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温明捧着手机,开那个视频递到男人眼皮子底下,很短,三分钟不到,内容主要是详细播放着那个格外犀利的问题,和言慈栽在台下的放大细节。
静静看完,一室无声。
温明唯诺地收回手机时,注意观察着老板的神色,果然......越来越不好看了,他把手机踹进兜里,“盛总,这下怎么办?”
孙社长也在等待回应。
盛南两只手肘搁在扶手上,身前指骨相扣,格外分明好看,搭在最上方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话也是慵懒的低声线,“那么会扒,那他们也应该扒出言慈高中时期是谁谁在护。”
温明没听明白,下嘴就问,“谁护着的阿?”
“......”
孙社长心翼翼看一眼老板,又好心提醒温明,“我觉得你再迟钝些的话可以主动递辞呈了。”
温明:“?”
他为什么要递辞呈。
疑惑间隙,盛南已起身,笔直长腿两步就跨出黑色办公桌,没带停地就直接往外走去,温明追在后面喊盛总,孙社长也跟着追上去,追到一半又停下了,他追干嘛?既然老板已经行动,那就没有他在插手的份儿了。
果然,半时后,孙社长再刷微博时,就一条关于阿言的黑料热搜都看不见了,速度阿,还是大老板牛逼。
然后孙社长发现,大老板直接屠版了......所有版面上的内容,都是各种在吹阿言的彩虹屁,各种捧,要上天的那种捧。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医院,长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外。
夏季夜晚有些闷热,盛南脱掉的黑色西装外套被旁边温明拿在手里,他上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下身笔挺西裤,一派商务总裁风的扮,纽扣解到第二颗,隐约可窥见男性精致锁骨和下方分明的肌理。
他就只是立在那里,周围都能凝出一片寒气,淡漠得半点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温明。”他突然开口。
温明应着,“我在。”
沉默片刻,低沉男声在长廊尽头响起,“放话出去,就漫画家阿言是我的人。”
温明脑袋嗡一声,“您的人?什么人?“
“......”
盛南转过一张英俊深沉的脸,看温明,“你是不是真的想辞职?”
温明:“......”
他觉得自己非常冤枉,无可奈何极了,“盛总,我是真的不太懂您的意思,什么人嘛。”
“女人。”
“?”
温明脑袋里又是嗡一下,不过这下有点明白了,但是同时也收到了惊吓,“那那那......那老爷那边怎么交代?”
盛南眸色渐沉,语含讥诮地开口,“你觉得我还会怕他么?”
那一瞬,温明在男人眼底窥见了阴鸷。
......
消毒水的味道在医院里永远很重。
言慈不太喜欢这味道,她醒的时候就看见护士在替自己拔针,护士见她醒了,没有和她话,倒是直接脸朝着门外喊,“盛先生,阿言姐醒啦!”
盛先生?
一听这三字,言慈原本昏沉的脑袋硬是有了几分清醒,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还没坐起来,就听见门开了,熟悉的沉稳脚步声传进耳内。
病床上,面容苍白的女人正费力地想要坐起来。
见状,盛南薄唇抿着,两步上前伸手拿一个枕头垫在她背后,把人心翼翼扶着坐好,带点责备,“没力气就躺着。”
言慈没话,唇干干的,她下意识舔了舔,然后看着他。
可能连言慈自己都不会注意,在她看向男人的眼里,有着满满的委屈感,那双眼就差没话了。
病房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窗户也是关着的,连一丝风都跑不进来。
盛南用手挪开床沿的白色被子,顺着坐在床沿上正对着她,“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言慈不太习惯两人这种独处,脑子里全是那晚两人暧昧然后接吻的画面,她深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冷静地:“自己可以解决。”
“你怎么解决?”他双手环在身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的眼神在向我诉着委屈。”
言慈:“......”
她有吗?
到底,言慈悬着的心还是落下了,她低头扭着自己的手指,“我没想过会是那样一场采访,如果我知道主持人是暗恋你的人,我不会去的。”
盛南:“暗恋我?”
言慈:“就是高中追你追得很猛的那个学姐阿,叫壁葵。”
可惜,当事人盛南表示完全不记得这个人,“视频我看了,我没印象,我不记得。”
言慈有些无奈,他居然不记得了,要知道壁葵肯定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在采访时针对她的。
真是美色害人。
又是一阵沉默,言慈再次话时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了。”
【我放过你】
四个字就像是用刀子划在脑里似的,时时刻刻都会响起。
盛南凝视着她的脸,顺着她的话,“不是你我们是两路人么,我只不过是满足你想要的而已。”
“哦。”
言慈哦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没有再话。
那表情落在男人眼里,自动就解读成了失落,他挽着唇角,声线低低的,“要是真和我没什么交际,你得哭死。”
言慈倏地抬头,觉得讶异,“我才不会。”
“不会?”他重复她的话,笑意隐在眼底,“那我不管你了,仍由外界抨击你,让你再也爬不出泥潭。”
他不管她。
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带出一个言慈非常想要知道的问题,“高中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开始帮我?”
——为什么?
盛南同时在问自己,他年少时傲慢,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女生,当然他也没有恋丑癖不会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一个又丑又胖的女生,但是当他看见所有人都因为长相欺负辱我、骂言慈时,他就在思考这个世界,人人难道不是生来平等的吗?
一开始没有管的想法,后来渐渐的,每次那些人欺负她时他都在场,次数一多,就觉得烦了,烦那些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管着管着,就发现她连接受别人善意的勇气都没用,那么竭尽全力地活着还是落得个苟延残喘的下场,那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盛南永远也不会告诉言慈真相,每次看见她受欺负时,心里都像是有把火在烧似的,年少时不懂那是什么感觉,后来在时间的漩涡中,才渐渐明白,那种感受原来有个温柔的名字,叫做——在意。
一直的沉默,令言慈有些着急地用手碰碰他,“你呀?为什么呀?”
盛南抬眸,视线深沉地看着她,看上好一会儿,:“因为我多管闲事。”
“......”
言慈不太认同,连摇好几下头。
“那你怎么不管别人的闲事阿?”
“因为你不是别人。”
言慈僵在那里,眼里融着男人英俊的一张脸,他皮肤很白,在他话时甚至能看见脖颈间青色脉络,诱惑。
一如当年,成熟之余还是有满满少年感。
他在情话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言慈咬了咬唇,有些纠结地开口,“盛南,你不要这样对我讲话,这样不对,这样我会——”
话音戛然而止。
盛南倾身上前,一手撑在她耳边的白墙上,一手撑在她的手边......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怀里,速度快得言慈都没反应过来,不过瞬间的时间,男人清隽的容颜就在眼前,他带着点循循善诱的口吻,
“你会如何?”
病房里的空气被怪物迅速吸走,搞得言慈鼻息间全是男人身上的清新味,她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一张原本苍白的脸蛋儿上爬满有些异常的红晕,生长到白皙的耳朵根部。
明目张胆的勾引。
言慈偏开头,躲开他的气息也躲开他炙热目光,低声:“我又不是女孩了,我自控力非常好,你不必引诱我犯错。”
要知道,在盛南的人生轨迹里,都是别的女人接二连三地忙着献身于他,但是他真的没有利用自身长相优势勾引过谁。
今天的话,算是破例。
男人原本撑在床沿的手抬起,轻轻地握住言慈下巴扳过来,带点儿强迫的意味让她与自己对视,黑眸灼灼凝望,“愿者上钩,是不是?”
愿者上钩,她又不是鱼......
言慈心里在狡辩,面上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了,一张脸红扑扑的像是醉酒。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抚过,轻轻的,温柔的,仍旧在循循善诱地诱惑她,“你要不要亲亲我?”
“......”
男人温柔的问话音让言慈思绪乱飞,三中午后的竹林里、微风正轻扬,少年当时也是这么温柔的问她,【很难过的话,你要不要抱抱我?】
这一刻,言慈终于明白,多年来自己为什么还是独自一人了——见过玫瑰的人,不会爱上路边的野花。
他是绽放在心中的烈焰玫瑰。
在年少被他庇护时,心中早就埋下一颗种子,在不知不觉中长成参天大树,那棵树挡开所有异性的追求,霸道的,让她怎么也忘不掉他。
眼前的薄唇诱人,她却不敢动,磕磕绊绊半天吐出几个字,“我我我.....我是正经人,我不会。”
“呜——”
声音被他咬进唇齿间,摩擦纠缠,呼吸相容。
第二次了!
他的唇游到耳边,带点哑,缓缓地告诉她,“我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心有所属,终有一日得徐徐图之。