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秦怀鹤,你再亲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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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雨夜,雨滴嘀嗒了一天,没有一点歇息的意思,阴寒冻人的天气把人都困在家里,别墅区里很安静。

    室内却是另一番风景,地暖开着,每一个角落都是温暖怡人的。

    哭声渐止,趴在床尾的女人困倦极了,头微微歪斜,身子缓缓往床沿滑倒。

    半道,一双臂膀从身侧抱住了她。

    秦怀鹤收拢双臂,贴着她的发际唤她,“言微。”

    言微清醒了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垂下脑袋,头抵在他胸口,“秦怀鹤,我口渴,请你下去帮我倒杯水,行吗?”

    他忍不住提唇,“行,不用那么客气。”

    哭了一场,倒对他礼貌起来了。

    秦怀鹤下楼倒了一杯水,在言成明的目光里,又回到了楼上,才一踏进言微的房间,他的目光一收,躺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往里走,心口一紧。

    卫生间亮着灯,水流声从里面传来。

    他敲了敲门,“言微?”

    两三秒后,微弱的声音回应他:“嗯?我洗澡,你回去吧。”

    “你能行吗?”

    “可以的。”

    秦怀鹤把水杯放下,靠着墙,环视一圈。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即便是有女儿,她依然保持得很干净,梳妆台摆满了大大的瓶罐,床头柜上还有补充维生素的保健品。

    她的东西并不多,倒是岁岁的东西多一些,一个简易铁艺衣架上,挂的都是岁岁的衣服,下面的架子还放了两双棉鞋,看样子是新买的。

    岁岁在学走路,前几天保姆,她能走两三步了。

    秦怀鹤唇边轻压,一眨眼就要一岁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苗不愁长。

    没一会儿,卫生间传来开门声,言微带着氤氲水汽出来了,看见他,也没话,走过去端起那杯水,咕噜咕噜灌下去。

    她往梳妆凳上坐,开始伺候她的脸。

    抹了两下,她用手顶着额头缓一会儿,又继续抹。

    秦怀鹤抱臂站在一旁,两眼瞧着,忍不住扯唇,也不知道少抹一个晚上能怎么样,都体力不支,还强撑着抹完。

    “累了就睡觉吧,少抹一次也不会老。”

    她转脸对着他,眼睛睁得颇为艰难,“你不懂就不要乱,少抹一次也会老。”

    秦怀鹤无声哑笑,她比平日少了几分清冷,就好像减去了几岁,变成了一个女大学生,正是能怼人的时候。

    他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弯下腰,看进她微红的眼圈里,“没关系,谁都会老,就算显老,去接岁岁的时候,学校也不会不让你接。”

    言微撑着脑袋怔怔看他,好似在消化他这个话。

    她:“你老才没关系,我老有关系,我是岁岁的妈妈,妈妈不能老。”

    秦怀鹤舔嘴笑,“妈妈不能老,爸爸能老,谁教你的歪理。”

    她精着呢,就算喝茫了也不能忽悠她。

    言微站起来,脚下飘浮,宽大的睡裤晃荡摩擦,到了床边,她仍旧警惕着,“我要睡觉了,你快点走吧。”

    秦怀鹤已经跟到了床边,垂眼看她。

    她的发尾没绑好,掉在细嫩的后颈,洗澡的时候被湿,粘做一团,一缕碎发耷在精巧的锁骨,再往下,浅色的棉质睡衣遮得严实,寻不着一点风光。

    秦怀鹤咽一下嗓,喉间微微发痒,他没见过她穿这样的睡衣。

    她以前,会取悦他,不会穿这么保守的睡衣。

    他贴过去,伸手去解她的发圈,“你是笨蛋吗,洗个澡把头发都弄湿了,我给你吹吹。”

    言微错失了反应,等她回过神,头发已经被他解下,披散在肩头。

    他往卫生间走。

    言微晕得难受,实在撑不下去了,躺倒在床。

    秦怀鹤拿着吹风筒出来,插上电源,再一垂眼,看见她已经是睡着的姿态。

    他轻轻抬起她的头,把发尾抓在掌中,指头揉捏开。

    轰隆隆的响声在安静的冬夜,显得尤为突兀。

    言微艰难开了个眼缝,男人身上笼着一层光圈,晕人得很,她转瞬又阖上了眼。

    “秦怀鹤,你还不走……”

    秦怀鹤听不清,关掉了吹风筒,凑到她眼前,问:“怎么了?”

    她闭着眼:“我好困啊,你赖在我家做什么?”

    秦怀鹤眼睫轻压,细瞧着她,“你做什么,我回来给你过生日,你非得在外面混到十二点才回来。”

    她抿唇,覆盖在下眼皮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尾的那颗泪痣楚楚动人。

    秦怀鹤心神微动,蹲下身子,贴了过去,下巴压在她的发丝上,默默看着她。

    时间凝滞下来,只听见鼻息纠缠的声。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他的鼻息能吹动她脸上的绒毛,近到仿佛一张嘴,唇线就能擦到她的脸蛋。

    言微突然睁开一个眼缝,话是轻的,但力道不轻,“秦怀鹤,你再亲我试试?”

    秦怀鹤定了定,抬起头来,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歪个头无声哑笑,“亲了你能怎样,你有劲儿我?”

    喝了酒还这么警醒的,得封她一个贞洁烈女了。

    她翻身,给他一个后背,“我现在没劲儿,等明天有劲儿了我就你,已经警告过你了,我没有喝多,我脑子清醒得很。”

    秦怀鹤在她背后默了片刻,点点下巴,“我知道你没喝多,这一次没给你过生日,你别难过,以后的生日,我一定不出门,在家陪你过。”

    这一辈子,都陪你过。

    纵使言微不愿意再接受他,他还是岁岁的爸爸,总能赖在她身边。

    门被关上了,脚步声渐远。

    言微迷糊的意识里,涌现了一个念头。

    秦怀鹤脸皮真厚啊。

    她难过,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回来陪她过生日?

    大概人都是需要被安慰,被关怀的,秦怀鹤一走,言微心境平稳,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后,她隐隐觉得不妙,大概是昨晚上喝了酒又吹了风,这会儿头昏脑涨,嗓子眼胀痛,咽口水都难受。

    下午,症状加重,她发起烧来。

    这两天的视频已经录好了,可周六有一场现场直播,已经签约了,可不能耽误。

    她吃了退烧药,出了汗,浑身软绵绵的。

    阿姨带着岁岁回来了,看见她这样,煮了粥送上去。

    “言微,你把墙上的照片拿下来了?”

    “什么照片?”

    “就是你家的全家福啊,我都没留意,你爸了我才看。”

    言微凝神片刻,“昨晚喝了酒,可能是我拿下来了。”

    “怎么去搬照片呢,留两个钉子在墙上可不好看。”

    “嗯。”

    一楼客厅有监控,要查很容易,阿姨一走,言微开手机,查看昨晚的监控。

    脑子里的念头被应验,她还是觉得有一些荒诞。

    男人驻足在那张照片前,停留片刻,仗着个儿高,伸手就把照片给顺走了。

    偷别人家的全家福,只怕秦怀鹤是世上独一份了。

    这么容易暴露的事儿,他就不害臊么?!

    恰在此时,电话响了。

    言微轻轻咬唇,划了接听。

    男人的声线四平八稳,“在哪儿呢?”

    “在家。”

    “今儿不上班?”

    言微缓了一口气,“不上。”

    秦怀鹤闲闲散散笑,“怎么回事,没吃饭还是酒没醒,怎么话都没劲儿?”

    她不答反问:“秦怀鹤,你昨晚走的时候,把我家的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怎么了?”

    “我家丢东西了。”

    秦怀鹤顿了下,“丢什么了?”

    她声音软,但吐字清晰,“丢了我和我爸妈的全家福。”

    电话那头,秦怀鹤清一下嗓,“丢什么丢,你昨晚喝多了,发酒疯,把全家福拿下来摔了,垃圾还是我收拾走的。”

    言微一股气儿“噌”地往上窜,嗓子眼更酸痛了。

    “我摔的?”

    “就是你摔的。”

    言微坐不住了,抱着枕头瘫软在床,“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摔东西的习惯。”

    他一派淡然,“所以,喝酒误事,以后别喝了,害人害己。”

    “……”

    言微咬牙,“秦怀鹤,我家装有监控。”

    这一回真的是开了眼界了,若不是因为她担心岁岁和爸爸,在家里装了监控,只怕这个锅真得自己背下了。

    且听他如何往下圆。

    秦怀鹤却毫不意外,低笑了笑,“我知道有监控,这不是配合你演一下吗,明知道是我拿的,还进偷,你就是在内涵我。”

    “……不问自取就是偷你不知道?”

    “你跟你爸都睡觉了,我问谁去,我就拿回来复制一张,过两天就给你还回去,以咱俩的关系,这能叫偷?”

    他得这样坦荡,一时之间,言微竟无言以对。

    她有些迟钝,前夫拿到她的照片去复制,是不该计较的很寻常的一件事?

    “周五岁岁一岁生日宴,我过去接你们,照片原封不动给你挂回去。”

    她咽一下嗓,酸胀疼痛,“我就不去了。”

    秦怀鹤冷下声来,“你不是她妈?”

    言微不话。

    短暂的沉寂,他挂断了电话。

    言微又躺下,睡了一个囫囵觉,醒来嗓子还是痛的,但感觉缓过来了一些,冲掉一身的酸臭味儿,顾不上抱女儿,就赶着把甲方要求她修改的直播内容给修改了。

    那边的对接人收到她修改的版本,含蓄和她提了一下,公司要求直播积累的客户信息要严格保密,不能泄露到外面。

    言微:“这个你们放心,合同写的条款,我们公司都会遵守。”

    “听璞悦一号的很多客户被拉去买澜湾里的指标房,我就是想提醒一下,因为可能你们直播的时候还用到外面的人,万一泄露就不好了。”

    言微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估计是璞悦一号那边流失了部分客户,他们怀疑,客户信息是从她这里泄露出去的。

    其实汪达并没有为难过她,他有很多渠道可以拿到客户信息,这对于他这样的销售老鸟来,一点也不难。

    即便她没做这种事,也是百口莫辩,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她和汪达是一伙的。

    她照旧查看前一日发布的视频,意外看见一条评论。

    【你是我的眼不见为净:请正面回应一下,澜湾里指标房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人交了钱,一拖再拖,一直都签不了合同,现在干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听达达这个人也从凯创跑路了,请问这种欺诈账户还不该封吗?】

    言微直觉不太好,卖指标房是行业潜规则,不出事就皆大欢喜,可毕竟不合规,一出事儿就难了。

    她电话给汪达,一直没通。

    言微心里起了鼓,难道汪达出事儿了?

    最后还是李义给她来了电话,澜湾里的福利房政策变了,非联大科技的职工全部都不能买,职工就算不想买,也不能转让,现在林岩还在和上面交涉,很多交了钱的客户就开始闹着退钱了。

    钱已经分了提成出去,哪里那么容易吐出来,就连赵妙阳和李义,也已经拿出去买了房,定了车,现在只能盼望着政策能改回去,让客户顺利签约。

    “汪达人呢?”

    “追他要钱的人太多了,他可能换了号码,我们也找不到他。”

    第二天是周五,言微再上到巢巢格的账号,关于澜湾里指标房的评论越来越多,大有燎原之势。

    【原始森林:骗人买房钱死全家!】

    【无事生端的妙妙:穷人买房本来就难,一辈子就攒这点钱,还要被人坑走,这不是逼人上天台么?】

    【联一:官方还不把这个账号封了?】

    【yes:我感觉快了,今晚不封明天也要封。】

    【无理也要取闹:达达估计已经被抓了吧,微微以后出门心点,拿别人的一家子的活命钱,心鬼上身。】

    已经和她签约的那家房企也联系了她,询问是什么回事,会不会影响到明天的直播,言微做了解释,并肯定,直播会积蓄进行。

    她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的视频和直播也没有违法违规的地方,有什么理由封她的号。

    但她想得太过简单了,下午,警察到延嘉工作室,让她配合调查澜湾里违规收受客户“购房指标费”事件。

    因为她和汪达的关系,还因为赵妙阳和李义和延嘉签了合同,是延嘉的正式员工,她做为延嘉的法人代表,很难清楚自己不知情。

    这一去就是两个时,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言微站在风口处,看着街头人头攒动,心头一片茫然。

    或许这一次,又要回到原点了。

    她以为她已经走了一段路程,原来并没有,她的事业很脆弱,一掐就断。

    手机响了,是秦怀鹤,言微这才惊醒。

    这么多人,原来是周末要到了,今天周五,是岁岁的一周岁生日。

    他很平淡的口吻:“言微,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言微胸口上上下下起伏,话里微颤,“秦怀鹤,我真的很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