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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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这天怎么总不见晴?”

    一大早就听见徐谨在胡嚷,烟枪老叟翘着腿坐在风雨阁一楼栏杆处对徐谨:“山雨欲来风满楼哟。”

    “你个老烟枪,什么呢?”风雨阁对门客栈的蓝衣厮将抹布搭在肩上撕了半块干牛肉。

    “你不知道那秦州府的大人被贬来咱这凤鸣城了?”老叟深吸了一口烟。

    瞧着这缭绕的烟雾聚起又散开,随即融入这一方天地只余下些许烟草味,蓝衣厮撇撇嘴:“流水的大人铁的城主,你慌什么。”

    “那章安的车马快到了,”老头抖了抖烟灰,“可没递个拜帖。”

    “哟,这什么意思?”蓝衣厮起了兴致。

    “新官上任三把火,对外是来拜山头,其实就是来下阁主的脸,”老叟叼着烟袋,烟枪指了指身着官袍的中年男人,“若不是秦州府的事儿办砸了,他怎么会被送这里来。”

    “管他的,这风雨阁才是立城之本,他敢对风雨阁不利,咱就学那梁山好汉!”客栈的蓝衣厮衔着牛肉干扶着瓜皮帽,愤愤罢,见远处来了商队正寻地方卸车马马上换上笑脸,“哟,客官里面请!”

    徐谨听二人一唱一和的,又伸着懒腰了个呵欠,其实老叟的并不全对,昨日夜里章安的下人送了拜帖,只是来的匆忙礼数不甚周全罢了。

    徐谨等的有些不耐烦,又取出些糕点来吃,远处马蹄声哒哒,他懒散抬眼,老叟的烟灰抖在他身上,徐谨抬头:“爷,来活了。”

    “兔崽子哪儿学的黑话,流里流气的。”

    ......

    徐谨活了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在凤鸣城见到轿子,倒不是他见识短浅,只是这凤鸣城常年下雨,城,又多是山路容易滑,不过想到这新来的老爷是爱摆架子的主也就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四人停在风雨阁前,轿子落地,身着官服的中年人下了轿子:“这就是风雨阁,倒是气派。”

    “徒有其表罢了,”徐谨笑道,“早就听闻章大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今日一见,实乃人之幸。”

    “哪里哪里,风雨阁阁主在何处,为何不见他?”

    “阁主腿疾犯了,正在上药,这才让的先来,还望大人莫要怪罪的失礼才好。”徐谨面上功夫做的不错,心中却并不这样想,起失礼,谁还能比得过深夜递拜帖的章安?

    言毕又将章安带入风雨阁内,一如厅门徐谨便听得些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心中生出些骄傲,听见章安身后侍从称赞时便心道:“这隔墙的题字可是宣城王庆芝大人亲自题的字。”

    “不过尔尔,”章安却不足为奇,只道:“若要字,那还得看镇国公大人的,那一手字书行云流水,苍劲有力。”

    “马屁精,”徐谨心中不屑却并不表露在外,只客气将人引去厅堂,又派人送上茶水。

    此时来人传来消息颜轻还未起身,于是徐谨只好先与章安寒暄,章安虽有不满却也只不话,只招呼着徐谨要四处看看。

    风雨阁又不是花楼,这里的人也不是花楼的姑娘能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想着,却也随章安四处逛,只是紧要处派人先收拾了一番。

    左右走了一刻钟,章安方回到厅堂,这一路他量的目光都让徐谨感到十分不舒服,一种名为鸠占鹊巢的危机无端端的涌上心底让他再生不出半点笑意,他招来身后青衣厮道:“好好招待大人。”

    “主子”二字被他咬的极重,但章安却似听不见般,径直朝着面门处的花榻坐下,又四下张望,这才对着他同行的侍卫道:“这风雨阁被那些江湖人传的神乎其乎,今日看了才发觉并非什么魑魅魍魉的住所,这厅堂修的既雅致又不显得气,确实是用来接待的好地方。”

    通往的侍卫认同点头:“听风雨阁后有一假山,是仿着南亭颇负盛名的吴明山,再往后就是风雨阁阁主的住所岘山别院,那地方堪比东城的行宫。”

    “的倒是越发离谱了,”徐谨有意怠慢这二人,便放慢了步子,只是一听见那毫不见外的话由怒从心起自顾自的“当真把风雨阁当他自己的了么?”

    “怎么气成这样?”越止拦住眼前一脸愤懑的徐谨,他远远就看见这孩子自自话。

    “没......没什么。”徐谨躲开,自从知道容秀是越止生母后他便有意躲着越止,方才的怒意被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取代,他抢在越止要话前赶紧开了口:“有贵客来访,我去找阁主了。”

    罢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了。

    越止不解,又逆着他的方向径直走了。

    自从收到拜帖颜轻的眼皮就开始跳,他原不是个迷信的人,但那种奇异的不详感却总在心底挥之不去,徐谨来时他刚上好药,脸上的腐肉除尽新的肉又长出,原本丑陋的面孔逐渐恢复往日的俊俏,他穿好衣裳:“来了多久了?”

    这话自然是指章安。

    “有一刻钟了,”徐谨的语气带着不满。

    颜轻猜出他大概是受了什么委屈,又问:“你是不是觉得章安另有所图?”

    “阁主哥哥你怎么知道!”徐谨惊讶的问。

    “这有什么难的,章安这个人起初是翰林院学士,后因牵入一桩案子被调离王城,后来这案子虽不了了之但他也回不了王城,于是便做起了地方的地头蛇,前几年他去秦州府任职,第一件事却不是去官衙府邸而是先去了被查封的永王府,后来永王府便成了他的地方,凤鸣城是个地方最值钱的也就是风雨阁了。”

    “那也由不得他胡来!”想起早烟袋老叟和蓝衣厮的话,他竟也生出落地为寇的热血来,奈何颜轻只了句话,又立刻收了他的心思。

    “章安呆不久。”颜轻的笃定。

    徐谨知道颜轻从不信口开河,他这么必是胸有成竹于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