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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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岁的夏天格外漫长, 陆茶栀记得孩聚集的室内旱冰场,欢笑哭闹声音喧闹。

    那年的每一个盛夏傍晚,天边的火烧云都在变换着形状与深浅, 橘色汽水洒落了漫天。

    在下课后,在放学前,沉默寡言的男孩,总会和她一同去到冰柜前,一人手里一个牛奶布丁雪糕, 乖乖坐在楼梯上等着家长来接。

    那时的陆茶栀其实跟许佑迟的交流不多,两个孩不在同一个老师的课上, 教学进度也不统一, 她能成为许佑迟在轮滑场唯一的朋友,多半还都靠着他妈妈的功劳。

    所以在出事后,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就和简菱一同离开了黎城。

    在她的认知里, 她走了, 那个男孩不用再每天受到妈妈的胁迫,强迫自己和她待在一起, 他应该是庆幸和愉悦的。

    毕竟, 那个时候,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起来,他都好像真的不太愿意和她接触。

    那时的许佑迟话少得实在可怜, 情绪也淡薄, 导致很多旱冰场的朋友都以为他有点生理缺陷。

    连陆茶栀也不能确定她和他到底算不算朋友关系。两个人唯一的相处,就是在下课后的傍晚会坐在一起吃雪糕。

    幼时的许佑迟在她记忆里留下浅浅的一笔, 后来她去到杉城, 在最初的那一年,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生性冷淡的男孩。

    他呢, 他也会想起她吗。

    陆茶栀不知道,他于她而言是童年交情短暂的玩伴,分开以后想起他的次数也只手可数。

    在杉城的镇上,她不愿意面对全新的环境,固步自封,整日躲在卧室的角落里,锁上门,带着耳塞,甚至刻意忽视门外的简菱和外公外婆,蜷缩进自己的圈子。

    夏天的颜色,从绚烂的橙红沦到昏沉的墨蓝。

    那一年的夏末,随着柚子树上的最后一声蝉鸣,消散在深夜凉风里。

    不同于海滨城市的纸醉金迷,镇节奏慢而安宁。

    那个生性冷淡的男孩,和他光鲜美艳的母亲,都在此后十年的深远时间里,被她渐渐忘记。

    等她再次想起,是在高二的那场篮球赛上,他随手将柠檬汁扔进垃圾桶里。

    抬手的弧度云淡风轻,勾起她关于旱冰场的回忆。

    她始终以为,她和许佑迟的故事,应该始于杉城雨夜重逢时,她的率先动心。

    但面前这幅存留了十年的画纸,和他在学校里不时翻阅的文集,都将她的想法全盘推翻否定。

    她回想起一年前,许佑迟给她的那封信里,他写道:“在两次完全不同的年龄和境遇里,会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的喜欢,比她所想,更为漫长。

    ……

    陆茶栀转身,主动张开双臂抱紧了跟前的少年。她眼圈微热,偏着脸躲开他投下的视线。

    许佑迟怔了怔,敏锐察觉到她的低落,抬手将她回抱。

    陆茶栀踮了脚,越过他的衣服布料,毫无阻隔地将侧脸贴到他的颈间,肌肤相贴的亲昵。

    她指尖苍白,从背后攥住他的衣服,低声:“我觉得,我好像缺席了你生命中,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许佑迟靠在她的发顶,声音带上点温柔,轻轻地抚平她的情绪,“比如呢。”

    “就是在我去杉城的那十年……还有我去美术集训的时候,高三上期,我也错过了好多跟你有关的事情。”

    她抿抿唇,问:“许佑迟,你为什么能喜欢我这么久?”

    抱了很久,许佑迟低下头,发丝蹭过她的脸。

    她睫毛扑闪,有些痒。

    “跟我来。”许佑迟。

    陆茶栀被他牵着,走进他的卧室里。靠窗的书桌上,游戏本电脑和几本外文名著整齐摆放。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毛毡笔记本,灰色的封皮,递到她的手边,示意她开。

    陆茶栀接过,迟疑了两秒,翻开封皮。

    是许佑迟高三那年的日记本,从入学的第一天,到高中毕业。他写的不多,日期间隔在两三天,但每一页,字里行间,所有的东西,都关于陆茶栀。

    “9月13日。

    陆茶栀去美术集训了。

    班主任想让我和别人同桌,我没同意,我只想和她坐在一起。”

    ……

    “10月15日

    没见面的第49天。

    她不知道,我很想她。”

    ……

    “11月17日

    见到了。

    她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我很贪心。

    除了拥抱,我还想跟她接吻。”

    ……

    “12月10日。

    今天英语剧《白雪公主》定角色,公主是班里一个女生演,明诺她们跟我,让我演王子。

    我拒绝了,我不想去。”

    ……

    “12月24日

    她给我的平安夜礼物寄到了。”

    下面贴了一张拍立得的照片,拍下了她从枫城给他寄来的苹果和明信片,明信片上有她手写的文字。

    【平安夜快乐呀,我的王子。】

    照片下面,许佑迟的字迹清晰,他接着写:“我只想成为她一个人的,王子。”

    ……

    以文字的形式,将她未曾经历过的高三时光弥补完善。

    她很快翻完了日记,许佑迟将笔记本从她手里抽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现在呢,还觉得缺席了吗。”

    不出是什么情绪,酸酸软软,盛在薄膜气泡里,无声地破碎在心脏壁。

    陆茶栀垂着眼睫,“不一样的,我在杉城生活了十年,我的圈子很,我在那里只有方槐尔一个朋友。但是你不一样。”

    她哽咽住,有些艰难地继续开口:“你在黎城,有很多喜欢你爱着你的人,你爸爸妈妈,你的朋友,你的老师和同学。”

    “我跟你之间隔了这么多的东西,十年之后,为什么还会喜欢我呢。”

    积压已久的沉重念头,起始于她去画室集训的前一天晚上,问向许佑迟的那句:“我看不见你,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那个时候,生病让她有时间去思考,自己与许佑迟之间的差距与隔阂到底在哪里。

    现存的别离与未来的未知性,让她自己都没有底气去思考,和许佑迟的这段恋爱能够坚持多久。

    而那时的许佑迟就能不假思索地给出他的答案。

    他:“不会。”

    在此之前,他也曾直白地对她过,不止一遍,会永远爱她。

    她不明白,他怎么能那么确定呢。

    ……

    她忽然被人抱住,靠进他的怀间,她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他:“为什么会那样觉得呢,真正觉得难过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很遗憾,错过了你在杉城的那十年。那天见了大婆婆,去了你的学校,见了你的高中班主任,还看见了别人对你的表白。我在想,如果那十年我也在杉城,至少,还能作为背景板,旁观你生动丰富的过往经历。”

    陆茶栀恍然间想起来,在杉城一中的那天,看见告示栏上的合照后,许佑迟紧抿的唇线。

    原来那时的情绪,不是吃醋……

    她回神,感受到许佑迟一点点收紧了这个拥抱的力道。

    “我在这边的生活枯燥到只剩下学习,但是你有滑板,有画画,你在那边的亲戚朋友圈子,是我的很多很多倍,我很羡慕你。”

    陆茶栀不出话。

    沉默了很久,他低下头,埋在她的侧颈,“你的名,不是你名字的那个栀字,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颈间传来他的温热呼吸,陆茶栀身体过电般酥麻,立在原地,几乎要窒息在这一瞬间。

    听见他低闷的嗓音,缓缓道:“我今天才知道。”

    陆茶栀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尖轻颤。

    她犹豫良久,慢慢抬起,手心碰到他脑后的发丝。

    是真实的触感。

    很难以置信。

    许佑迟这是在,对她,撒娇……?

    她顺着他的头发摸了摸,又揉了揉,此前的灰霾心情似乎都在这几秒里一扫而空,她忽地弯了下唇角。

    手里的触感比撸猫时更柔软。

    许佑迟深吸了口气,将陆茶栀抱的愈发紧密。

    他始终埋着脸,任她触碰自己的头发。

    陆茶栀看不见,他露在外面的深红耳根,和那截冷白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

    很久之后,他喉结滚动,闷闷地。

    “陆茶栀,我真的很想把你娶回家。”

    她手指陷在他的黑发里,好奇道:“这算求婚吗?”

    “不算。”他靠在她的肩上,声音含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你。”

    陆茶栀双手捧起他的脸,脱了拖鞋,踩在他的脚背,吻落在他的红透的耳垂。

    “我知道的。”

    ——分离之后,他也会想起她吗?

    时隔多年,陆茶栀终于在她所空缺的时光里寻到答案。

    他的喜欢,即使在未曾见面的日子里,也与日俱增。

    相离这个词与等待二字共生共存,拥有着同样漫长而无望的含义。

    熬过漫漫岁月,会被上天眷恋的。

    会再相遇的。

    像她送给他的那本文集里,第一篇散文末尾,她勾出的那句。

    ——“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

    下楼吃过午饭,陆茶栀陪赵蔓看了会儿电视。室内空调制冷,抵挡得住热气,抵挡不住夏乏。

    陆茶栀困得厉害,赵蔓关了电视,“要不要去楼上睡会儿?”

    陆茶栀强忍着困意,“可以吗?”

    赵蔓点头,“客房没扫,去阿迟房间睡吧,睡这儿会着凉的。”

    陆茶栀浑身乏力,刚想起身,被许佑迟横抱起走上楼梯。

    等走出赵蔓的视线范围,她红着脸捶了下许佑迟的后背,靠在他耳边和他咬耳朵,“阿姨看着呢你干嘛啊。”

    “你担心什么?”

    陆茶栀勾着他的脖子,格外郑重地提醒,“等会儿阿姨又要你不矜持了。”

    许佑迟眼皮轻抬,扯唇笑道:“也就你会被她骗到。”

    “嗯?”

    “我上午亲完你之后,我妈在微信上,给我发了十个封顶的红包。”

    他气定神闲,视线看向她时,眉眼间尽是无所谓的笑,“你要吗,我都转给你。”

    “………………”

    陆茶栀:“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躺到许佑迟的床上,他帮她开空调,又拉好被角。事无巨细地照顾完一切,在书桌前坐下,“我坐在这儿,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陆茶栀嗯了声,侧身过来面对着他的背影。

    他低头翻开书页,藏着衣服下的背脊清瘦单薄,隐约可见蝴蝶骨的轮廓。

    从始至终,都是个漂亮孩。

    陆茶栀的目光被笔筒旁的一团粉色所吸引。

    很眼熟,她细细看着,认出那是一个,粉色的绒毛兔子钥匙扣。

    她无声地笑笑,想起三年前,许佑迟来到杉城,还给自己的那一个。

    起初她没察觉,后来认真看了看,就发现,钥匙扣上的那个兔子玩偶很新,耳朵上原本应该是缺失了的一朵花,也重新出现。

    她只以为是那个旧的兔子玩偶被许佑迟弄丢,他才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新的还给她。不想戳穿他让他为难,她也一直没提过这件事。

    原来,兔子不是被他弄丢了,而是被他私自扣押了。

    陆茶栀暗自腹诽,这个兔子钥匙扣,现在还被他完好无损地保留着,那应该算得上是,她和许佑迟的定情信物了。

    ……

    陆茶栀午觉睡醒时,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她掀开被子一角,揉了揉眼眶,许佑迟听到声响回望过来,“要不要喝点水?”

    陆茶栀喉间发哑,点了头。

    他很快端着玻璃杯回来,扶着她的上半身,将温水喂给她喝。

    陆茶栀的眼睛还是睁不开,喝完水后抱着许佑迟,窝在他的肩上闭着眼醒神。

    等她清醒过来,洗了脸和许佑迟一起下楼,赵蔓在iPad电子杂志上看新一季度的服装,招招手让陆茶栀过去陪她一起挑选。

    不多时,家佣备好晚餐,吃过之后,许佑迟带陆茶栀去了庭院花园。

    巨大的法式复古风花园,蔷薇缠绕的拱门之内,雪浪石上嵌着浅色砖板地,大片的绣球和玫瑰肆意盛放,一花一叶都是赵蔓多年理出的宝贝心血。

    夕阳的霞光洒落,温柔得像是油画里的场景。

    带有天使神像的水池旁,种着一排的栀子树,弥漫甜稠的花香。

    许佑迟在最旁边的一棵矮栀子前蹲下,陆茶栀连忙拦住他要去摘花的手,“阿姨同意了吗?”

    他将枝叶里挂着的金色名牌抽出来给她看,眼尾轻挑,“这棵是我种的。”

    名牌上刻着“迟”字。

    他摘完栀子,放到铺有白色桌布的方桌上,又在角落里找到修剪器,摘了几朵他种下的白玫瑰和洋甘菊。

    陆茶栀坐在雕花椅子上,单手撑着他,食指在侧脸轻点,看他娴熟地裁开牛皮纸和雪梨纸,将花束包裹。

    “你以前学过花艺吗?”陆茶栀问。

    “没有,”他素白修长的手指,将细绳系成蝴蝶结,“昨天跟我妈学了下,只会包这一种。”

    他整理好纸张的细节,拿起来量,“好看吗?”

    “好看。”陆茶栀点头。

    他笑起来,将花束放到她的面前,“送你的。”

    陆茶栀捧着白色花束,垂眸看去,满眼皆是如雪般干净的颜色。

    是许佑迟亲手种下,亲手包装的花。

    栀子的枝叶常青,经过三个季节的守候,只在夏天开出满树的花。

    花语是永恒的爱。

    她看向他的眼睛。

    浅浅的双眼皮褶皱,扇形的桃花弧度,眼尾细而微弯。

    时常会显得冷淡,里面是冰川,是冷月。

    和喜欢的人对视,里面是清酒,是情诗。

    天空是酒杯,云朵被伏特加和蔓越莓汁调制的Sea Breeze染色,由此酿成半边的晚霞,另外半边,由微醺的爱意添补。

    陆茶栀对他满心的喜欢里,衍生出一丝遗憾来。

    许佑迟是在爱里长大的孩,明白爱的含义之后,再来爱她。

    遗憾的是,她没能和他一起种花,再陪他长大。

    -

    疫情原因,A大的开学时间推迟到十月。

    9月23号,秋分。

    傍晚时候,海湾边举办一场盛大轰动的音乐节与夏日烟火大会。

    易卓他们叫上了很多尚未开学的高中同学,约好了在这天聚会。

    一行人下午在商场超市扫荡一圈后,很早便到了海边,在沙滩上占到绝佳的观赏烟火位置,嬉戏闹着铺好蓝白相间的方格野餐垫,摆放木质托盘和水果。

    海风吹来咸湿的气息,热度不减,海浪浅唱低吟夏日的末章,澄澈浅蓝色天里,夕阳余晖缱绻。

    男生们去海滩边的酒吧买来冰块和精酿啤酒,在十来个啤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里,天空里绽放第一簇烟花。

    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海边的广播里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

    易卓他们拿出骰子,掌声和起哄声里,不断有人将将玻璃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陆茶栀和明诺她们聚在一起聊天,白雨瑶翻看着手机,忽地摇晃陆茶栀的手臂,激动道:“你快看!”

    屏幕上是黎城九中的微信公众号,上面是学校在五分钟前发布的,高三优秀毕业生写给新生的寄语。

    陆茶栀有印象,栏目编辑的学妹在两周前特意联系了她,她的寄语也排在里面。

    白雨瑶给她看的,是有关许佑迟的那一版块。

    编者在字部分解释,由于没添加上许佑迟学长的联系方式,所以没能得到他的寄语。

    但他的个人经历太过耀眼,重重光环加身,深受学弟学妹们膜拜和关注。

    所以在这篇文章里,编者也放上了一张许佑迟在礼堂里演讲的照片,并且详细叙述了他在高中时期的各种获奖情况和优异成绩。

    最下面,附上了一篇,他在高一时期,参加校园诗歌比赛时所写的诗篇,也同样是他在毕业典礼上提到过的那一首。

    ……

    陆茶栀看完了一整首诗,开篇和末尾,他都提到了“山茶”二字。

    海边吹来的风里,除了烟花炸开的声音,还有周杰伦在歌里唱着的那句。

    “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很早很早的以前,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许佑迟就已经做到。

    许佑迟没再和易卓他们喝酒,过来坐到陆茶栀的身边。

    她口腔里是清甜的桃子味酒气,脸颊发烫,靠在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淡香的味道。

    熙攘的人群,摇骰子那边酒局暂停,数道八卦又炙热的余光,都落在亲密依靠的两人身上。

    在易卓等人暧昧的注视下。

    陆茶栀抬起手,单手缓缓捧起许佑迟的侧脸,仰着头,吻上了他的唇。

    酒局里爆发一声怒喝:“我靠!我他妈也是贱,这是我这个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少男能看的吗!”

    陆茶栀贴着他的额头,嘴角上扬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看向他时,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盛着醉醺醺的笑意,“许佑迟,你听。”

    “听什么?”

    “听落日和大海,都在帮我告诉你,我很爱你。”

    她闭上卷翘的眼睫,脑袋滑落在他的肩头,贴在他侧脸的手心也顺势垂下。

    单支烟花绽放完毕,下一瞬间,震耳的爆炸声和欢呼声沸腾响起,和无数朵绚丽的烟火一起,从海岸边,霎时攀上布满落日夕光的天际。

    陆茶栀睁开了眼睛。

    许佑迟看见烟火的光彩交相辉映,悉数映在她清澈透亮的眼瞳里。

    夏日烟火大会上,最灿烂的瞬间,烟火绽声,喧嚣人声,海浪潮声。

    他准确又清晰地,辨别出属于她的声音。

    ——“不止在夏天爱你,也不止今年爱你。”

    ——“岁岁年年,我永远爱你。”

    -

    夏天周而复始,海浪潮起潮落,玫瑰盛开凋零。

    世间万物都拥有期限,爱意也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消耗流逝。

    但落日时分,在海天晕染的蓝与橘里热吻时。

    相爱会被定格而永垂不朽。

    相爱是疯狂又热烈的夏天,海边落日的颜色。

    是夕阳炽热滚烫的橘色,是云朵柔和烂漫的粉色,是海潮忠诚永恒的蓝色。

    岁月从不败少年,与少年赤诚且绵延不绝的浪漫主义。

    热恋同落日浪潮一样没有完结篇。

    夏天永存于莎翁瑰丽的十四行诗间。

    相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永存于少年亲笔写下的情诗尾篇。

    -

    “相离沉睡于当下的相遇

    在青山荒芜前

    在山茶成树后觉醒

    浓烈短暂的爱情

    化为月桂、水仙、鸢尾、向日葵

    迟暮是落日的结局

    俗世凋零时

    我将山茶的深红和心脏的滚烫

    交给你”

    ——许佑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