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登基
燕帝气急攻心,一时间卧床不起,九皇子燕荣桢接下朝中事务,摄政足半月有余,而后,燕帝传下即位 诏书,退位让贤,九子登基为帝。
九皇子,现在应是新晋燕帝,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册封了位任遥安王时圏养的一名男宠为后, 这件消息一出,北苑百姓继坤泽称帝这一惊闻后再度一震。
一时间,燕荣桢和傅远成为了民间追述的传奇人物。
登基大典才过后不久的时间,后位的册封仪式接踵而至,甚至比之登基大典的隆重有过之而无不及,燕 帝大喜,特赦天下,举国同庆。
西域军撤离之后,傅远留在了宫内,专心陪伴有孕六月有余的燕荣桢,刑天逸正式卸任,不再过问朝堂 之事,期间,两人见过一面。
“君后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刑天逸站起身,准备向傅远行礼。
傅远连忙快步上前两步,双臂托住了老将军,道:“叔叔与我不必拘礼。”
“这怎么行,如今你贵为一国之父,身份高贵,礼不可废。”刑天逸一板一眼,掷地有声。
傅远笑了笑,无意在此多言,“叔叔请坐。”
“君后请。”
似乎对于傅远邀自己入宫一事有些惊讶,刑天逸问道:“君后事务繁忙,怎么有空遨刑某叙旧。”
此话一出,傅远对此不以为然,只当是客套话,听了便算了,实话,他当上这个所谓的君后之后,生 活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忙碌,和在遥安王府里的时候过得差不多,燕荣桢称帝之后,燕昭的后君们已各自被 安排妥当,更是遣散了一大批宫里的人,一时间偌大的皇宫中荒的厉害。
这段时日,除了陪伴燕荣桢以外,傅远还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做。
便道:“叔叔笑了,不妨与叔叔直言,傅远在这里过得尤为安逸。”傅远原想将阿伊那从西域里接过 来,但被他给拒绝了,在北苑住不习惯,还调侃起傅远这么短时间不见,居然就升官进爵了。
傅远无法,只能将此事暂且搁下。
“那,不知君后找我,所为何事?”
傅远回道:“听闻叔叔卸任,又将要离开京城,回到家乡宁州去,傅远一时出不得宫,只能邀叔叔前 来,与叔叔拜别。”燕荣桢的身子稍有起色之后,黏傅远黏的紧,除了上朝和休息的时候,均要他陪在身 侧,念坤泽身子虚弱,他便也一一应了下来,怕是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皇城了。
茶盏内的碧螺春散发着清香,刑天逸稍微吹了两下,热茶入喉,从胸腔中带来一丝暖意,他叹出一口浊 气,大手一摆,“有什么可拜别的,又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了,宁州虽是乡下之地,但却是个遍布山水,游览 美景的好去处,届时若是君后有意前来,刑某必不怠慢。”
刑天逸的坦荡,从见到傅远,到认出他是傅劲恒的遗腹子,刑天逸满腔心思都是为了报傅将军的恩, 力图救他于水火之中,然忙碌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才发现,他觉得是水火,傅远却是一直处事不惊,游刃有 余。
他这才惊觉,原是自己忧虑过剩,以为傅远像那意外离巢的幼鸟,非他相助不可,其实不然。如此,他 也可放心解甲归田,安心享福去了。
但刑天逸这么想,傅远却不是这么认为的,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中后,傅远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迷茫的状 态,与燕荣桢相恋,到后来的开始忧心自己的处境,刑天逸给他的帮助不可或缺,这个恩情,他不会忘记。
“这是当然。”傅远点头应下,“叔叔是我的恩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出来,傅远都会努力为 您做到。”
面前的年轻人的诚恳,然刑天逸淡然一笑,“刑某都这么大岁数,有什么雄心壮志也早在年轻时候, 跟你阿父一起消耗完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到此处,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面露犹豫起来。
见状,傅远忙道:“叔叔但无妨。”
“那好,那刑某便直言了,我认为,以君后的能为,不应拘泥于深宫之中。”对于刑天逸而言,傅远的 口才与办事能力,均在他的意料之外。
设计离开遥安王府,在西域与拓跋亦交谈,带兵回宫,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傅远看似被动,实际上却总 能找到脱身之法,更甚者,如果他愿意,还可以为自己谋得额外的利益。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反倒“重操旧业”,又回到了同_个人身边,继续当他的金丝雀。
刑天逸的一席话,让傅远怔然,他没想到在刑老将军心中,自己似乎还挺厉害的样子,可他却觉得自己 不过是个在世俗中摇摇晃晃的普通人,他离开燕荣桢,又心软回去,白了还是放不下他,放不下这段感 情。
早前,傅远也料不到自己会跟某一个人有这般藕断丝连的时候,从到大,他都十分理性,且因无父无 母,对于感情之事也没有太多的了解,甚至可以是淡漠,然就是就这般莫名的陷了进去。
傅远想了很久,觉得大抵是因为,燕荣桢本因谋权的利益而接近自己,但对他的好却是真真切切的,让 他在明明一片清醒的同时,却又忍不住贪图这份好意。
他和燕荣桢两人,只怕就是这样,都以为自己守得住心,挥洒自如,但脚下的泥沼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 深陷,待明了之时,已经无法自拔。
亲自帮刑老将军将面前的茶盏满上,傅远回道:“那叔叔,认为傅远该如何呢?”
“自然是趁着年纪尚轻,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不是在这深宫之中,围着一个坤泽团团转,碌碌无 能的过一辈子。当然,这话刑天逸没有出口。
傅远垂眸,倒也不觉得羞愧,径直对上老将军的双眸,一双明眸亮的惊人,直言道:“可傅远偏生就是 个无志之人,在傅远看来,能随心随性的过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什么宏图大业,富贵荣华,其实傅 远不是很在乎,能吃饱,能穿暖,能做想做的事,能拥有随时放弃的权利,不拘泥于任何事情,才是傅远本 身的性格,和追求。”
“傅远会留在宫中,也是因为陛下给了傅远这份自由,所以,抱歉,令叔叔失望了。”
闻言,刑天逸微微睁大双眸,傅远的这番话,若是在他年轻的时候听到,必要睡骂一句无用,但此时听 到,心中却有了另一份见解,这世上多得是匆匆走一遭的人,有多少个能跟傅远一样,会时不时的停下来, 看看身侧的风景呢。
他倒觉得,傅远的洒脱和随性,是自己想也想不来的。也罢,既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便随他去吧。
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而至,在傅远身旁道:“君后殿下,陛下醒了。”
傅远起身,惊觉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刑天逸随即起身,道:“如此,老夫也要回去了,不日 便会启程回到宁州。”
傅远俯首,“那便恕傅远不能远送,愿叔叔一路顺风。”
目送刑天逸离开之后,傅远回到了寝宫,因为燕荣桢身体虚弱,除了日常的汤药滋补,轻易离不得他, 这次见刑天逸,也是趁着坤泽午休的时候。
穿过屏风抵达内室,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在暍药,见到了傅远,轻声喊道:“远儿,来朕这里。”
见燕荣桢拉扯他往他腿上坐,傅远不着痕迹的挪了一下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果然,坤泽不满的 抿了下嘴。
傅远失笑,他知道燕荣桢强势依旧,哪怕怀有身孕,也不愿他人将他当弱者看待,若是在平时傅远乐得 配合他,但这人身前那西瓜一般的肚子却是不容觑,还是悠着点好。
无法,只能将脑袋搁在坤泽肩上,傅远道:“陛下可有好好暍药?”
“当然。”燕荣桢回道,随即向乾元展示了_下暍空了的药碗。
这般孩童的模样逗乐了傅远,轻声道:“嗯,臣侍看到了,陛下真棒。”
乾元哄孩子似的话语弄的燕荣桢面上一红,他不自在的眨眨眼,转移了话题,“方才,你去见刑将军 了?”
“不错。”
燕荣桢语带扭捏,他想知道傅远和刑天逸都了些什么,但又不想让乾元觉得自己管的太宽,只犹豫 道:“那你们...”
傅远怎会不懂坤泽在想些什么?他调侃,“怎么,陛下担心,哪天刑将军又把臣侍带走吗?”
“哼。”燕荣桢冷哼一声,“宫里不比王府,戒备也更加森严,他刑天逸能力再大,也得掂量一下。”但防 得住刑老将军,可防不住傅远这只没剪羽翼的金丝雀,他又不放心的问道:“你答应了要待在朕身边,可不 能反悔。”
“这是自然。”看着这人心翼翼的模样,傅远不觉心生怜爱,“陛下在担心什么?若臣侍心中没有陛 下,在西域中时,就不会与阿贞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
然而燕荣桢沉默了下来,半晌没有回话,若是傅远心中有他,那为何当初还要千方百计的离开他呢,那 次的别离与他来是一根刺,一根不相信傅远的刺。
来不及细想,腹中传来一阵动静,燕荣桢将手心轻抚在隆起的腹上,感受着胎儿如鱼一般在他腹中 游动,身子好转之后,肚子里的东西再动弹时已经不会让他感到疼痛了,不由得开始觉得这般招呼的方 式分外独特。
握住坤泽的手心,与他一同感受那腹中的动静,傅远将燕荣桢半搂在怀里,坦言道:“臣侍之前离开陛 下,恰巧是因为不想让这份感情变质。”
燕荣桢疑惑,“此话何意?”
傅远解释道:“在王府的时候,臣侍是被束缚住的鸟儿,若是以遗忘自己为代价,为了陛下留下来,那就 不是爱了,是痴恋,在金丝笼的时日越久,臣侍的爱意便会越发沉重。届时,若是觉得陛下有一丝待臣侍不 好,臣侍便会怨你。”
“这是人的劣根性,会希望付出和回报成正比,但若是一开始便是强迫的让自己付出,这样的情感就不 再纯粹了,两人之间的相守不该是这样的。”
对上坤泽的双眸,傅远笑道:“我们现在也不晚,不是么,陛下,如此才是我们在一起最好的时候。”
“陛下,现在的傅远才是真正的傅远,臣侍会把最好的自己交给你。”
乾元的认真,令燕荣桢眸中不觉起了几分动容,心中好似被羽毛撩了一下,软和的不像话,他顺势放 松了身体,在傅远怀中靠了下来,“比不得君后的好口才,也罢,朕相信你便是了。”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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