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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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一度陷进混乱中。

    警察冷漠地拦在卧室门口,谨防爸妈闯进来扰乱执行公务。爸妈的哭喊尖叫,混着警察们的威严呵责,像是顺序乱掉的录音带嗡嗡地钻进言慈耳朵里面。

    从到大,一路三好学生各种奖状拿到手软,现在这群人居然给她标上新的标签:杀人犯。

    言慈豁然用手捂住耳朵,开始尖叫。

    “阿——”

    不停地尖叫,不停地后退直到整个人都锁在床的一角。

    江渡还在逼近,直到停在床边,他的手上是白纸黑子清清楚楚的逮捕令。

    江渡话非常公式化,“请你配合工作。”

    言慈没能听见,她只能听见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和砰砰砰心脏声。

    江渡没有任何表情,他把逮捕令伸过去递到言慈红着的双眼前,以便她能够看得清楚。

    “阿——不要——不要碰我——”

    言慈疯狂地晃着脑袋,血丝遍布双眼,涕泗横流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可怖。

    其中一名协警看不下去,上前主动请示,“江队,我看她精神有点问题,我来吧。”

    江渡伸臂,拦住欲上前的协警。

    言慈疯了。

    言慈停止尖叫,她垂下双手,然后在众目睽睽下一路朝着江渡膝行爬过去,一把抱住江渡的脖子扑进怀里,“你答应过的阿,你答应过的!”

    答应过,会保护她。

    除江渡外,所有警察脸上都是惊讶。有警察想要上前拉开女疯子,但是江渡还是伸着臂,拦住任何想要上前的刑警。

    江渡的脖子上被言慈抓出一道道血痕,有些皮开肉绽,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言慈脑袋开始缺氧,连看江渡的脸都是模糊的,她只是哭着质问,“我没有杀人,我怎么会杀人,他们不信我,你也不信吗?”

    江渡像是道冷漠高墙,只是站着。

    半晌后,江渡压着嗓子重复最开始的那句话,“请你配合工作。”

    那一刻,言慈就感受不到江渡身上的体温了。

    他冷,浑身都是冷的。

    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言慈狼狈喘息着松开男人,从他的怀抱撤退。下一秒,言慈高高举起右手,那阵仗看上去就像是他要江渡的耳光。

    有警察立马喊:“你敢袭警!”

    江渡的目光如水,他没有任何躲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言慈,静到无一丝波澜。

    结果是,言慈的手并没有甩到江渡那张脸上,而是一把拽走江渡手里的逮捕令,在手里撕了个粉碎。

    言慈将那些碎片用力砸在江渡脸上。

    可惜,江渡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眉骨上那道疤此刻透着冷厉。

    “你知道这样没有用。”

    江渡只是看着她,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铐。

    言慈还是拘捕,她想要逃,她用尽浑身力气从侧边跳下床,往窗户奔去,她拉开窗户,双手抓住窗沿时,某种坚丨硬冰冷的物体抵在她的后脑勺上。

    “慈!”

    “闺女!”

    爸妈的声音带着某种近乎恐惧的战栗在喊她。

    言慈停下接下来任何的可能动作,只是颤抖着站在窗边,身后很近的距离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

    ......

    言慈知道,抵着自己后脑勺的是什么东西了。

    言慈也知道,拿着那东西对着她的人是谁——是江渡,是昨天还轻声安抚着她要保护她的江渡。

    那个救世主一般出现的江渡。

    言慈僵硬又机械地转过身,视线正中央是黑漆漆的洞口,再后面,是拿枪直指她眉心的江渡。

    江渡:“别逃。”

    言慈回答他:“好。”就像是在回答一个最稀松平常的问题。

    江渡把枪重新别回腰间,然后他伸手拉起言慈的手,垂着眼皮轻描淡写地替她拷上了那副程亮的手铐。

    言慈只感受到那副手铐很冷很冷。

    她没有再流泪,内心如荒坟死寂一片,错在她轻易信人,对一个随随便便出现给她一点甜头的人就充满信赖。

    愚蠢是原罪。

    江渡拷上她后转身走在最前头,把她丢给手下们押出去。

    平时死气沉沉的区,此刻热闹极了,单元门外围满好事的群众,以及循声而来的各路记者,交头接耳传递着各种道消息。

    “造孽,你知道言跛子的女儿么?”

    “咋?杀人的是她?”

    “可不是,平时我就觉得她不爱话阴沉沉的,没想到还是有这么一天。”

    记者们听到这些,就像是狼见肉一般,赶紧架着摄像机过去采访那些好事的大妈大爷,问长问短,问家庭环境、成绩好坏、三观人品。恨不得把言家的底儿都拉出来鞭尸。

    言慈被押出去的时候,天光四现,很亮很亮,她低低垂着头不去听那些难堪的言语。押着她的警察也走得很快,赶紧就把她塞进了一辆警车中。

    警车上,言慈两边坐着警察,她坐在中央,没有哭没有话没有表情,像是一具被泡得发白的标本。

    言慈额头的纱布开始溢红。

    那是她企图逃跑时撞到窗上的。

    江渡坐在前排,他视线一抬,就从后视镜里看见言慈脑袋上溢血的纱布。他张了张唇,想点什么,但是没有开口。

    倒是开车的刑警好事,问了一嘴,“江队,你认识这个嫌疑犯阿,我看她好像认识你。”

    江渡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别他妈废话。”

    “害,真认识阿?”

    “不认识。”

    江渡这三个字的时候,收回了看后视镜的视线。

    他不认识自己。

    言慈唇角挽出讥诮的笑容,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也是,认识不过一天,哪里算什么认识?

    车内一片沉静。

    好半晌后,沙哑女声弥漫在车厢中,言慈问了一个问题,“受害者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在问谁。

    但是江渡没有话的意思,他闭着眼,眉还是皱的。

    回答言慈的坐在她左边的那个警察,“女的。”

    警察狐疑地看她一眼,问这个问题仿佛像在她不是杀人凶手似的。

    言慈又问:“叫什么名字。”

    “周莱。”

    言慈满是死寂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莱怎么会死?谁会杀了周莱?

    不过仅限片刻,言慈冷静下来,“除了我,还有其他嫌疑人吗?”

    那警察回她,“没有了。”

    没有了。

    言慈在心里跟着念,她是唯一的嫌疑人。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爆发的沙哑女笑,在封闭的车厢内显得十分诡异。

    左右两边警察被她笑得后背发麻,“你笑什么阿?”

    言慈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听你们的窗户上被人贴了张人皮?”她维持着那种笑意,“凶手是在嘲笑你们无用么,所以这么大胆妄为?”

    “你!”

    其中一名警察怒意上来,“你在哪里知道的?”

    言慈:“我是我信吗。”

    不可能。

    江渡的声音插进来:“昨天那凶手已经归案。”

    从言慈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江渡的侧脸和那道疤,她问他:“你不信,那为什么周莱死了,你们我是嫌疑人。”

    左边警察实在忍不了了,吼道:“你狡辩这么多干嘛阿,尸体上提取到你的指纹了,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的!真是见多了你这种开头死鸭子嘴硬的嫌疑犯,到最后哭着求饶的比比皆是!”

    指纹?

    言慈指尖一颤。

    她听后,竟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笑,浑身都笑得颤抖不止也停不下来,耳边传来警察威严的呵责,“神经病!”

    江渡垂下眼睫,平静地了四个字——“不要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