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卢斯声音大了点,柳氏吓得一激灵:“都、都给你二大妈了,她一直不够用,我就一直给她拿……”
“你!”
柳氏又是一个激灵,眼泪都下来了:“要不、我、我去要要?”
“算了,娘,这事你别管了。”这事不只是柳氏的错,原主也有错。他爹死了,他自己就该立起来了,结果狗屁不管,只顾扒着他老子的棺材哭,活该!不过卢斯也有点怀疑,这位后娘是不是装傻,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大宅门出来的,不至于这么傻吧?
原主活该活死了,他TM的来接这个乱摊子了,卢斯现在就是该了。
把柳氏劝走,卢斯自己躺平。要是现代,他自然有百般的手段去找他那好二伯的麻烦,敢占卢哥得便宜?!连本带利都得给老子吐出来!但到了这地界,他就是过江龙也得先盘着。否则让人以为是妖精附体……
后娘和姐姐都胆怕事也是好好事啊,不会对他的变化多嘴多舌。
这么一,后娘来了,姐姐呢?
姐姐红线也病了。更房其实就卢斯那一间有炕的屋子,另外有一柴房和一个灶间。把唯一的一间房给了卢斯,这娘俩就暂时住柴房里。不过红线并非冻病的,毕竟刚挪过来几个时辰,她是吓病的。
“怎么还不喝?”柳氏这边给卢斯送完了姜汤,那边回去柴房,见之前她给红线端的姜汤一点没动。
“娘……”红线嘴唇都起皮了,却还是跟个水人儿一样,泪珠子不断朝下流。
“红线,你有什么……”
“栓柱他娘!有人找!”
“哎!来了!”柳氏应和一声,临走只来得及跟红线一声,“快把姜汤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柳氏匆匆而出,见是同村卢满仓家的刘氏,只是她身后还跟了个十八|九的年轻后生。柳氏伸出来的脚这就有些畏缩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更别提这房里还有个正当年的姑娘呢。
“这是……”
“可是安猛叔的嫂嫂?”后生站出来了,他穿一件黑色直裰,腰上扎着一条白麻布腰带,黑靴子,左手拎着一个筐子,右手提着一根五尺多长梢棒,这时候放下筐子,就是个把梢棒横在筐上,也吓得柳氏直接窜房里去了。
刘氏&黑衣后生:“……”
卢斯也在房里听见外头叫了,不过既然叫的是他后娘,卢斯就没起来问,依旧想他自己的事。
种地是不成了,他受不了那累。读书?别了,没那个脑子。当文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后边两句接的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吗?
从商?就他们家这本钱,那也就是干挑担子的行商,比种地悠闲不了多少,还危险。不定路上遇见强人、野兽,就没了性命。就原主那匮乏的十三年记忆里,都有两回行商死在他们村跟别人村之间的路上了。
做吃食买卖更是不容易,自己琢磨点好吃食出来,隔天不是当地乡绅上门,就是自家族老出面,让他“提高思想觉悟,大家共同富裕”了。
“还是老本行最好啊……”
“栓柱!栓柱!”
卢斯吓了一跳,这偶尔自言自语的毛病尼玛必须得改掉:“娘,怎么了?!”
“外、外边来了个大汉!”
“啊?”
稍后,卢斯穿好了衣裳,坐起来待客,“大汉”也让刘氏带进屋里来了。且人一进门,柳氏就立刻窜出去了。
一看来人,卢斯无语了,这是大汉?明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哥哥吗。不过,卢斯对这人没太大好感,因为他长得太“正”了。不是正点,是正气。身为个痞子混混的卢斯,看见他顿时有种老鼠见了猫的难受感觉。
“对不住,在下身体不好,没能外出……”
“噗通!”正气哥哥却是进门就跪倒,对着卢斯一个脑袋就磕了下去!
卧槽!啥玩意儿?!难不成我还昏着,这是YY出了一出正气哥哥纳头便拜的电影?
眼看着正气哥哥又要一个头磕下去,卢斯赶紧站起来,无奈穿鞋的时候不但没穿利索,还来了个左脚拌右脚,瞬间就跌了下去。正气哥哥赶紧也不磕头了,抬手把卢斯接住。
扑倒在正气哥哥怀里,投怀送抱(划掉!)的卢斯,蜜汁尴尬……不过,这胸手感真好,不软不硬弹性十足,味道也好闻,这是皂角味吧?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虚啊!”一边刘氏在那大声吆喝,“快点!快点上床上呆着去!”
咔吧一个虚字砸在脑门子上,刚还趁机吃豆腐的痞子被砸得有点懵。接着就被人七手八脚扶到炕上去了。卢斯拉着正气哥哥,不是吃豆腐,是不让他再跪下。刘氏也在一边劝着,这回正气哥哥就没跪回去了,而是低着头坐在了卢斯的身边。
刘氏是个热心肠,看正气哥哥坐下了,松了一口气:“行了,人带到了,我也就走了。今日我家杀猪,别忘了让你娘到我家拿肉去!”
按理守孝三年不能吃荤,但这种规矩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遵守。像他们这些穷苦人,也就是不嫁娶,穿素衣,日常依然是该吃吃该喝喝。否则真丁忧三年,屁都不干,一大家子吃啥喝啥去?
“谢过婶子了。”卢斯也不客气,“婶子慢走!”
等到刘氏走了,卢斯转头问:“这位,您是……”
“在下冯铮,家父冯宽,乃是食谷县的捕快。”
真是警字头啊,不过是古代的警。痞子觉得自己的雷达还是挺准确的:“哦,那您刚才是……”
“实不相瞒,今日在下来,是来见过恩公后人的。”冯铮开场介绍后,也不啰嗦,立刻就把事情前后给明白了。
原主是个傻得,就知道自己老爹是服徭役的时候死的,可是具体怎么死的,连问都没问过。到了现在,卢斯才从这个并非卢家村的外人口中,知道了前情后果。
首先就得从徭役这件事上了,人家其他县城向州府上交租税的时候,是给当地总兵官去信,请到兵卒来,让人家军爷给送的。可是食谷县穷啊,这事虽然是军爷该干的,可是人家来了你不能让人白来吧?没有好酒好菜,也得桌上有肉吃个肚圆吧?
没有,真让这些军爷来了,个个吃个肚圆,那食谷县上交的赋税都要不够了。于是,不知道从哪任县太爷开始,他们食谷县就自己送租税了。
送租税的,除了衙役,每年还轮到一个村子派来壮丁,这也就算是食谷县历年约定俗成的徭役了。按理,多少年了都没事,因为四里八乡的盗匪也都知道,食谷县穷,抢他们没油水,因押运的是一群老百姓,还会被道上的兄弟唾骂,绿林道也是与规矩的好吗。
可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今年送租税的队伍,就遇到了一群不在意规矩的盗匪。
盗匪一出,其实人也不多,也就是十来个人。可民夫都怕啊,要么转身就跑,要么蹲地上发抖。捕快们也不是都有胆子反抗的,卢安猛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加入了与捕快并肩作战的队伍。
结果就是他当场死亡,捕快大半重伤。剩下还能行动的捕快把逃跑的人都叫回来,重新把完好无恙的租税到了州府。
冯铮的爹,不只是捕快,还是当时带队的捕快头。他只是胳膊上挨了一下子,自以为无恙,谁知从州府回来,刀创溃烂,没几天就死在了家里。冯铮这是刚料理完他爹的后事,替了他爹的职,然后立刻来找恩人来了。
卢斯脑袋里闪过一丝灵光,→_→可他没有灵光乍现,只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不过先把这一丝不对劲放下,还是招待正气哥哥比较重要。
他捂着脸,呜呜呜假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多谢冯兄将此事告知在下,否则身为人子,连自家亲父如何去的都不知道,实在是太过不孝了。”
冯铮看着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偏偏还用大人语气跟他话的孩子,眉头越皱越紧:“卢家弟,你家……原来不在这吧?”
“让、让大哥见笑了,我家之前出了点事。辛亏族中照顾,此地乃是我村中的更房。”用袖子狠狠揉了揉眼睛,卢斯露出一双红眼睛,满怀感激的看着冯铮。
冯铮眉头皱得更紧,正要些什么,却听外头一声喊:“可是有差官老爷到了?”
这声音,大伯伯?
不等冯铮答应,卢斯这间房的棉布帘子又被掀开了,外头就进来了四个人,头的果然是卢长德为首的,卢家村掌权三老,后边跟着的却是表情不大自然的卢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