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高中二食堂的油条一绝, 金黄酥脆、内里蓬松气孔均匀，阿姨在油条面糊中别出心裁的加了点芝麻，吃起来更香, 今年秋季学校决心丰富学生三餐种类, 油条窗口一经出现风靡全校，早餐吃它, 全靠抢。

    姚尔玉了两碗豆浆，两个鸡蛋, 果然看到靳则端着油条朝她走来了。

    “爱卿没有辜负朕的期待啊！”

    靳则愣了一下, 因为某个A字开头的字眼, 他很快反应过来, 慢条斯理的问：“您是用油条上朝的皇上吗？”

    “我只是一个想吃油条的皇上。”

    学校的原味豆浆不加糖，略带一点豆腥味, 原本姚尔玉不爱喝，但挡不住姥姥豆浆有营养，泡一下油条, 两者搭配着吃刚刚好。

    吃到一半，姚尔玉发现靳则今天挺沉默的, 于是抬眸看了他好几眼, 人也察觉了, 抬头看她。

    姚尔玉纳闷：“谁惹你了, 大早上像没睡醒似的。”

    靳则默默地答：“根本就没睡好。”

    “谁吵着你了？不应该啊, 我一点都没听到。”他们俩房间隔着两堵墙, 噪音环境是相同的。

    大概是她的太理所当然了, 靳则无言以对的盯着她。

    然后他旧事重提：“之前后院那家人吵架不也没吵醒你，苏奶奶雷都闹不醒你，是不是真的？”

    姚尔玉给自己剥鸡蛋, 今天手气好鸡蛋壳一下就光溜溜剥下来了，于是慢悠悠的反驳：“我那是睡眠质量好，再我也被雷声吵醒过，有时候也不会睡那么死。”

    她也是个淑女好不好，这么形容容易让她想起鼾声如雷的姥爷，别被自己鼾声吵醒了，就连喊他都得费嗓子。

    “欸，对了，你听到什么人吵架了？”

    难道路家还会发生不可控的变数？路凝真住宿舍，她不如帮忙留意，心里有个数。

    靳则摇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睡不好？”

    不，直到早饭吃完靳则还是什么都没，但是看上去精神不大好，走出食堂的时候，姚尔玉戳了戳他外套，这年头羽绒服开始流行了，他们这些学生是宝贝中的宝贝，很多都穿羽绒服御寒。

    “你不会感冒吧？有没有不舒服？”

    靳则原本垂着眼睛看地面，他个子高，这个姿势难免显得颓丧，听到这句关心之后又渐渐抬头：“还行，没有太难受。”

    姚尔玉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好玩，也是真的关心：“你别再感冒了，冬天吊瓶很冷的，不过有不舒服也别硬撑着，你们班主任应该不会卡你请假吧。”

    “嗯。”

    “我走啦？”她心的顾及到他的心情。

    靳则心里涌上一抹淡淡的甜：“好。”

    姚尔玉同他挥挥手，迎着朝阳上楼，马尾辫甩来甩去，活泼自信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将眼前画面珍藏，甚至是只想贪婪的独占。

    午间，姚尔玉观察了一下，靳则有一点好转但没有完全恢复往日的活力，于是刻意让着他一点，不欺负他。

    饭后两人还到操场上转了一圈晒太阳，他们整天坐在教室里，只有上午大课间做操出来走动，冬天紫外线弱一些，姚尔玉也不担心晒黑，算隔三差五就来晒一晒。

    晒太阳最佳场地是操场看台，一级接一级空无一人，挑个中等位置坐下看能看人踢球，也不拘泥于话题，反正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能一，就连守门员衣服上绣了什么字也能成为他们比较视力的标杆。

    姚尔玉托着下巴看他：“则则我特操心你这一双双眼皮，要是被眼镜遮起来就太可惜了，你记得要爱惜眼睛啊。”

    靳则耳边发烫，忍不住敲敲她额角：“你操心太多了，不知道操心催人老吗？”

    “唉，你怎么多了个动手动脚的毛病？”

    “我没用力。”再他也不跟别人这样。

    姚尔玉亮出绝招：“哼，你要是用力我就哭给你看、不对，哭给靳奶奶看。”

    “我不敢，皇上您收了神通吧！”

    从操场离开的时候偶遇了何跃，他从高一就和姚尔玉是同桌，兜兜转转调换座位坐一起一年，比别的同学熟悉一些，路上偶遇会自然的招呼。

    何跃下意识量她和靳则，目光里藏着羡慕以及浅淡的喜欢，他家在县城，能来省城上高中是因为中考分数优秀，被实验高中挖过来，地方的中考状元到省城也容易被埋没在人堆里，幸亏融入环境的高一第一位同桌是姚尔玉，友善聪明，答疑解惑从不推辞，也不鄙夷他的土气和胆，他得以慢吞吞的习惯这个环境建立自信，默默喜欢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何跃有把握不会被姚尔玉察觉，不然连同桌朋友都没得做了。

    “看球啊？”

    “是啊。”姚尔玉觉得没必要他们专门去晒太阳了。

    何跃点点头就走了。

    这次靳则很轻易的分辨出来了何跃情绪，大概是因为喜欢了同一个人，但他充满信心，不会产生昨天的慌乱情绪，是因为有信心吗？

    晚自习下课。

    姚尔玉收拾书包走人，还未出去就听到同学喊她，“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

    “你自己去看呗。”

    话到这儿，姚尔玉已经猜到是谁了，出去一看果然是靳则，高高的个子就靠在班级门口的栏杆上，光线昏暗，但他很惹眼。

    “你怎么上来了？”

    晚自习要走段夜路，从高一开始两家老太太就耳提面命让他们一起上下学，以往都是在楼下汇合，有一方没及时赶到再去教室找人。

    靳则两手一摊：“车子被人借走了，我得骑你的车子。”

    “咦？有这好事？不对啊，你不是最宝贝你的车子了？”

    “……日行一善。”

    姚尔玉弯唇，和他并肩下楼，今天晚上不用顶风骑车，开心！

    车推出来，姚尔玉就跃跃欲试坐上去，靳则扬扬下巴示意她不必矜持尽管坐上来，前面有一段路被压的坑坑洼洼，他没骑上去，就这么推着车子载她。

    姚尔玉也不嫌车速慢，两脚划地给他助力：“话则则你怎么上车来着，会不会一抬腿把我从车座上扫下去？”

    靳则严肃的看着她：“第一不要叫我则则，第二……我被你的不知道怎么上车了！”

    她憋着坏笑：“为什么不能叫，你不觉得很亲切吗？”

    “不觉得，我比你大，不要给我你在摸我脑袋的感觉。”

    “是嘛？看来你的郁闷已经恢复了嘛。”

    靳则一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软：“算你有良心。”故意逗他拌嘴。

    姚尔玉嘚瑟的拍拍他肩膀：“行了，伙子，既然你已经恢复了，那就快点骑车送朕回家。”

    这大晚上的冷风一吹真要命，暴露她就一坐自行车假皇上的事实啊。

    “行吧。”

    恰好走过了坑洼路段，靳则骑着粉色女式自行车毫无心理压力的走过校门口，擦肩而过的是准时准点来学校接送大姐苏姿晴的黑色轿车。

    苏姿晴大概喜欢开窗吹风，每次碰面都能看到她那张端庄典雅的脸庞，她看着姚尔玉显然是想点什么，半年来相似情形发生的次数逐渐增多。

    轿车还未启动，但靳则正在加速，一溜烟儿走了。

    “抓紧啊皇上。”

    “得嘞。”

    姚尔玉往靳则背后藏了藏，没有冷风迎面吹是真的暖和啊。

    胡同里没有路灯，往上开一会儿手电筒骑自行车很快到家了，但今天就一辆车子，靳则骑车送姚尔玉回家。

    “等等，我手电筒还没拿出来。”

    靳则一头扎进胡同：“不用，我看得见。”

    他进胡同已经减速了，姚尔玉为防万一拿出手电筒，结果在手电筒开、靳则骑过去的瞬间看到右手边的死角处有个人脸，顿时吓了一跳，手电筒咣当掉了，她下意识抱住靳则的腰。

    手电筒在地上转了个圈，灯光在那个人脸上显得可怕至极。

    靳则刹闸，握住她放在腰间的手，“没事儿，是路凝真的爸爸。”

    姚尔玉这次才缓下疯狂的心跳，仔细看路寿辉他大概是喝醉了，就窝在自家门旁边的死角，醉得不省人事，乍一看，真会把人吓个半死。

    “幸好……”

    靳则直到她的幸好是什么意思，如果今天不是他俩一起回来，这醉酒的就得吓着姚尔玉一人了。

    “你先回家，车子我骑回去，明早过来接你。”

    “那谁呢？”虽然路寿辉是个人渣，但是他们看见了，大晚上放着不管冻死了怎么办？

    靳则注意力在腰间她的手上，犹豫要不要叫门时，胡同里走进来另一个人，姚尔玉下意识推他快走，推完了才想起来手还箍着人家的腰，连忙松开。

    “快走快走！”

    “好。”

    他们捡起手电筒匆匆回了姚家，车子刚停下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路若楠的尖叫，弄得别人家狗汪汪叫。

    姚尔玉哼哼道：“我时候被她咬过一口。”

    靳则重重附和：“那她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