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谁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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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微进了一家家居店,她想给姑姑定一个好点的床垫,再买几床新被子,爸爸卧床久了,被褥一个月就要换一张,不然味儿总是散不掉。

    定下单子,时间也过了一个时。

    月份渐大,她已经断掉咖啡了,但经过咖啡馆,她还是驻足,闻了一下咖啡香。

    女人的笑声如银铃脆响,伴随着脚步声,从她身后而来。

    经过她之后,其中一个奶茶灰发色的时髦女人突然回过头看她,待确认了,又扯扯身旁的女伴,窃窃私语了什么。

    言微本来并未留意,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才转眸看了过去。

    她展颜笑了笑,“嗨。”

    肖静宣,不算什么熟人。

    另一个她也知道,正是曾经电话给秦怀鹤,恭喜他有私生子的那位影视大佬千金苏允君。

    她们体态轻盈,扮都很好看,衣服舒适为主,但包包和鞋子都价值不菲。

    相比之下,言微显得素,且笨拙。

    肖静宣:“你自己一个人?”

    言微淡笑,“对啊,买点儿东西。”

    肖静宣眼皮子一垂,扫过她空空的两手,“你肚子大了,怎么大晚上的还自己一个人出来买东西,心点哦。”

    言微抿唇,略微点一下头,算是接收到了她的好意。

    她和肖静宣不过是一面之缘,也不是一路人,走在大街上大可以当成陌生人,视而不见多省事儿啊。

    苏允君并不像社交网站上那样明媚,只当她是个透明人,面无表情解锁手机,兀自玩了起来。

    肖静宣:“许骏腾要订婚了,到时候你去么?”

    言微顿住了,她怀孕后脑子有些迟钝,脑子搜索几秒,总算寻到了一张脸。

    许骏腾,家里做医疗器械的那位,那天吃饭见过一次。

    她笑了下,“应该不去,替我恭喜他。”

    肖静宣锲而不舍追问:“干嘛不去,这样的订婚宴,有男女朋友的都要带上,这是我们的规矩,怀鹤哥不带你去么?”

    言微唇线微敛,“我不太方便。”

    这理由的确牵强,自己一个人逛街都方便,去一个订婚宴有什么不方便的,但肖静宣探的嘴脸有些过了,她不愿多费唇舌。

    苏允君抬起脸来,也没有看她一眼,冲肖静宣不耐道:“走没有?”

    大姐脾气,傲娇十足。

    肖静宣笑:“走了走了。”

    言微:“再见。”

    她不想再与她们同一个方向,索性进了那家咖啡店,点了一个低糖的绿色星球蛋糕和一杯热奶,发时间。

    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绪又浮在心口,她仿佛漂在一个虚幻半空中,没有重力,落不了地。

    她曾经想过无数次,离开她家那套老房子,哪怕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至少让她喘口气。

    眼下终于如愿了,她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离开的理由。

    但是她不踏实。

    也许,老房子才是她的宿命。

    蛋糕只吃了两口,秦怀鹤给她了电话,问她在哪儿。

    言微上了车,看见他半阖着眼,又闻到淡淡烟酒味儿,心里一软。

    他走到这个高度,不是停便能停下来的。

    她温声问:“累了吗?”

    秦怀鹤神色无波无澜,喉管发了一个“嗯”。

    言微绵软的手搭上他手背,“先睡会儿吧,让你少喝点儿……”

    他突然掀开一个眼缝,丁点儿的幽光对着她,“你让了吗?”

    言微一时语塞。

    好了,就刚才闹了别扭,不过少了一句暖心话,他便记仇了。

    这会儿开车的是一个她没见过的司机,她存着给他面子的心,指头插进他的掌心里,轻笑一声,“又不是念经,天天念,我怕你会烦。”

    他包裹住她的手,带着才从酒桌上下来的烟酒嗓:“没念还邀功的,佛主都烦。”

    “……”

    “的就是你。”

    副驾的丁澄笑了,“秦总,我天天催闫姐,让她抓紧把言姐的签证办下来,等言姐跟我们去了美国,我们就享福了。”

    秦怀鹤淡声:“你享什么福?”

    丁澄往后看,咧着嘴:“言姐的手艺多好啊,煲个汤,你喝不完的赏我一碗,我不就享福了。”

    言微出声问:“你们在美国不是请了一个中餐阿姨吗?”

    “她不干了,那岛上人本来就少,中国阿姨都抓不到一个。”

    “那平时你们都吃什么?”

    “连续一个多月,天天牛排大龙虾,美国汉堡,吃到我吐了,本来请了一个大厨,人家临时变卦,不愿意离开祖国母亲,还得找。”

    “在美国又不是天天应酬,你们可以自己做饭啊。”

    “秦总金足玉手,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敢让他进厨房。”

    言微有些绷不住,身子起来了些,“你不能做吗?”

    丁澄舔着嘴笑,“不瞒你,我从就有点儿毛病。”

    “什么毛病?”

    “我晕油烟。”

    言微终是笑出声来,悠悠转眸,在幽暗和秦怀鹤对上视线。

    他却没有一点笑意,唇边微微敛着,眸子晦暗不明。

    她轻轻拉扯他的手,“是真的吗?”

    秦怀鹤一瞬不瞬看着她,嗓子如含一把沙子般暗哑,“真的,我准备换个不晕油烟的助理。”

    丁澄:“所以,言姐救了我。”

    言微笑声渐浅,最后消失在幽暗的车厢里。

    他不只能换掉晕油烟的助理,也能换掉不追随他而去的人。

    失联的那三个月,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这天夜里,水汽在浴室蒸腾,言微被秦怀鹤从身后压着,微醺的酒气在她耳根处喷薄。

    她才垂首,下巴就被捏着掰过去,他狠狠覆上去,带着惩罚意味厮磨她的唇,勾缠她的舌尖。

    言微的指尖划过磨砂玻璃,抓上他的手,带着喘息唤他,“秦怀鹤……宝宝。”

    他停滞下来,喘着粗气在她耳朵边了一句流氓话,才把她放开。

    水汽熏得言微面红耳赤,她拿下花洒,颤着眼睫一点一点给他冲洗。

    到最后,言微精疲力尽,被他抱回床上。

    两人在凉凉秋夜相拥而眠。

    言微轻声问:“你朋友许骏腾要订婚了吗?”

    秦怀鹤微顿,“谁跟你的?”

    “刚才碰上那个肖静宣,她的。”

    他不甚在意,鼻音里应了一声。

    “是哪一天啊?”

    秦怀鹤微微蹙眉,“我记着这些事儿做什么,得问丁澄的行程表。”

    “……”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要我陪你去么?”

    秦怀鹤开了个眼缝,带着困倦,“你想去?”

    言微默了默,“不想,我是担心你又我不陪你,有必要的话就去。”

    秦怀鹤哼一嗓子,“没必要。”

    言微翻过身去背对着他,看向那未拉严实的落地窗帘,湾江水看不清了,只有无边的浓墨,染黑了半扇落地窗。

    她轻声:“没必要就算了。”

    这话儿莫名带着委屈,秦怀鹤醒神了些许,把她掰过来,抓上她的手,从他鬓角往他下巴抹了一圈,“肖静宣那些无聊女人,除了提包去插花,扯一些没用的,还会做什么,你不如在家给我刮胡子,看看,能扎出血了。”

    手心麻麻的,言微有些哭笑不得,“你今天早上没刮吗?”

    “没人给我刮。”

    “你不会自己来?”

    男人幼稚起来是真幼稚。

    她两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瞧着,唇线往上牵动,“秦怀鹤,要是知道你这么无赖,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不会……”

    大概是被他折腾掉了大半精力,她出来的话像石落在泉间,细细碎碎,绵柔无边,但幽暗中对着他的一双眸子依旧如山间清泉,潺潺冒光。

    秦怀鹤轻压唇线,“就不会对我一见钟情。”

    她曾经告诉过他,大学的那一场初遇,她便记住他了。

    虽然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却也能想象出来,姑娘看他,羞涩抿嘴的样子。

    言微面颊微热,“谁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秦怀鹤把她压向结实的胸膛,唇边一抹闲闲坏笑,“没有一见钟情,就这么着急跑来跟我结婚。”

    言微微怔,转瞬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个轻笑,“我跟你结婚了吗?”

    “没结吗?我怎么觉得我们结婚很久了。”他把她的手贴在唇边,蹭了蹭,“言微,明天跟我去登记吧。”

    言微怔怔看他,虎口外侧被柔软触碰,就如温热的水漫过心尖,一下子就服服帖帖了。

    当初为了接近秦怀鹤,她的确费了一些心机,秦怀鹤心里应该清楚,却没有过问过她。

    其中缘由,她本欲向他坦白,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起。

    秦怀鹤舌尖抵在两唇之间,眯眼瞧她数秒,提唇一笑,“怎么,还要我跪下来求你?”

    她眼睫轻颤,目光往下轻轻垂落,“不是,我户口本还在家里,登记的话要先回家拿,至少也要提前和我爸一声,还有姑姑。”

    其实,他心里门儿清,只要他开口,她不会拒绝他的。

    只要他心情好,也正好有空,就能跟她结婚。

    不用争一朝一夕。

    秦怀鹤含在她腕口,吸了一下,抬着深幽的眼看她,“行,后天去民政局,明天你回家拿户口本。”

    言微心口一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