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不起,麻烦您了。”白芷吸了吸鼻子,抱着鸡蛋篮子想起来,不料刚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谢斯瑾:“受伤了?”
白芷:“腿麻了。QAQ”
谢斯瑾笑了一下,干脆陪他坐在了草地上,仿佛一点也不介意会弄脏那条几万块的高定裤子。
白芷有些不好意思,又了一遍谢谢。
回去后,他用仅剩的两颗鸡蛋给谢斯瑾做了碗蒸蛋,谢谢他刚才的慷慨相助。
“蒸蛋?”谢斯瑾有些意外,白芷怎么知道他喜欢吃蒸蛋?
他只在刚出道时的采访中过这件事。
谢斯瑾五岁时,父母已经进入了保密机关工作,他童年几乎都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度过。奶奶不擅烹饪,但是在他放学回来后,也会努力的给他蒸一碗鸡蛋。
后来他吃过数不清的美食,挑剔的舌头品尝过各种惊为天人的美味。但偶尔,他也会想念那一碗朴素的蒸蛋。
倒也不是多美味,只是披上了一层童年滤镜而已。
食物能承载人的记忆和感情,当舌尖再次接触到蒸蛋的绵密时,谢斯瑾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夏天。
放学后的他坐在凳子上吃蒸蛋,奶奶坐在摇摇椅上,带着圆框老花镜读书:“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吃什么呢你们?”方夏闻着味儿找了过来,“还有吗?我也饿了。”
白芷:“你不是要减肥吗?”
方夏:“吃完再减。”
白芷:“那你自己把剩菜热一热。”
方夏不想动,视线飘向了谢斯瑾的碗:“谢老师,我能吃一口嘛?”
谢斯瑾迅速扫光剩下的蛋羹,冷酷无情:“没了。”
方夏:“……”
天色渐晚,大家都有些疲倦,纷纷表示要洗洗睡了。
然而睡前却突然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你何俊业不见了?”白芷问李奕居,“你他电话了吗?”
李奕居摇头:“了,全都没接。”
白芷:“难道是离开了?”
“没有,车还在那儿呢。”副导演赶了过来,“刚才有工作人员见他往山里去了。”
“简直就是胡闹!”导演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跑出去呢?人生地不熟的,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白芷:“你再他电话试试?”
李奕居又了几遍,被挂断了。
“可能还在生我的气,”他没怎么在意,“能挂电话就明没事,你们去睡吧,他自己消气了就会回来。”
“知不知道晚上的森林多危险?!”导演瞪了他一眼,“里面有数不清的野狗在晃荡,甚至还有野猪、狐狸,随便遇到一个都够呛。”
李奕居似乎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沉默片刻后站了起来:“那我去把他找回来。”
“等等。”谢斯瑾叫住了他。
李奕居皱眉:“又怎么了?”
谢斯瑾看向众人,冷静道:“麻烦大家帮忙找找人,节目组会发放相应的辛苦费。辛苦大家了。”
人走丢了本来就要找,一听还有辛苦费,除了要赶时间剪片子的工作人员外,其余的人基本站了出来。
“两人一组,带好手机电筒,别走太远了,优先保持自身安全。”谢斯瑾吩咐道,“留下的人,等警察过来后和他们明情况,有情况随时联系。”
“明白!”
节目组成员加上附近村民共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向山里出发。
离开前,李奕居不停看向白芷方向,欲言又止:“你能和我起……”
白芷:“你找别人吧。”
李奕居不死心,又问:“方夏已经走了,你也没人一起吧?”
“不行,”白芷蹙眉,“我已经和别人一起了。”
李奕居:“谁?”
白芷咬了咬唇,正准备随便拉一个工作人员,刚抬起头就看到谢斯瑾朝他走来。
“白芷和我一组。”男人语气淡淡,态度却不容置疑。
李奕居不甘心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和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
白芷这才松了口气:“谢谢谢老师。”
他们拍摄的这栋房子,是节目组找遍中国地图,千挑万选才找到的。虽然在村里,离镇开车也就半时距离,但他们房屋背后就是延绵起伏的大山,不知道藏着多少危险。
白芷着手电筒走在森林里,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地上落叶被晒得酥脆,脚踩下去就咔嚓咔嚓的响。
这是村民们熟悉的后山,附近还有很多人类活动的痕迹,要是在这里还好,要是迷路走入大山就糟了。
“如果我早点注意到就好了,”白芷语气有些沮丧,“傍晚时我听见他们在吵架,可我当时却装作没看见……”
“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谢斯瑾摇头,“更何况,我也看到何俊业哭着跑开了。如果他出事了,那么我也有责任。”
知道对是安慰自己,白芷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们在山里找了整整半个时,一无所获。
看着周围越来越陌生的环境,白芷有些不安:“回去吧,可能不在这个方向。”
手电筒一晃而过,谢斯瑾突然看到了两个亮晶晶的东西。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谢斯瑾,“我过去看看。”
“那你心啊……”白芷话音刚落,谢斯瑾就突然脚下一滑。
“谢斯瑾!”白芷瞳孔骤缩,二话不跟着跳了下去。
幸运的是山谷不高,他们很快就落到了底。
与此同时,一个东西突然扇翅呼啦啦的飞走,原来是猫头鹰的眼睛在反光。
谢斯瑾头疼:“你跟着跳下来做什么?”
“我……我怕你摔着了,”白芷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越声音越,“就想着给你垫垫。”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摔,”谢斯瑾失笑,“你没事吧?”
“没事,”白芷摇头,“就是蹭了一下,没伤着骨头。”
山谷只有四五米的高度,但是很陡,也没有什么可以攀附的地方,他们只能呆在下面等待救援。
幸运的是现在基建已经很厉害了,在深山老林里手机还有两格信号。
白芷电话求助后,又闲不下来左看右看,很快他对谢斯瑾招了招手。
“谢老师,你过来看看!”
谢斯瑾跟着过去,发现自己站在了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往下能看到村庄,还有森林里一闪而过的手电筒。
这是个好消息,证明他们没有偏离大部队太远。
“往上看。”
白芷关闭手电筒,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头顶。
周围霎时暗了下来,天上的星星却显得很明亮,甚至能看到银河浅浅的白色。
谢斯瑾看了很久,这才低下头轻声道:“很漂亮,我很喜欢。”
白芷也很高兴:“看你拍了航天题材的《天问》,头像又是星空,就猜测你喜欢看星星,现在看来果然没猜错。”
谢斯瑾垂眸,似乎是了什么。
白芷没听清:“你刚才什么?”
谢斯瑾摇头:“没什么。”
没有谁不喜欢被男孩子带来看星星。
更何况还是这么温柔好看的男孩子。
白芷没有再问,低头捣鼓起了手机:“不知道有没有网。”
弄了一会儿,他又问:“谢老师,我可以直播吗?”
谢斯瑾点头:“可以。”
白芷试着开了个直播间:【看星星】
【大半夜的,为什么你的直播总是这么出其不意!】
【哇!!谢公子也在!!】
【呜呜呜!!老公和弟弟同框了!】
【神仙颜值,两位在死亡光线下依然这么能!】
【标题党,举报啦,黑漆漆的哪里有星星!】
“看不见吗?”白芷调整了一下视频参数,把手机镜头对准天空,“看到那个亮晶晶的没?那颗是金星。”
【咦,好像真的看到了。】
【还不止一颗,好多呢!】
【羡慕,城市里光污染太严重了,啥也看不见。QAQ】
【辣鸡手机,能不能换个看得清的。】
【等等,今天傍晚怎么播到一半结束了?】
【李奕居和何俊业呢?还有大晚上的,你们怎么跑到山里去了?】
“来山里给你们看星星呀,”白芷笑,“给你们表演一个我的绝技,等会儿你就知道星星有多少了。”
谢斯瑾有些意外,白芷这是为了转移大家注意力,这才故意开直播带节奏?
今晚出动了这么多工作人员,事情肯定瞒不住。没想到对方年纪,考虑事情竟然这么周全。
“谢老师,我等会儿想拍照,能借你的手机直播吗?”
“可以。”谢斯瑾干脆自己开了个直播,把镜头对准白芷。
谢斯瑾从来没自己开播,就算节目组规定的直播时间里,他也只是露个面,很少和观众互动。现在骤然直播,粉丝一个个全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老公开了直播!!】
【呜呜呜隔壁过来的,感谢白芷可爱!!】
【是错觉吗?感觉和白芷在一起后,谢公子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能不能把镜头对准自己啊。】
谢斯瑾:“不能。”
他对直播没兴趣,只想尽责的做一个人形手机支架。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粉丝再次疯狂起来。
【我的妈,这是什么神仙距离,甚至能听到呼吸声。】
【我倒是觉得还可以多点儿,今晚就指着这个了……】
【稍稍一硬已示尊敬】
谢斯瑾不太擅长和这么直白的网友沟通,他举着手机朝白芷走去,岔开了话题:“你在做什么?”
白芷:“调相机参数,准备拍星星。”
【要拍星星吗?】
【我不信,手机也能拍星空吗?】
“可以的,我们先把摄像机调到专业模式,把光圈开到最大,对焦到无穷远,快门速度先调到8秒试试,ISO酌情,可以从低到高一个个试,我这个开的是800。”白芷调好参数后,用几块石头把手机固定在地面。
谢斯瑾很捧场:“白芷老师的星空摄影课堂开课了。”
“咔~嚓~”一声,相机工作结束。
白芷简单后期后,把照片放在镜头前:“看,是不是很简单?”
【卧槽?真的可以??】
【不是一个手机系列。】
【哪款手机啊?厂家钱!!】
白芷:“如果把快门时间调高一点,就可以拍星轨了。”
接下来白芷又拍了几张星轨,网友彻底被震得不出话了。
【太强了吧?这也能拍??】
【我再也不骂我的手机垃圾了!垃圾的是我!QAQ】
【记得谢公子也是观星爱好者?他微博头像都是他自己拍的星空呢。】
【我也,之前在新疆看过星空,真的太震撼了。】
【啊啊啊我永远爱星辰大海!希望明年能考上清华天文系!】
看到这条弹幕白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你高考加油哦,我等你好消息。”
没聊多久搜救电话就进了来,白芷在网友的恋恋不舍中结束了直播。
回去后白芷才发现,已经有人找到何俊业了。
对方披着一张大毛巾坐在凳子上,被导演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对不起,我只想散心而已,”何俊业抱着胳膊,声道,“我不是故意乱跑的……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你知不知道乡下森林里多危险!”导演气结,“还好你没事,要是出了问题,我们怎么给你爸妈和喜欢你的粉丝交代?”
何俊业红着眼眶点头:“我以后不会了。”
经过这一晚的折腾,白芷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洗完澡后就跟条咸鱼似的躺上了床。
他们睡的都是榻榻米,人多了就多加一个床垫和被子。
但问题是,这次来的是两位同性情侣,而且现在何俊业状态还这么糟糕,怎么想李奕居都要好好安慰一下对方。
陆槐去外面就没回来,电话回来不用管他,他要和他的录音设备一起聆听夜的声音。
“你在哪儿?”谢斯瑾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
接下来的话谢斯瑾没出口。
因为白芷拉住了他衣袖,仰起一双鹿眼,心翼翼问:“不然您过来和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