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后没多久菱城就下了一场雪, 姚尔玉和靳则只能在雪化之前住在宿舍，只是这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缠绵飘扬了两三天, 化雪更慢。

    姚尔玉有心理准备, 穿戴都是防寒最厚装备，除了吃喝拉撒根本不愿意出教室, 而且教室门关的严严实实，窗户缝透风, 就有同学拿报纸糊一糊, 普通外班同学站在外面不大能看清里面内容。

    现在是晚饭休息时间, 班里也没几个人愿意出来, 靳则站在窗口隔着雾蒙蒙的潮气看到姚尔玉正扭头和一个男同学讲着什么，神情认真, 讲着得心应手的内容眉眼皆是自信，他等了一会儿，索性推开后门又关上。

    刚开始班里同学没察觉什么不对劲, 但有人抬头看了看，咦, 班里高个子是谁来着？

    不对啊, 这人不是他们班的！

    好像又有点眼熟, 在哪儿见过来着？两个女同学悄悄地量了靳则长相, 已经开始声讨论了, 直到靳则走到第三排, 拍了拍姚尔玉肩膀。

    喔！是老来找姚尔玉的大帅哥！

    姚尔玉坐着得努力仰头, 看清是靳则还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你坐这儿。”

    她指指同桌何跃的座位，他吃饭不会回来这么早。

    靳则依言坐下将手里提的三层饭盒放到桌上，搓搓冻通红的手指头低声解释：“刚才老师让同学转告我门外有家长来了, 你舅舅给我们送的晚饭。”

    这是他们第三天住宿舍了，估计老人太惦记，派了姚松霖来送点好吃的，但学校不允许家长进入，姚松霖没办法通知他们只能赶时机，碰见认识的学生老师给他们带话，等靳则到大门传递东西，俗称探监。

    室内温暖，饭盒里的香味袅袅窜出来了，姚尔玉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惹来靳则狐疑的目光。

    “你没吃晚饭？”

    姚尔玉假装淡定的回答：“我还没去，这不正好你来，巧了嘛。”

    靳则原本是算教室见不着她就去食堂找人，此时也有点气的没话，怕冷不至于不愿意去食堂吃饭吧。

    “不吃饭会更冷的。”

    姚尔玉不好解释她生理期第一天不愿意动弹，积极开饭盒要吃，至于洗手，他们学生冬天基本每个人必备暖壶，倒点热水浸湿毛巾擦擦就好。

    饭盒开，香气飘的更远，第一层是红烧排骨，第二层是牛肉丸子汤，第三层是猪肚鸡煲汤，前两样应该是姚家人准备，而猪肚鸡汤是靳奶奶的得意之作，呜呜呜呜感动！太给力了！他们这个年纪就是馋肉啊！

    饭盒送来之前应该做了保温，靳则提过来时也做了保温处理，因此饭菜还有点烫口。

    “我口水要滴下来了，靳则则，快吃呀！”

    姚尔玉桌洞里备着两副筷子，却只有一柄勺子，他们俩吃一锅饭那么长时间了没那么多计较，她很大方地表示：“你先喝汤，轮流用吧。”

    靳则一愣，呆呆的看了她一眼，他们很少在教室里坐的这样近，那漆黑眸子里掺杂着震惊和犹豫，以及淡淡的舒适欣喜。

    他们是很亲近的。

    姚尔玉却误会了，以为男孩子开始爱面子了，红着脸解释：“哎呀，不是一替一口，你用完我擦一擦再用嘛，我们要快点吃，待会儿人家回来你就没得坐了。”

    靳则耳朵也泛红，他低声咳了一下：“没关系，你先尝一点暖暖。”

    好嘛，开了就好了。

    单口吃菜有点咸，幸亏姚尔玉有在桌洞里备面包的习惯，面包就菜，吃的非常满足，只是他们俩吃得喷香，别的同学就不好受了，纵然大家家庭条件都不差，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会儿在教室啃方便面、吃泡面的大有人在，特别是离他们特别近的。

    可姚尔玉总不能因为这个到外面吃饭吧，于是给前后座各分了一块排骨，大家这段日子混熟了，吃一块解解馋都挺开心。

    靳则低声道：“你在这倒是混的如鱼得水。”他老担心有像姓董的那样败类害她受排挤。

    姚尔玉挑眉：“我也是有人格魅力的好不好？”

    “是么？难道不是排骨的魅力？”

    “恕我直言，你觉得我现在对你这么好，是因为什么？”

    靳则咳了一下，有点期待。

    姚尔玉斜他一言，俏丽脸上皆是冷傲：“那当然也是因为排骨。”

    “……别了，快点吃。”

    “哼哼。”

    两道汤姚尔玉都想尝尝味道，怕靳则介意，还假惺惺的问：“我下勺子喽？”

    靳则动了动手指，很想敲她一下子，又怕她将来把不再长个儿的原因怪在他头上，于是耐心笑的温和：“对，大姐您随便吃，我收尾。”

    “够上道，回头本大姐带你吃好的。”

    他抬了抬眸：“我记住了。”

    饭菜分量刚刚好够他俩吃再分给同学尝尝鲜，姚尔玉吃完浑身都暖和了，她习惯饭后吃颗薄荷糖，也拆了一颗给靳则。

    靳则看到那颗翠绿的糖在面前晃了晃，差点张口去含，抬手拿过塞到嘴巴里，饭盒也收拾好了，要带走清洗的架势。

    可是天寒地冻，哪能儿洗干净油腻的饭盒。

    “要不我带回家洗吧？”

    靳则扬扬下巴：“热水房有开水，我简单冲一下就行了，不指望你这个懒的。”

    “嘁，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出去。”

    姚尔玉手伸进桌洞摸了个卫生巾又迅速塞到口袋里，她以为做的隐秘，但靳则眼睛放在她身上还是看见了，瞥见桌脚的暖壶故作大发慈悲的问：“要不哥哥再给你壶开水？”

    “好！”

    “你还真不客气。”

    嘴上这么，靳则还是迅速提起她的暖壶，高大俊朗的身形从课桌间走过，再看那体贴周到的照顾，是个女生都要羡慕姚尔玉了。

    姚尔玉没想到这一点，主要是她和靳则太熟悉了，熟到懒得在乎外人的目光。

    水房和厕所不是一条路，两人也只是前后脚走出教学楼，靳则腿长走得快，只酷酷的留给她一句：“待会儿给你把暖壶送过去。”

    “知道啦。”

    他等了一会儿，以目光谴责。

    姚尔玉努努鼻子，想让她喊哥哥还是做梦去吧。

    靳则摇头失望，大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意，大踏步走了，而姚尔玉被冷风一吹才意识到腹肿痛的不适感已经减消了很多。

    唔，真是多亏了靳则去校门口拿饭，改天好好报答他。

    不过姚尔玉没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化雪之后太冷，她裹得严严实实一点事没有，靳则没那么心，光荣感冒发高烧，还请了两天假没去上课，搞得姚尔玉一个人骑车上下学有点不适应。

    到了星期六，姚尔玉给好学的靳则同学带回这两天发的练习卷，各班讲课进度大同异，她本想给人画一画重点，结果开课本就看到人就快把这学期课本预习到最后一单元了。

    “我这还用得着我吗？”

    靳则还有点发烧，家里只有奶奶在厨房做鱼丸，两人待在他房间书桌边，他本想不用麻烦，但话到嘴边想起姚尔玉给被人讲题那么耐心的模样，于是指向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

    “这个竖直上抛的分段处理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姚尔玉愣愣的看着他，就在靳则心虚的时候，她忽然伸手以手背碰了碰他额头，她平时爱惜保养，洗完手总要涂雪花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手伸过来时带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手指温热柔滑。

    她笃定地：“你果然还在发烧。”

    要不然怎么会用这么柔弱的口吻，像一只迷路的兽，太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