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等她回头向他示弱。……
第二天,言微回到总部,向翟览华汇报工作。
汇报完毕,翟览华问:“这一次网络直播是什么回事,你怎么自己上了?”
言微:“莱地的一个置业顾问临时有事儿,我就自己播了一期。”
“是汪达吧?”
“嗯。”
翟览华看着她,“这子以前在亨川呆过,听做了两年销冠,没人管得住他,后来换了一个强势的女经理,把他给整跑了,他要不是有两把刷子,莱地的人也不会供着他,虽然我们是甲方,毕竟是合作公司,尽量避免矛盾激化吧。”
言微点头,“我知道。”
翟览华的立场,成交为王,销冠当然要留。
“这一次的直播流量你看了吗?”
“看过了。”
他赞许道:“你这一期的效果最好,拉高了这一周澜湾里网播的平均播放量,不管最后转化率如何,至少数据在那儿,我们第一次尝试,领导都看得到。”
言微笑,“可能是运气好,我是晚饭后那一段时间直播的,感觉流量比平时要好一些,下周可以让置业顾问分时段直播,做个流量比对。”
除了时间段,跟内容也有关系,置业顾问们已经把项目的优势亮点反复讲解,她选择了不一样的切入点:如何看项目规划图,平面图,户型图,以及市面上的户型图尺寸存在哪些猫腻,严格上来不能算推广视频。
没想到这一剑走偏锋,竟然有不错的效果。
显然,翟览华并没有认真看过网播的内容,他关注的是数据,漂亮的数据。
汪达的没错,这种网播其实并没有多少效果,别家播了,自家也不能落下,很多置业顾问直播的时候都是敷衍了事,像念稿子一样,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看的人都很少,更别提有网友交流互动了。
言微等电梯的时候,收到了赖伟的微信。
赖伟刚才看见她回公司了,问她是否有时间,想请她喝杯咖啡,交流交流。
她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改天吧,今天有电视台过来录视频,我要回案场接待。】
电视台安排在下午,她不想跟赖伟喝咖啡,又不是一个团队的人,澜湾里要到招商那一步也还很远,有什么好交流的。
没想到,她才走出总部大楼,就听见有人喊她。
那人降着半个车窗,看不太真切,但她知道是赖伟。
言微走过去。
车窗里,赖伟只露了半截脸,“我正好出去办事儿,送你回澜湾里。”
言微:……
后面有车在按喇叭催促,她只好上了车。
赖伟问了她一些以前的工作经历,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住在哪里?”
言微只了一个街道名称。
赖伟笑,“那不算远,是自己住吗?”
言微顿了下,“不是,跟我爸住。”
“跟家人住好啊,比我们这种孤寡老人好,单身狗,回到家什么声音也没有,周末偶尔来几个朋友,还都是男的。”
言微:“各有各的好。”
赖伟看她一眼,“下次叫你一起,行吗?”
她淡淡的,也不笑了,“算了,我平时都比较忙。”
赖伟又看她一眼,镜片折射的光线,让他的眼神有些看不清,“平时都忙什么啊?”
言微扯了一个谎,“最近想考证,需要备考。”
他扯嘴笑了笑,“真是上进啊,又要上班又要考证。”
“嗯。”
“怪不得这么瘦,女孩子不需要那么辛苦啦,特别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言微没再搭理他。
下了车,她道了一声谢,头也不回往里走。
她想,她这么冷淡,是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下次他总该不会再过来贴冷屁股了。
下午快下班时间,电视台经济频道过来拍摄视频,主要是给湾城新区的宣传片取材,澜湾里的镜头不多,但这种政策性质的片子,对项目是一大利好。
翟览华了,销售团队必须认真对待,拍一条有精神面貌的好镜头。
置业顾问们摆好队列,汪达又不见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
言微一路找过去,在休息室发现了他,正躺在外展的垫子上呼呼大睡。
“汪达,汪达!都在等你录视频呢。”
他睁开一点眼缝,又闭上了,“不拍,少我一个看不出来。”
言微心里憋着火,还得哄着他,“澜湾里你形象最好,少了你这个楼草,肯定看得出来。”
汪达脖子歪到另一边,不搭理她。
言微原地站了一会儿,开手机录像功能,怼近了拍了一条十秒左右的视频,然后用软件配上呼噜音效。
“汪达,我拍了你呼噜的视频,如果你不起来,我就发到工作群里。”
汪达脖子正过来了,眯着一道眼缝,看好一会儿,他不可置信的语气,“这是我?”
那视频里,他一呼一吸间,咕——嘎,咕——嘎,频率正对上了,分毫不差。
“这不是你吗?”
汪达揉了一把脸,扯嘴笑,“我从来不呼。”
言微把手机收起来,“你不知道而已,快点起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汪达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把视频给我删了。”
言微当着他的面删掉视频,“删了。”
下楼的时候,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言微眉头一皱,“汪——达。”
汪达摆摆手,“你先下去,我去洗把脸。”
“……”
等了一会儿,他出来了,不但洗了脸,还抹了油头,是楼草的派头。
等摄影师拍完了置业顾问的镜头,言微带他们完成其他镜头,拍摄结束,她又带着工作人员去吃工作餐,最后走得时候,把宣传资料备齐,人手一份,送到电视台工作人员手里。
这个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她惦记着要去秦老爷子那接岁岁,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往外走。
本来好了,会跟过去的,这会儿估计他们都吃完饭了,也不知道岁岁闹不闹。
手机里有微信信息,刚才一直忙,她都顾不上看。
是赖伟。
【今晚出来喝咖啡?】
大概是太久没有得到回应,隔了十来分钟,他又发了一条,语气变了。
【A大经管学院院花,这么清高?】
【别这样,大家都是工人,扒了这一层皮,没有谁比谁高贵。】
言微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不是对待一个普通同事的语气,从微信里的意思看,赖伟或许早就认识她。
找工作不容易,她不想惹无谓的争端,思量片刻,给他回复:
【不好意思,刚才接待电视台的人,没有时间看微信,大家都是同事,我没有什么高贵的。】
很快,赖伟发了一条过来。
【出来吗?我把定位发给你。】
言微忍了忍。
【我有事儿,谢谢。】
对方发来一个爱心表情,言微忍着心底的一阵阵恶寒,锁掉屏幕。
车子到了,她给秦怀鹤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半个时候后到,让他把岁岁抱出来给她。
离婚以后,她再没有和他直接联系,平时有事儿,他会让闫秘书或者丁澄联系她,这会儿没有中间人,只能直接找他了。
秦怀鹤回了一个字:【好。】
言微沉吟片刻,又发了一条:
【你开的什么车,待会儿可以借用一下吗?】
手机屏幕亮了,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保姆车。】
言微鼻腔一个低哼,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离了秘书和助理,多俩字都不会写,没有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缺陷,看来补救不了了。
洋房外寸土寸金,市政刚洒了水,空气闷热,还掺带着微潮的粉尘气,让人喘息困难。
光线不够,言微还是看到了五十米开外,站在梧桐树下,背身而立的男人。
那个身影,她太熟悉了,即便分开了几个月,印在脑子的烙印,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秦怀鹤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眸子清幽。
言微在不流动的空气滞了下,率先开口:“岁岁呢?”
他移开眼,音色沉沉,像是从古镇的桥洞里发出来的,“睡着了。”
言微向前一步,“那你带车钥匙了……”
话没完,她咽下去了,车前座开着灯,车子显然已经启动了。
再问下去,自己像个傻逼。
秦怀鹤轻点个下巴,“上去吧。”
言微进了后座,关好门,前后左右,一张张帘子全部拉上。
秦怀鹤看她那一丝不苟的劲儿,忍不住提嘴一嗤。
贞洁烈女的范儿足足的,只怕拿着放大镜找,也找不出一丝缝儿。
别人用不用堤防不知道,反正他这个前夫,她是防得死死的。
他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胸口慢慢集聚起了逆反心思,在到达燃点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伸手摸上车门把手。
手上下了力道,门开了。
不清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她并没有锁车门。
秦怀鹤顿了两秒,弓下腰背坐了进去。
言微一惊,“你进来做什么?”
秦怀鹤:“找根烟。”
他在手扶箱翻找着,墨镜盒子碰撞手扶箱,发出一通闷响。
言微手里的动作停了,她没出声,不论他是不是要在这里抽烟,都不归她管。
她只想等他下车再继续,有些声音,她不想让他听见。
很快,手扶箱的声响停歇下来了,车子陷入安静。
言微等了一会儿,他没有动静。
她只好问:“没找到吗?”
他不答反问:“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米色的绒布帘子上,印着菱形暗纹,在言微眼前无限延伸。
她最终忍不住,提醒:“秦怀鹤,我要挤奶了。”
“嗯。”
不是自己的地盘,言微还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下车吧,不好听。”
驾驶室有了窸窣的响动,是衣物摩擦皮质座椅的声响。
“有什么不好听。”
她闷声不吭,意思很明显了。
音频突然被开,男女主持人在段子,没什么好笑,但是两人一来一往,十足热闹,甚至聒噪。
秦怀鹤调了几个台,总算换到了舒缓的音乐。
是古筝的音色,如潺潺清泉,从车子的四个角落漫向言微。
言微觉得怪异,这个音乐和眼下的气氛实在有些相悖,但毕竟是她有求于人,没办法挑剔。
男人的声音像淀在深潭底,沉而闷,“言微,等岁岁大一些再上班吧,有什么困难和我。”
这个语气,是要好好与她话的意思。
言微微顿,“没有困难,你放心吧,是我在家呆太久了,想出来工作。”
秦怀鹤无声一吁,把烟咬进嘴里。
当然没有困难,从第一次分开,到第二次分开,从来没等到过言微回头向他示弱,一次都没有。
明明是那么柔软的一个人,却又坚硬得像山顶上那个岩石尖角。
他深吸一口,轻吐烟圈,“以后你有的是时间上班,她能喝多久的奶?”
过了一会儿,她:“适当喂一些奶粉没关系,很多妈妈上班,孩子都是这么养的。”
他的话里更是凉了两分,“那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女儿不行。”
言微登时换了语气,带着软刀子,“你女儿要是不行,你不上班,在家养她吧,我女儿行。”
秦怀鹤咽一下嗓,口腔里残余的尼古丁进入咽喉,往肺里侵。
她的话绵中带针,“反正你的钱够花几辈子了,不上班也没关系。”
秦怀鹤眉心微动,伸手便想去勾那帘子,半道又顿住了。
言微做了妈妈,越来越喜欢和他叫嚣了,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甚至觉得有一些好笑。
她不过才二十四,面容和初见时一样,但神态却掺了点什么,让人觉得她更利落坚硬,轻易欺负不得。
他压了压唇线,“有奶就是娘,我没有奶,有什么办法。”
言微手里的动作一滞。
她有些惊奇,秦怀鹤这是在卖惨吗?
按照他一惯的做派,他该:“养就养,我请一百个奶娘喂她!”
“那你就不要那些没用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我们九年义务教育就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