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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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记住本站:9读书或许是井亦波最好的职业,他继承了工程师父亲的基因,特别喜欢钻研,特能坐得住冷板凳,最主要是他柔弱甚或有点孤僻不喜欢与人交往的性格,让他从内心深处对社会以及人际交往有那么一点点排斥。当大学同窗在社会上打拼,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继续攻读研究生,在象牙塔里“成一统”,这原由一半是兴趣一般是躲避。

    随着硕士毕业季的临近意味着躲避社会的“好”日子也即将结束,井亦波特别害怕直接面对社会,但也具体不上来怕啥,反正这些天一想到即将走出校门就忧心忡忡,几乎每个夜晚半夜醒来都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好友魏晋踏上社会没三年就碰得头破血流,离了婚还被开除了公职,当年精神抖擞赴边城,三年后狼狈地从边城“逃”回家,人抑郁得都快成神经病了,同窗好友的这些经历在一定程度上更是加重了井亦波对社会的莫名恐惧感。

    难受了三天不到,他就给米满仓打电话,向他请教一些参加工作后可能发生的问题。

    这个来自贫困地区的同窗好友米满仓在井亦波心中像个标杆,他特别佩服米满仓的是那样困苦的生活都没有把他压倒,井亦波内心特别羡慕米满仓的独立和自强,有什么烦心事的时候也总喜欢跟跟米满仓一,米满仓用他那特有的“人生对比法”比一比,自己的心理负担就会减轻不少。有时候井亦波问的问题比较幼稚,米满仓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回答他,但即使这样井亦波觉得只要跟米满仓一,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优越的家庭条件对他来即使不工作也能衣食无忧,但不能一辈子尽读书光躲避,九月,井亦波硕士毕业,依他优异的专业成绩从众多求职者中脱颖而出被一家国有公司录取。接到录取通知那天,井亦波心里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激动,还有点恐惧,这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走出校门踏上社会,他给米满仓的留言“晚上七点电话联系”。

    晚上七点两个哥们聊起了电话,井亦波问米满仓“老二,我马上要上班了,这心脏还有点突突跳啊”,米满仓:“没啥,我刚上班的时候也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井亦波:“那你觉得我应该注意啥呢?”,米满仓:“这个只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每个单位情况是不一样的,当然只要是有中国文化的地方还是有些共性的,这才是你要注意的啊,否则会吃亏”,井亦波:“快,快,老二,我要的就是这些”,米满仓:“依我这几年的经验看,啥工作都是人推动的,啥工作的核心和最终结果也是归结到“人”上,与人相处是核心也是最大的技能,我觉得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善良待人,遇事宽容一些,如果情况比较复杂,实在不行了就装傻呗,我的只是一个大原则,还要你个人实际中慢慢体会慢慢领悟”,井亦波:“好,你这些我也只是似懂非懂,以后多向你请教就是了”。

    井亦波在这家大型国有公司的关上班,上班后他才发现这里的工作性质和难易程度其实是根本用不着硕士博士毕业生的,大多是一些行政业务类的工作,硕士博士所学的专业到这里基本派不上用场,工作也大多以统计、报告、领导讲话、工作简报和总结材料之类居多,在这里博士干的活,高中生也能干,甚至博士还不如一个有工作经验的高中生干得好,在这种有点像政府的单位工作不需要高智商,高情商或许更重要也更适合些。

    上班不久,井亦波就遇到了一件烦心的事情,一天,科长交给他一项任务让他写一篇领导讲话稿,凭心而论,井亦波读硕士期间一直都是计算方面的研究,像这种公文写作还真的从来没关注更没写过,这可难坏了他,毕竟这是第一次受领任务,关系到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位置,这第一炮必须打响,如果打不响在领导心目中有了不满意的看法的话,这以后的压力就大了。整整一个周末,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上查了很多的范文格式,经过两天折腾,反复修改了好几遍,自己感觉这篇讲话稿达到最高水平了这才放下心来。

    周一一上班井亦波特别激动地给科长送了过去,在等科长看过之后评价结果的过程,井亦波的心跳地“咚咚”响,心都潮湿了。过了大概半个时,科长叫他去一下,进去后他发现科长拉着脸背着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表情阴沉地“井亦波啊,你还是个硕士呢,连个讲话稿都写不好,看你写得像个高中生写的游记散文,总结提高不到位,主题提炼不鲜明,练词用句不够深沉,这那里是领导讲话啊,你再看看我同时让办公室老张写的这篇,多规范多标准,多有深度啊。科长一激动连用了三个“多”字,回到办公室,整个一上午,井亦波心里不是滋味,既难受又委屈,难受的是自己刚来上班第一次接受领导交给的任务就被领导否定了,委屈的是自己的专长不能发挥,无法跟科长辩解“千里马拉车不如牛”的道理。自己上班几个月来,在这里根本没有会发挥计算研究专长,想想自己硕士毕业前还在权威刊物上发表过两篇有影响的论文呢,再这样下去专业和特长非要荒废了不可。

    这个外人看起来实惠又有升迁发展的地方确实像个衙门,连续几天井亦波都很郁闷,他明白没有可以发挥自己专长的科研平台,就不会有施展自己伸的会,长此下去,自己真的会什么都不是了,再想想科长的“还硕士呢“的话,更是让他内心一阵阵刺痛。

    井亦波晚上又给米满仓打电话诉苦,自己真想找科长好好谈谈,交流一下对人才的看法,米满仓:“还是算了,想扭转一个人的观念比从他口袋里朝外掏钱都难,再了,这是普遍客观事实,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

    上次写讲话稿的不快还没有散去,又一件事情让井亦波陷到无尽苦恼之中。临近年底,上级检查考核增多,考核组刚来那天,公司在本地豪华酒楼举行了接待宴请,为了让上级检查考核组吃得高兴喝得尽兴,部门领导不停地给科长和井亦波等几个陪餐的同事使眼色,暗示几个下属轮流给上级领导敬酒。

    别喝酒,井亦波属于酒精过敏的一类,长这么大除了饮料任何酒水都不碰的,一喝酒马上从脸上红到脚底板,今晚上看着端在里十二分满的白酒对井亦波来无疑于一杯滴入鸩血的毒酒,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为难境地,大家都懂得这种场合的酒场不同于一般的请客吃饭,能不能喝好喝得尽兴直接影响本单位的年度工作成绩,它是工作成绩的一部分一点也不为过,其他的同事即使平时不喝白酒的也能硬着头皮在酒桌上勉强走两圈,可井亦波根本不喝酒,其他同事都起身敬了一圈酒了,他还坐在那里一直不动,科长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让他起来去敬酒,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就端着茶杯去跟上级领导碰杯,茶杯还没伸出去就被科长看到了,赶忙过来沉着脸“井亦波,你要是不能喝酒,我替你喝”,这话明摆着非让他去敬酒,没办法,他只好红着脸硬着头皮端着只有半杯的白酒杯起身准备去和上级领导碰杯,这时候科长又跑过来顺拿起餐桌上的白酒瓶子,“咕咚,咕咚“给井亦波杯子里倒满,边倒边:“敬酒要十二分满才有诚意”,两次被科长“教训”,井亦波囧得不得了。上级领导看到这一幕,朝井亦波笑了笑,亲热地拍了拍井亦波的肩膀,还没等井亦波干呢,人家就特别爽快地一样脖子一口干完了,这下,井亦波傻眼了,原本他想对领导:“随意”的,这下是无论如何不能随意了,眼睛一挤,牙一咬心一横准备干掉,谁知这酒杯刚到嘴边抿了一口,强烈的刺激差点让他吐出来,惹得在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科长看到自己的领导脸色不好看,赶紧起身走到井亦波身边“井,张总难得来一次,能跟张总喝酒是你的荣幸,你还不一口干了”,听着这柔中带刚“逼迫”的口气,井亦波再一次牙一咬,心一横,一张口全部灌进肚子里,顿时觉得从嘴巴到嗓子再到肚子都像着火了一样,眼泪立马呛了出来,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坐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旁边的同事老张就不一样,老张不但公文写得好,酒量也是十分了得,酒桌文化经验相当丰富,特会喝酒,在单位号称“三斤不醉“,每次单位有喝酒的安排,领导必须带上他这个杀锏,以防被对方灌倒的同时,给对方以威慑。老张酒桌上很活络,特别会活跃气氛,等领导酒过三巡之后,老张就开始讲段子,所以只要有老张在,肯定是一次成功的饭局。老张还有一套秘而不宣的劝酒令,一到酒场上劝酒的水平简直能够出一本“劝酒宝典”,他总能把喝酒的状态拿捏得特别到位,适时恰当地出符合此情此景的劝酒词,再不想喝酒的人听了他特别合情合理的喝酒理由不喝都不好意思,什么“缘分酒“、“见面酒“、“老乡酒“、“下对上的祝愿酒“等,一套接着一套,没有重复的。

    每次公务宴请完毕,第二天公司开交班会的时候,领导和科长总不忘把老张夸奖一番,看得出老张在各级领导眼中是比较有分量的,他能给领导脸上增色,给单位争来荣誉和业绩,所以井亦波不得不感慨“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这样的日子熬了大半年,井亦波每天几乎都在煎熬中度过,几次在科长面前没有做好有面子的事儿,科长对他这个研究生挺失望的,几个同事见井亦波在科长那里“失宠”了,也对井亦波没有刚来的时候“热”了,如果周末有什么值班出差任务总是各种理由推给井亦波。

    井亦波给米满仓打电话:“老二,你我该怎么办啊,我搞软件编程开发的,可在这里的工作跟我专业一点都不沾边,别人的长处我学不来,真不想干了,可是回头看看还有很多人求之不得呢,好矛盾啊”,米满仓:“我真的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意见,每个人情况不同,走,是需要勇气和充分考虑的,要是我换做你,还真没有走出去的勇气,工作喜欢不喜欢对我来不重要,饭碗是第一位的,没有一定实力和足够的信心我是没胆量敢随便砸碎里饭碗的,其实很多人也这样,开始的时候都是满腔热情胸怀大志寄情于工作,到后来被生活磨得就觉得工作还不就是个饭碗了吗,一旦你把工作过成了“饭碗”,这工作就成了你生活的锁喉,就会时时刻刻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约束你的生活和你的梦想,我也只能给你这些了,走不走主意还是要你拿”。

    放下电话,井亦波的心没有了往日通话后的轻松,抉择,走上社会后人生第一个难题就是要自己抉择,他想如果现在走,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矫情,不走,又有谁能体会到自己内心的煎熬,哎,人生就是选择,每一次选择可真够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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