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够配
课后豆蔻舒展了一下筋骨, 愉快地准备离去时,被傅珞灵叫住了:“公主,臣有话要, 能留下一会吗?”
豆蔻以为他也要学赵老,给她课后延时补习,不料的却是:
“公主,婉儿是殿下送臣的通房,只是通房而已, 日后即便生下长子,那也是庶出, 肯定越不过嫡出的。”
豆蔻不大明白他跟她这话意义在哪, 挠了挠头道:“啊?那又怎样了?”
“臣与婉儿...也不过是只有一夜而已...臣并没有...并没有对她动过心...”傅珞灵到这里,脸已经全红了。
但豆蔻却仿佛开了另外一个新世界似的,忍不住好奇多嘴又问了一句:“那...男人真的都会喜欢这种事吗?我怎么瞧着有些可怕...”
她话一落, 傅珞灵随即一愣。
豆蔻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不对, 慌忙掩饰了起来:“呃...我不是...就是...”
掩饰到最后发现根本没法子圆,干脆破罐子破摔, 坦白道:“其实我从书中看来的, 当时得知你得了通房的时候,还一度觉得你身上不干净, 走路都得绕道呢。”
傅珞灵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她不尴尬的时候,他就连她的份一并尴尬了,此时脸红到了脖子根,连忙转开眼,呛咳道:“孔子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公主以后嫁了,自然不那么觉得了。”
晚上太子要来跟豆蔻一块用晚膳,马上就年二十三了,东宫里到处都备着一些糖瓜和饴糖,豆蔻白天里吃够了糖,现在就不怎么想吃饭了。
谢元祐往她碗里夹了满满的菜,还催促她道:“都是你喜欢吃的,怎地不吃了?”
豆蔻看了看搁在榻边的糖角,突然觉得碗里的菜没味了。
“有些撑了,不想吃。”
谢元祐怪了,紧张地搁下筷子道:“魏舂,叫宫医来给公主瞧瞧。”
豆蔻哭笑不得:“哥哥,我没不舒服,真的只是吃不下了。”
“好好的没毛病的话,又怎会吃不下呢?”谢元祐皱眉道。
蕴儿从外头进来,手里端了一碗消食的汤,来到太子跟前时,先褔下一身,继而目光还是残留了抑压不住的恋慕。
豆蔻看在眼里,不由会心一笑。
“公主,来把这汤喝了,您就吃得下了。”蕴儿完,又心翼翼地凑她耳边道:“您下回真不能贪吃了。”
豆蔻边饮着汤边挥挥手让她离开。
等吃下几著子菜的时候,豆蔻又慢慢将凳子拉近了哥哥一些,悄悄与他商量道:“哥哥,我有些事想问,你能让魏舂出去吗?”
谢元祐随即手向后一挥,身后的宫人鱼贯离场,还顺带着将屋门关上。
“好了,有什么事要招的。”谢元祐淡淡道。
豆蔻一愣,没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嗯...哥哥英明,我糖吃多了,所以才吃不下饭的。”
“你这丫头...”谢元祐刚想责怪,豆蔻连忙拉下了他的手,谢元祐手指被握得有点心惊,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抽出,把头转了过去大口灌着水。
“哥哥,我不是跟你这事的,我是想问,哥哥,你收过通房了吗?”
豆蔻话一落,谢元祐“噗”一声将水洒出,领边、胸襟边都是水迹,咳得眼睛都红了。
“哎呀,干嘛那么激动?”豆蔻一边怪道,一边掏出帕子来,准备帮哥哥把领边的水迹擦掉。
她手还没落,谢元祐边红着眼一把抓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有些奇怪,感觉像是想吃掉她一样。
豆蔻着哈哈道:“哥哥,没必要这样吧?就问问而已,不想答可以不答呀...”
“你问这些...要做什么?”谢元祐哑沉着嗓子,似乎被呛的嗓子还没好。
“不做什么呀。”豆蔻不敢明,要是了想把蕴儿塞给他,指不定会换来什么个结果呢,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二罢了。
“你一个姑娘家,想这些事算什么?哥哥不需要什么通房侍妾,你别乱歪主意。”谢元祐皱眉道。
豆蔻“哦”了“哦”,又乖巧地低头专心吃菜了。
“不过...哥哥以后给你找的夫婿,一定会找没有通房侍妾的。”谢元祐看着她,鬼使神差地就来了这么一句。
“啊?”豆蔻的神思接洽不上来,口中的丸子在张口那一瞬就从碗边滚落。
这怎么也能扯上她啊...
“哥哥,我今年才十三岁...”豆蔻不满地嘟囔,干脆搁下筷著,“再了,什么叫你找的夫婿,难道我就不能自己找夫婿了?若我没瞧上的,不嫁了,哥哥养不起我了是不是?”
谢元祐听她这么一,脸上才缓和有了些笑容。又往豆蔻碗里夹了菜,自个也夹起了颗红烧狮子头。
豆蔻重新拾起筷著吃菜,突然又想起白天跟傅珞灵的话,好奇又来了一句:“哥哥,我听傅大人,男子到一定年纪还没有找过通房的话,将来会被新婚妻子嫌弃的。哥哥你也一把年纪了,再不去学,难道就不怕被我未来的嫂嫂嫌弃你不行?”
这下,谢元祐竟是一下就被颗狮子头硬生哽塞在喉咙,脸上没太多痛苦表情,只是迷茫地涨红了脸,眉头皱得死紧,挺拔的身姿站了起来,手开始用力拍击胸膛。
豆蔻被哥哥吓着了,“哥...哥哥!怎的了?水...来!给你水!”
兄妹俩鼓捣了大半天,那颗狮子头才勉强咽下去了。
谢元祐脸色发白地坐在圆桌边,倚着桌沿,很是严肃地对她道:“傅珞灵竟然对你这些事?!”
豆蔻见他要生气了,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
“是我好奇...问他的...”豆蔻低着头,坦白的声音像蚊蝇,“他还对强调我,让我不要介意这些事...是通房生的子女无论如何越不过嫡母嫡子女去,我还纳闷了,他把这些讲给我听做什么?”
“他果真那么对你?”谢元祐听了更加生气。
豆蔻以为哥哥在生她的气,便也不敢再了。
“哥哥...对不起嘛,你不想听这些我不便是了。”
谢元祐瞟了那个平时顽劣,到他面前来就乖巧起来的姑娘,叹了一声,往她手里塞了个甜果子,语气放柔下来道:
“哥哥不是怪你,哥哥是希望你不要被人三言两语骗去了。什么通房侍妾越不过主母去,那是男人想三妻四妾找的借口。真正爱你的人,只要你一人足矣,又怎会舍得让别的女人来和你共享一个他?”
“可大家不是都这样吗?蕴儿的父亲也有几房妻妾,父皇也有许多妃子啊...”豆蔻挠了挠头,“而且,那是他们男人的事,干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用娶妻纳妾,骗不骗我又做啥?”
谢元祐被她逗笑了,用指背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啊,想法老是奇奇怪怪的,罢了,只要你记得有通房妾室的男人配不上你就好。”
隔天太子下了朝,没有立刻回东宫,而是到翰林院找傅珞灵。
太子殿下一到,翰林院上下的官员就感觉蓬荜生辉,那可是抓拿了气焰嚣张大绥太子的殿下啊!
大伙儿忙着敛起官袍,齐刷刷出来给太子行礼,傅珞灵就站在了队伍的最末尾。
“孤今日来,找傅文书几句话。”太子殿下森冷的语气响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但众人还是嫉妒新来的傅珞灵能够私下里接触太子殿下。
傅珞灵束着手跟着太子殿下来到一个无人的院里,太子继而对傅珞灵道:“孤知道,皇后娘娘想授意你接触十一公主,将来好得了公主芳心,让你尚公主。孤今日来,却要奉劝你——”
“你死了这条心吧!”谢元祐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厉绝道,“就你这样的,还不够配!”
可傅珞灵却不卑不亢地福身道:“殿下,臣爱慕公主,这与皇后娘娘的授意无关。臣自知现在资质还不够,但臣相信,假以时日,臣一定能配得上敏尚公主的。”
“你的才干孤从来不疑,可孤的却并非是这些。”谢元祐睃了他一眼,见他疑惑,继续道:
“孤现在问你,家、国还有爱人在面前让你挑选时,你会如何选择?”
傅珞灵略一沉吟,道:
“回殿下,自古以来有,先有国,再有家,那自然国家大事重于一切了。”
“那这么的话,为了国家,你可以牺牲豆蔻,是吗?”谢元祐冷嗤道。
傅珞灵不觉得自己有错,却又不愿被太子如此拿话来套,于是道:“殿下,这些事情您不能一并来的。”
谢元祐好笑:“孤怎地就不能一并提了?”
“若然殿下问臣,公主有危难时,臣会不会舍身相救,那臣的答案一定是,会!”
“但若然家国危难当前,需要牺牲的时候,公主她身为万民俸禄者,理应身先士卒。那臣肯定是会先考虑救万民的。这个毋庸置疑。”
“哦?”谢元祐靠坐在石亭凳上,掏出了腰间的双头弯匕细细擦拭着,“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危难的时刻,你会怎么跟公主?不顾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还告诉她,她应该去死?”
傅珞灵揖了揖手,一本正经道:“臣会试图服公主,舍我而成全天下,方乃君子该干的事。臣还是希望,危难来临,公主能跟臣有相同的领悟,舍我成全家国!”
“傅、珞、灵,”谢元祐拿着弯匕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靠近他的时候,手里的双头弯匕突然从手里甩出,将傅珞灵的发髻割去了一半披散开,继而在远处绕了一个大圈之后,返回到谢元祐的手里。
那双头弯匕是谢元祐改良出来用于西境作战的武器,锋利无比,刀刀见血,他就曾经拿着它,一趟至少割下十多名大绥兵的脑袋。
谢元祐稳稳地接住了双头弯匕,手心不慎被割开了口,鲜血正一滴一滴向下淌,他暴怒,猛然叱骂道:
“你是不是念书念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