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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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学后,盛南先走出校门,在距校百米远的地方用手扫了辆单车,长腿一跨,就蹬了出去。骑出去没多远,却又停住,要不等等她?

    算了。

    她让他别管她的事情。

    平日不会超过十分钟,教室里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奇怪的是今天周莱几个人都还没有走,坐在位子上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讲什么。

    言慈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查看每一科的作业有没有带齐,确认无误后起身将椅子推到桌子底下。

    就在这时,周莱走到门口挡住她的去路,旁边站着的有李冰、孙觅、以及牧年年。

    凑在一起,不会有好事。

    “言慈,你和我们去后面喷水池玩玩呗?”

    “我不去。”

    言慈声拒绝,然后转身绕到后门出去,不料,头发却在身后被人用人拽住,“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被硬生生托着往后走。

    头皮发麻,脑袋发昏。

    “啊——”

    言慈被几人揪着头发,一路拽着下五楼,然后再走出教学楼,她的尖叫声碰巧被路过的校园保安听到,两名保安走过来:

    “喂喂喂,干什么!”

    “保安!”言慈放声尖叫着,声音显得有些凄厉,“帮帮我,她们,她们...”

    见情况不秒,李冰示意周莱捂着言慈的嘴,自己则直接上前拦在前面,笑秘密地对两名保安:“哎呀,保安大叔,是我呀冰冰!没什么事的,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保安当然认识这是副校长的女儿,两人面面相觑一番,还是扭头走了,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嘀咕:

    “不会出什么事吧?”

    “有事儿也有她当副校的爹担着,落不到我们头上。”

    “少管一出是一出。”

    言慈绝望地红着双眼,看着两名保安笑笑的离开。

    天色渐暗,层层阴云压过来,像是一张无形的网。

    周莱用力抓着她的头发,目光冷然:“怎么,你还想告状不成?”

    完就直接用力地抓着她的头发,拖拽着往校园后方废旧的喷泉池处走去,几人笑笑的,很欢愉的气氛中,夹杂着言慈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喷泉池早作废。

    满池乌黑的池水,上面全是枯叶和青斑,周围即将入冬的树木也毫无蓊蔚洇润之意,一切事物都尽显萧条,再配上暗暗天色,像是电影中鬼片的取景素材。

    言慈被一把摔在喷泉池的台边上。

    手肘摩擦过粗糙大理石台面,瞬间起皮见红。

    她无措地跌坐在那里,看几人的眼神中全是惶恐,瑟缩地往后退,几乎就要跌进恶臭的齿面。

    周莱不急不缓地从书包夹缝中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在缭绕烟雾中露出脸对她微笑:“怎么勾引盛南让他帮你的?”

    刻意话间把烟恶意喷到言慈脸上。

    言慈呛得直咳嗽。

    她真想世界能裂开个缝,以便她逃离这场噩梦。

    可逃不出的噩梦,总是钻心透骨。

    周莱夹着烟将手凑近,近到几欲能燃在脸上的距离,看到她一张脸慢慢变得惨白时,她收回手满意地笑笑:“你要是不肯,我就把烟烫在你脸上。”

    言慈惶恐的:“我......我没有......没有勾引盛南。”

    “没没没没有?”周莱模仿她的语调,取笑着她的胆懦弱,“那他怎么会帮你,这次也是,上次李冰的事情也是。”

    言慈摇头。

    “言慈你实话,你是不是私底下和盛南接触了不少?”

    暗色彻底压过来,月光将言慈的脸照得惨白一片;她抬头正视周莱,鼓起勇气地:“我没有和盛南有过多交际,我和他是真的不熟。”

    啪——

    一个犀利的耳光就甩了过来。

    言慈偏着脑袋,被抓得凌乱不堪的黑发遮住她的脸,挡住登时就高高肿起来的脸庞。

    “你不仅不要脸,还会撒谎阿。”周莱徐徐吐出一口眼圈。她扭头,扫一眼身后的三人冷冷,“扒了她,看她怎么勾引人的。”

    被偏的头立马重新转了回来。

    言慈瞪着眼睛,“不要......”

    就算她哭着求饶,扑通一声跪下去,膝行到周莱面前着不要扒她衣服。

    可她们还是上手了。

    “求求你们......”

    她们笑得疯狂,一边扒她衣服,一边抽她的耳光,声声脆响,还拿出手机开始录像,记录她此时此刻的无尽难堪。

    校服外套、白色衬衫、校服裙子、再到内衣内裤,一件一件剥落,那感觉像是用一把很迟钝的刀给人凌迟,死不了,但是足以令人痛得死去活来。

    言慈裸着赤条条的身体,瑟缩着后背贴在喷泉池边,双手抱住膝盖呜咽发抖,脸上是如针刺般的火辣辣疼痛。

    李冰伸手摸着言慈的头,一下又一下,“你挡什么呀,看不出你前面挺有料的,再给咱姐妹几个看看,年年快拍她。”

    “阿——”

    哭喊到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

    她挣扎着想要逃离那些手,却被强制地拽住双手,两只手都被高高地提起来,两只脚也被她们踩着动弹不得。

    完完全全的毫无遮掩。

    闪光灯亮得刺眼,言慈被周莱强硬地握住下巴,让她的脸面对镜头,“臭婊-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刺激?”

    她不再挣扎,只是无助地看着镜头,眼神无法聚焦,好半天问出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得多么罪恶滔天,才能被如此惩罚?

    阴云遍布的天空终于开始下雨,雨势瓢泼,瞬间哗啦啦地冲下来。

    周莱拿书包顶在头上,娇嗔道:“正玩得尽兴怎么下雨了呀。”她对其余三人眼神示意,“我们先走吧,快点儿,这雨他妈的。”

    几人纷纷在大雨中顶着书包离开,在离开前还不忘朝她被扒在地板上的衣服踩上两脚,变得又脏又湿漉漉。

    雷鸣暴雨中,她匍匐在地上伸手去捡自己的衣服,然后慢慢地,怎么被扒去的,就怎么一件一件穿回到身上。

    衣服穿好。

    但她是脏的。

    她知道。

    哪怕多年以后的言慈,回忆起今晚,也仍旧会觉得心有余悸,她都没办法想象后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

    言家,客厅。

    张春燕把饭菜一遍又一遍地热着,听着窗外阵仗不的雷雨,又见女儿迟迟不归家,不由得格外担心起来。

    瞄一眼手机,九点多了。

    言大国又出去送外卖了,雨天的配送费相比平时高得多,实在是找不到人商量的她走到盛南的房间门口,犹豫再三后还是敲了门。

    三十秒后,门开了。

    里面露出少年干净英俊的面庞,他看着张春燕:“怎么了阿姨?”

    张春燕的手在围裙上来回搓着,透着几分焦急:“放学后慈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她平时都不会这么晚的。”

    盛南皱眉:“她还没回来?”

    张春燕:“是阿,我实在是等得有些心神不宁,她今天是值日还是被老师留下来了,你知道吗盛南?”

    盛南正准备开口时,门口传来响动。

    咔哒——

    锁芯转动的声音传来。

    盛南头一偏,目光从张春燕的头顶略过,他的方向能直接看到门口,当他看见言慈的那一秒,黑眸狠狠一震。

    她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是肿的,身上穿的衣服更是没一处是干净的,整个人看山去像是从战争现场刚逃出来的。

    言慈确实刚经历过一场灾难,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灾难。

    客厅里响起张春燕的尖叫声,“慈!”她急慌慌地冲过去,人都要站不稳,“你怎么搞得,谁欺负你,谁欺负你!”

    言慈看上去很累,不过很平静,她伸手拂开粘在脸上的头发,对妈妈温柔地笑笑:“我没事,雨太大,天太黑我看不清路,就摔了很重一跤......你不用担心我,我六岁时有次还把牙磕掉了,多的事儿啊,我好冷啊没带伞,我要去洗澡了。”

    她得快,完直接往自己房间走。

    盛南站在自己门口,黑眸注视着她。

    她走近,低头,开自己房门。

    进去,轻轻地关上门。

    刚才距离更近,他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的不是什么所谓摔伤的痕迹,而是清晰可辩的指印。她拙劣的撒谎技术,能骗过她妈,但是骗不过他。

    张春燕半信半疑地,面露担忧地再次走到盛南跟前,“你和慈是一个班的,她在学校真的没有被人欺负吗?”

    盛南回望她,一时不知道怎么。

    好半晌,吐出一句:“可能就只是摔了。”她出于善意而撒的谎言,他也不忍心残忍地揭破,“别过于担心。”

    听盛南都这么,张春燕实在不好意思再叨扰什么,“那阿姨就先不扰你,你先进去写作吧,你们作业挺多。”

    盛南颔首,关门。

    这里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他知道她没多久会出来洗澡。十分钟后,隔壁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他从桌前起身走向门口。

    在言慈抱着衣服路过他门口时,他同步地拉开自己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