一点儿淡淡的悲哀。

    如法炮制,他竟然一个冬天销售了二十多套,一套这样的书籍利润远远超过普通书一千本的利润,同行向他来取经,孙朝阳:“卖书也要转变观念与时俱进啊,记住:书不一定是来看的”,此话一出同行惊诧,孙朝阳:“卖书要和世情结合起来多开发书的功能,你想啊,一套几千元甚至几万元的大部头又大又厚多有视觉的冲击啊,再没文化的人往它前面一坐,这气质和品味一下子都出来了”,同行伸出大拇指“孙朝阳,真服了你了,你可真有一套啊”。

    再后来,书的生意越来越难做,盗猖獗是一个主要因素,书籍销售越来越走下坡路,到最后连房租也保不住了,那些天他特别发愁,晚上他从大街上走过,到处是骑着三轮卖盗书籍光碟的贩,他们俨然成了这个行业的主流,在他的书店里一部畅销的平凡的世界给客人打五折都没人买,人家外面的虽然有几个错别字但价格低啊,不影响看,图书销售的利润被盗业的昌盛逼到了零点,几个月后,孙朝阳在店面挂上了低价转让的牌子,等待下一位接的人。

    一天,他正百无聊赖在饭馆吃饭喝闷酒的时候听到结账台有个熟悉的声音,一转身,这不是班里号称才子的牛志高吗,这子毕业好几年都没音信,今天从这里钻出来了。牛志高胳膊下夹着个特大的皮包,一身皱巴巴的西服,头发掉的都露出了头皮,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牛志高听到有人叫他一看是孙朝阳,也是吃惊不,两个多年不见的同学他乡相见分外高兴,又点了几个菜上了几瓶酒喝了起来,互相了自己目前的情况后,牛志高高兴地:“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啊,我正需要帮呢,朝阳,咱俩合作,绝对行”,孙朝阳:“你这家伙鬼精鬼精的,现在干啥行业,不会把我卖了”,牛志高:“朝阳啊,你知道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能力,比能力更重要的是啥吗,是会,世界上最难的是能力和会攒到一起,咱俩今天相遇我觉得是上天的安排,听我细细地给你,绝对保你发财”,牛志高得很兴奋,嘴角上挂着白色唾沫星,孙朝阳端着酒杯,疑惑地盯着牛志高,:“行啊,高,听你的,反正我最近也没啥事儿,你先干啥,行的话,那咱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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