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静芸觉得这是姚尔玉难得讲话这么好听的一次了, 于是没有计较她直呼其名。

    姚佩芬言语之中对这件婚事是胜券在握，非常自信，又了有关相中的那位女婿的具体情况, 比如他父母职位做到什么地步, 家里人员清净，只有一对兄姐早已结婚也都各有成就, 不会和弟计较，不得还会帮扶一二, 将来廖静芸嫁过去尽管享福。

    “其实人家也很有本事, 到时候让静芸带他回来见您, 您见了就知道是什么品貌了。”

    苏奶奶犹豫着, 她做媒人见过许多当爹妈的十分没谱，姚佩芬这怎么看都像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佩芬——”

    “妈, 您得准备着给静芸嫁妆钱了。”

    得，这可不能泼凉水了，反正廖静芸的事她一向不掺和, 他们两口子给儿女操办完婚事也算尽心了，将来也就紧张姚尔玉的对象。

    苏奶奶还是感慨万千：“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

    姚松霖一听这话头就想逃跑, 可惜早被姚尔玉察觉, 拽着衣袖没让走, 听一听就不会怎么样, 前世她都上大学了舅舅还没结婚呢。

    “我给别人介绍多少对象, 偏偏轮到咱家这个, 叫我怎么？真是来讨债的！”

    姚佩芬陪笑：“妈, 你慌什么，松霖还不到三十正是大好青年呢，男人先立业再成家, 将来吸引的都是优秀姑娘。”

    她可不想姚松霖太早结婚，弟媳妇一进门就是两家人了，姚松霖挣的再多也只会给媳妇，给爹妈的都是洒洒水，如何轮得到姐姐？

    姚尔玉从前不懂，但现在她一眼就能看出姚佩芬的心思，不就是不想还钱么，她讨厌这样的算计，又不能表现出来。

    “尔尔，你不想麻烦的话就再忍忍。”满满算也就一年半了。

    “舅舅，我还是很生气，你就不生气？”

    姚松霖淡定的很，他当时借出去的钱就没算要回来，但这心思不能出来让人占便宜，如果姚佩芬不算还那姐弟情分就值这个价，以后再借钱就是另一番计较。

    但对孩子换个轻松的法：“舅舅现在有钱，等你高考完了压岁钱翻倍，怎么样？”

    姚尔玉挑眉：“舅舅，我将来也会挣钱，你的钱还是留着给我娶个舅妈吧，还有表弟表妹。”

    姚松霖敲敲她脑袋：“笑话我是吧？”

    “不敢不敢。”

    但姚松霖还是没躲过硬塞过来的相亲，和姚老爷子相熟的媒人直接将姑娘带到家里来了，两人聊了没十分钟姑娘就忍着怒气走了，也不知道姚松霖了什么惹人生气。

    苏奶奶气的晚饭都没吃，要姚松霖给个法儿：“你不结婚想怎么着？以后我和你爸老了谁管你？”

    姚松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妈，我还有尔尔啊，我生的孩子可能不孝顺，但是尔尔肯定孝顺我！是不是尔尔？”

    姚尔玉默默退后：“舅舅，这时候我保持中立！”

    “妈，您看尔尔没否认，您要是再生气就是不相信您宝贝外孙女！”

    于是苏奶奶大年下挥着大扫帚揍人去了。

    廖静芸眸中都是嫉妒，即使是开玩笑，可舅舅居然那么宠爱姚尔玉，如果姚尔玉给他养老，那财产会给谁不是不言而喻了吗？

    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和父母诉苦，姚佩芬反过来指责：“那也是你舅舅，你就不会像姚尔玉一样多和他相处相处？现在个体户可比从前吃香……”

    他们这些拿死工资的拍马也赶不上。

    但廖静芸再怎么找时间，他们三口人留到初六也就返程了，走的当天上午姚家来了拜年的客人，两位老人走不开，姚松霖外出拜访客户，就剩下姚尔玉有时间送他们到胡同口。

    公交车站就在胡同口不远处，姚尔玉上学经常在那儿等车，同他们走过去时一路沉默，盼着去往火车站的那趟车尽快过来。

    姚佩芬蹙着眉，“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根本不知道和我们话？”

    她已经想不起来姚尔玉上次黏着她是什么时候，上次拉手，好像还是五年前暑假回来带两个女儿去游乐园，这姚尔玉越长大越难琢磨。

    姚尔玉抬眸看她，也不知道听懂了没，疑惑地：“嗯？”

    她送走瘟神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你——”

    “算了，佩芬，你和孩子置什么气，尔尔已经很乖了。”廖文德又扮起了好父亲，“你马上就是高三关键时期，有什么事及时同我们，爸爸妈妈虽然远在燕京，但是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呢。”

    “喔，好。”

    车还没来。

    但来了一辆轿车，在路中间调头靠边停下，下来两个衣着时髦的姑娘，一人是真时髦，浑身透着娇养疼宠的珠光宝气，一人是穿了最新潮的衣服，去迎合新认识的朋友。

    苏姿晴踩着皮鞋走来，目光滑过这对容貌平庸的夫妻，盈盈笑道：“尔尔，真巧，我还没和你过年好呢。”

    离得近了，她身上传过来淡淡的香气，不同于姚佩芬的廉价香水味，此香柔和淡雅，但又不易散，无形之中将主人装点得高雅温柔、超凡脱俗。

    姚尔玉抿着嘴角微笑：“我家和路若楠前后院，你和她回来碰见我也不算很巧啦。”

    “尔尔，对同学怎么那么没礼貌，人家在给你拜年呢！”

    姚佩芬没来得及斥责更多，苏姿晴就温柔的喊了叔叔阿姨，还叫廖静芸姐姐，姚尔玉甚至要怀疑她们是不是认识多年，不然苏姿晴怎么这么亲热？

    一旁的路若楠危机感十足，这是她刚认识的好朋友，家境优渥为人谦和优雅，可不能让姚尔玉抢走占便宜了。

    “晴晴，你不是要去我家玩，快走吧？”

    苏姿晴歉意的笑笑，又和廖家三人道别才走，送他们来的汽车还稳稳停在路口，俨然是特意用来接送千金大姐的专车。

    廖静芸忍不住问这姑娘的来历，这做派不像是菱城的暴发户啊。

    姚尔玉眯了眯眼睛：“燕京转到我们学校——公交车来了！”可终于来了！

    车停再开，捎走心思各异的三口人，姚尔玉长舒一口气，今年又糊弄过去了，只不过苏姿晴特意玩这一出是为什么？大姐探访贫民窟走秀么？

    人就在后院，姚尔玉却站在楼梯上召唤靳则，她需要靳则从局外人的角度观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苏姿晴在路家留的时间不长，虽然王美香尽力拿出家里的好东西招待她，但她还是不顾路若楠的挽留走了。

    靳则要姚尔玉和他到胡同口走了一圈，汽车停靠带来的风光早没了，他前后看看，先去早早出摊的水果店买了一根甘蔗，然后两人回来坐在房顶晒太阳。

    姚尔玉就算是有好奇也被折腾光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爱故弄玄虚？”

    靳则脸不红心不跳的：“嗯，就是这种感觉，她期末前输了一局，总想居高临下的找回来，或者是证明自己的人格魅力。”

    他们不是敏感仇富，而是理性分析。

    姚尔玉高深的了个响指：“还有，在我爸妈面前露一面。”

    依照姚佩芬的性格有可能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近而指责她，难道这能引起苏姿晴的快.感？

    然后两个异口同声的：“是不是太无聊了？”

    姚尔玉决定还是啃甘蔗比较靠谱，既然要作妖，就不会止步于此，开学后还有热闹可瞧呢。

    年初七，姚尔玉接到路凝真的电话，她马上坐上回菱城的火车，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又得知谭律师也跟去了深市，有他帮忙才相对，姚尔玉到学校帮忙请了假，越发珍惜最后一个完整的高中假期。

    开学前两天简直和床难舍难分、泫然欲泣，最后忽悠到靳则开学后载她一周上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