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顾辞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捏着苏厌衾的大手一顿,松开了,抬眸看向她,却发现她神情异常认真,并无半分玩笑的?神色。
“你什么?”他喃喃问出声,俊郎的脸上表情变了变,黑眸似沉水一般,神情喜怒难辨。
“侯爷。”苏厌衾轻轻唤了他一声,如情人呢喃耳语。
反握住了顾辞的?手,语气温柔,眉眼间瞧着依旧是那个柔弱美丽的女子,出的话却异常心狠。
“侯爷有了新欢,妾身承认谎了,妾做不到与别人分享丈夫,更不可能委曲求全的接受了。可能侯爷觉得妾身是失心疯了也好,不自量力也好,妾就是觉得膈应,恶心。”
顾辞拂开苏厌衾的手,死死盯着她的脸,表情冷了下来,语气沉沉像是坠入深潭中,窒息感传来:“你觉得爷恶心?”
她不置可否,笑意淡出了眉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表情明了一切。
“你已经是我侯府的?人了,你还想走去哪里,谁家还敢要你?”顾辞攥着苏厌衾的手腕,用力的?生疼,一阵阵心底生寒,手脚冰凉。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哪里不能去?”她皱眉想要掰开顾辞的?手,不想试图和顾辞讲道理了,但?他力气太大了。
若是以前,顾辞没有招惹她之?前,她没有怀上这个孩子之?前,她是想过一辈子在侯府混吃等死的。
但?是如今的?情况发生了改变,既然已经和他有了交集,生了那不该有的?感情,那她便忍受不了他宠幸别的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恩爱。
就像她刚刚的,膈应,恶心。
好在感情尚浅,尚能及时止损。
“你这么狠的?心,还孩子也不要了?”顾辞不理会她的挣扎,看着苏厌衾的眼神有些骇人,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不是妾心狠,妾也是为了他好,若妾身求您让我带他一起走,爷可愿意。”她抬眸看着他,也不再挣扎了,任由腕骨处莹莹白肤被抓红。
顾辞的?神情冷淡,黑眸静若寒潭。
“不用您,老夫人也不会同?意,但?是啊,他娘亲不愿意一辈子被困在这侯府。他毕竟是侯爷的亲骨肉,第一个孩子,我相信没了我,侯爷和老夫人更会好好疼他的?,对吗?”苏厌衾杏眸恍若有流光看着他,眼里满含着信任。
“爷对你不好吗?”顾辞松了苏厌衾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哑然,黑眸中闪过一丝伤痛。
“爷对妾身很好,但?是这份好,以后会分给无数个女子,留给妾身的?还能剩几分呢?”苏厌衾与顾辞对视一眼,丝毫没有被他模样影响,清醒且克制,一字一句一点点碎他们之间壁垒。
“爷不想要她们的?,但?是这是皇上赐的?,我没有办法?。”他语气无奈,微微垂眉示弱,像一只被伤害的?大狗勾,眉宇间显得有一丝可怜。
“侯爷,妾不是皇上赐的?,您可以不要我。”苏厌衾勾起一抹薄凉的?浅笑,轻轻的?提醒道。
顾辞呼吸一滞,只觉得胸口越发酸胀,不舒服,声音变得冰凉,黑眸溢出一层层寒霜:“没有本侯爷的同?意,你永远也出不了侯府这个门。”
“确实,那妾便一条白绫吊死在这如玉阁阁楼之上。”她嘴角带着最?温柔的?笑,着最?狠心的?话。
“啪。”杯子撞地的声音,碎成了一片片的?玻璃。
盛怒中的顾辞,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他不是那种灼伤人的热烈,而?是让你恍若置身于冰湖之?中,周身冰冷入骨,寒气逼人。
“你敢!?”这是他与苏厌衾过最?重的?语气了,他心中愤怒,不懂为什么她可以将离开轻而易举的挂在嘴边,甚至无视他的?示弱,连孩子都可以放弃。
明明他早就许诺,不论如何,以后都会对她好的,明明他对她那么好,明明他……
苏厌衾淡淡微笑,嘴角勾出讽刺的幅度,脸上就差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您看我敢不敢?
旁边的人早就跪倒一片,连求饶都不敢,只能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如玉阁众人纷纷为苏厌衾揪心不已,捏了一把冷汗。只有站在一旁的?吴云知道,明明是他侯爷被这苏夫人压的?死死的?。
在盛怒之?下,将杯子扫落在地的时,那距离都把控的死死,确定不能伤害到那苏夫人分毫,此刻的行为不过是在无能狂怒罢了。
顾辞眼神扫过苏厌衾的肚子,还有那放在肚子上的?手,腕骨被他捏出了红肿的痕迹,平日里蚊子咬了一个口,都要哼哼唧唧一晚上,撒娇让他帮忙抓蚊子的?女人,今天格外的?坚强与冷漠。
心中像是在油锅里?滚了几圈,突然,秦明的话在脑海里想起:怀孕之?人得哄着,供着,不能与之?生气,争吵,不然生出的孩子会体弱多病。
顾侯爷心中暗暗安慰自己:本侯爷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哄她的,绝不是本侯爷自己错了,等她生下孩子,便的?都不算数了,对,都是为了他的?孩子……
“若侯爷答应你,不碰别人,只有你一人,你可还要闹着走?”顾辞瞪着苏厌衾,语气低沉,还带着一丝未消的?怒气。
这下不光苏厌衾惊了,连书珠和巧香也差点被惊掉了下巴,偷看顾辞的?目光带着愕然的神情,被轻飘飘一眼警告,又给吓了回来。
苏厌衾微微讶异,惊愕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如此简单便出来了。这个回答便是她想要的?,原以为还需要费些功夫才能让他出口,他现在倒是上道的?很。
她也并不是一定要离开侯府,这里?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若是可以她并不想离开,今天闹的这一出,也是让顾辞知道她的想法。
她与其他女人,不可兼得之?。
没想到,顾辞一天天的?看起来冷冷清清不在乎的?模样,但?是却对她用情颇深?苏厌衾心中暗暗想到,脸色的微表情未变。
她垂了垂眼,遮住了眸底的?深色,抿了抿樱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顾辞等不下去的时候,她又施施然的开口,吊足了顾辞的?胃口,让他有苦也难言。
“侯爷,的可是真的??”苏厌衾的语气放柔了,没了之?前那种棉里?针的?感觉,顾辞心下一松。
“爷从未骗过你。”他黑眸冷若止水,退了刚刚火气上头的失态,他又变成了那个矜贵自持的?侯爷。
“那……那些女人怎么办?”她好看的?星眸,又开始直勾勾的看着顾辞,眼波流转间暗送秋波,看的?顾辞身心舒坦。
顾辞一顿,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般女子入了哪家的?后院,就算无宠无子也是要待一辈子的?,哪需要考虑这些。
看着苏厌衾那双澄澈的?眼睛,似乎也不出没想好的?话,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若是愿意出府的?,爷自会安排好一切,保证她们后半身无忧,若是不愿……只要不越了规矩,侯府还是样的起一两个闲人的?。”
“那意思是以后还会有新人进?侯府吗?”苏厌衾勾着顾辞的?玉佩,把玩在手里?,表现出了示好的?心思,语气娇娇俏俏的,声线轻柔。
但?是顾辞可不敢因为她温柔的?语气,就不放在心上,甚是感觉这个是一道送命题。没有什么犹豫,拍了拍她的发顶算是回应:“不会了,这次是意外。”
“好,只要侯爷到做到,妾便再也不会在提离开的?话,毕竟谁让妾身这么这么喜欢侯爷呢。”苏厌衾眨了眨水雾雾的眸子,眸底狡黠之?色尽显,她变脸比翻书还快,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哼,就是一个骗子,尽会挑一些好听的哄人。”现在气氛缓和了,顾辞便又摆起了侯爷的架子,拿乔起来。
苏厌衾也不在乎,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愿意哄着顾辞,两人在一起是相互,不就是她硬他便软,他硬她便哄着些他嘛。
“哪有哄爷,都是认真的?,您看看妾的眼睛,都是真诚。”她垫脚捧着顾辞的?脸,让他低头看着她的眸子,视线交汇。
顾辞依言认真的?看着她,猝不及防的,一片柔软的唇瓣便贴近了他的?唇,带着丝丝香馨,温柔入骨,眼底鸦色的睫毛微微的?颤着,不经意的抖动,显得更加勾人。
他并未动作,只是低头配合,苏厌衾含着他的?唇,一点点吮着,就像她此刻表现出来的样子一般,温温柔柔的?,甚是可人。
直到她没了力气垫脚,想要停下这次主动的亲吻,顾辞突然动了,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抵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抱着她转了一个圈,压上塌……
一场紧张刺激的?对峙,在沉默中慢慢消散了硝烟。
丫鬟们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书珠和巧香对视一眼,纷纷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要冷静一些,不然主子们吵架,可能先吓死的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
这天晚上,暮色微垂,最?后一抹夕阳缓缓落下,之?前那厮元白便带着一个瘦弱的?姑娘,到了苏厌衾跟前。
当时她正撒娇着让顾辞给她挑鱼刺,男人虽然嘴上着她懒惰娇气,但?是下一秒又将剔好的鱼肉扔进?她碗里?。
只见那女孩穿的?还算干净整洁,只是那衣服的?料子实在太过于粗糙,女孩也过于瘦。长得倒是十分水灵,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怯怯的眸色,一张好看的?瓜子脸,脸上没有几斤肉。
元白见侯爷也在,连忙行礼,那女孩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也跟着行了生熟的?屈膝礼,显然是刚刚教的?。
顾辞没有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仔细地拿着筷子一点点将鱼刺挑出来。
见状,苏厌衾嘴角噙着的?淡笑深了深,挑眉看了一眼书珠,然后指了指那丫头,宁然的妹妹。
“先去带她洗漱一下,换件衣服。”书珠依言,牵着姑娘的?手退了下去。
“你吧。”随后苏厌衾用丝帕擦了擦嘴,杏眼水眸眸看向元白。
元白也是一个有眼力见儿的人,见此事的?主子是苏厌衾,便向着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夫人,的雇了来往西域的?富商出面买的?这丫头,夫人完全不用担心他们家发现端倪。”
她没话,而?是看向顾辞,手拉了拉他的?衣摆,让他将注意力从鱼肉转移到自己身上,男人歪头蹙眉看着她。
“侯爷,妾身买了一个丫头,算养在府里?,就刚刚那个瘦瘦的丫头,您看行吗?”她眼角含着笑,眉眼弯弯,乖乖的?等着顾辞的?回答。
“这如玉阁是你自己的?院子,你想买什么丫头,不用特地跟爷,自己决定就好,喏,鱼肉,府医你是要多吃一点,你还是太瘦了。”顾辞蹙眉,每次看见她的腰都会忍不住担忧,这么细真的?可以承受的住那么大的肚子吗。
苏厌衾笑了笑,拦住自己的?碗:“爷快别剔了,妾身吃不完该浪费了。”
顾辞这才作罢。
她转头赞许的看了一眼元白,点了点头道:“巧香,将赏钱给他。”
元白笑的?见牙不见眼,很讨喜的?模样:“多谢夫人,的告退,不扰夫人侯爷用膳了。”
“侯爷,那丫头是之前被抄家的宁将军家的幼女,妾见她实在年幼可怜,想留在身边,应该没事吧。”见人都退了下去,苏厌衾向顾辞交代了一下宁灵的来历。
顾辞沉思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的?是谁,沉吟一声:“无碍,留下便留下,不过是个孩而已。”
“嗯,还有一件事,相府来人了,妾身的姨娘身体抱恙,让妾回府瞧瞧。”苏厌衾想起今日相府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见她时那种量的神情,语气有些淡了。
“要爷陪你去吗?”顾辞见她蹙眉,捏了捏她的手,幽深的?黑眸里带着紧张。
苏厌衾愣了一下,笑颜如花,眼底划过一丝感动,含笑摇了摇头:“侯爷不是和旁人约好明日要去游湖了吗?不必如此,他们知道侯爷疼我,不会多为难我的?。”
晚膳后,顾辞去了书房,苏厌衾刚刚沐浴完,坐在塌上绞着头发,如墨玉般的头发,穿梭在葱白纤细的?指间。
书珠牵着姑娘走了进?来,书珠本就长得可爱,又是活泼的性子,很容易得到孩子的?喜欢。
“叫夫人。”书珠拉了拉她的手,教道。
苏厌衾断了她,睨了书珠一眼,看向人家姑娘,然后笑着道:“别听她瞎的?,你唤我苏姐姐就好,我与你姐姐宁然是朋友,所以你不用怕我。”
“唔,您认识姐姐?”姑娘怯生生的?表情,黝黑水灵的眸子,声音还带着一丝稚气,的,有着孩子的?童真,正紧紧的拉着书珠的手。
“对呀,你叫宁灵对吗?”苏厌衾语气放柔,不知道是不是要快当母亲的缘故,看着这种可怜兮兮的孩子眼神,越发容易心软了。
“嗯嗯。”宁灵点了点头,眼神微亮的?看着苏厌衾,只觉得她的很漂亮,也很温柔,忍不住想要靠近。
苏厌衾向她伸了伸手,宁灵犹豫了一下,牵住了女人的?手。
苏厌衾笑意盈盈,拉着她又了好些话,问了很多问题。姑娘老实的?回答,看起来非常乖巧。
“苏姐姐,姐姐什么时候来接灵儿回家啊。”宁灵问出这话以后,便一直看着苏厌衾的表情,想知道她刚刚的,姐姐会来接她是不是真的?。
苏厌衾顿了顿,表情未变,语气自然的道:“自然是等她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就会来接灵儿呀。怎么了,是苏姐姐这里?不好吗?”
“不是的,是灵儿担心姐姐……”宁灵粗声粗气的?道,这话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鼻音。
“你姐姐她在杨家过得不好吗?”苏厌衾轻轻的问出声。
宁灵的表情有些纠结为难,最?终选择了出来,的童音在这间屋子里?响起,一点一丝的?敲击的着苏厌衾的心房:
“那一家人可坏了,之?前的?时候,宁家还在,他们一家便对姐姐百依百顺,事事顺从,现如今,父亲不知所踪,哥哥娘亲远在边疆,宁府不在了。那一家人的?恐怖的?面孔也露了出来。”宁灵的语气带着哭腔,既心疼姐姐,又有对家人的想念。
苏厌衾没有话,拧着眉,给她擦眼泪。
“他们私吞了姐姐的?嫁妆,拿去花天酒地不,喝醉了还要回来折腾姐姐,将姐姐从床上弄醒,伺候他,在外面受了气,便拿姐姐撒气,鞭呵斥,她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了。姐姐是想离开的?,但?是他们死活不肯放手。我姐姐从金枝玉叶的长大,却生生被他们折断了傲骨,我甚至觉得若不是我,姐姐可能早就……。在他家当牛做马,被蹉跎……呜呜。”最?后,她哭做一团,书珠和巧香也红了眼眶,这种年纪的?丫头片子,最?是感性。
“若不是那一次意外落水,姐姐怎么可能会嫁给这种狼心狗肺的伪君子……”宁灵这话的有些含糊,但?是苏厌衾却是心里?门清。
宁家大姐宁然,二八年华,国色天香,才华横溢,曾是各家公子哥放在心尖上想要求娶的人物,当年上元节一舞,一身红衣雪梅,飘然若神女,那当真是舞进?了众人心里?。
一时间风头无二,想要求娶宁然的人,几乎快要将门槛都踏破了,但?是在众人期待宁家大姐花落哪家高?门富地时,她下嫁给了一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
盖因为,宁家大夫人生辰宴时,宁然落水,那人舍身营救,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后宁将军见他一身书卷之气,又上进?努力,没有办法?才松口。
宁家大姐嫁人之后,便再没了踪迹,只是每当上元节总是有人想起那红衣雪梅,再也没了那一舞动京城的惊艳。
后来宁家被查出通敌卖国的罪证,那些之?前对宁然示好求过亲的公子哥,更是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连累。
苏厌衾心中一叹,这宁府的?悲剧,几乎是她一手写成的?,如今明明知道他们一家是被冤枉的?,但?是却无能为力。
居心叵测的?夫君,千方百计设计攀上权贵,又在宁家落难之时,转头就投入了相府的?阵营,一起讨伐曾经的?岳家,实乃一代人。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剩下红烛缓慢燃烧的声音,苏厌衾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思绪万千,有关于宁然的也有关于相府姨娘的?。
在她又算翻身的?时候,被一个炙热的怀抱抱住了,顾辞闭着眼睛,环住女人的?腰,往自己怀里?带,眼睛还未睁开,先亲了亲她的?耳朵。
他沙哑的?声线近在她耳畔,声音却有些含糊:“作甚啊,翻来覆去的不睡觉,肚子不舒服,还是腿麻了?”
见顾辞也没睡着,苏厌衾转身对着他,主动环住他的?腰,也默默的?闭着眼睛,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精神。
“唔,妾身睡不着呢,侯爷给讲个故事吧。”
“爷不会讲故事。”因为睡觉的?缘故,顾辞声音透着一丝低沉的?性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白色的床幔,有些失焦。
女人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他往下看了一眼,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后脑勺。
“那怎么办呐,妾身睡不着呀。明日出门见人,指定是会没了精神,没了精神肯定就会神情憔悴,旁人一看,便会觉得侯府亏待了孕妾,丢的可是侯府的?脸哦。”苏厌衾歪道理一大堆,絮絮叨叨的着。
顾辞手伸过去,轻轻地捏了捏苏厌衾的肩,语气又好笑又无奈:“怎么这么会戴高帽呢?”
“哎呀,侯爷捏我干嘛,很痛的?诶,肯定又红了。”她又开始闭着眼睛瞎了,语气娇嗲,嗲声嗲气,但?是明明顾辞一点力都没用。
“……”顾辞眨了眨眼,黑眸恍若黑石,带着一丝光亮,没有做声。
“哎呀,侯爷,好热哦,你热吗?”她全身缩在锦被里?的?,只剩下一颗脑袋在外面的苏厌衾,勾起一抹坏笑,头枕在他胸前,把被子往下拉,将顾辞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依然快要入冬的天气,确实有些凉了。
顾辞心中叹气:看来这故事不讲,怕是别想好好睡觉了。
他手臂一揽,将她规规矩矩的抱在胸前,一只手压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拦住她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她好看的?杏眼透着水光,莹莹如玉,眨了眨,抬头只能看见男人的?下巴,主动用发顶蹭了蹭男人的?下巴,又被顾辞按住,用武力压制了。
她这才老实下来,窝在他脖子下面,等着她家顾侯爷给讲故事。
“爷是真的?不会什么故事,若真要,那就简单的?下,爷记忆中的案子吧。”顾辞胸前传来一声声震动,声音如古老的?钟声一般浑厚。
苏厌衾:……侯爷,您是不是对睡前故事有什么误解?
“在距离紫禁城的千里?之?外,有一座寺庙,香火旺盛,善男信女众多。一天的清,却突然有一具无头尸体,置于菩萨神像前……”
苏厌衾:……差点头吓掉。
整个故事的是,该寺庙虽然面上风光,却背地里却是一个蛇鼠一窝的?地方,和尚并不是和尚,信女也并不是信女。
曾经一名?官家女子,慕名?而?来,最?后在寺庙中消失了,在十几年后,寺庙的?枯井里?赫然躺着一具白骨。
一个和尚见她好看,又只带了几个丫鬟厮,千里?远道而?来,便起了歹毒的?心思。想要和这官家姐一夜春宵,事关女子名?节,很多信女,便是吃了这哑巴亏。
但?是这官家姐不一样却是一个性子烈的?,不光不怕威胁,还扬言只要她有机会出去便一定会将他们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那和尚听了,那还敢放她出去,只能将她暂时囚在那寺庙底下的?牢笼之?中,这寺庙的?其他人闻讯而?来,对于那娇生惯养的官家姐,兴趣甚浓……
终于女子不堪受如此羞辱,终于是疯了,变得疯疯癫癫起来,最?后居然还怀孕了,但?是没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在孩子出生后没多久,那名女子便病死了,那个孩子也变成了和尚,寺庙的?众人对此事三?缄其口,经过此事,再也没有和尚再敢行此等害事了。
但?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那官家姐的?孩子,最?终还是知道了真相,开始为母报仇,将这些年调查到的与当年事情有关的和尚,纷纷以不同?的?死法,身死在信徒面前……什么无头悬尸,什么手指馅的?菜包,什么神像背后的脸皮。
当年那个最?先对官家姐下手的?默默无名?的?和尚,如今却成了德高望重的?主持,那孩子最?后的目标便是他,但?是在他下手之?前,被顾辞抓住了。
被抓住的凶手丝毫没有任何惊慌意外的?神情,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已经花白胡子主持,扯出一抹残忍又病态的?笑:“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佛祖可洗去了你这一身罪孽?”
凶手入狱,秋后问斩。主持在他死后的第二天,也消失在了寺庙,任谁都没有找到,多年后,那无人问津的?枯井中多了一具白骨。
顾辞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话,可能都没今天一个晚上的多,轻咳一声,感觉喉咙有些干。见苏厌衾许久没动,也没做声,便以为她睡着。
想要将她抱着移开自己去喝口水,谁知道,手刚刚碰到她的?后背,她便像惊弓之?鸟一般,往前面拱了过来,顾辞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她头狠狠撞了一下嘴巴,牙齿嗑在了下唇上。
顾辞往后一仰,凉凉的?吸了一口气。
“呜呜呜……侯爷救我,我还不想死,害怕,太恐怖了……嘤嘤嘤。”苏厌衾闭着眼,死死的?抱住顾辞的?腰不撒手,一脸的害怕。
他捂着嘴,搂着女人的?腰,心护住她,有些干涩的?嗓子有些嘶哑:“嘶……别怕,爷在这呢,没人敢杀你。”
“呜呜,侯爷作甚要讲这么骇人的故事,您就算一定要讲,作甚将手法?讲的那么详细啊,啊啊……侯爷是怕我杀人的时候,不够细节吗?。”苏厌衾瞪着一双灯笼大的眼睛瞧着顾辞,别睡着了,眼里没有半分睡意,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顾辞忍不住扶额,刚想哄着她认错,下一秒她便八爪鱼似的抱住他的?胳膊,又黑又亮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灿若星辰。
“侯爷,再讲一个呗。还想要听,嘤嘤嘤。”她表情有些微妙,那神情的?害怕不似作假。
“你不害怕吗?”顾辞这会可不敢撒手了,生怕她又猛的?做动作,磕到他倒是事,就怕她冒冒失失的?磕到了自己,等会儿又有的?哭了。
“爷听过一句话吗,又怕又爱听,怂且爱。”苏厌衾一双求知若渴的?眸子看着顾辞,这种听恐怖一般的感觉,真的?很刺激,加上顾辞的?声线卓越好听。
苏厌衾真的?是心中泪流满面,害怕是真的?害怕,想听也是真的?想听。
这次顾辞可不再惯着她了,伸手制止住那颗骚动的脑袋,将整个人都圈进?自己怀里?,苏厌衾手脚都被压住了,杏眸溢出水光,委屈的?不行,不满的噘嘴,刚想要什么。
“乖,明天讲给你听,你看看外面天都要亮了,你忘了明日还要回相府看姨娘了吗?”顾辞语气放柔,像是雪白冬日里的?一抹暖风,他抬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肚子。
苏厌衾被揉着肚子,宛如一只被顺毛的?猫,舒服的?半眯着眼睛,觉得顾辞的对,便也不闹着要听他“书”了。
软声哼唧了两声,就不再话了,顾辞见她瓷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额间因为刚刚太过紧张溢出了几丝细汗,他抬手擦了擦,女人若猫叫一般哼了一声。
男人原本冷硬的?声线,硬是变得柔情似水起来:“我一直守着你,娇娇安心睡。”
至于顾侯爷的洁癖,早八百年就被苏厌衾给治得死死的?了。
第二日,便如她料想般,躺在床上完全起不来,孕妇本就嗜睡,再加上昨晚又专注于听故事去了。
顾辞率先醒起来,他看了一眼卷在他臂弯里睡得香甜的?女人,又看了一眼外头,他低头亲啄了两下她的脸,苏厌衾并没有反应,动都没动弹一下,继续睡觉。 他又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这回她伸手挠了挠,翻了一个身,朝着里?头继续睡觉。
顾辞嘴角翘起一抹幅度,揪着她的头发,拿一抹发尖扫过她的鼻子,将她闹了醒来。
苏厌衾报复性的扯着顾辞的?头发,手上拿着墨发绕着圈圈,嘴上嘟囔着抱怨出声:“啊,怎么办?不想去了,想睡觉。”
“那就不去了。”顾辞满不以为然的道,对于他来,这侯府如何他并不在意。
“爷倒是的?轻巧。”苏厌衾认命的扔掉手上的?头发,睡眼朦胧的坐了起来,见顾辞还躺在前面不动,伸脚踹了踹他的?腿,语气娇气:“快起来,伺候本夫人穿衣。”
男人抬眸看着她,犀利的黑眸半眯着,透着一丝危险,他擒住那一只纤细的?脚脖子,沉声威胁道:“伺候谁?”
“哎呦,伺候您,伺候您。”苏厌衾好汉不吃眼前亏。
顾侯爷:谢谢,感觉到了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